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9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维克多陪薇利亚去B区逛商铺，买点日用品。
这里售卖的商品都非常朴素，唯一有趣的是一些带有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儿。薇利亚忍不住买了几个，买完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来旅游的，这些东西拿回去也没人送。
逛到一半，她有点兴味索然，注意力不再集中于商品上。她发觉维克多的状态一直都很紧绷，时常看着周围路过的人，偶尔还会瞪人家一眼。
“……怎么了？”薇利亚问。
“没什么。”维克多有些头痛，见四下无人，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真的不想让你来这里。”
“你是说……基地？”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想象不到这儿有多乱，尤其是D区。大多数人造人的生活很不检点……从工厂出来，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新鲜事物，还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倒也可以理解。但是……”
他对着薇利亚淡金色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你指的是那种事？”薇利亚道，“在这里不禁止？”
维克多无言半晌，他倒是早已习惯了薇利亚的镇定。过了几秒，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是。”
人造人天生没有生育能力，不会繁育后代，所以的确没有禁止交往的必要。不知道基地的管理者是怎么想的，怕麻烦？还是将这当成一种激励方式？竟然真的没有明文禁止。
薇利亚暗自思索。
全基地的人都知道她是新来的人类研究员，弗雷克已经将通告发下去了。她的制服也跟人造人不一样，很容易辨认。一般而言，其他人造人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她在这里是没什么危险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维克多的担忧，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刚才还真有人敢盯着你看。”维克多不大高兴地说，“我瞪回去了。”
“别担心。”薇利亚扯扯他的袖子，“我自己会小心，不会单独行动的。”
维克多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基地前前后后来过不少人类研究员，只不过薇利亚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人造人至多是有贼心没贼胆儿，不过，哪怕他们心里曾有过一丝龌龊的念头，也足够令人恶心了。
维克多一瞬间有种想锤爆某个人造人狗头的冲动，可惜没有对象，对象只存在于他充满危机感的想象之中。
薇利亚拐进一家杂货店，他跟了进去。
“原住民呢？这里的原住民怎么样？”在货架之间挑选商品时，她压低声音问。
“原住民大多数人都很好。”维克多答道，“你别看D区和E区挨在一起，其实中间是有特殊屏蔽场的，平时根本无法通行。他们虽然对人造人不错，但也很懂得自保，从来不会随意进入人造人居住的区域。”
“但B区的生意人基本都是原住民吧？”
“对，他们在这里只卖不买，E区有自己的商铺。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那边商品更丰富些，我没法去，E区不让人造人进。”
薇利亚拿了些做早餐的材料放进购物篮里，包括面包片、蔬菜、培根、奶酪、黄油、巧克力酱，还拿了两袋咖啡豆。
基地的物资绝对算不上匮乏，生活必需品基本都有；但东西的种类也称不上丰富，品牌单一，很多她用惯的牌子都找不到。
在柜台前结账时，她看向后侧的玻璃壁橱。那里展示着两把步枪，分别是莫辛-纳甘和AN-94。
“老板，”薇利亚小声问，“请问枪也卖吗？”
掌柜是个五六十岁的当地人，似乎听得懂通行语。他手里拿着杆烟袋，却没有点燃，闻言被逗乐了：“小姑娘，这里不卖。你要是想买，可以去我们住的地方，得有猎人证才行。”
“猎人证要怎么获得？”
“只要你的枪法够好，跟着我们的猎人进山狩猎几次，获得他们的认可，就差不多了。”掌柜打量着她，“我们这里要求十五岁以上，但你是外来人，具体的还是要问问威尔士。”
听起来不是很容易。薇利亚默默将东西收进购物袋里。
维克多愣了几秒，先前他来这儿从未咨询过枪的问题，想也知道当地人不可能卖枪给人造人。他回过神来立刻道：“你不是有射击俱乐部提供的资格证吗？”
薇利亚：“那是模拟射击俱乐部。”
“都差不多，总比没有好。”维克多拽着她走出杂货店，“我们去问问弗雷克。”
——
薇利亚的确对猎人证很感兴趣，但她并不着急。这种事情必须按部就班慢慢来，首先要练习打靶，其次要熟悉当地的狩猎法令，最后才能跟着有经验的猎人去森林里实践狩猎。要想成为独当一面的猎人，没个三五年是不行的。
相比之下，维克多就心急得多。他倒不是对猎人证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希望薇利亚能尽快争取到持枪资格。
薇利亚已经是军官，并且持有正规射击俱乐部提供的资格证，理论上可以持枪，但没有猎人证的她不能在基地购买/枪械。弗雷克得知情况后，通过自己的人脉请来一位当地猎人，作为她的师傅。
平时弗雷克抽空教她打靶，周末她就带上奥苏，跟着师傅一起去东边的森林里体验狩猎。人家打猎都是带猎犬，只有她带个机器人。一开始她还怕师傅不高兴，但事实证明奥苏的能力不比猎犬差。几周过去，当地的猎人们甚至喜欢上了奥苏，每次见面都像哄小孩儿似的逗他玩儿。
这天晚上，薇利亚坐在自己帐篷前擦拭猎枪。这把枪是弗雷克借给她的，一起借她的还有一把纳甘左轮和一部分弹药。弗雷克倒是很信任她，并不担心她会滥用枪支。
维克多从广场方向回来，坐在了她身边。
“不去跟他们玩儿吗？”薇利亚看看他。中央广场正在举行篝火晚会，这是每周五晚上的固定节目，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没什么意思。”维克多道，“打猎好玩吗？”
“好玩。”薇利亚将手中猎枪翻了个个儿，继续擦拭另一面，“但是可能没你想的那么有趣，我们见得最多的是各种山雀、花鼠之类的，偶尔能看见梅花鹿或是野猪，至今为止我最刺激的一次经历是遇见一头漂亮的马鹿。至于大型食肉动物，我从来没见过。”
维克多点点头：“东边林区时常有人滋扰，现在野生动物也变少了。”
“我学了不少技巧，希望以后用得上。”薇利亚道，“只是……万一真的碰上了老虎或熊，我恐怕就完蛋了。”
维克多失笑：“拿猎人证的也未必都是真猎人，打猎这种事还是靠经验积累。你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尽量别往森林深处去就是了。”
“你说得对。”
维克多：“你开过枪吗？”
“对动物？”
他点头。
“有一次，打死了一只兔子。”她说，“仅此而已。”
那只兔子经过消杀处理后被送进基地食堂了，至于进了谁的肚子，她就不知道了。
“对了，维克多。”薇利亚擦拭完猎枪，拿起一块油毡布，小心地将其包裹起来，“你是不是不喜欢弗雷克？”
他怔了怔。
“你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冷淡。可是，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这个人应该还不错。”
“是我看漏了什么吗？”她转向他，“咱们两个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万一出点什么事还是得找他帮忙。如果他不可信，我们就要早做准备了。”
维克多盯着面前的火光出了会儿神，道：“你的感觉没错，他是个好人。”
“那……为什么？”
“说来话长。”他垂下目光，“刚来这里的时候，当地人送了两条猎犬给A区的研究员。说是猎犬，其实就是土狗，受过一些狩猎的训练。当时A区没人打猎，用不着猎犬，两条狗没人认养，我就一直照顾它们，每天给它们准备吃的，还亲手搭了狗窝。”
薇利亚看着他，“你从小就很喜欢小狗。”
“你不是也一样吗？”维克多稍微笑了下，“我把两只猎犬当成自己的狗了。后来弗雷克取得猎人证，经常会带它们进山打猎，我没有持枪资格，不能跟着去。但我那时候和他关系不错，愿意将狗借给他。”
“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吧，基地失踪了一名人造人，我们在住宅区和研究所周边找了一天一夜，最终猜测他可能是闯进森林里迷路了。天亮后弗雷克带着猎犬和机器人去找，直到三天后的夜里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孤身一人，浑身是血。”他叹息一声，“人造人是被禁止深入林区的，那个傻瓜偷了原住民的猎枪，想穿越东方森林逃出基地，结果却在森林深处迷了路。弗雷克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捕兽夹夹住了腿，失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他就拖着这个累赘，翻山越岭走了几十里地，途中不幸遇到棕熊。为了保护那个人造人，搭上了一个机器人、两条狗，连他自己都差点没命了。”
薇利亚听得入神：“后来呢？”
“后来？人造人被救下来了，但还没撑到走出森林，就因伤势过重衰竭而死了。”维克多耸了耸肩，“从那之后，我就不怎么理弗雷克了。他以为我是心疼两条狗，我倒也乐得他这样误会下去。但我就算再怎么心疼我的狗，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生他的气。”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太奇怪了，简直无可救药。”
薇利亚愣愣地看着他。
“我问你，”他说，“你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造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她摇了摇头。
“正常人都不会，甚至连去森林里找都是多余的，少一个人造人他能有什么损失？原住民、军队和其他研究员都懒得管的闲事，他偏要去管。”维克多没好气地朝火堆里丢了一块柴：“说真的，我不喜欢这种滥好人。”
“你没问过他原因吗？”
“懒得问。”
薇利亚一时无言，她有点能理解维克多的心情。或许他不是讨厌弗雷克，而是太喜欢了。
但这话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否则他一定会炸毛。
“说到这一点。”维克多忽然瞥了她一眼，“你也是一样。”
“我怎么了？”薇利亚显得有点委屈。
维克多盯了她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不忍心说，只能沉默。
“你可别不理我，我在这里本来就没朋友。”
“不会的。”他无奈地说。
这时，路易从广场方向走过来，挥舞着手中的烤串，大老远朝他们叫道：“快来呀！烤羊肉串啦！”
基地的圈养牲畜数量有限，肉类资源不算丰富，每周五的烤羊是绝不能错过的。薇利亚将猎枪收进箱子里，起身道：“我去拿点儿，你等我一下。”
维克多点点头。
他对着火光想心事，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坐在了薇利亚原先的位置上。
他抬头看去，瞳孔微微一震：“阿列克谢？”
这里售卖的商品都非常朴素，唯一有趣的是一些带有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儿。薇利亚忍不住买了几个，买完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来旅游的，这些东西拿回去也没人送。
逛到一半，她有点兴味索然，注意力不再集中于商品上。她发觉维克多的状态一直都很紧绷，时常看着周围路过的人，偶尔还会瞪人家一眼。
“……怎么了？”薇利亚问。
“没什么。”维克多有些头痛，见四下无人，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真的不想让你来这里。”
“你是说……基地？”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想象不到这儿有多乱，尤其是D区。大多数人造人的生活很不检点……从工厂出来，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新鲜事物，还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倒也可以理解。但是……”
他对着薇利亚淡金色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你指的是那种事？”薇利亚道，“在这里不禁止？”
维克多无言半晌，他倒是早已习惯了薇利亚的镇定。过了几秒，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是。”
人造人天生没有生育能力，不会繁育后代，所以的确没有禁止交往的必要。不知道基地的管理者是怎么想的，怕麻烦？还是将这当成一种激励方式？竟然真的没有明文禁止。
薇利亚暗自思索。
全基地的人都知道她是新来的人类研究员，弗雷克已经将通告发下去了。她的制服也跟人造人不一样，很容易辨认。一般而言，其他人造人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她在这里是没什么危险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维克多的担忧，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
“刚才还真有人敢盯着你看。”维克多不大高兴地说，“我瞪回去了。”
“别担心。”薇利亚扯扯他的袖子，“我自己会小心，不会单独行动的。”
维克多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基地前前后后来过不少人类研究员，只不过薇利亚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人造人至多是有贼心没贼胆儿，不过，哪怕他们心里曾有过一丝龌龊的念头，也足够令人恶心了。
维克多一瞬间有种想锤爆某个人造人狗头的冲动，可惜没有对象，对象只存在于他充满危机感的想象之中。
薇利亚拐进一家杂货店，他跟了进去。
“原住民呢？这里的原住民怎么样？”在货架之间挑选商品时，她压低声音问。
“原住民大多数人都很好。”维克多答道，“你别看D区和E区挨在一起，其实中间是有特殊屏蔽场的，平时根本无法通行。他们虽然对人造人不错，但也很懂得自保，从来不会随意进入人造人居住的区域。”
“但B区的生意人基本都是原住民吧？”
“对，他们在这里只卖不买，E区有自己的商铺。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那边商品更丰富些，我没法去，E区不让人造人进。”
薇利亚拿了些做早餐的材料放进购物篮里，包括面包片、蔬菜、培根、奶酪、黄油、巧克力酱，还拿了两袋咖啡豆。
基地的物资绝对算不上匮乏，生活必需品基本都有；但东西的种类也称不上丰富，品牌单一，很多她用惯的牌子都找不到。
在柜台前结账时，她看向后侧的玻璃壁橱。那里展示着两把步枪，分别是莫辛-纳甘和AN-94。
“老板，”薇利亚小声问，“请问枪也卖吗？”
掌柜是个五六十岁的当地人，似乎听得懂通行语。他手里拿着杆烟袋，却没有点燃，闻言被逗乐了：“小姑娘，这里不卖。你要是想买，可以去我们住的地方，得有猎人证才行。”
“猎人证要怎么获得？”
“只要你的枪法够好，跟着我们的猎人进山狩猎几次，获得他们的认可，就差不多了。”掌柜打量着她，“我们这里要求十五岁以上，但你是外来人，具体的还是要问问威尔士。”
听起来不是很容易。薇利亚默默将东西收进购物袋里。
维克多愣了几秒，先前他来这儿从未咨询过枪的问题，想也知道当地人不可能卖枪给人造人。他回过神来立刻道：“你不是有射击俱乐部提供的资格证吗？”
薇利亚：“那是模拟射击俱乐部。”
“都差不多，总比没有好。”维克多拽着她走出杂货店，“我们去问问弗雷克。”
——
薇利亚的确对猎人证很感兴趣，但她并不着急。这种事情必须按部就班慢慢来，首先要练习打靶，其次要熟悉当地的狩猎法令，最后才能跟着有经验的猎人去森林里实践狩猎。要想成为独当一面的猎人，没个三五年是不行的。
相比之下，维克多就心急得多。他倒不是对猎人证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希望薇利亚能尽快争取到持枪资格。
薇利亚已经是军官，并且持有正规射击俱乐部提供的资格证，理论上可以持枪，但没有猎人证的她不能在基地购买/枪械。弗雷克得知情况后，通过自己的人脉请来一位当地猎人，作为她的师傅。
平时弗雷克抽空教她打靶，周末她就带上奥苏，跟着师傅一起去东边的森林里体验狩猎。人家打猎都是带猎犬，只有她带个机器人。一开始她还怕师傅不高兴，但事实证明奥苏的能力不比猎犬差。几周过去，当地的猎人们甚至喜欢上了奥苏，每次见面都像哄小孩儿似的逗他玩儿。
这天晚上，薇利亚坐在自己帐篷前擦拭猎枪。这把枪是弗雷克借给她的，一起借她的还有一把纳甘左轮和一部分弹药。弗雷克倒是很信任她，并不担心她会滥用枪支。
维克多从广场方向回来，坐在了她身边。
“不去跟他们玩儿吗？”薇利亚看看他。中央广场正在举行篝火晚会，这是每周五晚上的固定节目，所有人都可以参加。
“没什么意思。”维克多道，“打猎好玩吗？”
“好玩。”薇利亚将手中猎枪翻了个个儿，继续擦拭另一面，“但是可能没你想的那么有趣，我们见得最多的是各种山雀、花鼠之类的，偶尔能看见梅花鹿或是野猪，至今为止我最刺激的一次经历是遇见一头漂亮的马鹿。至于大型食肉动物，我从来没见过。”
维克多点点头：“东边林区时常有人滋扰，现在野生动物也变少了。”
“我学了不少技巧，希望以后用得上。”薇利亚道，“只是……万一真的碰上了老虎或熊，我恐怕就完蛋了。”
维克多失笑：“拿猎人证的也未必都是真猎人，打猎这种事还是靠经验积累。你不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尽量别往森林深处去就是了。”
“你说得对。”
维克多：“你开过枪吗？”
“对动物？”
他点头。
“有一次，打死了一只兔子。”她说，“仅此而已。”
那只兔子经过消杀处理后被送进基地食堂了，至于进了谁的肚子，她就不知道了。
“对了，维克多。”薇利亚擦拭完猎枪，拿起一块油毡布，小心地将其包裹起来，“你是不是不喜欢弗雷克？”
他怔了怔。
“你对他的态度总是很冷淡。可是，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这个人应该还不错。”
“是我看漏了什么吗？”她转向他，“咱们两个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万一出点什么事还是得找他帮忙。如果他不可信，我们就要早做准备了。”
维克多盯着面前的火光出了会儿神，道：“你的感觉没错，他是个好人。”
“那……为什么？”
“说来话长。”他垂下目光，“刚来这里的时候，当地人送了两条猎犬给A区的研究员。说是猎犬，其实就是土狗，受过一些狩猎的训练。当时A区没人打猎，用不着猎犬，两条狗没人认养，我就一直照顾它们，每天给它们准备吃的，还亲手搭了狗窝。”
薇利亚看着他，“你从小就很喜欢小狗。”
“你不是也一样吗？”维克多稍微笑了下，“我把两只猎犬当成自己的狗了。后来弗雷克取得猎人证，经常会带它们进山打猎，我没有持枪资格，不能跟着去。但我那时候和他关系不错，愿意将狗借给他。”
“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吧，基地失踪了一名人造人，我们在住宅区和研究所周边找了一天一夜，最终猜测他可能是闯进森林里迷路了。天亮后弗雷克带着猎犬和机器人去找，直到三天后的夜里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孤身一人，浑身是血。”他叹息一声，“人造人是被禁止深入林区的，那个傻瓜偷了原住民的猎枪，想穿越东方森林逃出基地，结果却在森林深处迷了路。弗雷克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捕兽夹夹住了腿，失血过多，已经奄奄一息。他就拖着这个累赘，翻山越岭走了几十里地，途中不幸遇到棕熊。为了保护那个人造人，搭上了一个机器人、两条狗，连他自己都差点没命了。”
薇利亚听得入神：“后来呢？”
“后来？人造人被救下来了，但还没撑到走出森林，就因伤势过重衰竭而死了。”维克多耸了耸肩，“从那之后，我就不怎么理弗雷克了。他以为我是心疼两条狗，我倒也乐得他这样误会下去。但我就算再怎么心疼我的狗，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生他的气。”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太奇怪了，简直无可救药。”
薇利亚愣愣地看着他。
“我问你，”他说，“你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造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她摇了摇头。
“正常人都不会，甚至连去森林里找都是多余的，少一个人造人他能有什么损失？原住民、军队和其他研究员都懒得管的闲事，他偏要去管。”维克多没好气地朝火堆里丢了一块柴：“说真的，我不喜欢这种滥好人。”
“你没问过他原因吗？”
“懒得问。”
薇利亚一时无言，她有点能理解维克多的心情。或许他不是讨厌弗雷克，而是太喜欢了。
但这话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否则他一定会炸毛。
“说到这一点。”维克多忽然瞥了她一眼，“你也是一样。”
“我怎么了？”薇利亚显得有点委屈。
维克多盯了她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不忍心说，只能沉默。
“你可别不理我，我在这里本来就没朋友。”
“不会的。”他无奈地说。
这时，路易从广场方向走过来，挥舞着手中的烤串，大老远朝他们叫道：“快来呀！烤羊肉串啦！”
基地的圈养牲畜数量有限，肉类资源不算丰富，每周五的烤羊是绝不能错过的。薇利亚将猎枪收进箱子里，起身道：“我去拿点儿，你等我一下。”
维克多点点头。
他对着火光想心事，不知过了多久，有个人坐在了薇利亚原先的位置上。
他抬头看去，瞳孔微微一震：“阿列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