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咽了一口唾沫，指着面前的“罗威”崩溃道：“咱们这是接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啊？！”
眼前的这个同罗威一样扮相的男人，他没有脸。
原本是脸的地方，被一张诡异平整的肉色空白代替。
办公室的几个人俱都愣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李洁儿后怕道，她刚刚可是一路上扶着这位回来的。
“或许是在回来的路上，被这东西调了包，真正的罗威可能一直没能走出来。”慕容寻道，“现在看来，我们寻找罗威的确有些顺利过头了。”
他们沿着路找过去，竟然恰巧在半路上遇见了罗威。
真得有这么巧吗？
但眼前这个一直老老实实坐在那儿，既没有变身，也没有展现任何攻击性。
晏明修没说话，他走近一步，从“罗威”宽大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了卷成筒的几页A4纸——打开一看，是刘老头的药物成分检测报告。
“有个疑点是，如果罗威被这个，”他转身看了一下，似乎在寻找词语来指代他，“这个‘无脸男’掉包了的话，会做到这么细致吗？连报告也一并复刻？”
慕容寻接过报告，大概翻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罗威在电话里，并没有说过要把检测结果一并拿回，难道说......”
“等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眼前这个东西没什么智力，它要掉包的话估计是原原本本全部照抄，所以罗威并未提前告知的报告，反而也被它复刻了出来。”
慕容寻一摊手，“洁儿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眼前这个“无脸男”现在就处于一种呆滞状态，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佐证。
这下，几人没辙了。
再尝试联系罗威的时候，他们发现手机就在“无脸男”身上。
出去找更是不可能的了。
夜晚的沙塘峪，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危险。
保险起见，几人用绳子把“无脸男”绑住了。在尝试将人挪到隔壁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抬不动。
晏明修的力气不算小，再加上慕容寻和李洁儿，竟然不能将人抬动分毫。
“无脸男”像是长在了椅子上一般，其重不亚于一座小山。
简直匪夷所思。
最后，几人认命地放弃，又给人加了一道绳索，把村办的门反锁，才到了东首的会议室里。
这间会议室很大，中间一个长方形的会议桌，周围放了一圈座椅。
角落里设了好几张沙发，正好围成一个“口”字。
会议桌上放了一个很大的食盒，应该是蒋为民给他们备下的晚餐，但因着罗威的事情，几个人都没啥胃口。
三个人围坐在会议桌前，看完了那份检测报告。
检测结果出人意料，那两种药都属于慢性肺炎和气管炎的常见药，只不过其中一种属于劣质药，换言之，就是价格便宜的平价替代药。
里面并没有任何有害成分。
“这么说来，我们也有一些考虑不周的地方，如果这药真有问题，刘成坤夫妻知道蒋为民报了警，应该会第一时间销毁证据才是。如果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罗威或许就不会出事。”
慕容寻盯着晏明修周身的白色光芒，莫名觉得那白光也许是有温度的，或许就像暖春的阳光一样，温暖但不炙热。
“你现在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在知道了检测结果的前提下。但在那之前，谁也不能判定。刘成坤夫妻之所以没行动，或许并不是因为这个药没毒，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想到那个层面。
我们不能遗漏任何一种可能，更不必为不好的结果感到自责。而且我觉得罗威应该没那么容易挂掉，只要有机会，我们再尽力搭救便是。”
晏明修确实有被安慰到，因为药是他拿的，罗威因为药物检测的事情，而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最终下落不明，他始终觉得心有愧疚。
“嗯，你说得有道理。”晏明修点点头，“所以，我们要不要今晚就洒天虹线？”
天虹线在探马门是个人人都知道的东西，但从没有人见过天虹线真实的模样。
它既是探马门用来寻找直播副本，和评测副本难度的传说级工具，同时也是【探马追凶】直播间用以重现案发真相的，一种虚拟道具的代名词。
获得条件十分简单粗暴，只要玩家能干掉一只副本怪物，【探马追凶】的APP后台，就会自动发放一条天虹线。
玩家探案过程中，若判断嫌疑人与案件有因果关联，就可使用天虹线，进行真实场景重现。
场景重现的效果会因人而异，与案情因果牵扯越多，场景越完善清晰。
如果第一次就找对了真凶，那么用天虹线串联起来的蜃珠，就可以还原全部的真相。但相反，如果判断失误，蜃珠可能什么都不会展示，还会白白浪费掉一次机会。
听晏明修提起，慕容寻其实正有此意，但李洁儿却持不同意见，“我们查到的这几点嫌疑，并不足以证明刘成坤夫妻具备作案动机。况且天虹线珍贵，应该留给最关键的嫌疑人使用，才不算浪费。”
“下午出去的时候，我不是带上了那把剪刀吗？”晏明修道，“没费什么力，就查清楚了，那把剪刀正是刘成坤家的五金店在卖的。”
“既是他们家卖的，怎么证明就是他拿过去的呢？”
“一来那把剪刀没开刃，二来若是别人拿的，不至于将剪刀的包装盒也一并带过去吧？”
“可是......”
慕容寻：“洁儿，我们查了一天下来，你认为刘成坤夫妇对待刘老头怎么样呢？”
李洁儿毫不犹豫地给出评价：“非常坏！”
“对，但是刘成坤夫妇可能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自私和无耻。”
慕容寻翻开李洁儿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给父亲送吃食敷衍了事，拿劣质药伪装好药糊弄父亲，向父亲要钱被拒后，就翻脸无情、动辄打骂，自己住得奢华安逸，却给父亲住那样破旧贫寒的老人房......
他为什么心安理得、视而不见呢？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没有明晃晃地害人吗？未必！藏在每一件恶劣行径背后的，也许是他殷切盼望自己老迈无能的亲父，快点下黄泉的恶毒居心，他即便不是幕后真凶，也一定是有深重的因果关联的。”
晏明修表示同意：“既是因果相连之人，至少能看见一部分真相。”
李洁儿犹豫：“可今天才是第二天，现在用了的话后面可就没有了......”
“这没什么，后面再挣就好了。”
晏明修附和：“对。”
李洁儿忽然觉得怪没劲儿的，自己搁这儿瞎掺和什么啊，天虹线又不是她搞来的，俩正主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自己还自作多情在这儿心疼。
唉。
因为会议室里没外人，晏明修拿出手机，直接点了全息投放。
李洁儿双手托腮，看着对面的两人配合默契，点点划划间，就从刘老头密如蛛网般的亲属关系图里，准确找到了刘成坤夫妻的缩略人图标。
直播面板上的天虹线，是一条如彩虹一般的光线，晏明修用食指在彩色光线上一点，轻轻拖向那二人所属的因果蜃珠。
却不曾想，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变故陡生！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紧接着从门外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背对门口坐着的李洁儿像一只惊弓之鸟，被吓得弹跳起来，会议桌被她撞歪朝里一滑，正好撞到了慕容寻的膝盖上。
被这巨力一推，慕容寻一个不稳，身体径直撞向身侧的晏明修，会议桌前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人同时一个趔趄，以一个叠坐的姿势，双双跌坐在椅子里。
同时，黑影停在门口朝着他们激动地大叫：“我我我、我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直到这时，几人才反应过来，撞门的人竟是已经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小神仙。
他蓬头垢面，衣服脏乱，声音沙哑。
但并没有人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甚至也没人出声责怪他刚才贸然撞门的莽撞。
因为眼前有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混乱之中，晏明修的手一滑，天虹线被洒歪了。
“完了。”慕容寻喃喃道。
刚才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也算是应了李洁儿之前的话了，这条天虹线算是，“废了”。
三人沉浸在珍贵道具意外作废的悲痛中，竟忘记了现场还有一个、绝不能看见这些的“NPC”。
后者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儿，屏息静气盯着空中的全息投放面板，假装自己不存在，还转身默默把门关上了。
然而静默中，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全息屏幕的背景倏地变成了黑色——
大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巨大的透明水球，正被一根极为漂亮的彩线串联起来，两个水球很快合二为一，然后由中心一点开始向内凹陷，直至慢慢铺开。
水波荡漾，水纹散开后，竟渐渐显出清晰的画面来——
慕容寻猛地转向晏明修：“你刚刚洒到谁了，有看到吗？”
晏明修转头给了她一个忧郁的眼神，摇了摇头。
“那这......”
很快，画面就给出了答案，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几个人同时愣住：怎么会是他？
眼前的这个同罗威一样扮相的男人，他没有脸。
原本是脸的地方，被一张诡异平整的肉色空白代替。
办公室的几个人俱都愣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李洁儿后怕道，她刚刚可是一路上扶着这位回来的。
“或许是在回来的路上，被这东西调了包，真正的罗威可能一直没能走出来。”慕容寻道，“现在看来，我们寻找罗威的确有些顺利过头了。”
他们沿着路找过去，竟然恰巧在半路上遇见了罗威。
真得有这么巧吗？
但眼前这个一直老老实实坐在那儿，既没有变身，也没有展现任何攻击性。
晏明修没说话，他走近一步，从“罗威”宽大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了卷成筒的几页A4纸——打开一看，是刘老头的药物成分检测报告。
“有个疑点是，如果罗威被这个，”他转身看了一下，似乎在寻找词语来指代他，“这个‘无脸男’掉包了的话，会做到这么细致吗？连报告也一并复刻？”
慕容寻接过报告，大概翻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罗威在电话里，并没有说过要把检测结果一并拿回，难道说......”
“等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眼前这个东西没什么智力，它要掉包的话估计是原原本本全部照抄，所以罗威并未提前告知的报告，反而也被它复刻了出来。”
慕容寻一摊手，“洁儿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眼前这个“无脸男”现在就处于一种呆滞状态，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佐证。
这下，几人没辙了。
再尝试联系罗威的时候，他们发现手机就在“无脸男”身上。
出去找更是不可能的了。
夜晚的沙塘峪，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危险。
保险起见，几人用绳子把“无脸男”绑住了。在尝试将人挪到隔壁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抬不动。
晏明修的力气不算小，再加上慕容寻和李洁儿，竟然不能将人抬动分毫。
“无脸男”像是长在了椅子上一般，其重不亚于一座小山。
简直匪夷所思。
最后，几人认命地放弃，又给人加了一道绳索，把村办的门反锁，才到了东首的会议室里。
这间会议室很大，中间一个长方形的会议桌，周围放了一圈座椅。
角落里设了好几张沙发，正好围成一个“口”字。
会议桌上放了一个很大的食盒，应该是蒋为民给他们备下的晚餐，但因着罗威的事情，几个人都没啥胃口。
三个人围坐在会议桌前，看完了那份检测报告。
检测结果出人意料，那两种药都属于慢性肺炎和气管炎的常见药，只不过其中一种属于劣质药，换言之，就是价格便宜的平价替代药。
里面并没有任何有害成分。
“这么说来，我们也有一些考虑不周的地方，如果这药真有问题，刘成坤夫妻知道蒋为民报了警，应该会第一时间销毁证据才是。如果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罗威或许就不会出事。”
慕容寻盯着晏明修周身的白色光芒，莫名觉得那白光也许是有温度的，或许就像暖春的阳光一样，温暖但不炙热。
“你现在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在知道了检测结果的前提下。但在那之前，谁也不能判定。刘成坤夫妻之所以没行动，或许并不是因为这个药没毒，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想到那个层面。
我们不能遗漏任何一种可能，更不必为不好的结果感到自责。而且我觉得罗威应该没那么容易挂掉，只要有机会，我们再尽力搭救便是。”
晏明修确实有被安慰到，因为药是他拿的，罗威因为药物检测的事情，而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最终下落不明，他始终觉得心有愧疚。
“嗯，你说得有道理。”晏明修点点头，“所以，我们要不要今晚就洒天虹线？”
天虹线在探马门是个人人都知道的东西，但从没有人见过天虹线真实的模样。
它既是探马门用来寻找直播副本，和评测副本难度的传说级工具，同时也是【探马追凶】直播间用以重现案发真相的，一种虚拟道具的代名词。
获得条件十分简单粗暴，只要玩家能干掉一只副本怪物，【探马追凶】的APP后台，就会自动发放一条天虹线。
玩家探案过程中，若判断嫌疑人与案件有因果关联，就可使用天虹线，进行真实场景重现。
场景重现的效果会因人而异，与案情因果牵扯越多，场景越完善清晰。
如果第一次就找对了真凶，那么用天虹线串联起来的蜃珠，就可以还原全部的真相。但相反，如果判断失误，蜃珠可能什么都不会展示，还会白白浪费掉一次机会。
听晏明修提起，慕容寻其实正有此意，但李洁儿却持不同意见，“我们查到的这几点嫌疑，并不足以证明刘成坤夫妻具备作案动机。况且天虹线珍贵，应该留给最关键的嫌疑人使用，才不算浪费。”
“下午出去的时候，我不是带上了那把剪刀吗？”晏明修道，“没费什么力，就查清楚了，那把剪刀正是刘成坤家的五金店在卖的。”
“既是他们家卖的，怎么证明就是他拿过去的呢？”
“一来那把剪刀没开刃，二来若是别人拿的，不至于将剪刀的包装盒也一并带过去吧？”
“可是......”
慕容寻：“洁儿，我们查了一天下来，你认为刘成坤夫妇对待刘老头怎么样呢？”
李洁儿毫不犹豫地给出评价：“非常坏！”
“对，但是刘成坤夫妇可能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自私和无耻。”
慕容寻翻开李洁儿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给父亲送吃食敷衍了事，拿劣质药伪装好药糊弄父亲，向父亲要钱被拒后，就翻脸无情、动辄打骂，自己住得奢华安逸，却给父亲住那样破旧贫寒的老人房......
他为什么心安理得、视而不见呢？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没有明晃晃地害人吗？未必！藏在每一件恶劣行径背后的，也许是他殷切盼望自己老迈无能的亲父，快点下黄泉的恶毒居心，他即便不是幕后真凶，也一定是有深重的因果关联的。”
晏明修表示同意：“既是因果相连之人，至少能看见一部分真相。”
李洁儿犹豫：“可今天才是第二天，现在用了的话后面可就没有了......”
“这没什么，后面再挣就好了。”
晏明修附和：“对。”
李洁儿忽然觉得怪没劲儿的，自己搁这儿瞎掺和什么啊，天虹线又不是她搞来的，俩正主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自己还自作多情在这儿心疼。
唉。
因为会议室里没外人，晏明修拿出手机，直接点了全息投放。
李洁儿双手托腮，看着对面的两人配合默契，点点划划间，就从刘老头密如蛛网般的亲属关系图里，准确找到了刘成坤夫妻的缩略人图标。
直播面板上的天虹线，是一条如彩虹一般的光线，晏明修用食指在彩色光线上一点，轻轻拖向那二人所属的因果蜃珠。
却不曾想，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变故陡生！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紧接着从门外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背对门口坐着的李洁儿像一只惊弓之鸟，被吓得弹跳起来，会议桌被她撞歪朝里一滑，正好撞到了慕容寻的膝盖上。
被这巨力一推，慕容寻一个不稳，身体径直撞向身侧的晏明修，会议桌前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人同时一个趔趄，以一个叠坐的姿势，双双跌坐在椅子里。
同时，黑影停在门口朝着他们激动地大叫：“我我我、我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直到这时，几人才反应过来，撞门的人竟是已经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小神仙。
他蓬头垢面，衣服脏乱，声音沙哑。
但并没有人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甚至也没人出声责怪他刚才贸然撞门的莽撞。
因为眼前有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混乱之中，晏明修的手一滑，天虹线被洒歪了。
“完了。”慕容寻喃喃道。
刚才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也算是应了李洁儿之前的话了，这条天虹线算是，“废了”。
三人沉浸在珍贵道具意外作废的悲痛中，竟忘记了现场还有一个、绝不能看见这些的“NPC”。
后者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儿，屏息静气盯着空中的全息投放面板，假装自己不存在，还转身默默把门关上了。
然而静默中，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全息屏幕的背景倏地变成了黑色——
大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巨大的透明水球，正被一根极为漂亮的彩线串联起来，两个水球很快合二为一，然后由中心一点开始向内凹陷，直至慢慢铺开。
水波荡漾，水纹散开后，竟渐渐显出清晰的画面来——
慕容寻猛地转向晏明修：“你刚刚洒到谁了，有看到吗？”
晏明修转头给了她一个忧郁的眼神，摇了摇头。
“那这......”
很快，画面就给出了答案，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几个人同时愣住：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