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将花篮放在桌旁,随后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饮用,无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而她却没有察觉到这道目光。

    无咎扶着床边的手慢慢松开,让自己又坐回了地上。

    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还是这般狼狈的样子。

    洛汐颜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随后便将脚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倚在椅子上,很是惬意。

    无咎轻轻动了动嘴唇,他想要呼唤女子,却犹豫了许久,不确定该如何称呼她。

    “洛少主。”

    “洛少主。”他的声音沙哑,喉咙干涩,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洛汐颜更是听不清。

    她被声音惊到,朝床边望去,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捡了一个人。

    她默默将桌子上的脚收回来。

    无咎轻咳一声,继续沙哑道,“能否给在下一杯水喝。”

    他原本是可以不这么沙哑的。

    家中幼弟一旦犯错,总是表现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每次见到此景,无论是他,还是父王和母妃,都不忍心继续责备。

    自己这个样子,应该惹人怜惜吧。

    洛汐颜笑着朝无咎走去,她伸出手问道:“要不你先起来?”

    无咎将手伸过去,自己没有用力,而是完全依靠洛汐颜将他扶到床上,“咳......多谢。”

    还挺沉的。

    洛汐颜倒了一杯水过来,“我原本是少主身边的侍女,不幸打碎了少主的茶杯,这才被罚到林子里来摘桃花的。”

    这样说也不知会不会显得少主太过严厉,听说九重天有人打翻了东西都被丢到人间去了,自己堂堂洛水少主罚个小侍女,也无伤大雅。

    别人打翻的好像是贵重的东西。

    洛汐颜道,“少主还是很仁慈的,只是我打碎的茶杯是东海送来的白玉盏。”

    言罢,她又补充道:“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无咎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洛汐颜斜眼望去,只见无咎半信半疑,她问道,“不知道仙友是何方人士,怎么落到了树上?”

    无咎并不急于喝水,而是小心翼翼地小口抿着,仿佛担心这杯水很快就会喝完,他说:“我是东海二殿下......的侍从,途中遇到了妖怪,受了重伤,幸得仙子出手相救。”

    原来只是个小侍从,还好她没有透露自己是洛汐颜。

    若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这人还能安心采花吗?

    东海就在附近。

    洛汐颜再次思量,他伤势重,未能飞回家中,由此可见,东海的实力也不怎么样。

    他也算是仙族中的一员吧,可惜仅是一名小侍从,洛汐颜打量着无咎,见他衣着朴素,尽管衣物质地不错,但显然并无携带什么珍贵之物。

    想来想去,他唯一能帮忙的,也只有摘桃花了。

    现在就告诉他需要帮助摘桃花是否为时尚早?若此事传开,会不会有损洛水的名声?

    不如等到明日清晨再向他说明,让他摘花为报。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沉默之中,洛汐颜能听到外面微弱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这些声音让她感到一丝宁静,以及两人之间的尴尬。

    这是她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如此长时间地相处。

    洛汐颜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仙友,恕我冒昧,不知您是否已有家室?”

    无咎显得有些意外,他紧握着手中的茶杯,稍显局促地回答:“尚未。”

    “我看仙友的年纪也不小了,莫非已经两万岁?”

    “我与殿下同岁,都是三万岁。”无咎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真是巧合,我也是三万岁。”洛汐颜注视着小仙友手中的茶杯,心中暗想,这么一小杯水,竟喝了如此之久。

    东海缺水吗?

    “我再帮你倒杯水。”洛汐颜将杯子抢过去,发现茶壶里没有水,又跑到外面的井里提了一桶水。

    她将水倒入茶壶中,然后将水桶放回井边,接着,她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些陈年老茶,洛汐颜掀开茶壶盖,将茶叶投入其中,轻轻摇晃茶壶,然后为无咎倒上了一杯冷茶。

    无咎迟疑了片刻,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地小口品尝,更多时候,他仅仅是让茶水轻轻润湿自己的嘴唇。

    其实,若无其他选择,直接饮用井水也未尝不可。

    “仙友家中共有几人?是否有兄弟姐妹?”洛汐颜模仿着话本中的语气,问得有板有眼。

    无咎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又无法确切指出是什么,于是他回答道:“家中共有兄弟五人。”

    他们兄弟共五人,无咎排行第二,而无涯年纪最幼。

    不知无涯是否已经返回东海。无涯自幼贪玩,时常走失,因此无咎特意求得一道术法,并在其手上留下印记,只要无涯平安无事,那印记便不会显现。

    顺着印记也可寻人,只是自己尚未恢复,用不了术法。

    手上空白一片,目前来看小涯是安全的。

    “家里人不少。”

    “洛水之地,果然是人杰地灵。”无咎试图转换话题,称赞起洛水。

    洛汐颜听后,脸上露出了微笑:“诶,东海也是闻名遐迩的仙乡,我早有耳闻。”

    “不知仙友......”很显然,话题没有转移,洛汐颜继续向他询问。

    洛汐颜的话尚未出口,便被无咎温和打断。

    无咎的目光转向窗外,夜色已深,他轻声说道:“今日蒙仙子搭救,仙子也辛苦了一整天,不妨早些安歇。”

    洛汐颜点点头,她睡觉不拘泥于时间,刚才小憩了片刻,身上的困意已消。

    这里只有一张床,所幸床铺足够宽敞。

    一个是侍女,一个是侍从,两人的身份可谓相当匹配。

    洛汐颜跑到床边,双手比划着,“这张床足够大,我们可以一起睡。”

    无咎满脸惊讶,他和洛汐颜共挤一张床?

    他皱眉沉思,早闻洛水民风开放,却未料及如此之甚,孤男寡女同床共枕。

    “这怎么行——”

    无咎说着就要起身,“往常二殿下休息后,我都是在门口守夜,今日我还是去门口守夜为好。

    洛汐颜阻止道,“伤者为尊,何况您是客人,怎能让你睡在外面?”

    若此事传扬出去,怠慢了客人,洛水的名声可就毁了。

    无咎的目光在洛汐颜和床铺之间徘徊,心中明白,若他今夜真的留在了这里,外人的闲言碎语都可能对洛汐颜的清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洛汐颜按住无咎,说道,“仙友你听我说,我睡里面,您睡外面,你难得来洛水一次,若我怠慢了您,少主若是知晓,恐怕会责罚我。”她边说边自己躺到了床的内侧。

    这张嘴,怎么又把自己扯出来了?

    无咎试图挣脱,洛汐颜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仙友,您就别推辞了,我睡觉很老实的。”

    无咎坚持道,“这绝对不行。”

    无咎的脸上表情难以言表,洛汐颜侧过头,见男人耳根泛红。

    洛水本就四季如春,何况现在已是夜晚,凉意愈发浓重。

    莫不是这仙友受伤后发烧了?

    洛汐颜急忙伸手去探,手刚触及无咎的额头,无咎便往后一躲,他坐在床边,稍微一躲便朝下倒去,就在即将触地的瞬间,洛汐颜一把抓住了无咎的衣襟。

    “刺啦——”一声,衣服裂开了。

    撕破他人衣服似乎不妥,记得幼时与人打架,曾将对方衣服撕成碎片,水渊得知后,让自己在树上晒了三天。

    更何况,他是伤者,也是客人。

    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想到这,洛汐颜松开了手,无咎跌落在地,仍沉浸在衣襟被撕烂的惊愕中,未能回神。

    他依旧怀疑这是否是一场梦,一场自己越界的梦,但身下的痛感清晰地告诉他,这是现实。

    刚才抓得太用力,无咎的胸膛上留下了几道红印,洛汐颜目光如火,无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的衣襟敞开,不禁感到羞耻。

    他拉起破碎的衣物,遮住了裸露之处,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还请,还请仙子自重。”

    “我不是故意的。”洛汐颜从床上俯视着他,心中暗想,这小仙友的容貌还算不错,只是气质略逊于水渊,但与那些凡夫俗子相比,还是颇具吸引力的。

    察觉到洛汐颜在床上打量自己的眼神,无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而自己之前谎报了身份。

    不然......

    否则三万年的颜面怕是要丢尽了。

    水族之人真是胆小,竟被吓至如此地步,洛汐颜心想。

    他看起来就像是话本中被调戏过的‘良家妇女’,但洛汐颜并无龌龊之心,她只是在尽待客之道。

    “仙友,”洛汐颜呼唤着仍在地上震惊的无咎,“还是在床上休息吧。”

    无咎面露难色,声音微弱地问,"还要去床上吗?”

    洛汐颜语气诚恳:“那是自然,你受伤了,怎能让你睡在地上。”

    无咎自幼熟读圣贤之书,每日钻研修炼之道,今日来了民风开放的洛水,有点手足无措。

    见洛汐颜似要下床,无咎急忙盘腿而坐,说道,“仙子还是自己睡吧,在下,在下受了伤,要先调理。”

    洛汐颜并未强求,自行躺回床上,心想受伤确实需要先调理。

    虽然床铺宽敞,但已无法容纳第二人修炼,让他在地上自行调息或许更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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