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从霍格莫德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能参加晚上的万圣节晚宴。听说今天是格兰芬多的那位差点没头的尼克先生的五百岁忌辰,但这显然和赫奇帕奇的小獾们没什么关系,只有胖修士穿过城堡厚厚的墙,参加了这场宴会。

    赫斯提亚及时从盘子里拿到了南瓜饼。

    虽然学校已经加强了防卫,避免再像去年一样有什么“意外惊喜”,但还是提前吃到肚子里更让人放心。

    好在,这是一顿相当安详地晚宴——没有奇洛教授,没有冲进城堡的巨怪——只有为了符合万圣节的氛围难得换上了黑色斗篷的洛哈特教授正咧开八颗牙齿,灿烂地坐在教师席里,发出一长串快活的笑声。教授们都尽可能的不把目光投向他,只有坐在他身边不远的斯内普教授偶尔会忍无可忍地用阴森的目光刮他一眼。

    万圣节晚宴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礼堂走向各自的休息室,推推挤挤地走进过道。一阵阵低沉的喧闹声回荡在走廊里,几百只脚踏上楼梯,人们发出茶足饭饱后愉快的高声谈笑。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后面的人一头雾水,但也莫名跟着大家安静了下来。声音降了下来,人群却更加拥挤。高个子学生踮起了脚,抻长脖子往前探去,小个子的低年级学生跟在人潮里费劲保持着自己的稳定。正好站在赫斯提亚身旁的塞德里克伸手挡在她脑后,为她挡下来后面一位高大健壮的男生的肘击。

    “与继承者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们,泥巴种!”有人高声说话了。

    是德拉科·马尔福,那个信奉纯血统的马尔福家族的人。他发出一声狞笑,铂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灯泡。

    “这里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马尔福的声音显然引起了费尔奇的注意,他用肩膀挤过人群,人流又拥挤了一瞬。

    赫斯提亚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费尔奇的尖叫声像一把断了弦的提琴,令人头发麻。

    “我的猫!我的猫!洛丽丝夫人怎么了?你们!”他尖声嚷道,“你们杀死了我的猫!你们杀死了她!我要杀死你们!我要——”

    洛丽丝夫人死了?赫斯提亚皱了皱眉毛。

    这看上去倒是更加符合万圣节的氛围了。

    “阿格斯!”

    邓布利多赶来了,身后跟着一大群教授。人流被分开,赫斯提亚终于看到中间发生了什么。

    洛丽丝夫人的尾巴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瞪着,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墙上还写着一行字,是刚刚马尔福念出来的。

    “密室已经被打开。

    与继承者为敌者,警惕。”

    邓布利多取下洛丽丝夫人,带走了费尔奇和三位目击者——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麦格教授指挥级长和学生会长们把学生带回休息室去,人群又流动起来,带着几分惶恐不安。

    “为什么这不是一场恶作剧?今天可是万圣节欸!也许是那三个二年级的小鬼给大家准备的万圣节礼物,反正我也看费尔奇和他的猫不顺眼很久了,没准他们也是。”神经大条的派珀环着卡洛琳坐在沙发上,十分疑惑得转头看看大家,再看着回来后一直惴惴不安的女友,尝试安慰。

    “密室是什么?我在这所学校待了六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间教室。”迪伦疑惑的问道。

    “如果人人都知道,它就应该叫某某教室,而不是密室。”珍妮弗瞪了迪伦一眼。

    迪伦悻悻摸了摸鼻子。

    塞德里克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它应该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城堡里建的一间秘密房间。也许你们还记得,斯莱特林曾经和格兰芬多因为是否招收麻瓜出生和混血巫师的事情激烈地吵了一架,在那之后,斯莱特林就离开了学校。这是历史。但有一种传说是,斯莱特林在离开之前封闭了这间密室,这样就没有人能打开它,直到他真正的继承人来到学校。只有那个继承人能够开启密室,把里面的恐怖东西放出来,让它净化学校,清除所有不配学习魔法的人。”

    围坐在一起的小伙伴们倒吸一口凉气,在万圣节当夜这样坐在一起,实在是很有讲鬼故事的氛围。

    “真是个老疯子。”阿黛尔小声咒骂一声。“从来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纯血统出身的巫师就比那些麻瓜出出生的巫师强些。从来没有!”

    “是的。”塞德里克赞同地点点头。“这个传言的流传范围很广,就像派珀说的,也许有人想借着这个时间整蛊费尔奇也说不定。不过大家最近出门还是要小心,尽量还是结伴出行别落单。”

    塞德里克谨慎地说到。

    他看了赫斯提亚一眼,不过他知道她几乎不会独自出现在城堡里的任何地方。

    一个漫长而平静的夜晚过去了。也许有人想要尝试着淡忘这件事,把它只是当做一件万圣节的玩笑来看待,但费尔奇的表现使大家时时刻刻忘不了这件事,他用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阴翳地盯着往来的学生,似乎坚信犯罪者就在他们里面,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关他们禁闭。

    “也许他是想借机找到那个伤害洛丽丝夫人的人。”珍妮弗盯着费尔奇佝偻的后背,表情复杂地小声嘀咕——她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心情不佳的费尔奇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关禁闭。“至少他对他的猫真的很好。有时候突然觉得他还挺可怜的,一个哑炮,却要生活在全是巫师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只是一个用不出魔力的哑炮。”

    珍妮弗长长叹出一口气,皱了皱鼻子,“但他的确还是很讨人厌。”

    赫斯提亚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分不清那是同情还是什么,只是附和的点点头。

    洛丽丝夫人的事情就像一个短暂的插曲,即使有费尔奇在,也很快被大家遗忘在脑后。只有塞德里克有时会去温室帮斯普劳特教授照顾那些曼德拉草和其他草药——邓布利多教授说,只要等到曼德拉草成熟,他就可以有一种药使洛丽丝夫人起死回生。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魁地奇比赛。

    星期六早晨,莱纳尔很早就醒来了,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会,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安心入睡后,终于放弃了挣扎,起床穿好衣服,提前下楼吃早餐。

    他给自己乘好一碗麦片,给吐司涂抹好果酱,然后开始对着盘子里的食物发呆。他知道食物和能量对于击球手至关重要,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也许是担心一张嘴就紧张地把胃吐出来。

    他就这样干坐到了塞德里克和迪伦走进礼堂。迪伦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然地走上前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莱纳尔机械地回头,看到来人后下意识地挤出一个微笑,但那看起来实在比哭还难看。

    “好的伙计,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当年这会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迪伦似乎想起了去年的自己尚且青涩的模样,露出一个笑来,“但显然,我们去年赢了比赛。今年我们做了比去年更多的训练,安排了比去年更加完善的战术,而且你看——我们有塞德里克·迪戈里——一位最好的找球手,还有赫斯提亚·狄塞尔——一位勇猛的击球手。”

    “还有莱纳尔·亚伦——与我们配合绝佳的击球手。”塞德里克笑着把自己盘子里的香肠放进了莱纳尔的盘子里。

    “没错!相信你自己,然后短暂地忘记你是在打比赛,只是享受它,一场魁地奇比赛。记住,赫奇帕奇是因为热爱而打魁地奇,而不是荣誉和第一名。”迪伦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又接了一句,“放松你的表情伙计,我们并不能用凶狠的表情吓死拉文克劳的球员们。”

    莱纳尔笑出声来,迪伦的话似乎起来效,他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一点,咬紧的牙关放松下来,他才感受到自己的两颊已经因为紧咬到有些抽筋和忍不住的颤抖。刚刚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吓人,莱姆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

    不过好在他至少可以张嘴吃饭了。

    阿黛尔和雷蒙德陆陆续续走进礼堂,作为赫奇帕奇的老队员,他们看起来平静极了,但他们取好早餐后就坐在长桌前一言不发,显然也不是真的心如止水。

    赫斯提亚来到礼堂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莱纳尔羡慕地看着她平静地走进礼堂,像往常一样简单拿了些燕麦粥和吐司,在长桌的尽头坐下来。她看上去平静极了,好像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不是一场惊险的魁地奇比赛,只是一堂飞行课什么的。

    “早。你看起来昨晚休息的很好。”塞德里克笑着打招呼。

    塞德里克也很紧张,灰色的眼睛里隐隐浮动着一丝被他遮掩起来的不安。即使他已经又过一年正式队员的经历,这是他第一次作为找球手出席比赛。他能感觉的自己的喉咙收紧着,吞咽都有些困难。

    但他不想把自己的紧张情绪表露出来,加剧大伙的紧张。

    “早。嗯……是的,应该说,还不错。”赫斯提亚斟酌着开口,微微转头看了看大家,沉默了下来。

    塞德里克看着她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起来,嘴角轻轻抿着,睫毛垂下来,眉头蹙着,看上去弱小又无助。

    塞德里克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虽然她现在这幅样子十分具有欺骗性,但目睹了全程的塞德里克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会在第一场比赛中就拿着击球棍威胁斯莱特林球员的姑娘在面对拉文克劳的时候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大抵是之前在天文塔上的聊天沉稳平静的令人安心,塞德里克想了一会,还是迟疑着开口,“你在比赛前会紧张吗?”

    “会。”赫斯提亚斟酌着开口,语气中隐隐有一丝不确定。

    塞德里克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不知怎的,他隐隐能感觉到,赫斯提亚的情绪就像浮在表面的一层薄薄的纸,只是囫囵让她看起来和人群一样。

    就像——塞德里克想不出来有什么恰当的形容,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站在人群中,只是在机械而简单地模仿大家的情绪,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他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也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允许他们进行这些会涉及到隐私的聊天,所以只是顺着她的话说。“那……你有什么缓解赛前压力的方法吗。”

    赫斯提亚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

    她没想到塞德里克会主动和她提及这个。

    虽然能感觉到塞德里克微笑下的不安,但按照她的猜想,她以为塞德里克大概会把这点情绪藏好,然后带着它到赛场上去。但她一向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

    “赫奇帕奇去年也输给了拉文克劳。所以……反正也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

    塞德里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大概因为赫斯提亚看上去过于理直气壮,虽然并不觉得自己被这个看上去残忍的事实安慰到了,但塞德里克还是莫名的轻松了一点,甚至吃完了一整份小牛排。

    “好了伙计们。”十一点渐渐临近了,迪伦在心里长长舒出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刀叉,走出了礼堂。“来吧,让我们去享受它,享受这场比赛,享受我们辛勤付出的果实吧。拉文克劳很厉害,但赫奇帕奇也不差——我们不畏艰辛,训练地更加刻苦,聚在这里的,是赫奇帕奇最好的球员。”

    迪伦转向塞德里克。

    “就看你的了,塞德。捉住金色飞贼。”

    塞德里克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赫斯提亚和莱纳尔,”迪伦看着今天精神状态看上去相当好的两位击球手。莱纳尔才十四岁,还不到窜个子的年级,和赫斯提亚站在一起,他们应该是整个霍格沃茨看起来最瘦弱的击球手了。但莱姆知道这两具娇小的身躯里有着惊人的能量。“塞德里克就交给你们了,保护好他。”

    “雷蒙,球门就看你的了。”

    “我保证,我会向守护我的饭碗一样守住球门。”雷蒙德握紧手中的扫帚。

    “追球手们——得分就看我们的了。”迪伦眨眨眼睛,说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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