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纤染身体一僵,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这是偷看人练剑被发现了吧。

    可这要她如何说,说她只是在找谢意辞,不是故意偷看大哥练剑的?

    可她却是不是来偷看大哥练剑的呀。

    谢意辞看爬在自己身上的,勾唇笑了笑,好心提醒道:“起来了。”

    白纤染这才慌忙起身,朝着谢君繁喊了一声:“大哥。”

    谢意辞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也朝着谢意辞同样喊了一声:“大哥。”

    谢君繁蹙眉看着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白纤染松了口气没注意到她就好,刚才真的是太丢人了。

    谢意辞回的很快:“没干什么?”显然不想好好回答。

    谢君繁声音带上了一些厉色:“意辞说实话!”

    谢意辞脾气也有些上来了:“我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谢君繁气竭:“你!”

    夹在中间的白纤染有些不明所以,两人怎么说着说着脾气就上来了。

    这时沈念希刚好从房中端着茶水出来,看到此景,出声劝道:“繁郎,你干嘛动气,谢意辞不过是想看你练剑,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干嘛动气。”

    一句话点醒了白纤染,却也将谢君繁的怒气给提了上来。

    “我们谢家不需要再出一个为了上战场不要命的死士!”

    谢意辞却是被他这一句话,提起了脾气,伸手拽着谢君繁的衣领,怒声道:“好一个,为我好,我如今这般,变成别全京城任人嘲讽的废物,便是好的嘛?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到底都是因为谁!”

    嫁到谢家几个月以来,白纤染还是第一次谢意辞这般模样,或许在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谢大将军,对与谢意辞来说却是一个永远的痛。

    谢君繁一怔,对谢意辞的怒吼不知作何反应,最终只是回了句:“明日我只会向父亲请辞,让你在家备考,等来年赶考,你也可以参加。”

    谢意辞瞳孔一颤,拽着谢君领口的手,慢慢松了,转身拉着白纤染的手要走。

    谢君繁刚要出声,谢意辞像是有所察觉,只道:“你们不是想要一个废物吗?我这样也挺好。”

    白纤染被谢意辞握的手腕发疼,踉跄着脚步跟在谢意辞身后。

    白纤染被对方拽的难受,用力抽出手臂:“谢意辞!谢意辞!你弄疼我了!”

    最后用力才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抱着团团跟在身后的竹脆看到这副场景识相的没有往前。

    谢意辞看到白纤依愤红着眼,看着自己,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底底道了句:“对不起。”

    白纤染揉着手腕抬眼看他:“所以这就是那日,我看了一眼你大哥,你便用纸砸我的缘由。”

    谢意辞被戳破了心事,不想承认,只扭头不看白纤染。

    白纤染却是直接伸手,将少年的脸摆正,眼睛直视着自己,一只一句道:“谢意辞,你既然想要学武,那你便去做,不用每天如此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不能因为你的家人反对就真的就此妥协,你是你自己,你若是真的想干什么,那就去干,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谁也拦不住。”

    谢意辞一怔,看着少女认真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劝说,脑中忽然像是回来到了幼时的那个初夏。

    穿着红装的少女,斜眼看她,对他道:“既然你想去做大将军,那你就去做呀。”

    树影婆娑,照着两人影子,泛起的风都全是热的。

    白纤染见谢意辞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皱眉晃着少年脑袋:“我说的话,你听去了没有,谢意辞,谢意辞……”

    谢意回神,耳后慢慢染上了红晕:“我有在做的。”

    “你那里有在做。”白纤染怀疑,拉着少年脸颊的肉:“你要是做了,身上为何成天身上染那么重的脂粉味。”

    白纤染侧身,试图从少年眼中看出些什么,果然对方脸色更红了,白纤染像是抓住了对方的什么把柄:“你看,你心虚了,你果然最近都去了花楼,是不是!”

    谢意辞慌了:“没有,没有坚决没有,我既娶了你花楼我是万万不会再去的。”

    白纤染见谢意辞态度还算好,松了谢意辞脸:“好吧,我就先信你这一会,不过下次,不要让我再闻见你身上的脂粉香。”

    --

    等到天色将黑,谢老将军刚从军中回来,今日谢意辞与谢君繁起争执之事吗,就如插了翅膀般传入谢老将军耳中。

    白纤染还窝在房中休息时,谢意辞却被谢老将军叫入了书房。

    看到谢君繁也在场,正是为今日说让谢意辞考取功名之说。

    谢意辞刚踏进去的脚步硬生生就停在原地。

    在父亲答应之前抢先回道:“我不同意!”

    谢老将军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个逆子,你不趁现在在宫中考取一个功名你还能干什么!”

    谢意辞道:“我要去军营。”

    谢老将军:“我不许!”

    不许,不许,不许,从小大到阿爹对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除了不许,就好像再无其他。

    儿时,他身体孱弱,他自小与同龄之人不合,之后他想着若是不合便就自己强大,可到头来,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场笑话。

    大雨倾盆,雷声闪的恍若白昼,白纤染痛疼的很,眼前灯火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似乎人在哭泣,白纤染皱眉上前,眼前赫然是一滩鲜红,一人身上满是鲜血。

    看见她就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

    手死死拽着她的裙摆,口中有鲜血涌出,一字一句宛如鬼泣:“你帮帮我!帮帮我!”

    白纤染吓得抬脚踢去,少年腹部惨烈的伤口裸露在她眼前。

    白纤染往上看去,赫然就是谢意辞惨白的脸。

    “啊啊啊啊啊——”

    白纤染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竹脆将帷帐撩开,关心道:“小姐你做噩梦了?”

    白纤染抓住竹脆的手,眼中满是仓惶:“谢意辞呢,谢意辞他人呢?我梦见,我梦见他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

    竹脆连忙快慰道:“小姐,小姐不要担心,姑爷只是被谢老将军罚跪祠堂,小姐若是担心,不妨去看看。”

    “祠堂?”白纤染疑惑,“他为何会被罚跪?”

    竹脆这才想起自家小姐不知道姑爷被叫去书房之事,解释道:“是今日姑爷因为白日与大公子让他考取的事起了争执,这才会。”

    白纤染道:“竹脆,你带我去看看他。”

    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反倒消除了白日里的热气,白纤染掌灯一路到了祠堂。

    看到祠堂布局,一怔,垂目看到少年在灯下跪着,身姿听罢,白纤染真怕转身看到的谢意辞腹部的大窟窿。

    闭眼缓了缓,抬脚上前,竹脆就守在外面,看着院外夜色。

    谢意辞听到身后动静以为是谢老将军,头都未回开口都满是冷厉:“你来干什么?”

    忽然一个大氅照下,背后一暖,谢意辞一怔,转头看去,白纤染未带任何发饰,一身薄衣在她身边屈膝跪下,朝着牌位拜了一拜。

    白纤染撇嘴道:“你说我来干嘛。”将谢意辞身上的大氅又往上拉了拉:“当然是怕你冷。”

    谢意辞:“可如今将近夏至。”

    白纤染一僵:“…我忘了,那你还是把大氅脱了吧。”

    谢意辞默默把大氅脱下,叠好放在白纤染膝下:“你垫着吧。”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良久白纤染忽然开口问道:“谢意辞你的伤口到底是如何来的?”

    谢意辞目光看着牌位:“你不是都知道了,我父亲打的。”

    白纤染无奈:“你知道我想问的是前因后果。”

    风卷起落叶,带来一股萧瑟之意,屋内静默了良久。

    少年带着些干涩的嗓音在空旷的祠堂响起,白纤染的思绪也好似飞回了当时。

    “在我十一岁那年,我的大哥已经在朝中立下汗马功劳,可惜树大招风当时先帝还未离世之时,便生性多疑,那时我只知道我大哥自从边关大捷回来,便被困在宫中,如今想来但是他定死受了不少的苦。”

    “而我那时尚且年幼,可能也是因为家中世代习武的缘由,我自小也是跟着爹爹一同早起练舞,可自从那日大哥从宫中回来以后,一切都变了。”

    谢意辞永远也忘不了,那日谢老将军回到府中看他的神情:“阿辞,以后我们不学武了,好吧。”

    谢意辞不解只是倔强的回道:“不要,我不要我要成为和阿爹,大哥一样的将军。”

    谢老将军忍痛道:“来人拿家法来!”

    八仗来高的戒尺,赫然出现在谢意辞的眼前,他被仆人强行摁住,谢意辞吓坏了只一个劲的挣扎:“爹!爹!爹!你干嘛!我不要!我不要……”

    棍仗一下一下的打下,鲜血染红了少年衣衫,硬生生断了他一根肋骨。

    少年的惨叫声划破长空,过了良久,终于无声落幕。

    泪水夹杂着鲜血糊了少年满脸。

    谢老将军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谢意辞辞,闭了闭眼:“抬下去,好生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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