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嗒。

    伴随着不知来处的水声,青年颤抖地在莎草纸上写下一行笔记:“现在是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五。”

    “我正蹲在一间废弃仓库的地下室里……并且他妈的不知道这鬼地方为什么会有仓库。不对,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这场该死的游戏……”

    “脚步声在上空徘徊,那是个怪物,迟早会找到我。”

    这是青年在留在这世上的最后笔迹。

    他甚至没有留下名字,村子里的人们叫他“厄运儿”,因为这个年轻人总能出其不意地招来霉运。

    ......

    异常的响动似乎就出现在数米之外,好在艾玛很快就发现了一堆大小合适的油漆桶作掩护。

    她轻车熟路地蜷缩进狭隘的空间里,顺着缝隙向外窥探。

    一具僵硬的身躯以诡异的姿势行走着,经过艾玛的藏身之处。一瞬间,艾玛仿佛嗅得到空气中某种物体烧焦后的气味,与此同时,她看到那个缠满绷带的人(姑且称之为人的话)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毫无血色的青灰。

    艾玛像是短暂地沉入水底,大脑出现一片死寂的空白,隐约中似乎又有什么念头在记忆深处萦绕,然而却根本捕捉不到。

    一直到那个诡异的监管者离开,艾玛才后知后觉地从油漆桶后走出来,去查看刚刚传来声响的地方。

    迎接她的只有同伴的尸体。

    这具连姓名也未曾留下的年轻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他的颈椎早已被钢锯切碎,施暴者却还要多此一举地将尸首固定在绞刑架上,就像是为了满足某种恶趣味。

    ——他叫什么?不记得,艾玛只知道他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参加了游戏,现在却撒手人寰。

    厄运儿死了。

    那个残忍的施暴者做完这一切,又不知疲倦地前去寻觅下一个战利品。

    『你有没有想过,杰克也是这样的怪物。』心底的声音不合时宜地说道。

    艾玛攥了攥发白的指节,喉咙生疼。她不确信目睹一个横死之人的惨状应该报以怎样的心情,起码在此刻,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恐惧。

    这样的行为,真的还能够称之为“游戏”吗?

    这座庄园就像一处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在阴暗中酝酿出了某种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体系,操控着生命的存亡。

    “艾玛?”直到经过此处的奈布出声喊道,艾玛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在原地站了太久。

    奈布扫了一眼绞刑架的方向,很快对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他皱起眉,喃喃地说道:“事态开始失控了。”

    艾玛惨淡地点点头。

    “艾玛,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奈布审视着她的面容,如是评价道,他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补充道,“一个人太危险了,跟我走吧,一起行动总比落单好些。”

    艾玛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因为刚刚的恐怖经历而有些反应迟缓。

    “还记得吗,我们的‘合作’,”奈布循循善诱地说着,对她眨了下眼,“你要明白,我是值得信赖的队友。”

    望着萨贝达伸来的手,艾玛犹豫了一下,终于与之相握。

    他们拨开层层迷雾向废墟深处走去,转身的刹那,艾玛感到身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冷哼,她环顾四下,却找不到一个人影。

    也许是错觉吧,或者是不小心踩断了树枝发出的声音,不要太草木皆兵了。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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