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心中也是一怔,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心道:刚才的时候,我莫不是也打开了春舆全图?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洗砚,月亮在他的鼻尖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圆晕。一切看起来都是迷迷糊糊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算了,就算是使用了春舆全图的力量又怎么样呢?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飘散在二人身周的灯油堵住了水道中残留的水,那股鲛人鳞片燃烧之后传出来的腥臭味一直飘散不去。陈洗砚感到自己的胸口处一直在剧烈地起伏着,只要动一动手指,胸口处就像是要胀破一般,他于是再也不敢动弹。

    春舆全图被幼青放在杂乱的草丛中,她有些不敢再去面对这件可以对抗神明的法器,全图上面的山水等事物都瞬间暗淡了下来,但是幼青本来也辨认不出颜色,就没有发现全图上面的山水颜色发生了变化。

    穿着珍珠罗衣的玉人将自己手中的柳枝收了回来,朝着全图上面的山峦走过去,每走一步,它的身子就变小一分,最后这座人像就停在了灰色的最高的一处山峦上面。

    幼青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朝着远处水泽之上地天空看过去,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太阳快点出来。

    在浊流和令人作呕的灯油掩盖之下,王修听到了岸边传来的人声,于是立即福至心灵般地将自己的手从重重的障碍下面伸出了水面,最终也得到了营救,这确实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

    失去了人参的庇佑,饶是王修水性良好,也呛了好几口混着灯油的江水到自己的肺中,过了好一会才感到自己手上被灯油整出来的伤口传来疼痛的感觉。那股被水包裹的窒息感还围绕着他,他一下子从草地上坐起来,倒是将幼青吓了一跳。

    王修缓过神来之后,将自己那只被伤口深可见骨的手臂收了起来,对着幼青鞠了一躬,道:“多谢相救,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幼青身上还穿着青妆花过肩凤罗制成的裙子,这个时候她也站起来,用自己的裙摆挡住了地上放着的春舆全图,然后微笑道:“我们出去的晚了一些,赶不上船,只能在此徒步走路,名字就不说了,路上救你们也是无心之举。”

    王修眨了眨眼睛——这两人虽然说自己是要远离神树的,可是蔚光池那边的人几日之前就已经被撤出来了。况且那些灯油是用鲛人的鳞片做成的,带着上古的神力,这两个人竟然毫发无损地就将他们从其中救了出来。

    出现在青铜神树周围的,说不准就是从幻境里面出来的人,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明了。

    他此刻心中已经有八分的确定了。

    想到此处,王修用余光扫了一下还在一旁坐着,神色恹恹的陈洗砚,心中将吴荷去到无源之水处之前嘱咐自己的事情又在心中过了一遍。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二位可是先前与吴荷一起经历了两个幻境的人?”

    幼青抿了抿唇,点头道:“是的,你莫非就是厚土的另一位当家王修吗?”

    此时两人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说话之间也不那么小心翼翼了,王修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将昏迷着的阿芷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娴熟地为她扎针。

    看起来这样的景象似乎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这两人相濡以沫至于如此,幼青心中忍不住也有些羡慕起来。王修用自己的手指按住阿芷的手腕,大约是等到她的脉象稳定下来之后才将她的手放开。

    他慢慢地将那些银针放进了小布包之中,对幼青说道:“二位,之前接应不周是我们的错,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因此而生了嫌隙才是。皂脂族长乌有的魂灯已经熄灭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进到蔚光池的,二位莫怪。”

    “乌有之前,应该是与你二人在一起的,他身上有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东西。现在十二个时辰中只有皂脂一族负责的两个时辰的香料方子我们没有得到了,若是知道这些方子的话,破除灵犀界中修士们营造出来的春日幻境就指日可待了。”

    他一番话说得诚恳至极,幼青摸着自己和陈洗砚一起从幻境中带出来的那个乌有先生脸上的面具,心下焦灼。

    ——二人是神仙之身,沾染上太多凡间的因果不是一件好事情。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即使他们存了躲避之心,终究还是被卷进了这一场浩大的洪流之中。若是春日幻境逐渐瓦解的话,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样的事情来,幼青握着面具的手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将面具交到了王修手中。

    虽然是她自己在开口说话,但是这声音仿佛是从天外来的,像是某种上古之时出现的神谕,带着沉痛哀伤的感情:“那上面有复原出来的面具纹路,或许正是解决香料问题的关键所在。”

    古时修士飞升之时,会燃烧数十斤沉香营造一种烟雾飘渺的幻象,仙人便在这些烟雾中羽化登仙。而修士死后,身上也立刻会出现这种浓重的沉香的味道,那个面具虽然离开乌有先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上面却依然被一股浓重的沉香味道萦绕着。

    王修从小就爱往灵犀界边陲的深山之中跑,山中树木繁茂,多珍奇异草,他几乎是将《灵犀界异草谱》等记录药草与香料的书籍上的植物都认了个遍,就连与自己结契的人参,也是在山中被发现的。

    在他入道的时候,曾经神魂出窍,见到了太虚幻境中的百草仙子,仙子持着虹映天的天灯为他引路,引他走进浩如烟海的医药古籍之中。仙子在那排可以排满整个宫殿的书架之前点上了一炉香,允许王修在香燃尽之前带走自己所挑选的医书。

    虽然是近在咫尺的书架,但是当王修走到书架前面开始仔细挑选的时候,那炷香竟然已经燃烧了一半了。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凭着感觉选择的医书,似乎又一只青蚨一直在提醒着他选择书藉,但是在香燃烧到最后的时候,他的目光被书架上一本治疗寒毒的书籍给吸引了,没有选择青蚨所在之处的那一本书。

    阿芷一直被寒毒所扰,他挑的这最后一本书,是存了私心的。但就在他握住书脊的时候,就突然感到脊背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冷冷地盯着自己一样,身后提着宫灯的女子说道:“终究还是有私心的,要是选对了书的话,本来是可以一直呆在这里的,不过......”

    那位仙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吴荷心中也并没有半分失望,就紧紧地抱着自己怀中的那些书。等到神魂归位之后,那些书依然在他的怀中,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到。

    那些书藉变化无端,在他翻到专讲香料的部分的时候,书上竟然还带有各种香料的气味,因此他连富贵之人或者是皇家所用的香料都能识别出来。

    此时他闻着乌有先生的面具,脸上神色骤然冷了下来,道:“制作这个面具的材料,似乎是婆罗毗沙生长的沉香木。典籍上记载养沙门童需要点燃这种沉香木品种,乌有本来已经是一代宗师了,却还要来饲养这种阴毒之物。”

    沙门童是接受灵犀界百越之地祭拜的一种神,并且十分恐怖怪异,修仙之人并不将沙门童神当作正道之神。况且这个面具其实是皂脂一族一直在使用的东西,王修皱了皱自己的眉头,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

    乌有先生面具根本不离他的脸孔,在平常燃烧香料的时候,面具上不可避免地会沾上一些香气。更何况这个面具是木纹面具,日久天长香气会渗入面具之中,如此,乌有先生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吸食着其中的香味。

    王修要用心分辨面具上面的香味,眼前也逐渐出现了碧绿的柳浪之中,挂在枝头的纸风筝的场景——他闭上了眼睛,心道:这春日幻境,看见过一次就不想要再离开了,实在是食髓知味,不知魇足啊。

    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已经通过嗅闻得方式辨认出了这上面的香气除了沉水香之外还有苏合香,梦青木香和一种味道奇怪无比的香料。他皱了皱眉头,开始搜罗回忆中那些香料的名称与气味,试图将它们一一对应起来。

    他脑中灵光一现,原来乌有先生走的是偏门左道,这里面用潮湿的龙涎香包裹着罗胡香和安息香,这正是最关键的所在,怪不得他试验了无数次,都没能制作出日入和晡时的两种香料。

    王修自嘲般地叹了口气,将面具放到怀中,向着幼青和陈洗砚道:“现在灵犀界中动乱四起,非常不太平。香料方子已经差不多明确了,厚土以及其他的反抗组织即将要和修士们开战了。二位若是还信得过我们的话,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去分舵住上一两天如何?”

    幼青瞥了一眼看起来面色苍白的陈洗砚,微笑着说道:“那就有劳了。”她的裙摆依然将地上的春舆全图遮得非常严实,王修听到她答应了,于是弯下腰从阿芷的手腕上取下了一块传讯玉牌,在上面写着什么。

    那块玉牌是用一根绳子系在阿芷手上的,幼青见状忍不住愣了一下,王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道:“阿芷她实在是有些迷糊,这传讯玉牌还是系在她的手上比较牢靠一点,有什么事情她就可以直接和我说了。”

    这两人之间种种小儿女的情态实在是令人忍不住要会心一笑,幼青什么也没说,动了动自己的念头,另自己裙摆下面的春舆全图收束起来。

    蔚光池边上有不少用来接应王修的人,这个时候看到传讯玉牌上面的讯息,都驾驶着小船朝着四人所在的地方驶过来。四人分别上了两条小船,王修在上船的时候指着陈洗砚问道:“请问这位身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症状看起来极其古怪,似乎有人一靠近他,他的心跳就会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幼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但是心中这个时候却起了一些坏心思,于是道:“这是个贵公子呢?他生性爱洁,身边方寸之地绝对不允许有他人呼吸的存在,他还觉得别人的呼吸之中都透露着一种浊气呢。”

    她的声音极其响亮清脆,还有几个划着船的人都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再加上陈洗砚的脸色果然十分苍白,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不禁都开始咋舌惊讶起来。

    身边的人骤然变多,陈洗砚一颗心脏,像是要被挤压碎了一般,只能僵硬着脖子将气息从自己的喉咙中吐出来,但是他此时却能将幼青说得话听清楚,这个时候听到她揶揄自己,不由得急怒攻心,但是看到幼青提着裙摆,跃上船沿的时候,心中那种沉重的感觉倒是减轻了好几分。

    几条小船,载着众人,往厚土所在的分舵驶过去。灵犀界的灵气屏障已经开始衰弱,小船驶过的地方,都是一片衰草枯杨的场景,倒是有了几分秋天的愁绪了。王修坐在船头,继续将银针从阿芷的肩头扎落,道:“现在正是日入和晡时的时候,看来这两个时辰燃烧的香料的确是快要用尽了,竟然都可以看到秋天的景象了。”

    头上的暗影突然将幼青头顶细碎的阳光挡住了,纷纷扬扬金黄的落叶从树梢上面飘落下来,她伸手之间竟然接住了一片红色的叶子,水面的褶皱之间,映出自己贴着银色花钿的脸庞。

    阿芷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着幼青,捂着嘴偷偷地笑。王修责备道:“你这样看着人家,实在是有些不礼貌啊。”

    没想到阿芷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改变,犹抱琵琶半遮面般地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个字,王修的脸立即也变红了许多,轻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传说罢了,况且来者是客,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语气也并没有那么严肃,更像是在与邻家小妹妹调笑一般。幼青着实被他们弄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王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将乌有先生的面具从幻境里面带出来了,你也得和我们坦诚相见才是,怎么这般卖着关子?”

    阿芷从另一条船上面站起来,身子轻摆,朝着幼青所在的船上面跳过来,捂嘴笑着在幼青的耳朵旁边说着些什么。原来她说的是两个人一同站在树下面的话,从树上面飘下来的树叶就是上天衡量这两个人能否走得长远的天平,若是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人接住了树叶,那这两个人就可以长长久久,一直在一起。

    幼青听完了这个故事,看着自己手中捏着的那片红叶,指尖一松,就将那一片红叶扔到了水中,水波荡漾之间,红叶将船身周围的水全部都染红了。她怎么可能会和陈洗砚长长久久,一直在一起,实在是闹了大笑话了。

    阿芷走到王修的身边,举起自己的双手,做出一个想要拥抱漫天红叶的样子,果然然有几片叶子落到了她的怀中。她整个人就是一团高兴的样子,王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阿芷,别玩了。”

    秋水漫漫,落叶萧萧,几只小船之间回荡着阿芷欢快的笑声。

    *

    洮灵镇散发出的绿光就像是涌动的潮水一样,通过石壁中的缝隙朝着吴荷和离诏所在的地方涌过来。离诏低声道:“洮灵镇上面的灵气可以突破一切结界,这个地方实在是不宜多呆了,赶紧离去才是正解。”

    吴荷点了点头,心中又浮现出了那一日矿山崩塌,自己被压在沉重的矿物之下,沸腾的铁水从站在矿山上面的矿主人手中落下来的场景。被皮肉的焦臭味道在深深的、暗无天日的矿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幸而那流动的铁水中有珍贵的金属质,他才能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入了道,回首过往,这也实在是九死一生、用自己的生命当作赌资,才换来的机会。从此以后他必定会利用好这次机会,绝不辜负自己在矿洞中遭受的痛苦。

    离诏已经穿上了自己的斗篷,看见吴荷依然在自己身后不甚在意地跟着,连忙说道:“你在做什么?怎么这样慢吞吞的,洮灵镇上面的怨气已经控制不住了!只要被那些怨气触碰到的话,整个人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

    吴荷忍不住笑了一下——离诏先前一直是一副将万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样子,现在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看起来十分害怕的表情,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了。原来人非金石,无论外表看起来如何坚强,内里终究还是血肉之躯。金石尚且可镂,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那些强硬的伤害呢?

    如此离诏在他心中那坚不可摧的形象也消失了一大半,等到洮灵镇下面镇压的怨气化作人形,挡住他的道路的时候,他不退反进,伸出手掌直接握住了那一个绿色人形的手腕,离诏转过头的时候,正看见他这一个不要命的举动。

    本来自己从罗刹海国中带出来的幻境不能抵挡洮灵镇下面镇压的那些怪人,已经使她够气愤的了,没想到连吴荷一介凡人竟然也屡屡不听劝说,又一次随便得触碰底线。

    离诏正要开口训斥的时候,之间吴荷握住那个怨气化成的人形的手腕的时候,上面骤然生出一层金光来。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只见那层金光逐渐黯淡下来,给怨气变成的人像镀上了一层金箔。

    吴荷小的时候在书院的床边听到过一句话“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刚要听书院的教书先生解释的时候就被赶了出去,他被赶出去后自己坐在河边咂摸了半天这句话的意思,觉得这句话说的大概是人要懂得隐藏自己,若是一味表现自己的话,就会形成树大招风的局面,被人盯上。

    因此他虽然在矿中得到了入道的灵根,但是除了在面对一次厚土组织中的动乱以及确认字迹领导者身份之一的时候使用过这个力量之外,也没有在别的时候将自己的这种能力表现出来。现在面对这些离诏都感到害怕的怨灵,他一出手竟然就将它们解决掉了,他心中的惊讶又增加了几分。

    透过离诏制作的结界可以看到外界的事物,只见先前那两个站在封印洮灵镇的石门前的苍旻一族的弟子正呆呆地立在原地,幽绿色的鬼火一样的怨灵逐渐穿过了那两个人的身体。

    像是被细密的针线穿过去一样,那两人就像是黄纸片做成的小人一样,被浸在绿色的药酒中了。离诏静静地观察着那些怨气移动的方向,心道:这些洮灵镇下面聚集的怨气似乎是根据声音来辨别人们所在的方位的,那一会儿行走的时候大概还是不能发出声音来的。

    她用罗刹国祭祀神殿的秘术可以制造出来隔绝声音的幻境,但是毕竟不能用看待一般邪物的方法看待那些被洮灵镇镇压许久的怨气,她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为妙,于是轻声提醒了一下吴荷。

    在一个转角处,离诏回头瞥了一眼面容坚毅的吴荷,想起了自己用星象占卜得出来的结果:他日后会成为统领整个灵犀界的那个王,但同时也会因为自己身上的戾气和成王之气过于强烈而失去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最后成为一个孤家寡人,独自处于灵犀界最高的地方。

    先前他宁可派出力士拦截自己,也绝不使用点石成金的术法,实在是一个懂得忍耐和隐忍的人这样一个人对于离诏来说是危险的。罗刹海国离氏一族中常常出现机敏短寿的人物,“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说的就是他们,但同时因为他们常常能以一己之力调动一个国家的风云变化,因此鸟尽弓藏的事情也常常发生在离氏一族的身上。

    吴荷大约是想要坐上灵犀界之王的位置上面的,洮灵镇镇压的这些亡灵对于他来说始终就像米仓中放着的烛火那样让人担忧,此次他们前来,吴荷之前就提出了自己要将这块洮灵镇破坏掉的念头,离诏先前还纳闷他一个凡人,该如何破坏掉洮灵镇呢。

    现在看来,倒是她在杞人忧天了。越靠近洮灵镇,幽绿色的怨气就显得越来越浓重,离诏的心脏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罗刹海国的王不满敛春台给海国分配的春天时长,于海国之内的春神祠堂设下截杀濯枝神使的大阵,有八位濯枝神使都殒命于大阵之中,第九位神使来的时候将王击败,王不愿意拖累罗刹海国的子民,自己跃入片羽不能漂浮的逝水之中,最终落得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那一天,她扶着姐姐站在逝水之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姐姐无数次地想要将手伸到逝水之中去捞取王的遗骸,但最终被她死死拉住了,没有做这一件事情。

    现在看着这些怨灵,离诏竟然希望自己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无数次的落空无数次的失望,已经让她没有勇气再去看那些幽绿色的鬼火一样的事物了。吴荷一直走在她的前面,虽然穿着粗布衣服,身上还有不少补丁,但是离诏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圈圈的金纹,从他宽阔的脊背上蔓延下去,布满了全身。

    此人果然是有成王之质的人,离诏默默地想着。她一下子出神了,没有关注身后传来的事物的变化,只见幽绿色的怨气从她营造的结界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变成几个提着灯笼的绿衣女子,横着在甬道两侧的膳食上面行走着,包着灯笼的纸面上画着的是熟睡的婴孩,但是婴孩的脑袋却占去了身体的四分之三,看起来着实可怖异常。

章节目录

我和死敌贴贴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野良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野良舟并收藏我和死敌贴贴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