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说完,带着守门的弟子就出去办事了。

    还不到半小时,主持再次出现,身后跟了三个人。

    他抬手介绍:“案发时间不在寺庙里的三人:静华、静明和谢富。”

    三人听到自己的名字,都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主持收敛了笑意,盘腿坐在蒲团上,手臂捻着佛珠自然垂下:“都说说吧,案发时间都去了哪里?都干了什么?”

    静华是个瘦高个,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似乎被风吹一下就能飘走。

    他态度恭敬,微微低着头,回答:“我那天吃多了减肥药,肚子闹得厉害,总是上厕所,我干脆就和别人换了班,躲进了后山的茅厕待了一晚上。”

    静明似乎是个学生,右手中指、食指有茧,上面还沾了墨水,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更加坐实了他的身份。

    他推推眼镜:“那天值完班后,我就下山去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早八,我怕迟到扣平时分。那门课的老师很严格的。我整晚都待在学校宿舍,室友可以帮我证明。”

    谢富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也是三人里面唯一一个有头发的。

    主持解释:“他是去年来修行的俗家弟子。”

    这是张熟面孔,单亦在好友来画廊见过,脖子上是挂着红色珠串来着,但那个时候,他没头发呀?

    她想着,就往人家头顶看去。

    谢富笑着摸了摸自己脑袋,确定假发还在,袖子滑下来些,露出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红点。

    他为自己解释:“隔壁半山腰上有个卖梨的,我那天半夜馋的厉害,就爬起来去买梨了。那人可以帮我作证。”

    三人说完,静华是唯一一个没有时间证人的。

    “我杀人了?”他手指指向自己,看起来似乎有些呆呆的。

    单亦纠正:“目前来看,只是嫌疑最大。”

    “好吧。”他说话声音不大,态度也不激烈,“那现在要把我抓走关起来吗?”

    孙英发笑他:“你这人真好玩。”

    静华表示:“减肥的人很容易失去这些世俗的欲望,毕竟连饭都不能吃了,还不如死了...”

    “咳咳。”主持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孩子话,各位不要在意。”

    静华静静地看着自己师叔胡说八道。

    “是否具有不在场证明是一个很重要的判断因素,但决定因素还是要看这个。”

    单亦努力拉回正题,举起手里的“证据”。

    “我现在要数一下,你们戴着的珠串是不是少了一颗。”

    三人都很配合,将脖子上和手上戴着的珠串都放到面前的盘子里面。

    常尧和孙英发上去清点了一下,发现三盘珠子数量都不对。

    主持恨铁不成钢,怒视三人:“你们都说说怎么回事?”

    静华摊手:“可能饿得很了,吃了几颗?”

    “前两天考试我都不会,就把珠子都拆了用来抓阄,抓到几个就选第几个选项。可能就在哪个时候丢了几颗。”静明很不好意思。

    孙英发好奇:“那你最后成绩及格了吗?”

    说到这个,静明眼睛一亮,双手虔诚合十:“及格了,感谢佛祖保佑。”

    “你还好意思说!”主持点着他的额头,“谢富,你好好说!”

    谢富挠手:“那个,买梨买多了,就用珠串捆了一下挑回来的。”

    主持:“你买了多少?”

    谢富竖起手指比了个耶。

    主持:“两斤也不是很多,还要挑?”

    谢富:“两筐。”

    问到最后也没个头绪。

    单亦拿着手铐左看看,右看看,问主持:“拷哪个比较合适?”

    主持赶紧拦住:“不急不急,我看今天天色也晚了,各位舟车劳顿,不如住下,明天再审。”

    三人没有意见,被小沙弥领到客房。

    小沙弥很认真招待客人:“左边是女客住的,右边是男客住的,两人一间,房间里面有卫生间,开关往左边打开就是热水。各位贵客早些休息,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按门后面旁边的红色按钮就有人来。”

    孙英发左摸摸,右看看:“你们这还挺先进的,赶的上酒店了。”

    小沙弥笑了笑,行礼退下了。

    三人约定了明早起床时间,就各自回房睡下了。

    凌晨三点,外面灯光大亮,呼喊声和急促脚步声吵醒了单亦。

    单亦穿好衣服打开门往外看,刚好看见匆匆赶来的主持。

    出了急事,主持上衣系带都错了一根,他看见单亦就像看见了救星,勉强行了个礼,就告知缘由。

    “今晚休息前,静华、静明和谢富三人有嫌疑,我就在他们房间门口安排了人值守,凌晨两点45分左右,值守的人听见谢富房间里面凳子摔倒在地的声音,赶紧进门察看,发现谢富吊死在房梁上,用的就是他脖子上那串珠子。”

    单亦跟在他后面,穿过几道回廊来到谢富的住所。

    门外围了不少人,包括静华、静明,这些弟子都住在一起,听见这边出事了都穿好衣服出来看热闹。

    主持张开袖子,像赶鸡一样把人都赶走了,独独留下了静华。

    单亦问:“他留下干嘛?”

    主持:“内定的下一任主持,让他跟着见见世面。”

    静华一脸生无可恋看着主持。

    “看什么,背挺直了。”主持给他背上来了一巴掌。

    主持还能内定?这边先按下不表,孙英发那边已经忙活开了,因为材料没带够,只简单设了个净化法阵,但他现在七级,人又不死在公共场所,对付这种情况也是够用了。

    单亦进房间环顾一周,屋内的布置尽收眼底。

    房间分成两块主要功能区:进门左手边的是休闲活动区,右手边就摆了一张床,是休息区。休闲活动区的中心是一张摆满了文房四宝的桌子,比较奇怪的是笔架、砚台和以及墨碟都挤在了左边,空出了右边一大块。

    常尧顺手拿着手里的记录本比了比:“似乎空出来的刚好可以放一张纸或者一本书。”

    “谢富是左撇子?”单亦看着摆设问,“写字用的笔一般都放在顺手那边。”

    主持走上前看,也觉得奇怪:“谢富平时吃饭写字用的都是右手。”

    抛开这个疑问,书桌底下还摆了两个哑铃和两筐梨子。

    “这筐都是满的,真这么喜欢吃梨吗?我要是冰箱放个鸡腿,可留不到明天。”孙英发顺手拿了一个抛起,提出疑问。

    在书桌的正前方摆着一张四方桌,配了四把凳子,其中一把倒在地上,上面就是上吊自尽的死者。

    单亦看着死者比了比高度,又看了看静华,招手把人喊过来,让他把裤脚绑带松了,踩上凳子,将绑带甩上房梁。

    “饿,没力气甩。”静华静静地看着单亦。

    单亦摸兜,想掏出颗糖,却被孙英发和常尧抢先。

    孙英发将手里一把糖果全都塞进静华手里,一挥手豪迈说道:“管够!”

    单亦磨牙,想嘲讽几句,然后常尧眼疾手快塞了一颗西瓜味的糖果过来。

    静华嚼碎糖果,尝试甩了几次,绑带都够不到,软绵绵从半空中掉下来,又换了珠串,更是够都够不着。

    房间是个长8米,宽5米,高5米左右的长方体。死者高1米七左右,和静华身高差不多,踩上屋里最高50厘米高的凳子,撑死了也就2米3左右,伸长手臂也就2米8,要拿着软布带甩上房梁,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单亦看到死者死状的第一眼就本能觉得不对,就叫静华试了试,果然有蹊跷。

    死者不是自杀,具体死因要等法医检测结果。

    但尸体被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模样,是为什么呢?

    大半夜的,1区的支援也来的很快,就是白丹青背着设备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时候,脸色臭的让人怀疑他刚刚闻了沾了臭豆腐的榴莲。

    来支援的白法医像一阵风从她面前刮过,还朝她比了个“五”。

    “他这是什么意思?”单亦伸开手掌比了比,“这难道是他第五次来支援?那他还挺有仪式感的。”

    记得这么清楚,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孙英发一脸深沉:“我猜,可能是国际友好手势?你看打招呼都是挥挥手。”

    他一边说着,朝静华挥手打招呼。

    静华默默伸出手。

    孙英发一脸兴奋:“多么友好的交流方式。”

    静华翻了个白眼,惜字如金:“要糖!”

    原来这个姿势是要糖啊,孙英发挠头。

    常尧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可能,他只是单纯的想给我们一巴掌。”

    单亦:“为什么要这样!我是个好人!”

    常尧:好人半夜叫人起来打工!还没有加班费!

    他要闹了!

    勘察现场、净化怨气、判定死亡原因、询问当时在场人员做记录,这一条流程下来,天色已是大亮。

    早上太阳升起就是离山顶越来越近,也是越来越热。

    单亦擦了擦手上的汗,接过白丹青递过来的简易版尸检报告。

    上面就四个字——“被勒死的。”

    “下次能不能详细点?”单亦甩了甩手上的纸,吐槽道,“要你有何用?”

    白丹青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要加钱”三个打字,然后潇洒转身离开。

    直升机起飞的气流卷起一阵狂风,单亦吃了一嘴的沙子。

    “呸呸。”她狂灌水漱口,“这幸好是不会说话。”

    常尧听着敲了她脑袋一下:“不可以拿别人伤疤开玩笑。”

    孙英发:“什么伤疤?白大哥就是在修闭口禅而已。”

    感到愧疚的单亦:?

    抱有同情的常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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