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给本朝的史书划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论是政敌还是好友们,都不得不承认他算得上是一个传奇。江霖,从一介农家子弟,青云直上,直至官居一品,甚至成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宦海沉浮数十载,旁人都曾经历起起落落,甚至提心吊胆,而他却像是得了上天的庇佑,总能逢凶化吉,一步步走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有人称他为权相,有人称他为奸逆,有人说他忧国忧民,也有人说他乱臣贼子,妄图颠覆皇权……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青史留下的那些故事,往往只是真实的一部分。至于事实如何,不妨听听当事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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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一生,很少回头看自己做过的事。可这老了老了,却总是不由地回想起前头的时光。

    少时,寒窗苦读。那些一心求取功名与四书五经为伴的繁忙的日子里,是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伴着我一同长大。后来我们慢慢长大,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江南父母的骤然离世,和我母亲的离开。失去了亲人的我们像受伤的动物,相互依偎着舔舐着伤口。直到那时我都以为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或许,带我金榜题名,便会携着凤冠霞帔来娶她,再往后,我们会举案齐眉,成为对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亲人,直至白头。

    我们该是很好的,可我的心里总觉得太顺利了,这样平静的幸福似乎不像是我能够拥有的,又总觉得缺了什么,似乎不该就这样定下来,或许这些都是临近大考前思虑过甚多吧。

    后来是渡口边话别,我进京赶考。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进京后,我卷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风波,最终进了翰林院。没多久,很意外地在京城见到了江南,秋天的落叶,突然落下,又被一阵风突然刮走。很快的,她又离开了,她告诉我,她要出嫁了,特地来告诉我这个仅剩的家人。我感觉有些不对,但我也没有什么立场来留下她。

    也不会总是坏运气的。都说是惊鸿一瞥,实则是魂牵梦萦,我遇见了一名女子,从此心之所向,她像是我生命里空缺的那块拼图。至此,我的心圆满了。

    很幸运的是,当我金榜题名,跨马游街时,她尚未出阁。我不自量力地前去求娶,很意外,她家竟然答应了。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喜欢我。我们过的很好,琴瑟和谐,岁月静好。那几十年,宦海沉浮,忧着国,忧着民,我不曾回过乡,所幸身侧有她,无惧风雨。

    很久后,我告老还乡了。茶馆里,我听到说书人说着一个故事。听响木一声收,故事里的人还在等候。总感觉故事里的人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自觉中就落下了泪。

    从茶馆出来,我见到一女子,明媚动人,时光像在她身上停止了。我想喊住她,却见她笑着向前跑去,挽住了前方男子的手。那是一清俊的中年男子,牵着马,身负长剑,可望向她的样子,眉眼里都是笑,大老远的就把手伸了出来。女子了然的笑了,似是在说,就知道你会这样。她笑的样子,一如幼时初见那般,无暇。周围议论纷纷,人们说那是南娘子,可厉害了,一个人撑起了一家绣庄,她的江南绣坊闻名江南,每每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求她的作品。不过她现在很少动针线了,都是培养弟子的多。

    人们还说,她一生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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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光走到了尽头,弥留之际,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没有江南也没有妻子的一生。在那个故事里,他身居高位,却孑然一生。世人一边夸赞他,将一生都献给了国家,也在暗自议论着他是天煞孤星,命克六亲,就该是一个人才好。这条路,他走的甚是艰辛,一个人,一生孤寂,踽踽独行。到了黄泉路,到了望乡台,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可回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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