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左三里桃花酿赠君 缥缈阁滕王爷寻仙
影簌查完资料，告别了青丘狐众准备下山。
这时一个小狐妖追了上来。
“罗烟小姐，请留步。”
“嗯？”
小妖拿出一个卷轴。卷轴上用法术上了锁。
“方才我去姑奶奶旧宅打扫，发现了一个她留给‘友人’的卷轴，我便想，会不会是给罗烟小姐的？”
“我看看。”
卷轴上还刻着一句话。
小妖看到便念了出来：“棠梨下声簌簌。”
影簌不自觉地应道：“竹溪前影萧萧。”
咔哒一声，卷轴的锁解开了。
“呜哇，真的是给您的。”小妖赶紧递上卷轴。
影簌想不到萧三娘还给她留了信。以她的作风，该不会是恶搞信吧？
信中只有一句话——左三里桃花谷。
影簌把信展示给小妖看：“带我去这里。”
左三里桃花谷是萧三娘的私人花园。
整个花园被狐族结界包裹，四季如春。园中最大的桃花树，已逾千岁。寻常的桃花树自是不能活那么久的，全靠这结界内灵力滋养。垂垂古老之树，已无力撑起那粗壮的枝干，满树繁花也如尘屑将倾。树下几根术法制成的定棍支撑着整个树体。
影簌小心翼翼地将手贴上树皮，感受这份时间的重量。
“为什么一直养着这颗树？”
“传说是姑奶奶幼时亲手种下的。”
呵，倒是念旧。影簌环视一圈，周边都是这颗桃树的徒子徒孙，将这一小片园地塞得满满当当。三娘如果想要她看什么，应该是指中间这颗母树吧。
影簌绕着母树走了一圈，上上下下都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想炫耀这颗千年桃花树？
“你们姑奶奶上次到这有做什么吗？”
“小姐折煞小妖了，小妖出生的时候，姑奶奶都已经去了，我哪知道她老人家的事呢？”
这青丘山上确实都是些小妖。甚至生活条件还很差，刚刚那孩子还下山偷东西。
“那……”影簌斟酌着开口，“你们青丘厉害些的狐妖都去哪了？”
“额……其实山中是有几位在闭关，还有的，不知去向了。也许……”
“也许？”
“也许跑去涂山了？”
“……”
萧三娘啊萧三娘，你们青丘离了你真是活不了。
影簌摇着头正欲离开，小妖突然说了句：“好香。”
她道是花香，没太在意。小妖突然趴在地上嗅了起来。
狐族的嗅觉可比她强多了，定是闻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东西在地下，又很香呢？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影簌按耐住激动，对小妖说：“把地下挖出来看看吧。”
小妖施了个掘地术，循着香味往下挖，果然没一会儿就挖到了一个硬物。
“是酒！”小妖抱出一坛酒。
影簌嗅了嗅，闻到了馥郁酒香。这般醇厚的香气，怕是千年佳酿。
小妖还在向下挖：“下面还有好多！”
小妖抱着一坛酒，忍不住要拆开。影簌制止道：“你就这么拆你姑奶奶的酒？”
“哎呀，酒这东西，酿出来不就是给人喝的嘛~”小妖撇撇嘴，接着拆封，“这般好酒，要是我们今日没发现岂不浪费？姑奶奶肯定不忍心佳酿无人问津啊！”
好有道理。
两个妖一齐挖出了树下的酒。
小妖擦了把汗：“哎呀这么多酒！姑奶奶居然不和我们说，真是的~我来数数……”
影簌看着数数的小妖，无奈地笑笑。心想：她要是死了，她的法宝饕餮箱也会解契，到时候里面的东西也是随人拿取了。不过，饕餮箱好像还留在翡翠镜里啊……
“刚好一百坛！！”小妖兴奋地大喊，随即掰弄起手指，“给长老们留十几坛，族中每户都可以留两坛，这个客人再带走几坛，剩下的……”
影簌见她这斤斤计较的模样，眼前不由得浮现萧三娘的身影，她以前好像也这个样。说起来，三娘好像说过要给她送酒的，有点记不清了，她说什么来着的？
久远的话语随桃花流风入耳：“好啊，先被抓的人就给另一个人送一百坛桃花醉。”
诶等等，真的假的，难道是这个承诺？
一个迟了五百年兑现的承诺。
影簌提着两坛酒下了山。她和狐族约好，此处剩余的酒会给她留着，方便她随时来取。
她上了镇中一处热闹的酒楼，点了几碟下酒菜，坐下看楼中戏台。
今日戏班歇息，请的说书先生来说书，因此看客并不多。
“那么今日，就来讲这《青山记》。”
青山记！她最爱看的话本！影簌激动地探出头，却见其他看客都在叫衰。
“这种老掉牙的戏就别讲了！”
“文先生这是肚里没活了？整点新鲜的呀！”
“我想听《妖狐传》！”
“上回的《秋月楼》还没说完呢！”
别呀，说好的青山记的！
文先生为难地合上扇子，捋着胡子听各位看客的意见。
其中数《妖狐传》的呼声最高。眼看着文先生将那折扇往呼声最高的看客那一指，说着：“那就……”
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爷将一两银子抛了过去：“讲《青山记》。”
文先生手忙脚乱地接下银子，忙殷勤道：“好好好，就讲《青山记》，老爷请入座。”
那公子来到二楼，走近了，影簌才看出这正是滕王爷。
陆七笑盈盈地来到影簌桌旁：“罗小姐不介意我坐这吧？”
桌子宽敞，再坐个人也毫无问题。只是，怎么又是他？
他这回的穿着虽华贵，但没上次夸张，而且腰间也没戴玉佩。看来是想藏身份？
“当然可以，陆先生。”
陆七满意地点头，招呼店小二：“小二，来一壶她喝的酒。”
小二应声跑来，看见桌上的酒又为难了：“对不住爷，这酒不是咱店的。咱缥缈阁的特色桃花酿，也是方圆百里顶顶有名的，爷要不要来一壶？”
陆七随意招招手：“行，再来盘瓜子。”
影簌倒是在心中回味“缥缈阁”这个词，忍不住笑问：“缥缈寻仙，你这能寻仙吗？”
小二红着脸：“姑娘别打趣咱了，名字是老板取的。我先去上菜了，爷慢慢听戏。”
台下的文先生也抽好了签，像众人展示一遍后开始正式说书：“今日，我要讲的是《青山记》第四十六回——国舅爷溺亡鸳鸯湖，陈美人香陨翠叶府。”
居然抽中了这一回？影簌不着声色地看了陆七一眼。
陆七看起来是没听过《青山记》，很感兴趣的样子。
“方才，你好像很想听《青山记》？”
“是的。”
“怎么现在只顾着喝酒？”
影簌浅呷了一口桃花酿：“《青山记》我看了不下百遍了，今天只是想听个声。”
“那我倒是多事了？”
“王爷说笑，虽说看了很多遍，确实还没听别人讲过，别有一番趣味。何况《青山记》这般巨著，王爷多听听也能学些知识。”
“……你这应该不是暗讽我学识薄弱吧？”
“当然不是。”
“罗烟小姐，你跟我说话还真是不讲究呢。”
“今日王爷没戴玉佩，也没带那两个侍从，不就是想隐藏身份，像个寻常富家公子来酒楼寻乐吗？王爷也不希望小女三叩九拜，诚惶诚恐地与您说话吧？”
陆七赞许地点点头：“罗烟小姐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比我那两个侍从聪明多了。”
店小二提着一壶新酒和瓜果盘过来。陆七倒了一杯浅尝。
“怎么感觉没你的那坛香？”
“那是，我这可是千年桃花酿。”影簌炫耀似的晃晃自己的酒杯，“您要是想要，起码出……额……十两银子吧？”
“呵，胃口不小。”嘴上是这么说，但十两对于他一个王爷来说不算多。陆七答应了。
影簌轻轻松松卖出了两坛酒，心情大好：“到时候让你的侍从带着我的密信去领就行。”
楼下的《青山记》还在上演。
“当国舅爷溺亡的消息传回翠叶府，陈氏心下一惊，漂亮的脸蛋也白了三分。她颤颤巍巍地坐下，伸手唤来她的近仆。”云先生模仿着陈氏的语气：“罗烟，紫云！”
陆七听到这一愣，看向影簌。
“罗烟小姐，你的名字……”
“我母亲特别爱看《青山记》，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影簌淡定地磕着南瓜子。
“……小姐的谎话真是信口拈来呢。”
影簌没有反驳，只是专心听着说书。
“罗烟，你去把老爷叫来。罗烟不忍地看着她家小姐，喉中酸涩：小姐，老爷他……不会来了。”云先生拍了一下案板，“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紫云火急火燎地扑过来，向陈氏哭嚎：小姐，不好了——紧随其后的是一名身穿盔甲的高大男子，手中长剑闪着冷光。”
“紫云害怕地躲到了一边，只有罗烟挺身挡在陈氏面前。诸位看官，这小小侍女怎么挡住铁骑？”云先生的折扇一开一合，“只听唰的一声，冷剑挥来，罗烟被斩成了两半！”
陆七再次看向影簌。
影簌：“罗烟一生光明磊落，为主效忠至死，是个好姑娘。”
陆七喝了点酒，另起了个话题：“罗烟小姐谎话这么多，那‘有夫君’也是假的喽？”
“是真的。”
“我们两次相遇，都不见你身边有人。”
“实不相瞒，草民家生变故，父母双亡，此番，是上京来找我的未婚夫婿。”
陆七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她说谎的证据。
“未婚夫？”
“幼时定下的婚约。”
陆七了然地点点头：“你说他在京城，那你可知他现在住哪，做些什么？”
说假话的同时掺点真话会更让人信服。影簌做出费力思考的表情：“这……还不知道。”
“既是娃娃亲，那你还能认出他吗？或者说他能认得你吗？你又如何肯定他没在京城成家呢？毕竟……”陆七没把话说死，影簌明白他的意思。
“我未婚夫的为人，我心里清楚。哪怕他真已成家，也不是您此刻搭讪我的理由。”
“……我是真的觉得罗烟小姐有趣，想交个朋友而已。”
影簌不愿再聊这个话题，改问他：“那王爷在此是做什么呢？听闻王爷领了治理清河水患的任务，如今在这喝酒听戏？”
“水患早处理好了。我嘛……本来是想寻一位朋友，可惜没遇上。”陆七看看酒楼的招牌，笑道，“对了，你先前不是问这里可否寻仙？我那朋友正是修真者呢，不知你是否听过，华清派——李若胤。”
左三里桃花酿赠君 缥缈阁滕王爷寻仙
影簌查完资料，告别了青丘狐众准备下山。
这时一个小狐妖追了上来。
“罗烟小姐，请留步。”
“嗯？”
小妖拿出一个卷轴。卷轴上用法术上了锁。
“方才我去姑奶奶旧宅打扫，发现了一个她留给‘友人’的卷轴，我便想，会不会是给罗烟小姐的？”
“我看看。”
卷轴上还刻着一句话。
小妖看到便念了出来：“棠梨下声簌簌。”
影簌不自觉地应道：“竹溪前影萧萧。”
咔哒一声，卷轴的锁解开了。
“呜哇，真的是给您的。”小妖赶紧递上卷轴。
影簌想不到萧三娘还给她留了信。以她的作风，该不会是恶搞信吧？
信中只有一句话——左三里桃花谷。
影簌把信展示给小妖看：“带我去这里。”
左三里桃花谷是萧三娘的私人花园。
整个花园被狐族结界包裹，四季如春。园中最大的桃花树，已逾千岁。寻常的桃花树自是不能活那么久的，全靠这结界内灵力滋养。垂垂古老之树，已无力撑起那粗壮的枝干，满树繁花也如尘屑将倾。树下几根术法制成的定棍支撑着整个树体。
影簌小心翼翼地将手贴上树皮，感受这份时间的重量。
“为什么一直养着这颗树？”
“传说是姑奶奶幼时亲手种下的。”
呵，倒是念旧。影簌环视一圈，周边都是这颗桃树的徒子徒孙，将这一小片园地塞得满满当当。三娘如果想要她看什么，应该是指中间这颗母树吧。
影簌绕着母树走了一圈，上上下下都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想炫耀这颗千年桃花树？
“你们姑奶奶上次到这有做什么吗？”
“小姐折煞小妖了，小妖出生的时候，姑奶奶都已经去了，我哪知道她老人家的事呢？”
这青丘山上确实都是些小妖。甚至生活条件还很差，刚刚那孩子还下山偷东西。
“那……”影簌斟酌着开口，“你们青丘厉害些的狐妖都去哪了？”
“额……其实山中是有几位在闭关，还有的，不知去向了。也许……”
“也许？”
“也许跑去涂山了？”
“……”
萧三娘啊萧三娘，你们青丘离了你真是活不了。
影簌摇着头正欲离开，小妖突然说了句：“好香。”
她道是花香，没太在意。小妖突然趴在地上嗅了起来。
狐族的嗅觉可比她强多了，定是闻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东西在地下，又很香呢？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影簌按耐住激动，对小妖说：“把地下挖出来看看吧。”
小妖施了个掘地术，循着香味往下挖，果然没一会儿就挖到了一个硬物。
“是酒！”小妖抱出一坛酒。
影簌嗅了嗅，闻到了馥郁酒香。这般醇厚的香气，怕是千年佳酿。
小妖还在向下挖：“下面还有好多！”
小妖抱着一坛酒，忍不住要拆开。影簌制止道：“你就这么拆你姑奶奶的酒？”
“哎呀，酒这东西，酿出来不就是给人喝的嘛~”小妖撇撇嘴，接着拆封，“这般好酒，要是我们今日没发现岂不浪费？姑奶奶肯定不忍心佳酿无人问津啊！”
好有道理。
两个妖一齐挖出了树下的酒。
小妖擦了把汗：“哎呀这么多酒！姑奶奶居然不和我们说，真是的~我来数数……”
影簌看着数数的小妖，无奈地笑笑。心想：她要是死了，她的法宝饕餮箱也会解契，到时候里面的东西也是随人拿取了。不过，饕餮箱好像还留在翡翠镜里啊……
“刚好一百坛！！”小妖兴奋地大喊，随即掰弄起手指，“给长老们留十几坛，族中每户都可以留两坛，这个客人再带走几坛，剩下的……”
影簌见她这斤斤计较的模样，眼前不由得浮现萧三娘的身影，她以前好像也这个样。说起来，三娘好像说过要给她送酒的，有点记不清了，她说什么来着的？
久远的话语随桃花流风入耳：“好啊，先被抓的人就给另一个人送一百坛桃花醉。”
诶等等，真的假的，难道是这个承诺？
一个迟了五百年兑现的承诺。
影簌提着两坛酒下了山。她和狐族约好，此处剩余的酒会给她留着，方便她随时来取。
她上了镇中一处热闹的酒楼，点了几碟下酒菜，坐下看楼中戏台。
今日戏班歇息，请的说书先生来说书，因此看客并不多。
“那么今日，就来讲这《青山记》。”
青山记！她最爱看的话本！影簌激动地探出头，却见其他看客都在叫衰。
“这种老掉牙的戏就别讲了！”
“文先生这是肚里没活了？整点新鲜的呀！”
“我想听《妖狐传》！”
“上回的《秋月楼》还没说完呢！”
别呀，说好的青山记的！
文先生为难地合上扇子，捋着胡子听各位看客的意见。
其中数《妖狐传》的呼声最高。眼看着文先生将那折扇往呼声最高的看客那一指，说着：“那就……”
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爷将一两银子抛了过去：“讲《青山记》。”
文先生手忙脚乱地接下银子，忙殷勤道：“好好好，就讲《青山记》，老爷请入座。”
那公子来到二楼，走近了，影簌才看出这正是滕王爷。
陆七笑盈盈地来到影簌桌旁：“罗小姐不介意我坐这吧？”
桌子宽敞，再坐个人也毫无问题。只是，怎么又是他？
他这回的穿着虽华贵，但没上次夸张，而且腰间也没戴玉佩。看来是想藏身份？
“当然可以，陆先生。”
陆七满意地点头，招呼店小二：“小二，来一壶她喝的酒。”
小二应声跑来，看见桌上的酒又为难了：“对不住爷，这酒不是咱店的。咱缥缈阁的特色桃花酿，也是方圆百里顶顶有名的，爷要不要来一壶？”
陆七随意招招手：“行，再来盘瓜子。”
影簌倒是在心中回味“缥缈阁”这个词，忍不住笑问：“缥缈寻仙，你这能寻仙吗？”
小二红着脸：“姑娘别打趣咱了，名字是老板取的。我先去上菜了，爷慢慢听戏。”
台下的文先生也抽好了签，像众人展示一遍后开始正式说书：“今日，我要讲的是《青山记》第四十六回——国舅爷溺亡鸳鸯湖，陈美人香陨翠叶府。”
居然抽中了这一回？影簌不着声色地看了陆七一眼。
陆七看起来是没听过《青山记》，很感兴趣的样子。
“方才，你好像很想听《青山记》？”
“是的。”
“怎么现在只顾着喝酒？”
影簌浅呷了一口桃花酿：“《青山记》我看了不下百遍了，今天只是想听个声。”
“那我倒是多事了？”
“王爷说笑，虽说看了很多遍，确实还没听别人讲过，别有一番趣味。何况《青山记》这般巨著，王爷多听听也能学些知识。”
“……你这应该不是暗讽我学识薄弱吧？”
“当然不是。”
“罗烟小姐，你跟我说话还真是不讲究呢。”
“今日王爷没戴玉佩，也没带那两个侍从，不就是想隐藏身份，像个寻常富家公子来酒楼寻乐吗？王爷也不希望小女三叩九拜，诚惶诚恐地与您说话吧？”
陆七赞许地点点头：“罗烟小姐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比我那两个侍从聪明多了。”
店小二提着一壶新酒和瓜果盘过来。陆七倒了一杯浅尝。
“怎么感觉没你的那坛香？”
“那是，我这可是千年桃花酿。”影簌炫耀似的晃晃自己的酒杯，“您要是想要，起码出……额……十两银子吧？”
“呵，胃口不小。”嘴上是这么说，但十两对于他一个王爷来说不算多。陆七答应了。
影簌轻轻松松卖出了两坛酒，心情大好：“到时候让你的侍从带着我的密信去领就行。”
楼下的《青山记》还在上演。
“当国舅爷溺亡的消息传回翠叶府，陈氏心下一惊，漂亮的脸蛋也白了三分。她颤颤巍巍地坐下，伸手唤来她的近仆。”云先生模仿着陈氏的语气：“罗烟，紫云！”
陆七听到这一愣，看向影簌。
“罗烟小姐，你的名字……”
“我母亲特别爱看《青山记》，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影簌淡定地磕着南瓜子。
“……小姐的谎话真是信口拈来呢。”
影簌没有反驳，只是专心听着说书。
“罗烟，你去把老爷叫来。罗烟不忍地看着她家小姐，喉中酸涩：小姐，老爷他……不会来了。”云先生拍了一下案板，“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紫云火急火燎地扑过来，向陈氏哭嚎：小姐，不好了——紧随其后的是一名身穿盔甲的高大男子，手中长剑闪着冷光。”
“紫云害怕地躲到了一边，只有罗烟挺身挡在陈氏面前。诸位看官，这小小侍女怎么挡住铁骑？”云先生的折扇一开一合，“只听唰的一声，冷剑挥来，罗烟被斩成了两半！”
陆七再次看向影簌。
影簌：“罗烟一生光明磊落，为主效忠至死，是个好姑娘。”
陆七喝了点酒，另起了个话题：“罗烟小姐谎话这么多，那‘有夫君’也是假的喽？”
“是真的。”
“我们两次相遇，都不见你身边有人。”
“实不相瞒，草民家生变故，父母双亡，此番，是上京来找我的未婚夫婿。”
陆七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她说谎的证据。
“未婚夫？”
“幼时定下的婚约。”
陆七了然地点点头：“你说他在京城，那你可知他现在住哪，做些什么？”
说假话的同时掺点真话会更让人信服。影簌做出费力思考的表情：“这……还不知道。”
“既是娃娃亲，那你还能认出他吗？或者说他能认得你吗？你又如何肯定他没在京城成家呢？毕竟……”陆七没把话说死，影簌明白他的意思。
“我未婚夫的为人，我心里清楚。哪怕他真已成家，也不是您此刻搭讪我的理由。”
“……我是真的觉得罗烟小姐有趣，想交个朋友而已。”
影簌不愿再聊这个话题，改问他：“那王爷在此是做什么呢？听闻王爷领了治理清河水患的任务，如今在这喝酒听戏？”
“水患早处理好了。我嘛……本来是想寻一位朋友，可惜没遇上。”陆七看看酒楼的招牌，笑道，“对了，你先前不是问这里可否寻仙？我那朋友正是修真者呢，不知你是否听过，华清派——李若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