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桌上,周黎安问起应钟最近是不是快要期中考试了。

    “嗯,下周就是期中考试,”她想了想又说:“再下周会开家长会。”

    周黎安愣了下,重复问了一遍,“再下周开家长会?”

    “对啊,”应钟抬眼看他,“怎么,哥哥是去不成吗?”

    周黎安放下碗筷,拿过一旁的手机查看自己的行程,“嗯,我再下周会出短差。”

    他觉得可惜,周黎安只是在应钟刚上学那次与她的班主任以及英语和语文老师见过面,后来就再没有见过,作为应钟的照顾者,他也想与老师们交流交流近期应钟的近况,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

    但这次,公司那边也离不了他。

    应钟低下头,忍住上扬的嘴角,嘴上倒是宽宏大量地原谅,“没关系,你去不成也没事。”

    去不成正好,正怕有人多嘴说她和徐行之的事。

    她这会儿就差放礼花庆祝了。

    “我叫李阿姨去吧,有什么事情她可以及时转告我。”

    “不不不,不用了,”应钟忙不迭地拒绝,“怎么好劳烦李阿姨,你去不成就不去了呗,反正家长会也没有可说的。”

    “这怎么可以,第一次开家长会就没人到场,老师们指不定说我们不重视孩子的学习成绩。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叫李阿姨跑一趟,记得给阿姨说你的班级和座位号。”

    “哦。”

    应钟和徐行之的饭局也没能组织起来,大约周黎安觉得上周没陪应钟,所以这周整个周末都在家里,应钟这会儿可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接受徐行之的邀约。

    流浪汉:那你可以和咱哥说,你是跟顾惟出去的。

    小姐:还是别,他经常跟顾惟她哥通气,指不定哪口气没通顺,我就完蛋了。

    流浪汉:【委屈.JPG】

    小姐:没关系,他之后要出差,我们有的是时间出门玩。

    流浪汉:行吧,提前祝咱哥出差顺利。

    -

    十月中旬,下了几场铺天盖地的暴雨,气温骤降。

    刚好就在期中考试头两天。

    “阿嚏”

    这已经是应钟今天打的第十二个喷嚏了。

    昨晚,她贪玩又有些懒惰,所以头发没吹干直接上床睡了觉,今早起床便觉得坏了。

    就跟一晚上没睡似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也没什么力气。

    昏昏沉沉洗漱完,塞了几口冷面包就赶去早读。

    顾惟见应钟这副浑噩的样子,建议她在寝室休息一天,老师那里她去请假。

    “不行,”应钟义正词严地拒绝了“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我这会儿不能请假。”

    “可你又不在乎成绩。”

    “往常是不太在意,但这次不是要开家长会吗,成绩总得看得过去吧,临时抱抱佛脚也好嘛,再说,我听小余说,有些老师就爱在期中考试前透题。”

    “那你实在撑不住,记得请假,”顾惟叮嘱她。

    “知道了。”

    徐行之一早来见到应钟,就觉得她不对劲,平时那股生龙活虎的劲儿全没了,照往常来讲,这会儿应该还和顾惟在外,偷摸避着老师买咖啡。

    他连书包都没放下,先走到应钟桌边,“你咋啦?昨天和你分享歌,你也没回我。感冒了是吧?”

    自从上回在KTV后,徐行之得知应钟没怎么听过歌,便会每天给她分享一首。从那天开始,没断过。

    “应该是吧,”应钟趴在桌面上,有气无力地读着古诗,有上句没下句。

    其实她应该去没人的地方用用法术,但她把握不好那个度,她不知道对于恢复这一类法术会不会消耗灵力,所以根本不敢用。

    “你杯子呢?”徐行之问她。

    应钟一只手垫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桌底下胡乱掏了一通,“给你,你要干嘛?”

    “我给你接杯热水。”

    “行。”

    他去教室外的自动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滚烫的热水,兑了点儿凉的进去,估摸着可以入口,前脚拿给应钟,后脚就想跑趟医务室。

    结果在楼梯口撞见刚从医务室回来的顾惟跟余颖。

    “你也是要去医务室给小十拿药的?”

    “嗯。”

    “别跑了,我们已经拿了回来了。”

    “行。”

    三人回了教室,应钟靠着墙,伸手挨着握了握这仨的手,“大好人啊都是。”声音很像用两块粗糙木头相互摩擦发出来的。

    “别说话了你,”顾惟忍不住捂她的嘴,“医务老师只给你开了点感冒冲剂和藿香正气水,你看看先喝点什么缓缓。”

    “谢谢。”

    徐行之的水杯不是保温杯,应钟的是,他拿自己的又出去接了杯开水,“拿着捂捂。忍不住就叫顾惟给咱哥打电话,过来接你回去看看。”

    “知道了,你快回去读书吧,别守着我了。”

    徐行之离开时,见她整张脸埋在臂弯下,露出毛茸茸的脑袋,跟撸猫似的摸了把。

    许谨一就坐在应钟后面,把徐行之整个献殷勤的过程全看完了,撇撇嘴轻蔑地说道:“真够矫情的。”

    应钟高估了自己,她以为歇会儿,慢慢就会好,但从第一节课开始她就像顶了块巨石,叫她的脖子根本撑不起来。

    头晕眼花,黑板上的字全是重影,一点儿也看不清。

    当机立断,第一节课下课便给周黎安打电话。

    她从没在上课或者上班时间联系过周黎安,这会儿他刚完一个会,陈最拿着他放在办公室里的手机找过来,说小十找他。

    他直觉应钟这边出了岔子。

    “喂,怎么了小十?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哥哥,我难受,想回去。”

    听筒里应钟的声音听起来病恹恹的,她趴在桌上,翕动的嘴唇摩挲着衣袖,周黎安听着像是在哭。

    “好好好,”周黎安快步往地下车库走,“我现在就过来接你可以吗?大概要五十多分钟。”

    应钟鼻腔里嗯了声。

    “你如果要在校门口等我的话,记得在屋里或者避风的位置等,知道吧?”

    “知道了。”

    “行。”

    周黎安的车速隐隐在超速边缘,刚过了早高峰,现在也还没到中午,路上车流量少。

    他有些自责,这几天忙工作忙昏了头,昨天就该给她打电话提醒应钟降温记得多穿点衣服,结果连消息都忘了发。

    应钟请好假在校门口保安室里坐着等周黎安,顾惟就在旁边陪着,徐行之在教学楼下的花坛边坐着。

    “我没事,等会儿周黎安就过来了,你把徐行之叫上,别耽误你们上课。”

    顾惟不挪步,“你要说别的还行,就上课耽误不了。”

    应钟从保安室的窗口看向窗外,这会儿倒是放了晴,阳光被湿漉漉的地面反射进应钟的眼睛里,她隔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看不清徐行之。

    小姐:上课了,快回去上课。

    流浪汉:下节是体育课。

    应钟边回消息边问顾惟,“下节课是体育课?”

    “对啊,你忘啦上周英语老师占了课,这节就是补上周那节体育课的。”

    顾惟顺着应钟的视线,也看了眼徐行之,他弓着背,双手手肘放在大腿上,大概是在回这边这人的消息。

    “徐行之人挺好的。”

    “确实还行。”

    三人等了四十多分钟,体育课正准备下课时,周黎安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他来得急,气也没喘匀。

    “小十,等很久了吗?”

    应钟点点头。

    生了病的小姑娘看起来没精打采,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周黎安歉疚地看着她,“对不起啊,我没把你照顾好。”

    他扶着应钟,顾惟在旁边照看着。

    走到校门口,周黎安见应钟右手伸到了腰后,朝后面挥了挥手,不明所以地朝她挥手的方向看过去。

    教学楼前的广场里下了课都是嬉闹的学生,周黎安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群看到在教学楼前,有棵三四层楼高的树,树边花坛有个人影刚起身离开。

    身形高大,虽然帽子遮住了脑袋,但一看就不是女生。

    “黎安哥,我就先回去上课了,”顾惟朝车内的应钟挥了挥手,“小十,再见。”

    “好,谢谢你,有空叫上你哥到家里吃饭。”

    “嗯。”

    周黎安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些,把自己身上的长外套脱下盖在应钟身上,正好能把她整个人盖住。

    应钟能闻到上面淡淡的木质香,莫名有种被棉被紧紧裹住的安全感。

    “小十,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好吗?”

    医院?

    这应钟还没去过。

    她嗯了声。

    周黎安载着应钟,车开得稳,她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车顶,半睡半醒间指使周黎安:“我想听歌,快给我放歌。”

    周黎安从后视镜里看她就快睡着了,没理她。

    应钟支着耳朵等了会儿,没听见声儿,开始犯浑,“周黎安,我说我要听歌,你怎么不放啊。”

    “好好好,”周黎安只得顺着应钟,随便点了首舒缓的歌,声音也放得小。

    你能体谅我有雨天

    偶尔胆怯你都了解

    过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间

    我突然发现

    谁能体谅我的雨天

    所以情愿回你身边

    此刻脚步会慢一些

    如此坚决你却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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