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羽这话学着裴静翡说。

    裴静翡瞧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手肘靠在桌上,并且用手背撑着脑袋,眼睫轻颤着。

    她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就抿了口,却偏生不再看李逢羽了。

    李逢羽面上含笑,轻轻喊了声:“阿翡。”

    荏苒和灵葵见了,对视一眼,觉得翡姑姑和定北侯之间的相处倒也是有趣的很。

    “诶?”忽然间,裴静翡看见了什么,忽然出声。

    李逢羽顺着看过去,却是微微挑眉。

    “阿翡认得?”他问。

    裴静翡闭着眼沉吟片刻,这才道:“有些熟悉,我想想。”

    就在楼阁之下,碧波湖上,有几人刚刚上了小船,看来是打算在小船上饮酒游玩。

    其中一位,叫做江维。

    另一位……

    裴静翡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道:“纪王世子,裴成遐?”

    “应当是这个名字。”裴静翡顿了顿,说道。

    李逢羽闻言,眸光流转:“裴成遐?”

    李逢羽在去边关时,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公子,京都中的人物不可能不熟悉。

    但是这位纪王,的确是存在感极为低的了。

    先帝共有三位兄弟,两位姐妹。

    裴静翡曾经是名义上的安王嫡女,而安王便是先帝的弟弟。

    还有一位,是禹王,先帝唯一的兄长,在先帝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而纪王则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很多事纪王都闭门不参与。

    低调就是纪王府的做事准则,就这么平平安安的到了现在。

    而下面那位,正是纪王据说从小体弱多病的纪王世子,裴成遐。

    裴静翡就见过那么一次这位纪王世子,如今能够想起来这人,已经算记得清楚了。

    “阿翡。”李逢羽蓦地望向她,皱眉道,“面对这位纪王世子,得小心谨慎些。”

    如今这位纪王世子裴成遐算算年纪,估计和裴成道差不多。

    听着李逢羽这一声提醒,裴静翡微怔:“你知道他?”

    李逢羽目光沉了沉:“我并未见过这位纪王世子。”

    按照年纪算,李逢羽离开京都那年,这位纪王世子也不过才十岁出头的年纪。

    “不过,这位纪王世子可不算是个默默无闻的名字。”李逢羽道。

    机缘巧合之下,李逢羽得知了一些事情。

    “纪王世子和南方总督,应当是有关系的。”李逢羽思索片刻,说道。

    裴静翡听了,笑容更深了:“哦?”

    下面小船上来了两位俊美青年,一位面容沉静,一位唇畔含笑,笑的如沐春风,就是看着身体有些不太好。

    江维瞧着那位身体不太好的人,忍不住皱眉道:“纪王世子病弱,就别出来吹这冷风了。”

    裴成遐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这天气,吹的可不是冷风,江郎君可真不会说话。”

    江维扯扯唇角,冷笑。

    “说吧,都说纪王世子无事不出门,要是出了个好歹,我可对纪王说不清楚。”江维冷淡非常。

    裴成遐听了,就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一直笑的停不下来了。

    “江郎君你说话可真有趣。”裴成遐道,“放心,都知道我身体不好,出了事跟江郎君你有什么关系。”

    江维皱眉。

    今日裴成遐约他出来,他本想拒绝,却偏生不知道裴成遐究竟在卖什么关子,就来看看。

    “有话就说。”江维说道。

    裴成遐摇摇头:“这大好时光,慢慢来,江郎君你莫着急。”

    “你坐下来,好好听我说什么话。”裴成遐带着笑,望着江维。

    待到江维坐下,裴成遐才继续说道:“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江郎君一些你熟悉的事。”

    江维不言。

    裴成遐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听闻很多年前,江郎君你同安王府嫡女关系甚好。”

    江维面色一沉。

    裴成遐见了,招招手:“别生气,我就只是询问而已。”

    “莫非……江郎君突然就想到了什么?”裴成遐问道。

    “如今的安王府嫡女,是裴静瑜。”江维面色恢复平静,说道,“我并不知道世子你究竟再说些什么。”

    裴成遐哼笑:“那我就说的更直白一点,曾经的安王唯一的嫡女,叫做裴静婉。”

    “裴成遐,”江维似乎隐含着愤怒,皱眉,“你究竟要说什么?”

    “很简单。”他说,“只是问你一个问题。”

    “你真的觉得,裴静婉死了吗?”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裴成遐瞧着江维面色阴沉的可怕,丝毫不惧。

    只说:“江郎君,是如何想的呢?”

    茶盏推落在地面上,江维站起身来。

    裴成遐笑着,说:“江郎君若是不说,那我就对你说说,我的想法了。”

    .

    裴静翡和李逢羽先是被裴成遐那件事吸引了一下注意力。

    后面却缓和下来,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件事回头就告诉一声三位辅政大臣和裴景昶。

    她这位翡姑姑总不能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吧。

    再说,这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一下子就调查清楚,

    待到回了宫,裴静翡就将这件事吩咐下去。

    裴景昶听说后,眼皮子一跳,道:“这皇帝当的真辛苦。”

    裴静翡拍了拍他的肩膀。

    眨眼间,时间就到了五月末,这日子也一天天的热起来了。

    裴静翡想起来便问了裴景昶:“大家再过段日子可想去行宫避暑?”

    裴景昶此刻正扇着风。

    “这日子越发的热了,还未到真正的夏日就热成这样子。”裴景昶先是感慨了几分,随后道,“去。”

    “不过一切从简的上路。”裴景昶受不住这热了。

    “阿姐你不热吗?”说着,裴景昶瞧了两眼裴静翡。

    裴静翡看上去依旧干净清爽,让他颇为羡慕。

    裴静翡挑了挑眉,说道:“热。”

    “不过我不爱出汗而已。”裴静翡瞧着裴景昶的眼神,不禁失笑摇摇头。

    裴景昶呼出一口气,又拿出一面扇子一起为自己扇起风来。

    裴静翡见状,笑意更甚。

    天子又要出行。

    裴静翡算了算,这一年到头来,天子还真要出去好几次。

    不过那春猎倒是三年一回,也不用每年都跑。

    只是今年刚好赶上了时候。

    魏统领又要提前忙碌起来。

    除却之后要安排的事,这些日子里裴静翡每隔几天就要收到李逢羽送来的东西。

    裴景昶也由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了后面默认。

    他也知道定北侯不错,但是总要多考虑多观察一下。

    裴景昶才会真正认的。

    他后来也想着问裴静翡他们如何认识的,好让他心中有个底,可是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裴静翡就是不说。

    裴景昶:“……”

    有点郁闷。

    裴静翡见了,笑着隔空点了点裴景昶,说道:“等你有真正喜欢的人时,阿姐再告诉你阿姐如何认识定北侯的。”

    裴景昶:“那算了。”

    “父皇到了三十多岁才有真正喜欢的人,足以见得,遇见有缘人是多么难得可贵。”裴景昶闷闷道。

    他不想现在成亲,同样是因为先帝留有遗憾。

    相遇太晚,相聚太短。

    裴景昶不想也变成这样。

    “当然,那什么江维之类的,纯粹是不懂得珍惜。”裴景昶想到什么补充,“那叫活该。”

    裴静翡闻言,失笑说道:“我可没觉得他喜欢我。”

    “阿姐,江维今年也二十有五了,若是他不是喜欢阿姐,一直惦记阿姐。”裴景昶回应,笃定道,“他怎么可能到现在不成亲?”

    寻常男子人家,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差不多该成亲了。

    江维家世才华不缺,像他这种的,其实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定亲了才是。

    “是吗?”裴静翡弯了弯眼眸,缓声,“阿姐从未感觉过他的喜欢。”

    言罢,她也不再提江维这人。

    裴景昶也只是顺口,见裴静翡不提了,他也就转移了话题,说道一些正事上。

    “阿姐,过了几个月,这紧张缙王封地还没有风声走漏出来。”裴景昶说道,“真是捂得严实。”

    “公羊司徒那边已经有了结果,说那位姚将军最近是有点动作,看着正常又挺不正常的,说不上来。”裴景昶沉吟,“京都……”

    “京都更是未有什么动静。”裴景昶喃喃,“莫非我想错了?”

    裴静翡微微摇头:“不一定是想错了。”

    “更或许是,缙王躲在一个,我们谁也不清楚的地方。”裴静翡轻声,“如同一条毒蛇窥视着我们。”

    “说不定哪天找到机会,就会扑上来咬上一口。”裴静翡走动了两步,侧眸,“这样,我们就更得小心,一点也大意不得。”

    说着,裴静翡轻叹一声。

    先帝没有选择前两位孩子继承皇位,也曾跟她感慨过。

    长子瑞王过于平庸,有野心,办事能力太差。

    曾经先帝有意见识瑞王的能力,给他交代吩咐了一件事,结果被下面的人给蒙蔽哄骗,还傻傻相信了。

    这交出的结果着实令先帝颇为无奈。

    可以被蒙蔽,但是心底得有数,蒙蔽的是什么,而不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至于缙王,有野心,也有能力。

    但是缙王他……

    先帝当年在病床上说了句:“景澈那孩子……”

    “没有仁慈,疑心甚重。”

    “更重要的是……”

    先帝目光复杂,好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

    “他……”

    裴静翡想到这里,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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