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默也全身湿掉了,到我家来吧!」

    少年无视她的闹彆扭,只是说出了一番教人无法拒绝的话。

    路上,黑发少年的聊天话题从织田作谈到了中原中也再谈到森鸥外,绫梅忽然惊觉他们已经分开了这麽长的时间,久到两人已经互相没有共同话题。

    可是,她能对他说什麽,太宰明显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她要怎麽告诉他七海死了,而同学们也因此被绝望感染,她自己…

    都开不了口。

    于是路上她只能反复的听着被叫做织田作的男人的各种事,以及中也被太宰治耍的蠢事,经历了一段煎熬的过渡,两人也算是到了印象中的位置,至于为什麽这麽说,在打开门之前,少女真诚的问了一个问题,

    「太宰,中原先生说你这段时间都住在垃圾场的集装箱里,是真的吗?」

    少年开门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挂起一贯的笑,回头看她,

    「啊,那个,我很享受孤独嘛。」

    「……」

    门被打开,屋内除了乾淨就只剩上次离开时的情景,绫梅知道宿舍会有人按时清理,但…

    敢情太宰是一次也没有回来过呢。

    她打了通电话,让部下叫人把衣服和电脑送过来,毕竟要是真的逃班,森鸥外也是会真的生气的。

    门铃被按响时,太宰主动跑去开门,门外是面露胆怯的女孩,看到来人,她面上的惊吓更甚,

    「太…太宰先生!?」

    她的声音像兔子一般细小,而话音刚落,身后黑色布料窜动,

    「太宰先生!」

    啊,是芥川。

    原本看见了银,太宰还想挂起和蔼的笑,但她身后竟然跟着芥川,这可麻烦了,气氛正紧张,白发少女走出了客厅,朝玄关前进,

    「是银啊,他们请妳替我送来的吗,多谢。」

    她对此刻的气氛不能说恍然未觉,只能说是看破了一切的淡定,芥川一见到她,便如同恶犬见到拿着棍棒的人类,直直退到了走廊的围牆边。

    见此,她故意上前,用与芥川最近的距离取走银手上的物品,再若无其事的退回屋内,看到这场面,太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将门关上,留下警惕的芥川和如释重负的银。

    太宰治回到客厅时,绫梅已经去洗澡了,他便直接打开她的笔电,点开资料夹,将希望峰学园发生的事都看了一遍,眼中是意料之内的震惊。

    七海千秋竟然死了,想不到绝望势力竟如此不可控,不过政府也用可预料的速度做出紧急措施,一切都来得及,犹在掌控中。

    只是七海的死对知默而言绝非一般的伤害,即便如此,这也不会使他感到多麽意外,毕竟放绝望进入日本的人是他,他早已估算过其所能造成的伤害,一定会有人死,但竟然不是意料中的雪染而是七海…

    既如此,绝对不能让知默发现自己就是使用港口开放权的那个人,将一切推到森先生头上…

    好像也不难。

    这时电脑收到了一封邮件,是首领传的,那是一张近年来组织的投资纪录,原本太宰不看也就罢了,一点进去,他瞬间脊背发凉。

    那里头明晃晃晾着以他名义主张投资塔和集团的纪录,森先生这一手坑得真好啊,只可惜他没料到今天便是那麽巧,命运让两人在过去的地点相遇,而森鸥外又恰好想在今日给自己下套。

    黑发少年的鸢眸中毫无感情,他勾起唇角,反手便将邮件删除,一回头,少女正好走出浴室。

    见太宰摆弄着自己的笔电,她没多说什麽,只是眸底流光闪烁,随后黯然无光,

    「现在你知道了吧,千秋她…还有日向,甚至连爸爸也已经被绝望感染。」

    听见竹取辉理陷入绝望,少年也是十分震惊,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

    「还有今天,我亲眼看见了熊耳…他死了,如果我早一点赶到,友利和乙坂…他们也不会受伤,我已经不想在自己死前,看见身旁的人死去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精神好似又陷入恍惚,少年彷彿被这般的场景刺痛,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妳现在应该先去休息了,工作的事情我来做就好,我想妳可能有点累了。」

    在他怀里,那双紫眸不自觉的分泌着泪水,为什麽偏偏在这种时候,在他面前,自己偏偏展露了脆弱的一面,她不想这样的,从十五岁那天迷失在明亮的走廊,被他拥入怀里时,她就已经决定不会再让太宰对自己说出这种所谓体谅的话了。

    因为比失去自我更加残酷的是,每次太宰治因安慰她而说出口的话,都让她觉得无比虚假,果然,是自己不配接受这样的爱吧。

    这麽想着,她缓缓推开少年,望见少女微红的眼角和濡湿的睫毛,太宰怔愣在原地,看来,他必须加快解决绝望势力,并且还得让竹取辉理恢復才行,而那件事…

    如此,是绝对不能让绫梅知晓了。

    翌日,太宰被准时上班的绫梅从床上捞到了公司,一进大楼,便收到森鸥外的召见,绫梅不知原因,却也设想过是会被叫去训话,便没说什麽,也未曾注意身旁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

    木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迎入视线的是穿着红裙的女孩,

    「绫梅,好久不见,林太郎看见妳很好真是太好了,妳回去吧!」

    绫梅没有说话,只是垂眸,随后睨了眼身旁的少年,离开了房间,想来森鸥外听说了那麽多事,大抵是害怕她真的自杀吧,话说回来,他好像也还不知道自己跟太宰约好了要殉情的事…

    不过这样看来,森首领作为她暂时的监护人,对她也还算关心,也不知道他要对太宰治说些什麽。

    通电玻璃被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照不进来,唯一的光源来自房间深处的那张木头桌子。

    穿着红裙的小女孩隐入黑暗中,取而代之的则是桌子后,脖子上挂着红色围巾的男人,也许连太宰自己也没发现,此刻两人互相对视的眼神已经几乎一致,那是一种希望将对方至于死地的杀意,

    「太宰君,不论你知道或是不知道,我都希望你能听进去我这番话,从始至终,你的一切动作都是以透明的方式,在我的视线下游走,我的目光一直锁定着你,你做了什麽,我可是都知道喔。」

    中年男子挂起意义不明的笑容,

    「昨天的信件,想必你已经删掉了?

    不,一定是这样的,毕竟我对你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儘管这看起来很像事后诸葛,但我在想,也许过去许多次,类似这次的绝望事件,都是你为了竹取而蹚的浑水吧,这样想来,不论你或是她,都很可怜。」

    少年阴恻恻地望着他,一言不发,男人勾起嘴角,

    「若她知道你为了不使她沦为我的工具,而放绝望进入日本,进而害死了她最好的朋友,又使她父亲自杀未遂…

    对了,虽然这与你无关,但我也说一下,昨天被国外某个组织害死的名叫熊耳的男人,对她好像也有不小的影响,要是她知道了以上的一切,并误会全都是你做的…你感觉如何?」

    少年表情没有过多变化,声线也一贯冷淡,

    「不如何,您没必要用这种事要胁我,您是首领,我是干部,如果要我做什麽,直接说就是了。」

    真是识时务的孩子,森鸥外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的孩子,如果不将他赶出黑手党,恐怕要警惕对方的…日后就会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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