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李赫载将暖气开到了最高，室内的温度很快升了起来，变得温暖。
姜至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发愣，直到李赫载端了杯热茶放到她手上，她才将将会过神。
“还好吗？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李赫载坐到她身边，关切的看着她。
姜至摇了摇头，视线停留在手中的热茶上。
“那天晚上在加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是来了首尔，现在正在点电视台门口，问我有没有时间一块吃饭。”她陷入回忆里。
那天，她过的其实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那时她正处于和李赫载吵架后的冷战时节，工作不免受到情绪的影响，出现一些很低幼的失误，被前辈骂了几句。
所以和爸爸一起吃饭时，难免有些态度不好。
她很是心痛自责，“偏偏那时候爸爸又突然提到了你，说是来之前去找你了。”她那会正处于敏感期，听到这个，一下子就炸了。
“爸爸为什么去找他？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人生？”她很生气。
这一切明明都是李赫载的错，她爸爸擅自去找他，就像是她做错了一样。“我和李赫载在一起，已经感觉够卑微了，为什么爸爸让我更卑微？您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不是，”姜至爸爸语重心长解释，“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体谅才能长久。再说了，赫载现在不是有难处嘛，你更要体谅他才是。”
“呵，”姜至忍不住冷笑起来，“为什么是我要体谅他？我也过得很难很累需要安慰，为什么大家都要让我退让？”
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次。
周边的人，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和李赫载的关系，见到她都会说，他最近过得很辛苦，让她好好关心谅解他。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辛苦不顺，并不是让人无条件包容退让的理由，不是吗？
“我还以为爸爸会不一样，会站在我这边。”两家人中，只有她爸爸知道两人在交往，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她爸爸会站在她这边，没想到他和其他人一样。
“爸爸也只关心李赫载是吧。”她伤心的流下眼泪，起身离开了餐厅。
那天也也是像今天一样下着大雨，她不管不顾的冲进雨里想逃离，却听到身后咚地一声巨响。再回头，就看到了爸爸倒在了血泊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哭着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时候想想，觉得现世报这种东西，真的是真实存在的。那时候的姜至死都不会知道，她那样冲进雨里的后果，竟然会让她爸爸遭遇车祸，也不会想到她和爸爸最后的对话，是争吵和埋怨的。
悔恨和懊恼充斥着她，所以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并且以几乎自毁的形式折磨着自己。
“还有爸爸得癌症这件事也是，”她抹了抹眼泪，接着说，“事实上，那时我一直不明白，爸爸那天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和我说这些。”
她和李赫载交往这件事，她爸爸虽然知道，但从来没有干涉过。两人的关系，无论是甜到蜜里调油，还是吵到天昏地暗，他从来不过问。
这让姜至很是想不通。
“但是，葬礼结束后，在家整理爸爸的遗物时，看到了肝癌晚期的化验单......”她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索性捂着脸，再次痛哭起来。
李赫载也不自觉红了眼眶，眼泪流下来。
她爸爸车祸的件事，他在医院时就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但没想到，在这之前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他突然想到姜至爸爸去世前的那一晚，他到宿舍找自己的事。
那段他人生中几乎最黑暗的日子，突然找过来和陪他聊天，教他喝酒的姜至爸爸，可以说安慰了他那时的些许辛苦。
那晚，几杯酒下肚，李赫载晕晕乎乎的时候，姜至爸爸突然提到了姜至：“你和至至最近还好吗？”
李赫载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姜至爸爸叹了口气，“你们在一起之后，我一直是很少过问的，但是.......”他突然停了下，将面前的烧酒喝完，“我希望你能对她好一点。至至真的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要总惹她哭，我的宝贝女儿，即使是你，我也不允许你惹哭她。”
“对不起叔叔，”李赫载抱歉的笑笑，“明知道不应该，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这样。”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包容对方，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姜至爸爸说，“你，以后会和至至结婚的吧？”
“当然了，”李赫载理所当然说，“都交往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结婚？”
“什么时候？真的要结的话，我希望能早一点。”姜至爸爸神情突然暗淡。
“叔叔你怎么这么着急？你要去哪里吗？”李赫载一笑，接着说，“我和姜至都还年轻，结婚应该还早。”
姜至爸爸暗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照顾好至至，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她。”
“我会的。”李赫载笑着答应。
那时候的他，只把这个嘱托当做是很平常的一次对话，完全没有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想想，那完全是姜至爸爸在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的托付。
而他，居然连这个都没做到。
他心痛的看着捂脸痛哭的姜至，拉过她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地低声道歉，“明明答应了叔叔照顾你，却没有做到。”
那时候，他和姜至之间确实有很多问题，但还是有可能挺过去的，可他都干了什么？
两人之间，他从来都是索取的那一方，即使是在她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对她表现出太多的关心，两个人如今变成这样，全是他的错。
现在，他清清楚楚的领会到了。
那晚，哭累了的姜至，在李赫载家睡了。
尽情释放了心中的悲痛后，她睡得很深、很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平稳。像是任外面狂风暴雨，她在温暖的港湾独自睡得香甜。
后半夜，她辗转醒过来，看到趴在床边守着自己的李赫载，她嘴角浮起，下意识的笑了笑，手指在他细软的头发上摸了摸。
突然，她感觉到客厅里像是有什么动静。
她掀开被子下床，起身来到客厅。明亮的白炽灯，将周围照的晃眼睛，姜至眯着眼看着，却发现是她的爸爸正在厨房煮着拉面。
像是以往无数次，他被妈妈逼着减肥时，三更半夜偷偷溜到厨房煮拉面的样子。
啊~原来是在做梦。
爸爸去世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在梦里梦见过他，极致的思念，让她眼眶湿润，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她抬手擦干眼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将里面的泡菜拿出来，打开，推到爸爸面前。
爸爸眼镜挂在鼻梁上，抬眼瞅着她，“呃......被发现了呢。”他心虚笑笑，“不需告诉你妈哈，要保密。”
姜至眼里噙满了泪水，笑着点点头，“嗯，不告诉。”
爸爸似乎安心许多，笑道：“给你也煮一包吗？”
“嗯嗯，”姜至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
拉面很快煮好，父女俩坐在桌在两侧，默默吃着。
还是一样的味道，姜至筷子夹住面条放进嘴里，又不自觉的掉下眼泪。
“怎么了哭了？”爸爸抽了纸巾递给姜至，“最近很累吗？”
姜至接过，擦了擦眼泪鼻涕，看着爸爸，“不是，就...”她忍着哽咽，“很想爸爸。”
“想爸爸的话，多回家看看不就好了，哭什么。”他无奈笑笑。
“我...我...害怕。”姜至抽泣着。
“为什么害怕？”
“我...我害...害怕爸爸怪我。”姜至再度模糊了双眼，“对...对不起，爸爸，我那...那时说的那些话，都...都不是真心的，真的真的，对...对不起。”
“哎一古，你这个傻丫头，”爸爸心疼的揉了揉姜至的头，“我知道，我怎么会怪你的，真是的。”
他走过来，帮姜至擦着眼泪，“所以说，你是因为这样才不回来看我的吗？”爸爸有些委屈，“怎么可以这样？你不知道爸爸也很想你吗？”
姜至搂住爸爸的腰，脸埋在他怀里痛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爸爸。都不知道你生病了，还那样和你说话。”
“哎~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没告诉你，你当然不会知道。”
姜至仰起头来，红着眼圈看爸爸，“所...所以，为...为什么不...不告诉我？”她很是委屈。
“对不起，”爸爸歉疚看她，“爸爸当时也慌了，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姜至又流下了眼泪，“那...那也得说...说呀，你知...知道我后来看到那个化验单，有多自责难过吗？”
“对不起，爸爸错了，”他手指抹去姜至脸上的眼泪，“爸爸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说好了？”姜至泪眼婆娑看爸爸。
爸爸点头，“嗯，说好了。”
“那拉钩。”姜至嘟着嘴，像小时候和爸爸约定一样，伸出小拇指。
爸爸也伸出小拇指，“那我们至至也要爸爸约定，以后多来看看爸爸。”
“嗯嗯。”姜至狠狠点头，勾住了爸爸的小拇指，大拇指在他大拇指上盖了章。
姜至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发愣，直到李赫载端了杯热茶放到她手上，她才将将会过神。
“还好吗？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李赫载坐到她身边，关切的看着她。
姜至摇了摇头，视线停留在手中的热茶上。
“那天晚上在加班的时候，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是来了首尔，现在正在点电视台门口，问我有没有时间一块吃饭。”她陷入回忆里。
那天，她过的其实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那时她正处于和李赫载吵架后的冷战时节，工作不免受到情绪的影响，出现一些很低幼的失误，被前辈骂了几句。
所以和爸爸一起吃饭时，难免有些态度不好。
她很是心痛自责，“偏偏那时候爸爸又突然提到了你，说是来之前去找你了。”她那会正处于敏感期，听到这个，一下子就炸了。
“爸爸为什么去找他？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人生？”她很生气。
这一切明明都是李赫载的错，她爸爸擅自去找他，就像是她做错了一样。“我和李赫载在一起，已经感觉够卑微了，为什么爸爸让我更卑微？您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不是，”姜至爸爸语重心长解释，“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体谅才能长久。再说了，赫载现在不是有难处嘛，你更要体谅他才是。”
“呵，”姜至忍不住冷笑起来，“为什么是我要体谅他？我也过得很难很累需要安慰，为什么大家都要让我退让？”
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次。
周边的人，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和李赫载的关系，见到她都会说，他最近过得很辛苦，让她好好关心谅解他。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辛苦不顺，并不是让人无条件包容退让的理由，不是吗？
“我还以为爸爸会不一样，会站在我这边。”两家人中，只有她爸爸知道两人在交往，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她爸爸会站在她这边，没想到他和其他人一样。
“爸爸也只关心李赫载是吧。”她伤心的流下眼泪，起身离开了餐厅。
那天也也是像今天一样下着大雨，她不管不顾的冲进雨里想逃离，却听到身后咚地一声巨响。再回头，就看到了爸爸倒在了血泊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哭着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时候想想，觉得现世报这种东西，真的是真实存在的。那时候的姜至死都不会知道，她那样冲进雨里的后果，竟然会让她爸爸遭遇车祸，也不会想到她和爸爸最后的对话，是争吵和埋怨的。
悔恨和懊恼充斥着她，所以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并且以几乎自毁的形式折磨着自己。
“还有爸爸得癌症这件事也是，”她抹了抹眼泪，接着说，“事实上，那时我一直不明白，爸爸那天为什么会突然跑过来和我说这些。”
她和李赫载交往这件事，她爸爸虽然知道，但从来没有干涉过。两人的关系，无论是甜到蜜里调油，还是吵到天昏地暗，他从来不过问。
这让姜至很是想不通。
“但是，葬礼结束后，在家整理爸爸的遗物时，看到了肝癌晚期的化验单......”她哽咽到再也说不下去，索性捂着脸，再次痛哭起来。
李赫载也不自觉红了眼眶，眼泪流下来。
她爸爸车祸的件事，他在医院时就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但没想到，在这之前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他突然想到姜至爸爸去世前的那一晚，他到宿舍找自己的事。
那段他人生中几乎最黑暗的日子，突然找过来和陪他聊天，教他喝酒的姜至爸爸，可以说安慰了他那时的些许辛苦。
那晚，几杯酒下肚，李赫载晕晕乎乎的时候，姜至爸爸突然提到了姜至：“你和至至最近还好吗？”
李赫载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姜至爸爸叹了口气，“你们在一起之后，我一直是很少过问的，但是.......”他突然停了下，将面前的烧酒喝完，“我希望你能对她好一点。至至真的是个不错的孩子，不要总惹她哭，我的宝贝女儿，即使是你，我也不允许你惹哭她。”
“对不起叔叔，”李赫载抱歉的笑笑，“明知道不应该，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这样。”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包容对方，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姜至爸爸说，“你，以后会和至至结婚的吧？”
“当然了，”李赫载理所当然说，“都交往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结婚？”
“什么时候？真的要结的话，我希望能早一点。”姜至爸爸神情突然暗淡。
“叔叔你怎么这么着急？你要去哪里吗？”李赫载一笑，接着说，“我和姜至都还年轻，结婚应该还早。”
姜至爸爸暗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希望你照顾好至至，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照顾好她。”
“我会的。”李赫载笑着答应。
那时候的他，只把这个嘱托当做是很平常的一次对话，完全没有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想想，那完全是姜至爸爸在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的托付。
而他，居然连这个都没做到。
他心痛的看着捂脸痛哭的姜至，拉过她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地低声道歉，“明明答应了叔叔照顾你，却没有做到。”
那时候，他和姜至之间确实有很多问题，但还是有可能挺过去的，可他都干了什么？
两人之间，他从来都是索取的那一方，即使是在她最难的时候，也没有对她表现出太多的关心，两个人如今变成这样，全是他的错。
现在，他清清楚楚的领会到了。
那晚，哭累了的姜至，在李赫载家睡了。
尽情释放了心中的悲痛后，她睡得很深、很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平稳。像是任外面狂风暴雨，她在温暖的港湾独自睡得香甜。
后半夜，她辗转醒过来，看到趴在床边守着自己的李赫载，她嘴角浮起，下意识的笑了笑，手指在他细软的头发上摸了摸。
突然，她感觉到客厅里像是有什么动静。
她掀开被子下床，起身来到客厅。明亮的白炽灯，将周围照的晃眼睛，姜至眯着眼看着，却发现是她的爸爸正在厨房煮着拉面。
像是以往无数次，他被妈妈逼着减肥时，三更半夜偷偷溜到厨房煮拉面的样子。
啊~原来是在做梦。
爸爸去世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在梦里梦见过他，极致的思念，让她眼眶湿润，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她抬手擦干眼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将里面的泡菜拿出来，打开，推到爸爸面前。
爸爸眼镜挂在鼻梁上，抬眼瞅着她，“呃......被发现了呢。”他心虚笑笑，“不需告诉你妈哈，要保密。”
姜至眼里噙满了泪水，笑着点点头，“嗯，不告诉。”
爸爸似乎安心许多，笑道：“给你也煮一包吗？”
“嗯嗯，”姜至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
拉面很快煮好，父女俩坐在桌在两侧，默默吃着。
还是一样的味道，姜至筷子夹住面条放进嘴里，又不自觉的掉下眼泪。
“怎么了哭了？”爸爸抽了纸巾递给姜至，“最近很累吗？”
姜至接过，擦了擦眼泪鼻涕，看着爸爸，“不是，就...”她忍着哽咽，“很想爸爸。”
“想爸爸的话，多回家看看不就好了，哭什么。”他无奈笑笑。
“我...我...害怕。”姜至抽泣着。
“为什么害怕？”
“我...我害...害怕爸爸怪我。”姜至再度模糊了双眼，“对...对不起，爸爸，我那...那时说的那些话，都...都不是真心的，真的真的，对...对不起。”
“哎一古，你这个傻丫头，”爸爸心疼的揉了揉姜至的头，“我知道，我怎么会怪你的，真是的。”
他走过来，帮姜至擦着眼泪，“所以说，你是因为这样才不回来看我的吗？”爸爸有些委屈，“怎么可以这样？你不知道爸爸也很想你吗？”
姜至搂住爸爸的腰，脸埋在他怀里痛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爸爸。都不知道你生病了，还那样和你说话。”
“哎~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没告诉你，你当然不会知道。”
姜至仰起头来，红着眼圈看爸爸，“所...所以，为...为什么不...不告诉我？”她很是委屈。
“对不起，”爸爸歉疚看她，“爸爸当时也慌了，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姜至又流下了眼泪，“那...那也得说...说呀，你知...知道我后来看到那个化验单，有多自责难过吗？”
“对不起，爸爸错了，”他手指抹去姜至脸上的眼泪，“爸爸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说好了？”姜至泪眼婆娑看爸爸。
爸爸点头，“嗯，说好了。”
“那拉钩。”姜至嘟着嘴，像小时候和爸爸约定一样，伸出小拇指。
爸爸也伸出小拇指，“那我们至至也要爸爸约定，以后多来看看爸爸。”
“嗯嗯。”姜至狠狠点头，勾住了爸爸的小拇指，大拇指在他大拇指上盖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