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晚上,当她惊醒的时候,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连忙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这时,霍仲祺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熬了好久的粥。

    “是你救的我?”

    霍仲祺将粥放在床上,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陆安宁的身上,“医生说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不能太过于劳累,你母亲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过去照看,你不要担心!”

    她暂时放下了心,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霍仲祺看着她低头不言不语,叹了一口气,他将粥从桌子上端到她跟前,温语说道:“把粥喝了,我送你回家!”

    陆安宁接过霍仲祺手里的粥,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她有好多话想问他,可话到嘴边,却又难以说出口!

    霍仲祺转身离开了屋内,再打开门那一刹那,他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陆安宁,那一眼是心痛又是无奈,她仍旧低着头盯着手中的那碗粥发呆……

    那粥很好喝,床头放着新的衣服,她起身穿好衣服,那套衣服的颜色很淡雅,尺码也是合适的。

    陆安宁从楼上走下来时,霍仲祺正在楼下等她,他今日依旧穿着军装,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楼梯处,向她伸出了手。

    陆安宁迟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将手放到了霍仲祺的手中,他带陆安宁来了餐厅,桌上摆着很多江南糕点,他知道陆安宁的母亲来自江南,她喜欢吃冰晶芙蓉糕。

    陆安宁看着眼前她喜欢吃的菜,内心一阵迷茫!她该不该相信他?他对自己的情谊有几分真几分假?

    霍仲祺亲自送她回家,在走到胡同时,霍仲祺直接进了陆安宁居住的院子,她害怕母亲看到霍仲祺会病情加重,在她焦急不安的时刻,霍仲祺突然转身抱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安慰陆安宁道:“你别害怕,一切有我!”

    陆安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伸手将陆安宁耳边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温和的笑意让她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霍仲祺抬脚走进了陆夫人的房间,在昨晚她的女儿一整夜未归,她身边又多了两个丫头来照看她,开始,她便明白了这一切是因何原因而起。

    她便托人给霍仲祺带了话,她想见一见他,她草草的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屋中等着霍仲祺的到来。

    她第一次见霍仲祺本人,“霍公子,先坐!”

    丫头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霍仲祺开口道:“晚辈突然前来拜访,打扰了夫人清静,还请夫人见谅!”

    “霍公子,我已没有多少日子陪着安宁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把她托付给谁我都不放心!今日我也是厚着脸皮为女儿讨要霍公子一句话。”她看向霍仲祺,眼神恳切。

    “夫人,您请说!”

    “霍公子,你若是对我女儿存了一份想娶她的心思!我这个做娘的愿意成全你们,我不想她走我的老路,她心里既然有你,我也不能强行拆散你们,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耽误一辈子!”

    “我的确喜欢安宁,也的确想娶她,我知道安宁对我有所顾虑,但我可以等她完全相信我之时,在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门,做我霍仲祺的妻子。”

    “那你这孩子认死理,你若是做不到真心待她,她便会舍了你们之间的前尘往事,永不再相见!还请霍公子多照顾她一些,多耐心替她想一想!”她这个做母亲的,便替女儿将她这个夫婿认下了。

    陆夫人将女儿也叫了进去,她将手腕上的镯子给女儿戴上,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娘想看到你穿上嫁衣风风光光的出嫁,如今怕是看不到了!”

    陆安宁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霍仲祺也跪在了地上,他拉住陆安宁的手,她知道他的意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对着陆夫人拜了天地,也圆了陆夫人想送女儿出嫁的心愿。

    陆安宁服侍母亲睡下后,便随着霍仲祺离开了屋子。

    “安宁,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会将你风风光光的迎娶进门!”

    “仲祺,我不知你因何要娶我?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心眼小,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若是辜负我,我便会舍了你,永不不再相见!我父亲有很多女人,她抢了我母亲却不好好对她,我母亲恨了他一辈子,也怨了他一辈子!仲祺,我不想恨你!也不想怨你!”她的声音很轻,可他却感受到了她的破碎。

    霍仲祺伸手擦掉陆安宁脸上流淌的眼泪,“安宁,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霍仲祺难得回一趟家,霍夫人高兴的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多。

    “仲祺,你怎么突然想起回家了?可是想娘了?”

    霍仲祺连忙拉着母亲坐在沙发上,他拿出一张礼单放到了母亲的手里。

    霍夫人以为是谁家送的请柬,她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聘礼名单,霍夫人吓得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

    “仲祺,你……这……几个意思?”

    “母亲,这些是聘礼名单,儿子要娶一姑娘进门,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

    在听完儿子的话后,她这个做母亲的久久难以压下心中的惊讶,半天才说道:“你这孩子,成婚怎能如此的草率?怎么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你们这是私定终身!你没欺负人家吧!”

    “事出有因,她这样跟着我委屈了她,我想先下聘,然后再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母亲,她并不是你所想的名门闺秀,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我要她,不管你和父亲同不同意,我都要娶她!”

    “母亲不在乎那姑娘的身世,只要她能安安心心的和你过日子,娘就心满意足了!”

    陆夫人将聘礼单子交给了管家,让管家按单子上的东西去准备。

    “仲祺,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中可有亲人在世?要不找个时间,我和你父亲去拜访一下她家父母,双方父母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她姓陆,安宁是她的名字,她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不好,您和父亲暂时先不要过去打扰她,只要她愿意,我便会领她来见你们。”

    “仲祺,你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母亲不管,但母亲问你,你这次是真心的吗?你若是玩玩,那就放过那姑娘,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经不起你这般的折腾!”

    “母亲,以前都是儿子不懂事,辜负了很多人,现在儿子只想和安宁过一段安稳的日子,她以前的日子过得苦,我怎么忍心去伤害辜负她?我把安宁放在了心里,人的心就那么大点,装一个就够了,再多也装不下!”

    霍仲祺准备了婚书,那婚书上的字是金线绣制而成的,在下方名字那栏,他用正楷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它年瓜瓞绵绵,而昌而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他在书房看着他早已准备好的婚书,此时的他脸上不再有笑意,而是变成了无法言说的冷漠。

    夜凉如水,霍仲祺起身拿起了婚书,穿上军装便走了出去。

    清凉的月色打在霍仲祺的身上,孤寂又难受!他知道这个时候陆安宁已经睡下了!

    他将婚书放在了衣兜里,找了个好下手的地方一跃从她家翻了过去。

    霍仲祺知道陆安宁的房间,轻轻一跃,便从窗户上跳进了房间。

    陆安宁睡觉时,只要听到一点响动,便就很难再入睡。她掀开被子起身,还未喊出声,便被霍仲祺捂住了嘴巴,“安宁,是我!”

    她听出是霍仲祺的声音,便点了点头,霍仲祺起身点燃了煤油灯,昏暗的房间里,灯光一闪一闪的。

    “仲祺,你怎么从窗户里翻进来了?”

    “这么晚了!怕打扰岳母休息,便跳窗来见你了。”他的眼睛很亮,眼神炙热如火,他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婚书,陆安宁打开婚书,上面新郎那一栏他已签好了名字。

    “安宁,本来想等明天再拿给你,可我等不了了!所以,我现在翻窗户过来找你了!”他认真地看着陆安宁,接着又说道:“你现在还有考虑的机会,如果这婚书一签,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她这里没有笔,陆安宁毫不犹豫的去柜子里找来了她上学时用过的钢笔,一笔一划在婚书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恭喜霍先生娶到了陆女士!”

    “也恭喜陆女士找到了她的霍先生!”

    月色暗沉如深渊里的黑潭,找不到底,她就站在霍仲祺的面前,眉眼如画,他控制不住的向陆安宁索吻,青涩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霍仲祺的吻。

    她试图推开他,可她的双手软弱到连她自己都提不起来,她能感受到霍仲祺情到深处,已无法自拔!

    霍仲祺伸手将她的脸蛋捧在手心,他的手指有厚厚的茧子,让她有些轻微的不舒服,他小心翼翼的吻在了陆安宁的额头上,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安宁,你若不愿意,没人勉强的了你!”

    陆安宁低下了头,借着微弱的烛火,她的脸上一片通红,“我没有不愿意,婚书已签,我已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在这少有的时间里,他们坐在一起仰望着漆黑的月色,什么也没想,只是彼此依靠的彼此,彼此温暖着彼此!

    沈文辰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红晕,他的身边只有沈母在陪着,他第一反应不是起身,而是问程愫子在哪?沈母怕刺激到他,便告诉他愫之回家了!她父母突然生了急病,愫之担心便回去了!

    “母亲,我昏睡了几日?”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你睡了六天,母亲快担心死了!”沈母扶他坐起,然后在他的腰上放了一个枕头,让他能舒舒服服的坐着!

    “定下成婚的日子早已过去,难怪愫之会和我赌气!”

    沈母不想将真相告诉他!怕他会急火攻心,反而不利于他的伤势恢复。

    “文辰,你安心在家养伤,等愫之父母好一些了,你再给她打电话,你放心!等愫之回来后,母亲就重新给你们挑一个好日子,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母亲,你去休息吧!这几日也辛苦母亲了!”沈母怕在儿子卧室待的太久,会被儿子发现她在撒谎,便点头走了出去。

    沈文辰刚醒,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叫来了小肆,要来了这几日的报纸,他随便的翻了翻,其中有一份报纸上详细的分析了南北双方和谈的必要性,他这才知道陆骁去了广州,温玉绾随后也跟着去了广州!

    他们没能把谢少春救出来,反而搭上了更多条人命,如今,革命党在北平受创,他的上级也牺牲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存实力,等到陈愫之回来后,再商量如何先暂时保存北平仅剩的革命力量。

    今年的冬天冷的要命,隔三差五便会下雪。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北风呼啸而过,惊扰了园中盛开的红梅,红梅朵朵,花瓣迎合着北风夹杂着飘雪,在空中肆意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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