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师妹看得认真，兴许在哪儿见过师妹。”
“嗯。”她应了声。
云五吃着清香的糯米糕，糕点同小师兄说得一样软糯香甜、回味无穷。可她不喜欢，吃了一口就没兴趣。
“想来是先前师妹晋升金丹后出宗历练时遇见的，只是你记不起来了。”
云五收好糕点，她看着林曜，她觉得今天的小师兄很奇怪，从街上遇见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就开始奇怪。
“你故意去小糕铺买糕点，为什么？”
林曜一哑，师妹不在乎但不是傻，他正想着要解释，只听云五又道：“我认不认识他很重要吗？”
她很不理解：“反倒是你，小师兄，你一直在问他。”云五无甚在意地移开目光：“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没必要耗费口舌。”
“师妹说得对。”林曜语气微不可闻上扬：“确实没必要在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多费时间。”
回了客栈，送云五回了房间后，林曜瞬间沉下眼找到客栈老板。
“若有人拿着分宗玉令要求住进宗门别的客栈，允了他们。”
分宗玉令？
客栈老板是以前宗内的弟子，听得这话他愣了下，他记得他们宗门不是从来不屑于招揽分宗的吗？他怎么不知道宗门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分宗。
客栈老板疑惑但不会多嘴：“好。”
林曜又道：“一行五人中有个叫蓝渡的，叫他来这里，安排他住在天字二十号房。”
这间客栈全是亲传弟子、内门弟子所住，一般人根本住不进来。
“若他不愿意过来，让他滚。”
回到客房，云五解下斩魂剑放在桌上，精致暗金剑穗随动作轻晃。
云五扫了眼，先前没觉得，如今再看在光芒下昔日锃亮暗敛的剑刃如生了锈，带着莫名的钝感。
系上小师兄给的剑穗后，这段时间斩魂剑确实安分了许多，不会在她打坐时趁机干扰她心魂，在她耳边一直说什么她突破不了无情剑道第三重，说她没剑心之类的废话。
云五盯着斩魂剑。
一息
两息
三息
……
被压制的斩魂剑微不可闻地往后躲了躲，剑灵在内心疯狂嚎叫。
死丫头！
看，看，看什么看？！
上次这样盯着它没多久，扔它进剑宗那劳神子剑冢里。千剑砍、万刀劈，水深火热过了一个多月，死丫头才带它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没断，好剑。”
云五突然往前，吓得斩魂剑还没来得及躲，手中灵气乍现，灵刃骤出，对准斩魂剑剑刃正劈下去。
灵刃应声而碎。
“压制了魔气后，威力确实大减。”云五抬手取下剑穗。
斩魂剑乃魔剑，威力大部分来自于它的魔气。
云五记得她第一次见斩魂剑，这剑嚣张地悬在半空，不仅搅碎了别人法器，更是怨煞冲天引出不少修士心魔，趁机吸取无数神魂。
如今挂了剑穗压制了魔气，剑灵没法再出来作乱，但就像拔了牙的病虎，实在无趣得紧。
林曜的房间就在云五旁边，云五过来时，吩咐完客栈老板的林曜刚到房门。
“小师妹？”
云五开门见山：“剑穗还你，我用不上。”
林曜半点不意外，接过来后反手系在云五腰间：“就知道你迟早会取下来，不挂在剑上挂在这里总行了吧？防止斩魂剑扰乱你心绪也是好的。”
“我没心魔。”
林曜好笑：“是小师兄错了，我家小师妹这么厉害，怎么会有心魔？但多加防备总归没错，再说，这是师兄一片心意。”
回到房间后，云五盘膝打坐，在识海内演练无情剑法剩下的几重。
无情剑法一共只四重，每一重仅三十九招基础剑式，所有的剑招全由这些基础剑式衍生而出。
她修炼无情剑道很快，入宗第三年，她十三时就入了第二重。但是接下来五年，论她再如何修炼，始终无法入第三重。
师父说过无情剑道四重分别对应不同境界。所求，无畏，止戈，无我。
第一重正是所求，所求即寻剑心。入剑道，为何入剑道，为何拿剑？为什么非剑不可？
她还记得她拜师时，师父问她剑心是什么。
她答：“喜欢。”
她不懂剑心，只知道她喜欢剑，喜欢把剑拿在手里的感觉。
她自认为这是她的剑心，但师父摇了摇头，只让她再好好想想。而有情道老祖也就是宿浅水师父，笑着说她丢掉了真正的剑心。
不过封掉记忆后的隔日，她便入了无情剑法第一重，师父再无话讲，正式收她为徒弟。
云五天生灵体又有变异冰系天灵根，加上她奇高的悟性，不论修为还是练剑从未遭受挫折。
只有第三重。
她第三重的剑招练了无数遍，可仍旧没有丝毫进展。
师父说是她心境未到。
心境？
她知道，无情剑道第二重乃无畏，即修剑者无所惧无所畏，一剑在手，天下无可挡。
云五生来不知何畏何惧，这重对她轻而易举。
只有第三重，止戈。以杀止戈，斩魔证道，不能杀人的剑即便再是神兵利器，终究只是一柄死剑。
为了突破第三重，云五甚至故意去了魔窟，收服了已有剑灵的斩魂剑。可即使她故意让斩魂剑魔气怨煞缠身，仍旧唤不起她的半点杀意，她的剑还是死的。
为什么？
原因十分简单。
云五扪心自问，她觉得不配。
对，不配！
除了剑，根本没什么能牵动她情绪的东西，若真说有，小师兄兴许勉强算得上，可小师兄也只能带起微末情绪。
她不在乎外物，自然不会动杀心，所以到现在她始终无法突破第三重。
当初有情道老祖说她在无情剑道上走不远的话，似乎一语成谶。
不过云五还是没有半点焦躁，因为她清楚，纵然她突破不了无情剑法第三重，但对她没有太大影响。
心神沉浸间，桌上取了剑穗的斩魂剑剑光微闪，先前被镇压的魔气再次缓缓凝聚。
*
当蓝渡出现在剑自云来客栈时，一下吸引所有人注意。
无它，主要蓝渡简陋的一身与这富丽堂皇的客栈太过格格不入。
“这人是谁？出宗历练的师兄吗？”客堂内的剑宗弟子们窃窃私语。
“不可能，哪个师兄会穿得这么穷酸？再者，若真有师兄生得这般模样怎会没人认识。”
“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修为才勉强炼体一重。我看是故意前来攀高枝的吧，想靠邪门歪道走捷径的人可不少。”
“先前听得药宗、阵宗那边会遇见不少仗着有几分相貌送上门的散修，倒第一次遇见来我们宗的。”
……
目光从疑惑渐而变成了带有恶意的探寻。
蓝渡视若无睹，十分坦然地来到柜台，对客栈老板报出姓名：“蓝渡。”
客栈老板看了他几眼，递出房牌：“天字二十号房。”
“多谢。”
剑自云来客栈不愧是剑宗在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蓝渡踩上昂贵金丝檀木所制的木阶，壁龛上拳头大小的明珠照亮他的脸，环廊两侧摆满沁人心脾的灵药奇花。
蓝渡好奇地打量四周，突然轻蔑嘲讽声从上响起。
“你还是来了。”
蓝渡抬头，不知侯了多时的林曜正站在上面睨视着他，和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居高临下。
那时十六岁的蓝渡日夜不休徒步奔波数月，路途遥远受了不知道多少伤。正值七月，蓝渡一没修为二没伤药，等他走到剑宗时，双脚血肉模糊、瘦如骷髅，没得到处理的溃烂伤口更是长满蠕动活蛆。
又臭又脏比乞丐还要恶心的蓝渡甚至无法站稳，只能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而鹤袍华衣、高贵骄傲的林曜就是这样冷傲不屑地站在他面前。
蓝渡弯着眼：“不是阁下说我不来就让我滚吗？”
“是来参加仙门聚会，还是想再用恩情绑住小师妹，想从宗门这里捞点好处，只有你自己知道。”
他很是不解：“有好处为什么不要呢？”
林曜轻嗤：“怪不得八年前小师妹这么迫不及待封除记忆，确实挺令人作呕的。”
“唉。”蓝渡长叹一口气：“天性使然，我也没办法。”
见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的林曜还想说什么，蓝渡扬扬手中镶金的房牌：“多谢阁下盛情款待，舟车劳顿实在疲惫，先回房歇息了。毕竟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没住过这天字号房，总得抓紧时间多享受享受，阁下觉得呢？”
原本打算借此机会给蓝渡下马威，让蓝渡自卑怯懦，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顺便让蓝渡当众出丑的林曜没想到蓝渡这么没脸没皮，神色当即沉了下来。
“上不了台面的腌臜玩意！”
“是呀。”蓝渡笑得无害：“既然阁下看我这般不顺，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还劳烦阁下避着我些。”
可笑，他避着蓝渡？谁该避着谁？！
林曜正要嘲讽。
蓝渡又道：“不然若小师妹或者贵宗弟子们，知道自己的师兄竟然在我这么个腌臜玩意上如此耗费心神，若追问起缘由怕是不好办了。”
没理身后黑着张俊脸的林曜，蓝渡悠哉游哉哼着小调进了房。
夜晚渐深。
桌上浓郁得几欲滴雨的斩魂剑魔气活了般在烛光中颤动，抽出蛛丝细的魔气远远避开床上入定的云五，往外逐渐蔓延。
魔气穿过门隙，如毒蛇抬起头在空中嗅闻着猎物的气息。
突然，魔气颜色加深！连着房内的斩魂剑激动得一颤。
好香！
好诱人，好干净的神魂！
斩魂剑赶忙驱使魔气，魔气顺利地进入近在咫尺的天字二十号房。
洗浴后的蓝渡换了身淡青色衣袍，散着半湿的长发静静地靠着窗边。
窗外正对一条玉带似的碧河，岸边柳树依依，饶是夜色已深，但通明灯火直直蔓延到天边映亮整个晚空。
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船舫内悦耳的丝竹管弦声混着嘈杂人声飘了过来，更衬得房内空荡寂静。
魔气贴着角落而行，目标直指窗边的蓝渡，在空中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从上而下笼罩住蓝渡。
不到半盏茶。
准备在窗边等头发干的蓝渡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他勾过一缕长发，头发还没干呢，今晚似乎困得有些早？
兴许这些天赶路太累了吧，没多想的蓝渡强打起精神勉强用干巾擦了擦头发，沾床就睡。
散开的魔气再次聚集成一缕，打量猎物似的上下盘旋了圈，最后没入蓝渡眉心。
“嗯。”她应了声。
云五吃着清香的糯米糕，糕点同小师兄说得一样软糯香甜、回味无穷。可她不喜欢，吃了一口就没兴趣。
“想来是先前师妹晋升金丹后出宗历练时遇见的，只是你记不起来了。”
云五收好糕点，她看着林曜，她觉得今天的小师兄很奇怪，从街上遇见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就开始奇怪。
“你故意去小糕铺买糕点，为什么？”
林曜一哑，师妹不在乎但不是傻，他正想着要解释，只听云五又道：“我认不认识他很重要吗？”
她很不理解：“反倒是你，小师兄，你一直在问他。”云五无甚在意地移开目光：“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没必要耗费口舌。”
“师妹说得对。”林曜语气微不可闻上扬：“确实没必要在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多费时间。”
回了客栈，送云五回了房间后，林曜瞬间沉下眼找到客栈老板。
“若有人拿着分宗玉令要求住进宗门别的客栈，允了他们。”
分宗玉令？
客栈老板是以前宗内的弟子，听得这话他愣了下，他记得他们宗门不是从来不屑于招揽分宗的吗？他怎么不知道宗门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分宗。
客栈老板疑惑但不会多嘴：“好。”
林曜又道：“一行五人中有个叫蓝渡的，叫他来这里，安排他住在天字二十号房。”
这间客栈全是亲传弟子、内门弟子所住，一般人根本住不进来。
“若他不愿意过来，让他滚。”
回到客房，云五解下斩魂剑放在桌上，精致暗金剑穗随动作轻晃。
云五扫了眼，先前没觉得，如今再看在光芒下昔日锃亮暗敛的剑刃如生了锈，带着莫名的钝感。
系上小师兄给的剑穗后，这段时间斩魂剑确实安分了许多，不会在她打坐时趁机干扰她心魂，在她耳边一直说什么她突破不了无情剑道第三重，说她没剑心之类的废话。
云五盯着斩魂剑。
一息
两息
三息
……
被压制的斩魂剑微不可闻地往后躲了躲，剑灵在内心疯狂嚎叫。
死丫头！
看，看，看什么看？！
上次这样盯着它没多久，扔它进剑宗那劳神子剑冢里。千剑砍、万刀劈，水深火热过了一个多月，死丫头才带它出来，第一句话就是：“没断，好剑。”
云五突然往前，吓得斩魂剑还没来得及躲，手中灵气乍现，灵刃骤出，对准斩魂剑剑刃正劈下去。
灵刃应声而碎。
“压制了魔气后，威力确实大减。”云五抬手取下剑穗。
斩魂剑乃魔剑，威力大部分来自于它的魔气。
云五记得她第一次见斩魂剑，这剑嚣张地悬在半空，不仅搅碎了别人法器，更是怨煞冲天引出不少修士心魔，趁机吸取无数神魂。
如今挂了剑穗压制了魔气，剑灵没法再出来作乱，但就像拔了牙的病虎，实在无趣得紧。
林曜的房间就在云五旁边，云五过来时，吩咐完客栈老板的林曜刚到房门。
“小师妹？”
云五开门见山：“剑穗还你，我用不上。”
林曜半点不意外，接过来后反手系在云五腰间：“就知道你迟早会取下来，不挂在剑上挂在这里总行了吧？防止斩魂剑扰乱你心绪也是好的。”
“我没心魔。”
林曜好笑：“是小师兄错了，我家小师妹这么厉害，怎么会有心魔？但多加防备总归没错，再说，这是师兄一片心意。”
回到房间后，云五盘膝打坐，在识海内演练无情剑法剩下的几重。
无情剑法一共只四重，每一重仅三十九招基础剑式，所有的剑招全由这些基础剑式衍生而出。
她修炼无情剑道很快，入宗第三年，她十三时就入了第二重。但是接下来五年，论她再如何修炼，始终无法入第三重。
师父说过无情剑道四重分别对应不同境界。所求，无畏，止戈，无我。
第一重正是所求，所求即寻剑心。入剑道，为何入剑道，为何拿剑？为什么非剑不可？
她还记得她拜师时，师父问她剑心是什么。
她答：“喜欢。”
她不懂剑心，只知道她喜欢剑，喜欢把剑拿在手里的感觉。
她自认为这是她的剑心，但师父摇了摇头，只让她再好好想想。而有情道老祖也就是宿浅水师父，笑着说她丢掉了真正的剑心。
不过封掉记忆后的隔日，她便入了无情剑法第一重，师父再无话讲，正式收她为徒弟。
云五天生灵体又有变异冰系天灵根，加上她奇高的悟性，不论修为还是练剑从未遭受挫折。
只有第三重。
她第三重的剑招练了无数遍，可仍旧没有丝毫进展。
师父说是她心境未到。
心境？
她知道，无情剑道第二重乃无畏，即修剑者无所惧无所畏，一剑在手，天下无可挡。
云五生来不知何畏何惧，这重对她轻而易举。
只有第三重，止戈。以杀止戈，斩魔证道，不能杀人的剑即便再是神兵利器，终究只是一柄死剑。
为了突破第三重，云五甚至故意去了魔窟，收服了已有剑灵的斩魂剑。可即使她故意让斩魂剑魔气怨煞缠身，仍旧唤不起她的半点杀意，她的剑还是死的。
为什么？
原因十分简单。
云五扪心自问，她觉得不配。
对，不配！
除了剑，根本没什么能牵动她情绪的东西，若真说有，小师兄兴许勉强算得上，可小师兄也只能带起微末情绪。
她不在乎外物，自然不会动杀心，所以到现在她始终无法突破第三重。
当初有情道老祖说她在无情剑道上走不远的话，似乎一语成谶。
不过云五还是没有半点焦躁，因为她清楚，纵然她突破不了无情剑法第三重，但对她没有太大影响。
心神沉浸间，桌上取了剑穗的斩魂剑剑光微闪，先前被镇压的魔气再次缓缓凝聚。
*
当蓝渡出现在剑自云来客栈时，一下吸引所有人注意。
无它，主要蓝渡简陋的一身与这富丽堂皇的客栈太过格格不入。
“这人是谁？出宗历练的师兄吗？”客堂内的剑宗弟子们窃窃私语。
“不可能，哪个师兄会穿得这么穷酸？再者，若真有师兄生得这般模样怎会没人认识。”
“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修为才勉强炼体一重。我看是故意前来攀高枝的吧，想靠邪门歪道走捷径的人可不少。”
“先前听得药宗、阵宗那边会遇见不少仗着有几分相貌送上门的散修，倒第一次遇见来我们宗的。”
……
目光从疑惑渐而变成了带有恶意的探寻。
蓝渡视若无睹，十分坦然地来到柜台，对客栈老板报出姓名：“蓝渡。”
客栈老板看了他几眼，递出房牌：“天字二十号房。”
“多谢。”
剑自云来客栈不愧是剑宗在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蓝渡踩上昂贵金丝檀木所制的木阶，壁龛上拳头大小的明珠照亮他的脸，环廊两侧摆满沁人心脾的灵药奇花。
蓝渡好奇地打量四周，突然轻蔑嘲讽声从上响起。
“你还是来了。”
蓝渡抬头，不知侯了多时的林曜正站在上面睨视着他，和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居高临下。
那时十六岁的蓝渡日夜不休徒步奔波数月，路途遥远受了不知道多少伤。正值七月，蓝渡一没修为二没伤药，等他走到剑宗时，双脚血肉模糊、瘦如骷髅，没得到处理的溃烂伤口更是长满蠕动活蛆。
又臭又脏比乞丐还要恶心的蓝渡甚至无法站稳，只能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而鹤袍华衣、高贵骄傲的林曜就是这样冷傲不屑地站在他面前。
蓝渡弯着眼：“不是阁下说我不来就让我滚吗？”
“是来参加仙门聚会，还是想再用恩情绑住小师妹，想从宗门这里捞点好处，只有你自己知道。”
他很是不解：“有好处为什么不要呢？”
林曜轻嗤：“怪不得八年前小师妹这么迫不及待封除记忆，确实挺令人作呕的。”
“唉。”蓝渡长叹一口气：“天性使然，我也没办法。”
见没打算轻易放过他的林曜还想说什么，蓝渡扬扬手中镶金的房牌：“多谢阁下盛情款待，舟车劳顿实在疲惫，先回房歇息了。毕竟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没住过这天字号房，总得抓紧时间多享受享受，阁下觉得呢？”
原本打算借此机会给蓝渡下马威，让蓝渡自卑怯懦，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顺便让蓝渡当众出丑的林曜没想到蓝渡这么没脸没皮，神色当即沉了下来。
“上不了台面的腌臜玩意！”
“是呀。”蓝渡笑得无害：“既然阁下看我这般不顺，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还劳烦阁下避着我些。”
可笑，他避着蓝渡？谁该避着谁？！
林曜正要嘲讽。
蓝渡又道：“不然若小师妹或者贵宗弟子们，知道自己的师兄竟然在我这么个腌臜玩意上如此耗费心神，若追问起缘由怕是不好办了。”
没理身后黑着张俊脸的林曜，蓝渡悠哉游哉哼着小调进了房。
夜晚渐深。
桌上浓郁得几欲滴雨的斩魂剑魔气活了般在烛光中颤动，抽出蛛丝细的魔气远远避开床上入定的云五，往外逐渐蔓延。
魔气穿过门隙，如毒蛇抬起头在空中嗅闻着猎物的气息。
突然，魔气颜色加深！连着房内的斩魂剑激动得一颤。
好香！
好诱人，好干净的神魂！
斩魂剑赶忙驱使魔气，魔气顺利地进入近在咫尺的天字二十号房。
洗浴后的蓝渡换了身淡青色衣袍，散着半湿的长发静静地靠着窗边。
窗外正对一条玉带似的碧河，岸边柳树依依，饶是夜色已深，但通明灯火直直蔓延到天边映亮整个晚空。
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船舫内悦耳的丝竹管弦声混着嘈杂人声飘了过来，更衬得房内空荡寂静。
魔气贴着角落而行，目标直指窗边的蓝渡，在空中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从上而下笼罩住蓝渡。
不到半盏茶。
准备在窗边等头发干的蓝渡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他勾过一缕长发，头发还没干呢，今晚似乎困得有些早？
兴许这些天赶路太累了吧，没多想的蓝渡强打起精神勉强用干巾擦了擦头发，沾床就睡。
散开的魔气再次聚集成一缕，打量猎物似的上下盘旋了圈，最后没入蓝渡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