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缕缕阳光散落,早已平息繁华的月桂楼,还在酣睡中。一家客栈升起了袅袅炊烟。

    客栈的上等间,两个人影隐隐约约。

    你有没有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很奇怪?”秦若柏擦着自己的宝剑,皱了皱眉头。

    “你想说的可是谢炊?”原商细品茶水,故意引着若柏说下去。

    “他?你也是知道他的行事,早已司空见惯了,我说的可是那个人族。”

    “是人族小姐旁边的那只狐狸吧,若柏,不妨直说罢了!”原商一针见血,“这没什么可避讳的,母亲重病缠身,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上等的狐丹,延缓母亲的期限……”

    “兄长可有计可施?”秦若柏笑了笑。

    “周小姐,我早已派人打听过了,生性散漫,嗜酒好诗。看你昨晚挽着人家不放,今日登门道歉也是理所应当,提几壶好酒,现在就出发吧。”

    周府,外面瑰丽堂皇,里院却只有一颗蓝桉挺拔着,地上铺满了淡黄色的凌落。

    几个下人忙忙碌碌,见有人来,上去招待。

    “公子,老爷不在家,有什么事告诉我,帮你转达。……”

    “不必麻烦,我找周小姐。”原商客气应了。

    “好的,我这就去请。”下人沿着回旋的小路去了凌芷的房间。

    凌芷摆动的花,心里暗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吉凶未卜,硬着头皮还是去了。

    “小姐,还睡呢!有客人来了!”说着伸手掀开了被子,凌芷早已在无形中消磨掉了她身上的所有冷淡,对她而已。

    “让他们出门候着,本小姐还没睡饱,明日再来吧!对了,我阿父不在家,来了也没用!”小桉一个翻身,把被子又盖到了身上。

    “小姐当真如此执拗,”凌芷叹了一口气,吩咐身边下人,很大声的说:“去告诉原商公子,小姐没起床,明日再来吧!”

    小桉猛地爬起来,“什么!等等等等,”她狐疑看着凌芷“小狐啊,你说的可是,可是昨晚的……”

    “正是那位扶琴九洲公子,小姐不愿见人家,也没必要让其站在门外等吧。”

    “那,那个舞剑的秦……?”

    “秦若柏?不,他没有来。”

    “好吧,那快去请吧,我收拾很快的。”小桉眼神暗沉了一下,随后又挂上了满脸笑意。

    水庭上,二人对座。

    “周姑娘,昨晚太仓促,今日登门拜访,顺便给姑娘带了几壶佳酿,还请姑娘赏脸。”原商撩起袖子给小桉倒酒“早听闻姑娘父母忙遍九洲,自小被……”

    “小狐”小桉忙说道。

    凌芷却脸色一黑。

    “小狐?”

    “是她,凌芷,我的小狐”小桉伸手指了指凌芷,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她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她曾被我阿母所救,还没修炼成人行就一直被我抱着。”她说着,嘴角轻轻上扬,满脸温馨。

    “怪不得,昨晚拉着你就跑,小狐真是淘气啊。”原商眼神紧紧盯着凌芷,果然上好狐狸,取胆后为我所用,岂不一举两得。

    凌芷恍惚感受到一股杀气,“小姐,这里没事的话,我先退下了。”

    待凌芷走后,原商猛然站起,手一挥,一架琥珀色的玉琴腾雾显出。

    小桉见过奇珍异宝诸多,但这琥珀琴看得十分入迷“原公子,这琴真是美啊,天地间的仙物啊!”

    “姑娘见笑了,原商近日自编小曲,不知若柏是否喜欢,哎,提他做什么,姑娘可愿听我扶琴?”

    “秦若柏?为何秦公子今日不来?”小桉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笑道“公子方便,自然是我的万幸了”

    原商轻蔑笑了笑,随即抚琴弹奏。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像是入骨的风刺骨髓,寒气逼人。

    “公子,你这曲实在仿若天上之有,但是怎么越弹越冷啊。”小桉搓搓手。

    “高处不胜寒,天曲只成音,寒琴则生寒,姑娘全凭心性感悟。”原商不理会,继续弹着。

    琴音凝集,嘈嘈杂杂,回旋婉转,只是听得小桉心神不定,这是什么曲子,扰得小桉面色渐渐发白。“公子,曲妙哉,能否停手啊!”

    远在客栈的秦若柏继续发力,双手空点,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切,“区区人族,还想在我这冰黎阵之中寻觅温暖,可笑!”乌黑秀发自然飘起,符咒来回念叨。

    小桉觉得身体动弹不得,寒气却又增无减的袭来。

    “原商公子!公子!怎么叫不醒啊,凌芷!快来人啊!”小桉发觉脚已经被冻麻了,连路都走不起来了。此刻,风雪将水庭紧紧包裹着,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周小姐放心,秦某绝对不会伤到你,只是你的那只狐狸必须带走喽。”秦若柏在客栈暗暗自喜,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错,但只要为了哥哥的,小桉的性命好像也不算什么。

    原商起身,他做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傀儡继续陪小桉演戏,从冰黎阵中走出来,他要找到凌芷,要为母亲续命。他自嘲,自己连母亲都无法挽留住,他又自苦,恨自己杀及无辜。

    凌芷坐在池塘边,手里的石头一个接着一的扔向水面,发现湖面上倒映着一个人影,温文如玉。

    “你是小狐?”原商开口,他笑得多么使人舒心啊,凌芷低下了头,“公子,小女凌芷,有什么事需要我吗?”

    原商不急不慢,缓缓地说“我要走了,劳烦你送我一程,我昨日马不停蹄来月桂楼赴宴,仍对这生疏,愿意陪我逛逛?”

    “可我家小姐,她……”

    “放心,她喝两口就醉的不成样子了,我让你们下人把她送进屋了。你这些年一定也是很无聊吧,很久没有恣意洒脱的生活了,很久没有一个人体会风花雪月了吧!其实我也曾和你一样,自从若柏出生,便一直陪他,照顾他……”他说着,眼里的春水荡漾起来,苦苦笑着。惹得心如坚石凌芷终于软了心。

    “走吧,我们快去快回,免得小姐担心了。”

    原商暗笑,母亲有救了。

    凌芷和他并肩而行,心里紧绷的弦时刻都没有松下来,她知道她是谁,原商,原济长神的儿子,但她万万想不到是自己陪着长神的儿子!她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她陪着他逛遍了各个地方,天渐黑,离人别。

    水庭上,寒气浓浓将其围住,小桉望着远处的蓝桉树,像是做最后的道别,她不明白原商为何要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人族下手,她裹紧身上衣服,满眼萧条之景。

    “小狐,我快不行了,小狐,救救我!”小桉苦苦挣扎,寒意袭遍了全身。她倒在桌子上,闭上了眼,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喃喃道“阿父阿母快回来吧。”

    “身子那么孱弱,哼,真是令人难过啊!”秦若柏停了下来,她肯定得冻僵了,只好亲自出马了,不情愿的起身去了周府。

    刚踏入门,便看到谢炊,他怎么在这?只见他坐在她的身旁,不停给她输送灵力,下人也被他支开了,可她依旧紧闭着双眼,双手却紧抓着谢炊的衣襟,静的只能听见三个人不同频率的心跳。

    “小桉,你快点醒来,告诉我为什么你成这个样子,伤害你的人到底是谁!”谢炊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用力摇着她,她微微依靠在他怀里。

    “可笑至极,堂堂九洲有勇有谋的青龙将军怀里抱着的可是连小拇指都不如的人族!”秦若柏径直走到他面前,“怎么,传闻你有九十多个老婆,还缺她一个吗?”

    “秦公子,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说话,你品行败坏,连人族也下得去手!”

    “我是在帮原商!”

    “天下早晚败在神族手里!你也不好好反省自己,当年原济长神为了什么而离开,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自己本就是三界之外的异物!”

    “住嘴!不许提我父亲!”

    此时此刻,秦若柏眼里充斥着红光“今天你别想踏出周府的门!”他执手出利剑,在头上飒飒画了一圈,一阵冰物化做锋利刀片滑出,直击要害,谢炊及时放下小桉,用对面的原商傀儡挡住,回头抖了抖身上的冰渣子。

    “秦公子,我今日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和你打架的,多有得罪!”他起身抱着小桉想离开,不料却被一条白绳绕住脚。

    “把人放下”

    “她都被你们折腾这样了,还打算怎么折磨?”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是我的未婚妻,自然还是在我这比较放心。”

    “……”

    秦若柏走到他面前,强手把小桉从他怀里抱了出来。“我的责任,我会负责。”

    谢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好个秦若柏啊……

    “走,我们回去!”谢炊高喊。

    殷殷青山,碧水环保,月的映衬下,越发清冷。山上,青龙卧伏,高大的廊柱巍峨耸立,云端上上青气缭绕。

    “炊儿,回来了啊,小桉,带回来了吗?”一个年老半百的妖族老人端了一碗热汤摆在谢炊面前。

    “老向,别在过问了,我今天是看在周老爷的面子上去救了她,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至于她能否在秦若柏那里保住命,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这……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周老爷已经将她独女抵给我们了啊!”

    “我会想办法取消婚姻的,她不能和我一起。”

    小桉若跟着我,以后注定颠沛流离,还是希望她快活些好,这深山老林,连酒都难买,更何况小姑娘的胭脂粉黛呢?这妖界大势动荡,杀气四起,她若不安,我心岂敢安啊?谢炊望着天上的月亮,酒快好愁肠,欲将心事寄明月,替我送相思。

    “原商公子,你慢点啊,我跟不上你了。“凌芷扯着他的衣服嚷嚷着。

    “姑娘这醉得都不省人事了,不愧随主人。”

    “我哪得比过我家小姐啊。”

    “好,那就醉倒在这里吧!”原商脸色一沉。

    “姑娘,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乃原济长神之子,母亲大难当头,姑娘还望念及长神的福分,助我母后渡过难关。”他先作揖,然后伸手直接掏入凌芷的身体,从里面狠狠拽出狐丹,凌芷瞬间清醒,一股血腥味泛出。“果然不一样啊,多谢姑娘了”他仍是文质彬彬,看不出一丝坏意。狐丹晶莹剔透,他感叹这狐狸的纯净,似乎没有被世俗轻扰。他将身上的月辉石送给她“这石头凝聚月辉的清澈,可保你原有法力,但容颜会随时光流逝而老去,至于我,你将从未见过。”

    原商离开了,消失在重重叠叠的人影之中,凌芷慌过神,“我是谁?我在哪里啊!”她蜷缩在角落里,一个高大身影越逼越近。

    原商按着原来的小路走回了客栈。

    小桉只觉得浑身发冷,用力去找有温暖的地方,“好冷,凌芷,我好冷啊……”她双手来回摸索,抓到了秦若柏炙热的手,“求求你,救救我……”

    他笑着,“你在求我一声,我就答应你。”他感觉自己这样做太无耻了,但是乐在其中。

    “我……我……”小桉带着寒意睡了过去,手仍然还握着他的手。

    “……”他抱着她,双手点穴,嘴里念咒,喂她喝药,擦拭着她的脸颊,埋怨自找苦吃。安顿好小桉,他徘徊客栈门口等着原商回来。

    一只白鸽飞落在秦若柏面前,脚上绑着字条:月桂楼,速速。

    夜的深沉,月桂楼灯火璀璨,俩人坐在第十二层的廊柱旁,远望着这人间烟火,沉醉于此。

    “哥,狐丹拿到了吗?”

    “嗯,”秦若柏此刻看不清原商的悲喜,“很顺利。”

    就这样二人聊到了子时。“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回去休息吧,还有狐丹放在我这里不安全,你暂且收好。”

    “哥,那个人族?”

    “带她一起走,毕竟是我们的错误,以后自然有她的用处在。”原商怀着对凌芷的歉意也只能弥补在小桉身上了。

    “那我明早给周府送封信过去。”秦若柏在哥哥面前只好顺从,不管有多么讨厌人族,但只要是哥哥的话,他心甘情愿。

    夜里,秦若柏睡地很沉,他死死抓着被子,“不要!不要!还我阿母,不是我阿母的错!”猛然惊醒,原商拍着他“又做恶梦了。”

    “别怕,哥哥陪着你,青山不倒,你依旧可以依靠。”

    秦若柏睁了睁眼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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