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时漪漪愣了愣，连忙举双手发誓，“放心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于是，孟峙林又一次被时漪漪扶上摩托。
时漪漪继续把车子开上山间大道。
“啊，前面怎么会有横着的大树。”时漪漪看着前路，惊慌地叫出声，“我还没有试过，怎么经过这种阻碍啊！”
孟峙林蹙着眉头，无力地趴在漪漪的背上。
他撑不住了。
他怀疑自己可能会被摔死。
“啊啊啊……”时漪漪抓紧手柄，尖叫出声，把车子开过横在路上大树，见摩托猛地抖了一下，又平稳地行驶在山道上，由衷笑道，“虚惊一场，哈哈虚惊一场……”
那时孟峙林一度认为，重新跳回那土坑里，才是明智的选择。
约摸一个多小时惊险的车程后，时漪漪将孟峙林带到山里废弃的木房前。
这里是时漪漪外爷年轻时居住过，也是她外太祖外太婆住过的山里老房子。
由于这里太过破旧，外爷曾经娶了外婆后，就在山下修了房子，后来妈妈和姨姨们又在山下给她外爷外婆修建一套水泥房，这里便废弃了几十年。
时漪漪也只是以前来山里给外太祖上坟，从这里的外面走过。
她想，应该是不会有人到这里的。让那惨兮兮的人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反正有废弃的木床，尚能挡雨的房顶，可以好好睡觉，总不至于淋着。
时漪漪说道，“这里深山废弃的老房子，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孟峙林环顾了一下四周，青幽安静，四处都长满厚厚的青苔，应该很久没有人踏迹。
从环境来说，确实比他埋着那边要好些。如果能在这里的土里埋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应该就很快恢复些许元气。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遁入土中，只能手动刨坑。
孟峙林沉思间，时漪漪将他带进一间破烂屋子里，漪漪手一摆，“你看，比那个土坑好多了吧。你看，有……床，还有……桌子。”
嗯，还没烂完的床板，扑满十层灰蛀掉一半的桌子。
“……”孟峙林艰难地点点头。
“不过，我们先说好了，你需要养多久？”忽然，时漪漪双手环胸，一本正色问他。她是可以帮助别人，但是得有个限度。
孟峙林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淡声道，“十天。”
十天？时漪漪想，正好十天后，她也差不多要回家了，不会在外婆家呆着。
于是，时漪漪比刚刚更严肃说，“行，你可以在这个地方呆十天，十天后必须走。”
“……”
“点头，知道吗？”
孟峙林注视着她，半响，神奇般地屈服于她故作的凶意，点了点头。
“嗯。”时漪漪见他点头，心里满意哼了声，“好了，我要回家去了，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呆呆吧。”
说罢，时漪漪走出门，又不忘补了句，“今天给你带不了饭了，明天，我会给带你食物的。”
说着，她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来，拿出一个面包，放到桌子，“今天，你就吃这个吧。”
愣了半天，孟峙林艰难吐出，“谢谢。”
饭，面包，其实他可以吃，也可以不吃。但是，他没有婉拒，就随其自然吐出那两个字。
“走了。”时漪漪瞅他一眼，心说，“长得很可怕，倒很有礼貌。”
孟峙林望着漪漪离开的背影，暗暗想着，
明明是有些怕他的，却敢帮忙他，还敢找个地方让他休息。
时漪漪骑着摩托车沿着蜿蜒的水泥山道下山，凉风窜脑，她好像清醒一些。
心里哇哇直叫，“啊啊啊，她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她只能暗暗祈祷老天，看看她如此蹩脚的行善上，让弟弟来世投个好胎吧，不要再被痛苦折磨。
下山后，时漪漪先去花椒家还摩托。因为她提前给外婆打了电话在花椒吃饭，外婆还没有来找人。
回到家后，第两天，时漪漪在家里偷偷搞一些食物，塞到自己的书包里，又跟外婆说，她去花椒家看书。
昨天时漪漪离开后，孟峙林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在废弃老房的院子里，重新搞出个新坑，然后睡进去，安安然然地度过一夜。
这一夜，他不需要分散精力去警备四周的动静，他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加速复原。
至于现在，远远地，孟峙林就能听出一阵轻碎的脚步声袭来。
他知道，肯定是那个女孩来了。忽然想到什么，他陡然睁眼，连忙从土里爬出来。然后在那个坑上盖上一层青苔，以至于不被她发现。
然后他快快回到屋子，躺在床板上休息。他做一系列动作，仍然很吃力，但是他更不想让那个女孩把他当作怪物。
时漪漪也没有注意院子的细微异常，她直接走进屋子，就看见孟峙林正好好地躺在木板床上。
“咳咳咳……”时漪漪表示自己来了。
孟峙林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
时漪漪也看着他，发现他今天的头发没有那么乱了，很整齐。整个人好像也没昨天那么虚弱，像似已经恢复了一点。只是那张长满一道道像痂的脸蛋，依旧惨不忍睹。
“我给你带了现做的腊肉蔬菜粥，很好吃的。”时漪漪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放到桌子上，然后把里面的面包饼干矿泉水一一拿出来，“这些个粥加上这些吃的，应该够你吃几天。”
孟峙林站起身，看着她带过的食物，怔了怔点头，“谢谢。”
他说“谢谢”两字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倒挺好听的。
时漪漪抬眸瞧他一眼，能看见那可怕脸颊下动容之色，也能看见挂着血丝的眼睛里流出几丝说不出的温情。
时漪漪忽然心情有点好，转了下眼珠说，“你先吃粥吧？”
说着，漪漪将保温饭盒的盖子掀开，顿时一股浓郁的熟食香味飘浮在破旧的屋子里。
由于没有凳子，时漪漪直接端起热粥的保温饭盒，递给他，“来，吃吧，这是蔬菜腊肉粥，可好吃了。”
孟峙林颤颤地接过还飘着热气的粥，他怔了怔，看着漪漪哑着声音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时漪漪点头。
孟峙林便装着人的样子，接过饭盒，直接就着饭盒，小口小口喝粥。
温热香熟的粥被送他的口腔里。几口之后，他有点激动地望着她，“味道，很好。”
时漪漪笑了，“当然。”
孟峙林对上她的乖巧笑脸，心里闪了闪，继续埋下脑袋吃粥。
他刚刚恢复点元气，吃了一半就不怎么吃得下了，把剩下的粥放在桌，“我一会吃。”
时漪漪看着，点头，“嗯。”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面包饼干矿泉水，“这是你后面的食物。”
“嗯。”孟峙林点点头，再次感谢，又想到什么，轻度问，“那你还来吗？”
时漪漪拧眉瞪他，“我肯定要来的啊。”
孟峙林的红眼有点发亮了。
时漪漪察觉他的神情，顿了下，说，“我给你带得这些东西，应该只够你吃几天，几天后，我还要来给你送一次食物。而且，十天后，我还要来啊，来看你走了没有。可不能赖在这里，不走了！”
孟峙林盯着生动的脸庞愣了一瞬，而后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我会走的。”
时漪漪见他神情郑重，仰仰下巴嗯了声，又补充，“我帮你十天已经很好了，你总是要自己自食其力的。”
“嗯。”孟峙林轻声应着，忽而又溢出温和嗓音，“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时漪漪停顿住话语，挑挑眉，“不能啊。”
“……”孟峙林不在说什么。
时漪漪看着他这样，勾了勾唇，转身背起书包，朝他挥挥手，说了句“走了，你好好养着吧”，便离开屋子。
-
送完食物，时漪漪回到家，就开始好好温习功课，好好帮着外婆做饭。
她好像变回个乖乖女，谁也不知道她在山林，开过摩托，载过“不是人”的男人。
后面几日，时漪漪也没有再去看孟峙林。孟峙林就一个人在坑里养着，他也发现自己真的好了许多。只是，他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食物，觉得他好像对这种东西产生依赖。
其实千年以来，这些东西，他是可以吃，可以不吃的。但是最近几天习惯这些食物的味道，就好像放不下了。
不过，他又欣喜地想到，食物已经吃完，那女孩应该会来看他了吧。
于是这天中午，他特地没有入坑。只是安然地坐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等候她的到来。
时漪漪推开院子的木门时，就看见院子的中央。孟峙林坐在一把木椅上，他慵懒地靠着椅背，阖着眼睛，好像在阳光下睡着了。
这么一看，时漪漪莫名觉得这人身材还挺好，那怕穿着一脸陈旧黑色的衣服，都能看见修长的身姿，肩宽腰窄的身形。再看看他的脸，脸型线条也挺流畅的，那怕满脸是痂。
知道她来了，他缓缓地睁开双眸望向她。
时漪漪眨眨眼，心里暗自划过刚刚的思维。
孟峙林从凳子上站起来，看向她。
时漪漪走过去，笑说，“你看着好像好了许多。”
“嗯。”孟峙林点点头，“好了许多，这里的确很适合休养。”
时漪漪转转眼眸，勾勾唇，走到屋子前，将装着一兜食物的书包放下来，轻跃说着，“食物，吃完了吗？”
“嗯。”他最近每天吃食物，都觉得离不开那些东西了。
“今天吃饭没有？”
“还……”孟峙林摇摇头，“没有。”
时漪漪想果然是在等她送食物。
她从书包里拿出保温饭盒和食物，朝他明媚一笑，“今天也给你带了粥，和一些食物。”
孟峙林直勾勾地盯着她从书包里拿出的粥和其他食物，第一次感受口腔在快速分泌唾液。
而恰在这时，“叮叮叮”地突兀的手机铃声忽至。
时漪漪从包包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外婆的电话，她犹犹豫豫地瞅孟峙林一眼，接起来。
“漪儿，外婆今天到山里放牛，走得远，到了山里老房这边。”外婆宠溺地说，“老房外那颗梨子树结了不少梨子果，外婆给她弄几个回来啊。”
“啊……”时漪漪心生不祥预感，忽然又听见一声牛叫。这一声牛叫，堪比惊雷，顿时在漪漪脑子里轰隆隆作响了一下。
她连忙走到生着杂草的院子边，往外一瞧，只见外婆的身影已经浮现在不远处的山路上。
“啊什么啊？”外婆继续说，“就这样了，外婆挂了。”
“好好好。”时漪漪脑子乱成浆糊。
挂断电话，她一脸慌张，自言自语地念着，“糟糕，怎么办呀？怎么办呀？”说着他将孟峙林往屋里推，“你快进屋躲着……”
哦，不行，那屋的窗户和门板都是破的，也躲不了啊。
孟峙林也敏锐地猜测到什么，忽然说，“有办法。”
时漪漪拧眉，“什么？”
随即，孟峙林走到院子一边，掀开了一层翠色的青苔，只见青苔之下，露出好大一个坑。
时漪漪瞠目结舌地盯着孟峙林，孟峙林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一起，躲在里面，盖上青苔，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时漪漪迟疑地看着他几眼，本想问他怎么知道她要躲起来，又想要质问他这里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大一个坑。
但是事出突然，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把带过来的食物放进坑里，随即拉着孟峙林一起跳下坑。
外婆到这老房旁瞅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变化，便也没有进破屋里查察，把黄牛拴在院边的杂树上，就去院外边给她外孙女摘梨儿。
时漪漪和孟峙林一动不动地躲在黑漆漆的坑里。
由于这坑本是孟峙林一人容身之地，两人都蹲在里面，便有点挤，挨得也有点近……
时漪漪甚至感受到身旁人有规律的气息，她想往一边靠一点，但是这坑的大小根本没有空间给她挪动身体。
于此漆黑黑的坑里，孟峙林也感觉到她的不安，感受到她近在咫尺间的气息流传，绕得他心情怪异。
“……”于是，孟峙林又一次被时漪漪扶上摩托。
时漪漪继续把车子开上山间大道。
“啊，前面怎么会有横着的大树。”时漪漪看着前路，惊慌地叫出声，“我还没有试过，怎么经过这种阻碍啊！”
孟峙林蹙着眉头，无力地趴在漪漪的背上。
他撑不住了。
他怀疑自己可能会被摔死。
“啊啊啊……”时漪漪抓紧手柄，尖叫出声，把车子开过横在路上大树，见摩托猛地抖了一下，又平稳地行驶在山道上，由衷笑道，“虚惊一场，哈哈虚惊一场……”
那时孟峙林一度认为，重新跳回那土坑里，才是明智的选择。
约摸一个多小时惊险的车程后，时漪漪将孟峙林带到山里废弃的木房前。
这里是时漪漪外爷年轻时居住过，也是她外太祖外太婆住过的山里老房子。
由于这里太过破旧，外爷曾经娶了外婆后，就在山下修了房子，后来妈妈和姨姨们又在山下给她外爷外婆修建一套水泥房，这里便废弃了几十年。
时漪漪也只是以前来山里给外太祖上坟，从这里的外面走过。
她想，应该是不会有人到这里的。让那惨兮兮的人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反正有废弃的木床，尚能挡雨的房顶，可以好好睡觉，总不至于淋着。
时漪漪说道，“这里深山废弃的老房子，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孟峙林环顾了一下四周，青幽安静，四处都长满厚厚的青苔，应该很久没有人踏迹。
从环境来说，确实比他埋着那边要好些。如果能在这里的土里埋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应该就很快恢复些许元气。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遁入土中，只能手动刨坑。
孟峙林沉思间，时漪漪将他带进一间破烂屋子里，漪漪手一摆，“你看，比那个土坑好多了吧。你看，有……床，还有……桌子。”
嗯，还没烂完的床板，扑满十层灰蛀掉一半的桌子。
“……”孟峙林艰难地点点头。
“不过，我们先说好了，你需要养多久？”忽然，时漪漪双手环胸，一本正色问他。她是可以帮助别人，但是得有个限度。
孟峙林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淡声道，“十天。”
十天？时漪漪想，正好十天后，她也差不多要回家了，不会在外婆家呆着。
于是，时漪漪比刚刚更严肃说，“行，你可以在这个地方呆十天，十天后必须走。”
“……”
“点头，知道吗？”
孟峙林注视着她，半响，神奇般地屈服于她故作的凶意，点了点头。
“嗯。”时漪漪见他点头，心里满意哼了声，“好了，我要回家去了，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呆呆吧。”
说罢，时漪漪走出门，又不忘补了句，“今天给你带不了饭了，明天，我会给带你食物的。”
说着，她把背上的书包取下来，拿出一个面包，放到桌子，“今天，你就吃这个吧。”
愣了半天，孟峙林艰难吐出，“谢谢。”
饭，面包，其实他可以吃，也可以不吃。但是，他没有婉拒，就随其自然吐出那两个字。
“走了。”时漪漪瞅他一眼，心说，“长得很可怕，倒很有礼貌。”
孟峙林望着漪漪离开的背影，暗暗想着，
明明是有些怕他的，却敢帮忙他，还敢找个地方让他休息。
时漪漪骑着摩托车沿着蜿蜒的水泥山道下山，凉风窜脑，她好像清醒一些。
心里哇哇直叫，“啊啊啊，她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她只能暗暗祈祷老天，看看她如此蹩脚的行善上，让弟弟来世投个好胎吧，不要再被痛苦折磨。
下山后，时漪漪先去花椒家还摩托。因为她提前给外婆打了电话在花椒吃饭，外婆还没有来找人。
回到家后，第两天，时漪漪在家里偷偷搞一些食物，塞到自己的书包里，又跟外婆说，她去花椒家看书。
昨天时漪漪离开后，孟峙林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在废弃老房的院子里，重新搞出个新坑，然后睡进去，安安然然地度过一夜。
这一夜，他不需要分散精力去警备四周的动静，他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加速复原。
至于现在，远远地，孟峙林就能听出一阵轻碎的脚步声袭来。
他知道，肯定是那个女孩来了。忽然想到什么，他陡然睁眼，连忙从土里爬出来。然后在那个坑上盖上一层青苔，以至于不被她发现。
然后他快快回到屋子，躺在床板上休息。他做一系列动作，仍然很吃力，但是他更不想让那个女孩把他当作怪物。
时漪漪也没有注意院子的细微异常，她直接走进屋子，就看见孟峙林正好好地躺在木板床上。
“咳咳咳……”时漪漪表示自己来了。
孟峙林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她。
时漪漪也看着他，发现他今天的头发没有那么乱了，很整齐。整个人好像也没昨天那么虚弱，像似已经恢复了一点。只是那张长满一道道像痂的脸蛋，依旧惨不忍睹。
“我给你带了现做的腊肉蔬菜粥，很好吃的。”时漪漪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放到桌子上，然后把里面的面包饼干矿泉水一一拿出来，“这些个粥加上这些吃的，应该够你吃几天。”
孟峙林站起身，看着她带过的食物，怔了怔点头，“谢谢。”
他说“谢谢”两字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倒挺好听的。
时漪漪抬眸瞧他一眼，能看见那可怕脸颊下动容之色，也能看见挂着血丝的眼睛里流出几丝说不出的温情。
时漪漪忽然心情有点好，转了下眼珠说，“你先吃粥吧？”
说着，漪漪将保温饭盒的盖子掀开，顿时一股浓郁的熟食香味飘浮在破旧的屋子里。
由于没有凳子，时漪漪直接端起热粥的保温饭盒，递给他，“来，吃吧，这是蔬菜腊肉粥，可好吃了。”
孟峙林颤颤地接过还飘着热气的粥，他怔了怔，看着漪漪哑着声音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时漪漪点头。
孟峙林便装着人的样子，接过饭盒，直接就着饭盒，小口小口喝粥。
温热香熟的粥被送他的口腔里。几口之后，他有点激动地望着她，“味道，很好。”
时漪漪笑了，“当然。”
孟峙林对上她的乖巧笑脸，心里闪了闪，继续埋下脑袋吃粥。
他刚刚恢复点元气，吃了一半就不怎么吃得下了，把剩下的粥放在桌，“我一会吃。”
时漪漪看着，点头，“嗯。”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面包饼干矿泉水，“这是你后面的食物。”
“嗯。”孟峙林点点头，再次感谢，又想到什么，轻度问，“那你还来吗？”
时漪漪拧眉瞪他，“我肯定要来的啊。”
孟峙林的红眼有点发亮了。
时漪漪察觉他的神情，顿了下，说，“我给你带得这些东西，应该只够你吃几天，几天后，我还要来给你送一次食物。而且，十天后，我还要来啊，来看你走了没有。可不能赖在这里，不走了！”
孟峙林盯着生动的脸庞愣了一瞬，而后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我会走的。”
时漪漪见他神情郑重，仰仰下巴嗯了声，又补充，“我帮你十天已经很好了，你总是要自己自食其力的。”
“嗯。”孟峙林轻声应着，忽而又溢出温和嗓音，“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时漪漪停顿住话语，挑挑眉，“不能啊。”
“……”孟峙林不在说什么。
时漪漪看着他这样，勾了勾唇，转身背起书包，朝他挥挥手，说了句“走了，你好好养着吧”，便离开屋子。
-
送完食物，时漪漪回到家，就开始好好温习功课，好好帮着外婆做饭。
她好像变回个乖乖女，谁也不知道她在山林，开过摩托，载过“不是人”的男人。
后面几日，时漪漪也没有再去看孟峙林。孟峙林就一个人在坑里养着，他也发现自己真的好了许多。只是，他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食物，觉得他好像对这种东西产生依赖。
其实千年以来，这些东西，他是可以吃，可以不吃的。但是最近几天习惯这些食物的味道，就好像放不下了。
不过，他又欣喜地想到，食物已经吃完，那女孩应该会来看他了吧。
于是这天中午，他特地没有入坑。只是安然地坐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等候她的到来。
时漪漪推开院子的木门时，就看见院子的中央。孟峙林坐在一把木椅上，他慵懒地靠着椅背，阖着眼睛，好像在阳光下睡着了。
这么一看，时漪漪莫名觉得这人身材还挺好，那怕穿着一脸陈旧黑色的衣服，都能看见修长的身姿，肩宽腰窄的身形。再看看他的脸，脸型线条也挺流畅的，那怕满脸是痂。
知道她来了，他缓缓地睁开双眸望向她。
时漪漪眨眨眼，心里暗自划过刚刚的思维。
孟峙林从凳子上站起来，看向她。
时漪漪走过去，笑说，“你看着好像好了许多。”
“嗯。”孟峙林点点头，“好了许多，这里的确很适合休养。”
时漪漪转转眼眸，勾勾唇，走到屋子前，将装着一兜食物的书包放下来，轻跃说着，“食物，吃完了吗？”
“嗯。”他最近每天吃食物，都觉得离不开那些东西了。
“今天吃饭没有？”
“还……”孟峙林摇摇头，“没有。”
时漪漪想果然是在等她送食物。
她从书包里拿出保温饭盒和食物，朝他明媚一笑，“今天也给你带了粥，和一些食物。”
孟峙林直勾勾地盯着她从书包里拿出的粥和其他食物，第一次感受口腔在快速分泌唾液。
而恰在这时，“叮叮叮”地突兀的手机铃声忽至。
时漪漪从包包里摸出手机，一看是外婆的电话，她犹犹豫豫地瞅孟峙林一眼，接起来。
“漪儿，外婆今天到山里放牛，走得远，到了山里老房这边。”外婆宠溺地说，“老房外那颗梨子树结了不少梨子果，外婆给她弄几个回来啊。”
“啊……”时漪漪心生不祥预感，忽然又听见一声牛叫。这一声牛叫，堪比惊雷，顿时在漪漪脑子里轰隆隆作响了一下。
她连忙走到生着杂草的院子边，往外一瞧，只见外婆的身影已经浮现在不远处的山路上。
“啊什么啊？”外婆继续说，“就这样了，外婆挂了。”
“好好好。”时漪漪脑子乱成浆糊。
挂断电话，她一脸慌张，自言自语地念着，“糟糕，怎么办呀？怎么办呀？”说着他将孟峙林往屋里推，“你快进屋躲着……”
哦，不行，那屋的窗户和门板都是破的，也躲不了啊。
孟峙林也敏锐地猜测到什么，忽然说，“有办法。”
时漪漪拧眉，“什么？”
随即，孟峙林走到院子一边，掀开了一层翠色的青苔，只见青苔之下，露出好大一个坑。
时漪漪瞠目结舌地盯着孟峙林，孟峙林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一起，躲在里面，盖上青苔，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时漪漪迟疑地看着他几眼，本想问他怎么知道她要躲起来，又想要质问他这里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大一个坑。
但是事出突然，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把带过来的食物放进坑里，随即拉着孟峙林一起跳下坑。
外婆到这老房旁瞅了一眼，见没有什么变化，便也没有进破屋里查察，把黄牛拴在院边的杂树上，就去院外边给她外孙女摘梨儿。
时漪漪和孟峙林一动不动地躲在黑漆漆的坑里。
由于这坑本是孟峙林一人容身之地，两人都蹲在里面，便有点挤，挨得也有点近……
时漪漪甚至感受到身旁人有规律的气息，她想往一边靠一点，但是这坑的大小根本没有空间给她挪动身体。
于此漆黑黑的坑里，孟峙林也感觉到她的不安，感受到她近在咫尺间的气息流传，绕得他心情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