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五月的北城，晚上的天气还是有点阴凉。
周星言之前在室内还没发现，现在一到室外，被夜风一吹，裸/露在外的小臂就被冷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身体上再怎么的冷，也抵不过傅涔这句话给她带来的心理上的凉意渗人。
前方的两人还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仍在继续交谈。
越近，周星言听得就越清楚。
许嘉清晃着手里的车钥匙，一脸八卦：“为什么呀！你不是很喜欢周星言嘛！怎么会不碰她？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许嘉清说着，眼神不怀好意的往傅涔的□□扫了一眼。
“......”傅涔的脸黑成锅底，伸手挡了一下他的视线：“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想就是不想，关你什么事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随便认识一个人脱了裤子就能上。”
“你说谁脱了裤子就能上？”
许嘉清被说的不乐意了，瞪着眼睛就要回怼回去，忽然看见地上有影子慢慢靠近。
傅涔也看到了，两人一同回过头，就见周星言已经站在他俩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
见到周星言过来，刚刚还不成正形的两个人瞬间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傅涔不知道周星言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尴尬的瞪了许嘉一眼。
周星言朝着他走过去，站在他身侧：“走吧！”
说完后，他又看向许嘉清：“童文姝应该快了。”
许嘉清现在也很尴尬，心虚的摆摆手：“没事儿，你们先走吧。”
上了车，周星言坐在副驾驶上，头靠着窗户玻璃，一言不发。
傅涔开车着行驶出好长一段距离，偏过头看向她：“星言，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看个电影儿。”
周星言心里还想着傅涔刚刚说的那句话，哪还有心情看电影。
她摇摇头，傅涔脑子一转，很快又想出一个去处：“那去夜市逛逛，听说小区附近新开了个夜市，挺热闹的，我们还没去过。”
“傅涔！”周星言分出一丝眼神看他：“我有点累了，回去吧。”
“......”傅涔双手捏紧方向盘：“行。”
回去的路上，有点小堵。
以前这种时候，周星言总会和傅涔一起聊天打发时间，可是今天，从上车之后她就闷闷不乐，眼睛一直望向窗外。
脑子里不断响起傅涔那句“不想碰她”。
对于女人而言，这无疑是个致命打击。
为什么不想碰呢？是因为......嫌弃吗？
周星言仔细想了想，其实一开始傅涔对她是有哪方面想法的。
比如第一次在他家接吻的时候，他眼底翻涌的欲望个根本藏不住，以至于后面的每一次亲密接触，傅涔都显得格外小心。
又比如去北戴河的那次，亲吻过后，周星言也能清楚感受到傅涔的身体变化。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涔的这些想法就没有呢？
和傅涔恋爱的这几个月来，两人一直都有分寸，除了去团建的那次，就只有前段时间回老家的时候在宾馆的那两天晚上是住一间房。
当时，两个人就是正常的休息，傅涔也没有什么越举的行动，那个时候，周星言还以为是傅涔讲诚信，说不强迫她就不强迫她，现在再一想，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傅涔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件事情的？
他那么聪明，或许在那天的面馆，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然后两人照样同床共枕睡了一夜。
那时傅涔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想她根本没有表面这样单纯，一边拒绝他的求爱，一边又曾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还是在想自己看花了眼，选了一个不干净的人。
周星言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一颗心好像被上了钉子的木板狠狠抽打了几下，连呼吸都疼。
因为周星言说累，傅涔也没多想，出了电梯之后，就直接让周星言回家休息。
站在门口的时候，周星言迟迟没有开门。
“怎么还不进去？”
傅涔已经掏出了钥匙，打开了他家的门，感应到主人回来的小爱同学自动打开了玄关和客厅的灯。
门被傅涔拉开一条缝，温暖的灯光从屋内倾泻出来，有一抹刚好照在了周星言的腿上。
周星言低头望着腿上那缕暖白色的光，眼神一暗，心中默默做了个重大决定。
“傅涔。”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周星言抬起头，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张开嘴：“今晚我能住你家吗？”
*
傅涔似乎有点洁癖，周星言每次来的时候，他的家里总是一尘不染。
垃圾桶里没有一点垃圾，餐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厨房台面也被擦拭的一点油渍都没有。
卧室就更不用说了，床铺每天都铺展的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他送周星言的同款香味香薰，一进屋，彷佛置身于冬日的山林之中。
傅涔打开衣柜，找出之前周星言穿过的那套睡衣：“还是穿这个吧，上次你穿了之后我洗了一下，是干净的。”
“嗯。”
周星言轻轻点点头，接过睡衣，抱在怀里，一瞬间，衣服自带的茶香味立马笼罩在她的鼻尖。
傅涔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刚准备出门，周星言忽然叫住了他：“你去哪儿。”
“我去许嘉清房间。”傅涔笑着解释：“还好许嘉清今晚不回来，不然你就只能和我挤了。”
还好。
他竟然用还好这个词，是巴不得不想和她一起睡吗？都已经嫌弃到这种地步了吗？
周星言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得难受。
她垂眸掩盖眼底难过的情绪，抬手拉住傅涔的衣角：“那就和我挤一挤。”
“......”傅涔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多了之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还是不了吧，又不是没地方睡，没必要挤在一起。”
他说着转身又要走，周星言手上的力度不减：“傅涔，你应该懂明白的意思。”
傅涔心中一颤，都是成年人，更何况周星言的行动已经不能用暗示来形容，都快赶上明示，他不可能不明白。
别开脸，傅涔低头看着那只死死拽住自己衣角的手。
片刻后，他再次抬起头，眼中情欲翻涌：“星言，你确定吗？”
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周星言感觉自己好像被烫了一下，用力的手指微微松了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傅涔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周星言脸上，又问了一遍：“真的确定好了吗？”
这一次，周星言没再回答。
她朝着傅涔进了一步，抬起头，脸一点一点向傅涔的脸靠近，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
周星言不太会接吻，每一次都是傅涔掌握主动权，带着自己一点点深入。现在，主动的权利落在自己手上，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嘴唇碰上的那一刻，周星言愣了一下，见傅涔没有任何动作，只好闭上眼又凑了上去。
她学着傅涔以往亲自己的样子，从外到内，可她本就不是个好学生，照猫画虎也学不会，一不注意，牙齿磕到了傅涔的下唇。
傅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再也忍不住了，双手紧紧搂住周星言的腰，反客为主，重重亲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周星言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片刻后，她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这次的吻比之前所有的都要激烈。
结束后，周星言不自觉地喘着粗气，上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露出一大片春光。
周星言有点儿紧张，尤其是感受到傅涔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往里摩挲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傅涔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他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周星言闭上眼，灯光下，睫毛微微颤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眼看就要有燎原之势的时候，傅涔忽然停了下来。
“星言。”傅涔呼吸沉重，盯着她被亲得发红发艳的嘴唇：“你在发抖。”
“是吗？”
周星言眼睛睁开一条缝儿，胸口剧烈起伏。
心理上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忘记，每一次和傅涔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她都会不自觉想到那个无助的晚上。
周星言心里清楚，问题出在了她身上，傅涔不是那个男人，也不会粗鲁的强迫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害怕。
她厌恶这样的行为，然而情侣之间不可避免也是这样的行为，为了傅涔，周星言愿意鼓起勇气试一试。
眼睛全部睁开，望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周星言深吸一口气，抬手搂住傅涔脖子，再次将嘴凑了上去：“我没事儿，继续吧！”
傅涔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周星言在他脸上胡乱的亲着，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后，傅涔忽然别开脸：“够了。”
“……”周星言表情愣住。
傅涔叹了口气，放软语气：“星言，你不用为了我强求自己，真的，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
他起身坐在床边，将周星言胸前散开的扣子一一扣上：“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澡。”
方才拿出来的睡衣被扔在了床边，傅弯腰将它捡起来，抬脚往门口走。
周星言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又开始乱想。
她能感受到，傅涔刚刚是有反应的，可为什么还是停了下来？
什么叫也没那么想要，真的是不想强迫她？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傅涔在餐厅外对许嘉清说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在耳边，周星言心底发寒，结合现在的状况，她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傅涔，你不想，究竟是因为尊重我，还是因为嫌弃我。”
傅涔脚步顿住，回过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周星言眼尾发红，露出苦笑：“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吗？”
傅涔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见他发愣，周星言自嘲一笑，继续补充道：“我高中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话音一落，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傅涔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慌张：“我……”
周星言从床上下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想了一下，猜测：“在南川给我打电话的那天？”
傅涔闭了闭眼，摇头：“不是。”
周星言：“那是什么时候？”
傅涔解释：“在你老家，我去超市那次。”
傅涔也没想到，自己会一不小心撞破周星言的秘密。
当时去超市，他只是打算去买点零食在路上吃，结果再次遇到头天那个让周星言头皮发麻的男人。
男人没看见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和他一样，露出的膀子上纹着夸张的刺青，有些图案甚至已经褪色。
傅涔站在另一侧的货架前挑选东西，男人没看见他，自顾自地和身边的好友聊着的天。
“妈的，我那媳妇整天疑神疑鬼，要不是考虑有个孩子，我早就和她离婚了。”
朋友打趣：“你就知足吧，好歹你还有老婆，不想我，光棍一个，到现在，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你就是胆子小，以前，哥们睡那些女人的时候，让你一起，你自己偏不，现在老处男一个，怪谁？”
“哪些啊！还是算了吧，都不是自愿的，万一人家告到派出所，还要坐牢。”
不是自愿就是强/奸了，傅涔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男人和朋友的交流还在继续：“说你胆子小还不信，都是些没成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敢报警，传出去丢人都是她们，说两句好话哄哄就过去了，反正都要经历这些事情，给谁不是给。”
“没人报警吗？我怎么听说好像有一个高中生去了派出所，当时好多人都在传，你要进去了。”
“你说姓周那个女的啊！”男人想了想：“是去了派出所，不过她爸嫌丢人，我又给了些钱，私底下就处理好了。妈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跑去报警，真闹大了，见不得人的还不是她，我能受到什么伤害？”
话音一落，男人又想起什么：“不过说到那个女人，我昨天好像还看到她了。”
“真的假的？”朋友追问：“在哪儿看到她的？”
男人：“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面馆，不过我也太确定，多看了两眼，感觉是有点像，当时她身边还有个男人，估计是她男朋友。”
“有男朋友了啊？”朋友惋惜：“那太可惜了。”
男人轻嗤：“有什么好可惜的，反正一血给了我，不吃亏。”
闻言，朋友猥琐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说的也是。”
两人没买什么东西，插着兜有说有笑的离去。
傅涔还站在货架前面，一动不动，脑子里不断响起起男人刚才的话。
姓周，面馆，昨天见过，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全部都指向同一个人。
“原来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啊？”
周星言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从超市出来之后，傅涔就心情一直不好，甚至开车的路上一句话不说，当时她还不知道原因，现在一想，才发现，有些事情，早就给出了答案。
“所以那天，在车上，你才会那样。”周围万簌俱寂，周星言低着眼，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傅涔，你很嫌弃我对不对。”
“没有。”傅涔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否认：“怎么可能？”
周星言抬眸：“真的没有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要在餐厅外说出那些话？
傅涔不说话了。
周星言期待着他能和上一句的提问一样，脱口而出给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可是傅涔没有。
他沉默了。
在周星言心中，这无疑是默认。
周星言手垂在身侧，手指渐渐收紧，不太圆润的指甲陷进掌心里：“所以……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她看了眼傅涔，试探道：“要分手吗？”
“！！！”傅涔一脸震惊，急出怒音：“你说什么？”
分手！自从和周星言确定关系之后，他就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激了，傅涔吸气缓了缓，继续说：“星言，我没有这样想，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手指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周星言接过他的话：“既然你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由我来说。
傅涔：“？？？”
周星言用力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了些心情，沉声道：“傅涔，我们就这样吧！”
之后，周星言不顾傅涔的阻拦和挽留，回到自己家中。
时间不早了，乔娜已经洗漱完回到家自己房间，周星言没有打扰她，径直走进卧室，关上门，一路上强忍的情绪在回到自己的小空间后再也忍不住了。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她靠在门后，豆大的泪珠连绵不断的往下滑落。
周星言知道乔娜还没休息，她咬紧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狼狈的用手背擦掉眼泪。
越擦，流出的越多，最后，彻底弄花了脸。
周星言之前在室内还没发现，现在一到室外，被夜风一吹，裸/露在外的小臂就被冷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身体上再怎么的冷，也抵不过傅涔这句话给她带来的心理上的凉意渗人。
前方的两人还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仍在继续交谈。
越近，周星言听得就越清楚。
许嘉清晃着手里的车钥匙，一脸八卦：“为什么呀！你不是很喜欢周星言嘛！怎么会不碰她？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许嘉清说着，眼神不怀好意的往傅涔的□□扫了一眼。
“......”傅涔的脸黑成锅底，伸手挡了一下他的视线：“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想就是不想，关你什么事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随便认识一个人脱了裤子就能上。”
“你说谁脱了裤子就能上？”
许嘉清被说的不乐意了，瞪着眼睛就要回怼回去，忽然看见地上有影子慢慢靠近。
傅涔也看到了，两人一同回过头，就见周星言已经站在他俩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
见到周星言过来，刚刚还不成正形的两个人瞬间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傅涔不知道周星言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尴尬的瞪了许嘉一眼。
周星言朝着他走过去，站在他身侧：“走吧！”
说完后，他又看向许嘉清：“童文姝应该快了。”
许嘉清现在也很尴尬，心虚的摆摆手：“没事儿，你们先走吧。”
上了车，周星言坐在副驾驶上，头靠着窗户玻璃，一言不发。
傅涔开车着行驶出好长一段距离，偏过头看向她：“星言，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看个电影儿。”
周星言心里还想着傅涔刚刚说的那句话，哪还有心情看电影。
她摇摇头，傅涔脑子一转，很快又想出一个去处：“那去夜市逛逛，听说小区附近新开了个夜市，挺热闹的，我们还没去过。”
“傅涔！”周星言分出一丝眼神看他：“我有点累了，回去吧。”
“......”傅涔双手捏紧方向盘：“行。”
回去的路上，有点小堵。
以前这种时候，周星言总会和傅涔一起聊天打发时间，可是今天，从上车之后她就闷闷不乐，眼睛一直望向窗外。
脑子里不断响起傅涔那句“不想碰她”。
对于女人而言，这无疑是个致命打击。
为什么不想碰呢？是因为......嫌弃吗？
周星言仔细想了想，其实一开始傅涔对她是有哪方面想法的。
比如第一次在他家接吻的时候，他眼底翻涌的欲望个根本藏不住，以至于后面的每一次亲密接触，傅涔都显得格外小心。
又比如去北戴河的那次，亲吻过后，周星言也能清楚感受到傅涔的身体变化。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涔的这些想法就没有呢？
和傅涔恋爱的这几个月来，两人一直都有分寸，除了去团建的那次，就只有前段时间回老家的时候在宾馆的那两天晚上是住一间房。
当时，两个人就是正常的休息，傅涔也没有什么越举的行动，那个时候，周星言还以为是傅涔讲诚信，说不强迫她就不强迫她，现在再一想，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傅涔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件事情的？
他那么聪明，或许在那天的面馆，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然后两人照样同床共枕睡了一夜。
那时傅涔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想她根本没有表面这样单纯，一边拒绝他的求爱，一边又曾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还是在想自己看花了眼，选了一个不干净的人。
周星言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一颗心好像被上了钉子的木板狠狠抽打了几下，连呼吸都疼。
因为周星言说累，傅涔也没多想，出了电梯之后，就直接让周星言回家休息。
站在门口的时候，周星言迟迟没有开门。
“怎么还不进去？”
傅涔已经掏出了钥匙，打开了他家的门，感应到主人回来的小爱同学自动打开了玄关和客厅的灯。
门被傅涔拉开一条缝，温暖的灯光从屋内倾泻出来，有一抹刚好照在了周星言的腿上。
周星言低头望着腿上那缕暖白色的光，眼神一暗，心中默默做了个重大决定。
“傅涔。”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周星言抬起头，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张开嘴：“今晚我能住你家吗？”
*
傅涔似乎有点洁癖，周星言每次来的时候，他的家里总是一尘不染。
垃圾桶里没有一点垃圾，餐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厨房台面也被擦拭的一点油渍都没有。
卧室就更不用说了，床铺每天都铺展的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他送周星言的同款香味香薰，一进屋，彷佛置身于冬日的山林之中。
傅涔打开衣柜，找出之前周星言穿过的那套睡衣：“还是穿这个吧，上次你穿了之后我洗了一下，是干净的。”
“嗯。”
周星言轻轻点点头，接过睡衣，抱在怀里，一瞬间，衣服自带的茶香味立马笼罩在她的鼻尖。
傅涔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刚准备出门，周星言忽然叫住了他：“你去哪儿。”
“我去许嘉清房间。”傅涔笑着解释：“还好许嘉清今晚不回来，不然你就只能和我挤了。”
还好。
他竟然用还好这个词，是巴不得不想和她一起睡吗？都已经嫌弃到这种地步了吗？
周星言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得难受。
她垂眸掩盖眼底难过的情绪，抬手拉住傅涔的衣角：“那就和我挤一挤。”
“......”傅涔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多了之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还是不了吧，又不是没地方睡，没必要挤在一起。”
他说着转身又要走，周星言手上的力度不减：“傅涔，你应该懂明白的意思。”
傅涔心中一颤，都是成年人，更何况周星言的行动已经不能用暗示来形容，都快赶上明示，他不可能不明白。
别开脸，傅涔低头看着那只死死拽住自己衣角的手。
片刻后，他再次抬起头，眼中情欲翻涌：“星言，你确定吗？”
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周星言感觉自己好像被烫了一下，用力的手指微微松了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傅涔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周星言脸上，又问了一遍：“真的确定好了吗？”
这一次，周星言没再回答。
她朝着傅涔进了一步，抬起头，脸一点一点向傅涔的脸靠近，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
周星言不太会接吻，每一次都是傅涔掌握主动权，带着自己一点点深入。现在，主动的权利落在自己手上，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嘴唇碰上的那一刻，周星言愣了一下，见傅涔没有任何动作，只好闭上眼又凑了上去。
她学着傅涔以往亲自己的样子，从外到内，可她本就不是个好学生，照猫画虎也学不会，一不注意，牙齿磕到了傅涔的下唇。
傅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再也忍不住了，双手紧紧搂住周星言的腰，反客为主，重重亲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周星言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片刻后，她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这次的吻比之前所有的都要激烈。
结束后，周星言不自觉地喘着粗气，上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露出一大片春光。
周星言有点儿紧张，尤其是感受到傅涔的手顺着她的大腿往里摩挲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傅涔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他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周星言闭上眼，灯光下，睫毛微微颤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眼看就要有燎原之势的时候，傅涔忽然停了下来。
“星言。”傅涔呼吸沉重，盯着她被亲得发红发艳的嘴唇：“你在发抖。”
“是吗？”
周星言眼睛睁开一条缝儿，胸口剧烈起伏。
心理上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忘记，每一次和傅涔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她都会不自觉想到那个无助的晚上。
周星言心里清楚，问题出在了她身上，傅涔不是那个男人，也不会粗鲁的强迫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害怕。
她厌恶这样的行为，然而情侣之间不可避免也是这样的行为，为了傅涔，周星言愿意鼓起勇气试一试。
眼睛全部睁开，望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周星言深吸一口气，抬手搂住傅涔脖子，再次将嘴凑了上去：“我没事儿，继续吧！”
傅涔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周星言在他脸上胡乱的亲着，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半晌后，傅涔忽然别开脸：“够了。”
“……”周星言表情愣住。
傅涔叹了口气，放软语气：“星言，你不用为了我强求自己，真的，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
他起身坐在床边，将周星言胸前散开的扣子一一扣上：“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澡。”
方才拿出来的睡衣被扔在了床边，傅弯腰将它捡起来，抬脚往门口走。
周星言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又开始乱想。
她能感受到，傅涔刚刚是有反应的，可为什么还是停了下来？
什么叫也没那么想要，真的是不想强迫她？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傅涔在餐厅外对许嘉清说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在耳边，周星言心底发寒，结合现在的状况，她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傅涔，你不想，究竟是因为尊重我，还是因为嫌弃我。”
傅涔脚步顿住，回过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周星言眼尾发红，露出苦笑：“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吗？”
傅涔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见他发愣，周星言自嘲一笑，继续补充道：“我高中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话音一落，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傅涔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慌张：“我……”
周星言从床上下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想了一下，猜测：“在南川给我打电话的那天？”
傅涔闭了闭眼，摇头：“不是。”
周星言：“那是什么时候？”
傅涔解释：“在你老家，我去超市那次。”
傅涔也没想到，自己会一不小心撞破周星言的秘密。
当时去超市，他只是打算去买点零食在路上吃，结果再次遇到头天那个让周星言头皮发麻的男人。
男人没看见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和他一样，露出的膀子上纹着夸张的刺青，有些图案甚至已经褪色。
傅涔站在另一侧的货架前挑选东西，男人没看见他，自顾自地和身边的好友聊着的天。
“妈的，我那媳妇整天疑神疑鬼，要不是考虑有个孩子，我早就和她离婚了。”
朋友打趣：“你就知足吧，好歹你还有老婆，不想我，光棍一个，到现在，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你就是胆子小，以前，哥们睡那些女人的时候，让你一起，你自己偏不，现在老处男一个，怪谁？”
“哪些啊！还是算了吧，都不是自愿的，万一人家告到派出所，还要坐牢。”
不是自愿就是强/奸了，傅涔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男人和朋友的交流还在继续：“说你胆子小还不信，都是些没成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敢报警，传出去丢人都是她们，说两句好话哄哄就过去了，反正都要经历这些事情，给谁不是给。”
“没人报警吗？我怎么听说好像有一个高中生去了派出所，当时好多人都在传，你要进去了。”
“你说姓周那个女的啊！”男人想了想：“是去了派出所，不过她爸嫌丢人，我又给了些钱，私底下就处理好了。妈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跑去报警，真闹大了，见不得人的还不是她，我能受到什么伤害？”
话音一落，男人又想起什么：“不过说到那个女人，我昨天好像还看到她了。”
“真的假的？”朋友追问：“在哪儿看到她的？”
男人：“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面馆，不过我也太确定，多看了两眼，感觉是有点像，当时她身边还有个男人，估计是她男朋友。”
“有男朋友了啊？”朋友惋惜：“那太可惜了。”
男人轻嗤：“有什么好可惜的，反正一血给了我，不吃亏。”
闻言，朋友猥琐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说的也是。”
两人没买什么东西，插着兜有说有笑的离去。
傅涔还站在货架前面，一动不动，脑子里不断响起起男人刚才的话。
姓周，面馆，昨天见过，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全部都指向同一个人。
“原来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啊？”
周星言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从超市出来之后，傅涔就心情一直不好，甚至开车的路上一句话不说，当时她还不知道原因，现在一想，才发现，有些事情，早就给出了答案。
“所以那天，在车上，你才会那样。”周围万簌俱寂，周星言低着眼，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傅涔，你很嫌弃我对不对。”
“没有。”傅涔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否认：“怎么可能？”
周星言抬眸：“真的没有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要在餐厅外说出那些话？
傅涔不说话了。
周星言期待着他能和上一句的提问一样，脱口而出给一个她想要的答案，可是傅涔没有。
他沉默了。
在周星言心中，这无疑是默认。
周星言手垂在身侧，手指渐渐收紧，不太圆润的指甲陷进掌心里：“所以……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她看了眼傅涔，试探道：“要分手吗？”
“！！！”傅涔一脸震惊，急出怒音：“你说什么？”
分手！自从和周星言确定关系之后，他就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激了，傅涔吸气缓了缓，继续说：“星言，我没有这样想，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手指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周星言接过他的话：“既然你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由我来说。
傅涔：“？？？”
周星言用力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了些心情，沉声道：“傅涔，我们就这样吧！”
之后，周星言不顾傅涔的阻拦和挽留，回到自己家中。
时间不早了，乔娜已经洗漱完回到家自己房间，周星言没有打扰她，径直走进卧室，关上门，一路上强忍的情绪在回到自己的小空间后再也忍不住了。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她靠在门后，豆大的泪珠连绵不断的往下滑落。
周星言知道乔娜还没休息，她咬紧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狼狈的用手背擦掉眼泪。
越擦，流出的越多，最后，彻底弄花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