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于林泠厚脸皮的回答,夏轻舟顿感无语。

    思索片刻,又诓她道:“先是妄图盗取镇国将军的虎符,又劫走夏府少爷,这两项罪名加起来恐怕不轻。”

    他虽然脸色惨白,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但经历过三百多次的死亡和重生,再加上自己又是作者,林泠自然不会轻易被他三言两语给唬住。

    从他在夏府被自己掳走时不喊不叫时,她就觉得他很奇怪了。

    只不过她也没打算追究他在想什么,反正她把他绑来只是想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罢了。

    一旦失败,等她重生回去,他的时空自然会倒转到没见过她之前,所以她并不怕他威胁自己。

    林泠直视他的双眼,脸上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反正绑都绑了,恐怕夏府此时早已经翻了天,现在想后悔也晚了,少爷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况且,我留不了少爷几天,等我确定了一些事情,便会送少爷回去的。”她懒得再搭理他,拿着衣服转身就要出去。

    身后却又传来夏轻舟弱弱的声音:“我冷……”

    不过林泠根本没停下听他说话。

    只是片刻后,门又被打开。

    只不过这次进来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庞大的身躯像熊一般。

    进门的瞬间,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像极了突然出现的怪物。

    林泠从他身后伸出头来,扔给壮汉一套衣裳,然后看了一眼夏轻舟,“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另外,屋里生个火盆,窗户不要关得太死,稍微打开一些透点儿气。”

    她吩咐起话来看似不经意,可听在夏轻舟耳朵里,却仿佛如数家珍。

    “对了……”吩咐完之后,林泠又似想起了什么,对壮汉嘿嘿一笑,“换完衣服记得重新把他绑起来,可不能让他跑了。”

    烛火摇曳,火盆里木柴烧得噼哩啪啦作响。

    六月的天气,正常人哪还用得着烧火,可夏轻舟不一样。

    他有寒疾,本就体寒怕冷,再加上又淋了雨,若不及时换了衣服生火取暖,定然寒疾复发。

    可是她却像是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虽然表面看着对他并无太大关心,可却还是叫人帮他换了衣服,给她生了火。

    夏轻舟盯着火盆里的火苗上下乱蹿,就好像蹿到了他的眼里,也不经意间燃起了他心底的希望。

    林泠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擦干了头发再回来的时候,夏轻舟已经睡着了。

    以站着的姿势被绑在柱子上,他竟然也能睡得着。

    他一头湿发散落下来,已被屋中热气烤干,原本穿的绸衣已经被换成了她四叔过冬的衣服,粗布麻衣外头加缝了一层毛绒绒的兽皮,极其保暖。

    这皮囊长得好看还是有好处的,就比如这种乡野村夫穿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要好看很多。

    早知道如今要还债,当初就不应该把他写得这么惨,脾气这么古怪。

    林泠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在低头时发现他因为换衣服而掉落在地上的发带。

    发带很长,丝绸材质,两边用银丝线裹了边,上面绣了细碎的兰花,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只不过,这条发带,虽然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发带,可林泠却知道得很清楚,这是夏轻舟精心为自己准备的,用来……寻死!

    也就是剧情里没有让他有机会用到这条发带罢了,若是真的用这条发带上个吊啥的,他爹怕是要追悔莫及。

    他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千防万防,不让儿子接触刀兵利器,不让儿子离开家仆视线,可那能夺命的‘利器’却被他一直随身携带。

    耳边呓语突然打断林泠的思绪,她抬头看夏轻舟。

    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夏轻舟似乎正在做噩梦,他眉头紧蹙,嘴里稀稀碎碎地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就算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只勉强听得出个别词汇,组合起来却并不知道其中意思。

    也是,一个整天都享受着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突然被她绑来这种陌生的地方,还被捆在柱子上,站着睡肯定睡不好。

    夏轻舟睡得并不沉,他能感觉到绑着自己的绳子突然被人松开,紧接着又被人扶到了床榻上。

    片刻后,又是一床绒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林泠的声音也隐约在耳边响起:“我还没能证实自己的猜想呢,可不能先把你折腾死了。”

    这丫头说话可真够狠的。

    床榻上很软,屋子里也很暖,这一次夏轻舟很快便真的熟睡了过去,甚至比他在夏府中的每一个夜晚都睡得要舒服。

    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屋外熙熙攘攘的声音让夏轻舟逐渐清醒了过来。

    明亮的光线从斜开的窗棂外投进来,把这间屋子照得明晃晃的,也让他将这屋子看得更加清楚。

    昨晚烧的火盆此刻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了半盆被烧尽的黑炭。

    屋中没有人,她……也不在。

    夏轻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身缝了兽皮的粗布衣裳,想到昨晚那壮汉要给自己换衣服时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儿过于恐怖了。

    要不是他坚称自己不会逃跑,才容得他答应了让自己换,否则他现在怕是已经被扒了一层皮去。

    这身衣服虽然穿在身上远没有夏府那些上等面料制成的华服舒服,但也不差,至少可以保暖倒是真的。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穿这身衣服有些怪怪的,可扫了一眼屋中,他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知道被丢去了哪里,无奈只好先将就着。

    他身上没有再被绑着绳子,所以便下床寻着门的方向想要出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外头男女声混杂的欢呼:“大小姐好厉害!”

    夏轻舟扒在门上,透过门缝往外看。

    不远处的一个平台上,一身红衣的姑娘正在耍剑,她身如游龙,剑法灵巧,每一招都丝滑流畅,一进一退间,风吹起她红色的衣裙,仿佛一团正燃烧得正旺的烈火。

    待她转身过来时,他才瞧清楚她的脸。

    可不就是绑自己来此的罪魁祸首嘛。

    他开门就要出去,却未想刚打开门就和两个手持大刀阔斧的守卫来了个对视。

    片刻后,一声憨憨的‘大小姐房里有男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循着那声音展示在他眼前的景色,是一片梯田式层叠的房屋,金色的阳光从旁边山壁裂隙间洒落下来,被照得仿佛仙境般。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绿林,一道深渊将这处村寨所在的山原同其他山颠分开,仅以一座木索桥作连接。

    而他所在的位置是最高处,这一排共有七座屋子,不大,却很坚固雅致。

    土泥的墙,麦草的顶,墙角种满的地锦顺着墙壁往上攀爬,几乎将墙面完全覆盖。

    只是,夏轻舟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大好光影,就见那红色身影一个跟斗从台上翻下来,随后蹿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就把他拽进了屋里。

    门一关,林泠就回头瞪他:“你出去干什么?别以为给你松了绑,你就能随意出门走动。”

    说着,她又拿起旁边桌上的绳子挤眉弄眼地走了过去,“你要是不想再被绑,就给我乖乖地呆在这个房间里。”

    不过就算林泠再怎么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在夏轻舟眼里,她也不过就是个姑娘家。

    他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林泠倒也并未想要隐瞒:“这里是凤源山。”

    凤源山?

    说起这个地名,陵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凤源山位于夏陵边境,又背靠西景国,是隔开两国分界线般的存在。

    传闻凤源山中有一个山寨叫凤源寨,外界虽称寨中的人都是土匪,但世人皆知,所谓土匪,不过也就是战乱时无家可归走投无路之人汇聚一处,互相依赖生存的方式罢了。

    所说凤源寨的土匪不杀人放火,不打家劫舍,只做行侠仗义之事。

    甚至当时西景入侵夏陵时,蛮将掳劫众多夏陵百姓至西景营帐,当时就是凤源寨中众多土匪以智取,救出陵州百隆,并将蛮将营帐烧毁,助夏陵大军退敌的。

    若说起如今的太平盛世,这凤源寨,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只是,凤湖寨隐于凤源山最深处,外界并没有明确路线通往此处,只有寨子里的人才知道进出的准确路线;

    除此之外,凤源山中不仅有浓雾迷眼,野兽出没,还有万丈深渊。

    外人根本不得入内,哪怕是凤源山下的猎户,也不敢轻易进山。

    到此凤源寨于外界而言,虽被认为是一处桃源之地,可更多的,却是被当成了一个传说。

    见夏轻舟听到‘凤源山’三个字后便陷入了沉思,林泠就轻轻一笑,忍不住威吓起他来:“所以啊,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还是乖乖待在屋子里比较安全,况且,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回去的。”

    她说的是‘你会回去’,而不是‘我会送你回去。’

    夏轻舟眸中疑色更深。

    见他仍有些不解地盯着自己,怕他不能乖乖配合,林泠忙又补充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一日三餐,吃穿用度都少不了。”

    自昨天晚上将他带回来后,她已经彻夜不眠地把各种可能导致自己死亡重开的危险行为都尝试了一遍,结果就是——无事发生!

    她竟然真的没再像以前那像,一个不小心就会嘎掉!

    不过,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这是她重生了三百多次,才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得找机会用更加稳妥的作死方法试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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