无人区（39）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响了简初的房门。
“因博士？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这几天因思禾一直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偶尔碰到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简初明显感觉到站点里的人变少了，不过没有人来打扰，她也乐得轻松，连带着莫景都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
因思禾笑得滴水不漏：“忙完了顺路来看看你，另外想跟你商量点事。”
话音戛然而止，简初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莫景。
“需要我回避吗？”莫景对此表示习以为常。
“倒也不用，我记得你给莫景做过精神疏导？”因思禾明知故问，话说到一半转头看过去，“感觉怎么样？”
莫景露出有些怔忪的表情：“什么……怎么样？”
“技术怎么样？”
“呃，技术挺好的。”
简初：……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是这样，之前傅遥队长也提过，想请你帮忙给大家做一下精神疏导，马上要开始新的外调，也算是做个充分的准备，毕竟到时候异能肯定不会少用。”
见简初皱起眉头，因思禾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这次随行的医生不够，跟作战人员比起来数量差距太大，这才想起来麻烦你。”
“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个忙？”
因思禾用自己的面子做人情，那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我倒是没问题，主要是担心经验不够……”
“不会的！感谢你的帮忙。”因思禾露出真诚的笑容，“这工作得尽快开始，我待会就通知大家都去医务室。”
“这么快……吗？”简初还没说完，就看着因思禾像一阵小旋风飞了出去，她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能和身边的莫景面面相觑。
莫景脸色变幻，犹豫了两秒开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一点小事而已，就算你不说，我也不能拒绝的。”简初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好。”莫景跟在简初身边，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那回头可以偷偷给我做一下嘛？”
按照程源的要求，她是不可以由项目组以外的人来做精神疏导的，但现在项目组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就只剩下胡宣和程源本人。
“当然可以。”
……
不出十分钟，因思禾就把一切安排妥当，按照她的要求，众人分批陆续来到了医务室。
“没想到你也会来。”伊森终于找到机会和简初说上几句话，不过实际上也聊不到他想要知道的东西，想到两人的合作关系，他抿抿唇，试图弥补刚刚那句有些阴阳怪气的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意外。”
简初：……
你还不如别找补。
算上从启明星带来的设备，这里也只有两台监测仪器，对于医生来说，轮流使用设备也让他们有机会休息一会。
想象是这样美好的，但实际上……
简初托着腮帮子，斜眼看着不远处的医生忙碌着，就连伊森面前也有他们自家的安保人员“赏光”，只有她面前空无一人。
虽然有点摸鱼的嫌疑，她自己倒没什么意见，就是一边的莫景看上去有点不乐。
医务室门外有人露了个头，但不过一秒就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偶然经过。
傅燃靠在门边，用沉默拒绝傅遥的提议。
“既然这样，那你等最后找医生做。”傅遥气得不想说话，尤其是看见对方仍然木着一张脸，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
傅燃的精神空间一直很特殊，导致他的异能使用会比常人受到更多限制，更麻烦的是，每次做精神疏导，不管是对医生还是对他自己，都算不上容易，医生的精神力会被过量消耗，带来预期外的疲惫，而他自己……在疏导过程中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尽管完成之后的结果是好的，但过程着实算不上美好，多亏了他平时必须要控制异能的使用，所以疏导频率也不如常人高。
“我不用，反正最近一直没用过异能。”傅燃压了压眼皮，看向一旁的黎取等人，“你们三个，去找简初，她水平很高。”
“哟哟哟，你又知道了，不是不肯去的吗？”傅遥嘴一撇，对自家侄子疯狂输出，旁边的三个人乖得像鹌鹑，不敢介入姑侄两人的争论中。
拜托，直接告诉他们该做什么就可以了。
傅燃抬眼瞧她，又迅速垂下眼：“我当然知道，她……给我做过精神疏导。”
“呃。”傅遥好像突然被掐住了喉咙。
“不对。”她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傅燃，“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件事，什么情况？”
傅燃的瞳孔快速颤抖了一下，他向来不太会说谎，大多数时候都是用那张冷脸蒙混过关，只要表情足够唬人，大多数人都会被蒙骗过去。
“没什么情况。”他眨眨眼，掩饰自己的心虚，“每个人的精神空间都不一样，她一共没给什么人做过疏导，我这会去肯定会暴露身份。”
傅遥双手抱胸抬抬下巴：“以后心虚的时候记得少说两句话。”
傅燃咬牙抿唇，闭上了嘴。
“那我们……现在……过去了？”林豹双伸出手指，隔着医务室的门板指了指里头，透过门板上的玻璃，还能看到简初又换了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正在和莫景聊天。
傅燃偏头不说话，傅遥只能叹气摆手：“你们去吧。”
于是——
“呃，你确定你们三个都要，在我这里排队？”简初下巴后缩，整个人都往后靠去，可原本撑着脸的手甚至还留在原地。
旁边有人悄咪咪投来微妙的视线，不过这三人似乎毫无感觉。
“对啊～”林豹双晃了晃肩膀，“我看好你！”
说完，她还用胳膊肘怼了怼一旁的安栩，示意他也说几句。
安栩的喉头动了动，憋了半天才开口：“你这里不要排队。”
林豹双：……
还不如不说。
“呵呵呵呵，那也行。”简初露出核蔼的微笑，右手盖住左手，松了松指关节，“既然这样，那就你先来吧。”
安栩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只能向队友投去求救的目光，却只换来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没人看他的待遇。
“坐。”简初扬扬下巴，伸出手平放在桌面上，安栩只能有些局促地坐下来，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像两位护法一样，凑在旁边看热闹。
“伸手。”
“那个，我们没有仪器……”安栩觉得他今天要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那种东西不需要，就算出问题也救不了你。”简初温和地露出八颗牙，“赶紧的，伸手。”
安栩的眼神从身边的伙伴身上掠过，甚至还挑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傅燃，才认命地把手搭在了简初的手上。
两人闭上了双眼，简初的精神力如同游鱼顺水，非常丝滑地钻进了安栩的精神空间。
精神空间的大小以及精神核心的亮度和异能的强度息息相关，但更高的异能等级并不代表更加强大的力量，实际上，异能的类型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安栩的精神空间十分明亮，中央悬浮的圆球仿佛一个巨大的白炽灯，将每个角落照得透亮，但简初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作为特战中心的作战人员，安栩使用异能的频率和强度都要比普通人高出很多，所以简初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核心上蔓延的淡淡的白色痕迹。
它并没有像温南的精神核心那样出现裂缝，但看上去十分危险，明显是靠定期地精神疏导延缓了核心的破裂。
特战中心也太压榨人了。
灿金色的触手根据指示，乖乖一左一右“捧着”这颗球，缓慢地拨动着它，最终，简初在一条逐渐变宽的白色痕迹的末端，见到了一道细小的黑色裂缝，上面环绕的暴动的能量，和之前温南脑中的几乎如出一辙。
简初如法炮制，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处理掉这些能量。
尽管精神空间内已经如火如荼地忙活起来，但从外面看上去，两人只是举着手面对面坐着——其实整个医务室都是这样安静，不过时间长了总不免有些无聊。
莫景拖着椅子，又往简初的方向凑近了一些，默默伸手抚下简初背后失重飘起的头发。
处理完裂口周围的能量，简初便打算结束这次疏导，但就在她即将抽离意识的时候，却发现小触手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它们挥舞着，扭曲成简初看不懂的模样，紧接着有些丧气地垂落，在末端拧出了一个问号。
简初：？
该打问号的好像应该是她。
很快，最细长的那根小触手在虚空中拉得更长，最终变成了一根弯曲的缝针，在简初疑惑的注视下，做出她非常熟悉的动作。
它在虚空中左右扭动，似乎在……缝合伤口？
“等等，你不会是想，把这个裂口封起来吧？”简初的脑海浮现出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杀死的那只“仙人掌”，当时小触手就尝试把异种那破碎的脑壳缝起来。
但是缝得好丑。
“别在别人脑子里捣乱、”简初突然顿了顿，改了口风，“这样，只能带着你缝一下。”
刚刚还像霜打茄子一样的小触手突然变得精神抖擞，左扭右扭似乎想讨价还价，但却被简初无情镇压。
“不行就别干了。”
小触手终于安静下来，“举着”那根缝针等待简初的指令，他们之间并没有展开实质性的对话，下一秒，触手就在裂口的最中间落下了一针。
简初：……不，她刚刚只是想象了一下把中间缝起来的场景！
不要随便就下手啊！
“因博士？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这几天因思禾一直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偶尔碰到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简初明显感觉到站点里的人变少了，不过没有人来打扰，她也乐得轻松，连带着莫景都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
因思禾笑得滴水不漏：“忙完了顺路来看看你，另外想跟你商量点事。”
话音戛然而止，简初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莫景。
“需要我回避吗？”莫景对此表示习以为常。
“倒也不用，我记得你给莫景做过精神疏导？”因思禾明知故问，话说到一半转头看过去，“感觉怎么样？”
莫景露出有些怔忪的表情：“什么……怎么样？”
“技术怎么样？”
“呃，技术挺好的。”
简初：……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是这样，之前傅遥队长也提过，想请你帮忙给大家做一下精神疏导，马上要开始新的外调，也算是做个充分的准备，毕竟到时候异能肯定不会少用。”
见简初皱起眉头，因思禾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这次随行的医生不够，跟作战人员比起来数量差距太大，这才想起来麻烦你。”
“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个忙？”
因思禾用自己的面子做人情，那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我倒是没问题，主要是担心经验不够……”
“不会的！感谢你的帮忙。”因思禾露出真诚的笑容，“这工作得尽快开始，我待会就通知大家都去医务室。”
“这么快……吗？”简初还没说完，就看着因思禾像一阵小旋风飞了出去，她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只能和身边的莫景面面相觑。
莫景脸色变幻，犹豫了两秒开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一点小事而已，就算你不说，我也不能拒绝的。”简初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好。”莫景跟在简初身边，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那回头可以偷偷给我做一下嘛？”
按照程源的要求，她是不可以由项目组以外的人来做精神疏导的，但现在项目组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就只剩下胡宣和程源本人。
“当然可以。”
……
不出十分钟，因思禾就把一切安排妥当，按照她的要求，众人分批陆续来到了医务室。
“没想到你也会来。”伊森终于找到机会和简初说上几句话，不过实际上也聊不到他想要知道的东西，想到两人的合作关系，他抿抿唇，试图弥补刚刚那句有些阴阳怪气的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意外。”
简初：……
你还不如别找补。
算上从启明星带来的设备，这里也只有两台监测仪器，对于医生来说，轮流使用设备也让他们有机会休息一会。
想象是这样美好的，但实际上……
简初托着腮帮子，斜眼看着不远处的医生忙碌着，就连伊森面前也有他们自家的安保人员“赏光”，只有她面前空无一人。
虽然有点摸鱼的嫌疑，她自己倒没什么意见，就是一边的莫景看上去有点不乐。
医务室门外有人露了个头，但不过一秒就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偶然经过。
傅燃靠在门边，用沉默拒绝傅遥的提议。
“既然这样，那你等最后找医生做。”傅遥气得不想说话，尤其是看见对方仍然木着一张脸，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
傅燃的精神空间一直很特殊，导致他的异能使用会比常人受到更多限制，更麻烦的是，每次做精神疏导，不管是对医生还是对他自己，都算不上容易，医生的精神力会被过量消耗，带来预期外的疲惫，而他自己……在疏导过程中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尽管完成之后的结果是好的，但过程着实算不上美好，多亏了他平时必须要控制异能的使用，所以疏导频率也不如常人高。
“我不用，反正最近一直没用过异能。”傅燃压了压眼皮，看向一旁的黎取等人，“你们三个，去找简初，她水平很高。”
“哟哟哟，你又知道了，不是不肯去的吗？”傅遥嘴一撇，对自家侄子疯狂输出，旁边的三个人乖得像鹌鹑，不敢介入姑侄两人的争论中。
拜托，直接告诉他们该做什么就可以了。
傅燃抬眼瞧她，又迅速垂下眼：“我当然知道，她……给我做过精神疏导。”
“呃。”傅遥好像突然被掐住了喉咙。
“不对。”她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傅燃，“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件事，什么情况？”
傅燃的瞳孔快速颤抖了一下，他向来不太会说谎，大多数时候都是用那张冷脸蒙混过关，只要表情足够唬人，大多数人都会被蒙骗过去。
“没什么情况。”他眨眨眼，掩饰自己的心虚，“每个人的精神空间都不一样，她一共没给什么人做过疏导，我这会去肯定会暴露身份。”
傅遥双手抱胸抬抬下巴：“以后心虚的时候记得少说两句话。”
傅燃咬牙抿唇，闭上了嘴。
“那我们……现在……过去了？”林豹双伸出手指，隔着医务室的门板指了指里头，透过门板上的玻璃，还能看到简初又换了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正在和莫景聊天。
傅燃偏头不说话，傅遥只能叹气摆手：“你们去吧。”
于是——
“呃，你确定你们三个都要，在我这里排队？”简初下巴后缩，整个人都往后靠去，可原本撑着脸的手甚至还留在原地。
旁边有人悄咪咪投来微妙的视线，不过这三人似乎毫无感觉。
“对啊～”林豹双晃了晃肩膀，“我看好你！”
说完，她还用胳膊肘怼了怼一旁的安栩，示意他也说几句。
安栩的喉头动了动，憋了半天才开口：“你这里不要排队。”
林豹双：……
还不如不说。
“呵呵呵呵，那也行。”简初露出核蔼的微笑，右手盖住左手，松了松指关节，“既然这样，那就你先来吧。”
安栩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只能向队友投去求救的目光，却只换来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没人看他的待遇。
“坐。”简初扬扬下巴，伸出手平放在桌面上，安栩只能有些局促地坐下来，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像两位护法一样，凑在旁边看热闹。
“伸手。”
“那个，我们没有仪器……”安栩觉得他今天要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那种东西不需要，就算出问题也救不了你。”简初温和地露出八颗牙，“赶紧的，伸手。”
安栩的眼神从身边的伙伴身上掠过，甚至还挑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傅燃，才认命地把手搭在了简初的手上。
两人闭上了双眼，简初的精神力如同游鱼顺水，非常丝滑地钻进了安栩的精神空间。
精神空间的大小以及精神核心的亮度和异能的强度息息相关，但更高的异能等级并不代表更加强大的力量，实际上，异能的类型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安栩的精神空间十分明亮，中央悬浮的圆球仿佛一个巨大的白炽灯，将每个角落照得透亮，但简初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作为特战中心的作战人员，安栩使用异能的频率和强度都要比普通人高出很多，所以简初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核心上蔓延的淡淡的白色痕迹。
它并没有像温南的精神核心那样出现裂缝，但看上去十分危险，明显是靠定期地精神疏导延缓了核心的破裂。
特战中心也太压榨人了。
灿金色的触手根据指示，乖乖一左一右“捧着”这颗球，缓慢地拨动着它，最终，简初在一条逐渐变宽的白色痕迹的末端，见到了一道细小的黑色裂缝，上面环绕的暴动的能量，和之前温南脑中的几乎如出一辙。
简初如法炮制，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处理掉这些能量。
尽管精神空间内已经如火如荼地忙活起来，但从外面看上去，两人只是举着手面对面坐着——其实整个医务室都是这样安静，不过时间长了总不免有些无聊。
莫景拖着椅子，又往简初的方向凑近了一些，默默伸手抚下简初背后失重飘起的头发。
处理完裂口周围的能量，简初便打算结束这次疏导，但就在她即将抽离意识的时候，却发现小触手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它们挥舞着，扭曲成简初看不懂的模样，紧接着有些丧气地垂落，在末端拧出了一个问号。
简初：？
该打问号的好像应该是她。
很快，最细长的那根小触手在虚空中拉得更长，最终变成了一根弯曲的缝针，在简初疑惑的注视下，做出她非常熟悉的动作。
它在虚空中左右扭动，似乎在……缝合伤口？
“等等，你不会是想，把这个裂口封起来吧？”简初的脑海浮现出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杀死的那只“仙人掌”，当时小触手就尝试把异种那破碎的脑壳缝起来。
但是缝得好丑。
“别在别人脑子里捣乱、”简初突然顿了顿，改了口风，“这样，只能带着你缝一下。”
刚刚还像霜打茄子一样的小触手突然变得精神抖擞，左扭右扭似乎想讨价还价，但却被简初无情镇压。
“不行就别干了。”
小触手终于安静下来，“举着”那根缝针等待简初的指令，他们之间并没有展开实质性的对话，下一秒，触手就在裂口的最中间落下了一针。
简初：……不，她刚刚只是想象了一下把中间缝起来的场景！
不要随便就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