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拉着江雪秦就往后跑,其余新娘也纷纷扯了盖头撒腿就跑,身后葬谷的人如猛兽一般步步紧追着她们。

    “往树林里跑,快下山!!”昭时弈指着路,带着能跟上来到新娘奔命似往外跑,跟不上来的她也尽量去拉一把,“不要走大路,天上有人放银箭,大家往树林里跑。”

    一时间葬谷的人全追了上来,如猛兽般将新娘们拖拽着,被抓到的新娘就被生生拽去了棺材里,落在末尾的新娘则被银箭射死。

    不行,大家一定要活下去。

    昭时弈大喊:“快把鞋子脱了,大家快把不顺脚的鞋子脱了,大家跟着我跑,一定能活下去的。”

    一时间,新娘跑得更快了些,又因有树叶作蔽,银箭射偏了几根,昭时弈带着新娘跑远了些。

    今天她可以不进葬谷,但她必须带着姐妹活着出去,不管还剩多少人!!!

    “跑吧,继续跑。”昭时弈拉着剩余的新娘,继续狂跑,有掉队摔倒在地的,昭时弈返回几步去拉她们起来。

    终于,她们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身后还有几位新娘……直到她们看见前方有条江,波涛汹涌的江面上,还有一条船!!!

    这是天赐的喜事,波涛汹涌,便意味着江浪能将物体推得很快很远。

    此时或坐船或跳江,大家都能有逃生的机会,昭时弈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正要喊大家一起上船时,追她而来的新娘却突然拔下自己发髻上的金簪,一簪子朝她身边的江雪秦的喉咙刺去。

    当时那血飞溅在空中,如纵横的荆棘,扫了昭时弈一脸刺痛。

    “江姑娘……”昭时弈惊然瞪大双眼,唇边颤巍巍地念出这三个字。

    恍惚间江雪秦虚弱的啜泣声同深夜一般昏暗,很快消失不见。

    谷地青阶千里,她擦过脸上血迹,叩向地面江雪秦的尸体,抬起头来,满脸困惑地往向那个动手的新娘。

    “为什么?”她要一个答案。

    新娘双手颤抖,明明害怕地要死,但眼中发光的欲望,让她还是说出了:“葬谷娶亲历来有族规,能活到最后的新娘一定能进谷主之妻,我们都已经到最后了。”

    二月十八,黄道吉日,唢呐一吹,钟鼓鸣啼,琵琶入耳,人心难测。

    头顶的树枝唰唰地摇曳,恶鬼劣质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新婚口中发出害怕的颤音,但她们双手已经开始互掐着对方。

    昭时弈满目双红,看着新娘们乱成一团,却毫无办法,只能冷静地大声地撕心裂肺地吼道:“你们疯了吗???”

    “船就在面前,求生的机会就在面前,大家快放手,别打了,快上船!!!”

    没人听她的,真的没有。

    “不,我不走,我活到最后就能进葬谷!”

    “我也不能走,谁活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我也不能走!来啊!!!”

    昭时弈冷静地闭上双眼,缓缓睁眼时,回头一看,跟着她的新娘已不过廖廖三人了。

    再往回路看,无数新娘的尸体正在被拖拽进棺材中。

    明之月清辉中,红色鲜血晶莹剔透染了一山。

    “你们不想走,想死是吗?”冷语中,之前弹断的琴弦被昭时弈紧握在手中,琴弦绕动间,昭时弈勒住了一名新娘的脖子,就这样震住了三名新娘。

    她面目发抖,眼神惶惑地问:“最后再问一遍,你们之间没有想上船的了吗?”

    新娘睫间带珠,但话语尖细道,指着被昭时弈勒住的那名新娘,道:“快勒死你手中的新娘。”话未落,被另一新娘用金簪刺喉,两人互掐双方,翻滚在地上。

    “别闹了!!!!”昭时弈于崩溃中大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大家明明可以一起走的,江浪这么急,大家明明可以一起出葬谷的。”

    声还未落,两人分别用手中金钗,插入了对方胸膛。

    好了,这下真的只剩一名新娘了,昭时弈无力地收了手中琴弦。

    可是,刚逃脱了禁锢的这位新娘,却在这时,爬入河中想要坐船逃跑。

    “大家都死了,你一个人又想要出去,出去有什么用呢??”

    昭时弈的声音近乎颤抖绝望,她走入江中伸手拽回那名新娘,托起那位新娘的衣领,发抖地吼着她:“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能逃!!”

    “带我进葬谷,我是你迎亲队伍里的乐手。”昭时弈贴近新娘的耳畔,已然疯狂道。

    新娘瞬间便哭了,眼泪如断了弦的珠子,“我不要去了,我不想去了……太可怕了唔唔……”

    昭时弈听着哭声,浑身颤抖,但口中万分憋屈都吼了出去:“哭什么哭,不是你们自己选的吗?”

    软弱的人没有一点用处,就像新娘江雪秦一样。

    时间不等人,昭时弈吼她,“把身上的新娘服脱下来。”

    那个新娘愣了愣,急忙收住哭声,将自己一身衣服脱了下来。

    “滚吧。”

    “…好!好。”新娘收了眼泪,跑到船上,激荡的水流湿了船头,她放了绳索,船便随着江水遥遥远去。

    媒婆和葬谷的人此时才跑到江边,顾盼四处,见无一人,神色慌张,纷纷惶恐道:“新娘子都死了?”

    “怎么没留下来一个?这可怎么办?”

    “是啊,这这…这可怎么办!!”

    “这要被谷主知道了,我们全都完蛋了。”

    “太不吉利了,从来都有一位新娘能活下来的。。”

    穿上新娘红袍,戴上沉甸甸地凤冠的昭时弈,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朗声道:“你们要的新娘子,这不是有了吗?”

    神鬼媒婆一见到她便惊呼:“你……!你、不就是破坏八字戏法的那名乐师吗?”

    昭时弈无辜地压低双眉,两眼清明地扫视众人,“媒婆,你仔细看。我是场上剩下的,最后的新娘。”

    各样鬼怪面具向她围拢,面具之下不见诸位媒婆的神情,但隐隐有齿关咬紧的声音。

    昭时弈反倒于其中冷静自若地踏上花轿,冷静道:“夜里细雨飘急,诸位早点起轿吧。”

    众人迟疑着,但最终将花轿抬了起来,于山中往下走时,昭时弈耳畔只听得媒婆们的慌声:“这可怎么办……万一被查出来……我们可就完蛋了……”

    头间的思绪被扰乱,昭时弈闭上眼睛,豁出胆子去大喊一声:“把戏唱起来。”

    唢呐声声唱了起来,锣鼓敲响,鞭炮齐鸣,众人也不敢闲话,昭时弈面无神情地松了口气,淡淡道:“好极了。”

    思绪开始在钟鼓间变得清晰。正如媒婆所言,她没有身份总会露出破绽,凭空捏造则后患无穷,为今之计,她需得替用逃走新娘的一切。

    遂在花轿进入葬谷城门前,她掀起帷帐,喊了那位给逃走新娘相亲的媒婆。

    **

    案几上堆得高高的奏折已经没了,从白日到深夜三更,萧清策几乎不撤不眠,再抬眼时,小侍俯头称“是。”

    “是,本月的奏折已经全审完了,也给皇上送去了。”

    萧清策勾勾手指,叫他把下个月的事务折子放桌上来。

    “大人,你已经不眠不休几日了,就是石像子菩萨也得停下来休息呀。大人你听小的一句劝,保住身体要紧,这夜已深了,明早又得上早朝,大人你停下来,休息休息吧。”

    萧清策淡淡道:“你要是想休息,便先去休息吧。”

    小侍闭上嘴,轻轻叹了一声。

    屋中灯光通明不觉暗,日光闪眼时,小侍缓缓打开门,又用钩子撑起圆窗,他适才往外看去。

    檐廊外花草绿叶一片模糊,昏昏然间他紧闭双眼,小侍叫着外面候着的婢女端水入屋,裙摆越过门槛,五人侍候萧清策洗漱。

    一碗银耳粥端置桌前,一放便是一整日,小侍竟忙到忘了挪开它,匆匆随萧清策入宫,整个上午的早朝,午时萧清策又遂皇帝入了书斋,随时从小侍身上取折子。

    聊起南边的倭寇战事,到北边的匈奴,告知皇帝稻苗因今年雪厚冻伤,到七八月收成有损皆是常事,届时应开放国库,抚恤农民,遂现今需得如何如何。

    又大概谈起往年冬季风雪愈大,则夏季必然暴雨,如黄河两岸洪涝,现今需得派怎样会治理水田的官吏过去,一应的官职调动……才说到这儿,天已经黑了。

    年幼的皇帝对萧清策道:“朕不知,防患于未然,七八月的事,二三月就要做了。”

    萧清策解释道:“官吏的调动便在宫中走尚书程序需得一月,若是县通县级的调动,那还好,若是省级至县级,舟车劳顿,方得几月。”

    皇帝叹到:“皇王薨逝后,朝中事务堆垒,多亏了叔父在朕身边,屡次教导,叔父辛苦了。”

    萧清策摇摇头,他还是期盼着,皇帝能长明君。

    诸事毕,夜已深,萧清策策马横穿皇宫万千墙宇,回到府邸后精力充沛地继续重复……小侍红着眼眶守在案几旁,蹑手蹑脚地为不知疲惫的萧清策的磨墨……

    至三更,萧清策在细细品尝了几口摆在桌前的糕点后,上床小憩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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