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第二人称

    像是有人隔着十分厚的玻璃在拍着窗,声音渐渐由远及近,意识也像被线拉扯了浮上岸,直到最后声音清晰可见——

    你猛然睁开双眼,和另外一双震惊的眼直直对上,大眼瞪小眼中。

    那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活见鬼似的猛然往后退,跌坐在了地上,手指虚无颤抖地指着你,结结巴巴地说话,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人,也都是全副武装的模样,带着黑色面罩,其中一个看上去是他们之中的领导——身形高大,架着枪械,游刃有余地也在打量着你,并未露出惊慌。

    只见他笑着踹了一脚还在“她她她”的小结巴。

    你还在晃神,混沌的大脑想不起来任何东西,但是一种本能让你已经开始下意识的观察——透过他们的行为和语言:

    “我靠,队长,她她她活过来了。”

    “人家根本就没死。”

    “谁让你去敲那么大声,把人吵醒了。”

    “我就是手闲……”

    ——大概是一群组织纪律性很差的游击队伍,估计平时组员不是固定的,并且从站姿分析,训练有素的人仅有两人,一名为站在众人之前的那位领导者,一名为站在众人身后、未朝你投来打探视线的女性。

    你结论道。

    那个被称作队长的人、领导者,抱着枪走近,视线跟你持平。

    于是你反应过来:

    原来你双脚未落地,而是浮空着——这明显不符合地球力学,于是你稍微转了圈眼珠,观察你所处的环境。

    玻璃窗内充盈着透明液体,你正泡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像身处母亲子宫内的羊水中,依靠连接而来的呼吸面罩建立起呼吸通路,从发软的手指和脚趾开始,恢复了神经网络进行信息传递的你开始能够动弹一点点肢体,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阻力和酸胀感。

    就像是沉睡了很久而苏醒而来的感觉。

    ……你睡了很久吗?

    记忆还没能加载出来,现在的你只能记得自己的名字,除此以外什么经历都想不起来,像是一张空白的纸,谁都能在上面涂抹乱画。

    这个认知让你感觉到危险。

    你必须尽快出去。

    然后搞清楚——

    这是哪里?他们是谁?他们的目的?他们对你有没有企图?

    以及……明显是人类的你为什么会像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碳基生物一样泡在维生装置中?

    队长黑色面罩下比较浓眉大眼,看到你没有避让地和他对视,稍微有些意外地挑眉,随后他用枪口点了点装着你的玻璃仓,又抬手做了个手势。

    所幸,虽然没有人生经历记忆的你,仍然还记得那些曾经学习过的知识,就像是融入了基因里不会磨灭。

    你认出来,那是“打开”的意思。

    他看到你没什么表情但是果断地点头,再次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也不知道在意外什么。

    他指挥着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的手下上前操作,而他和那位战斗经验丰富的女性拉开了一点距离,侧目注意两侧的机械门,谨慎望风。

    等候的闲暇,你还有些悠然地在观察外界环境。

    虽然玻璃窗的透视下你并未能看清光线昏暗的外界有什么具体构造,但依靠一些暴露出来的从未见过的机械装置,和这个队伍使用的装备,这些信息已经足以告诉你:

    肯定不是你知识内能解决的问题。

    不一会儿,他们将你放了出来。

    玻璃仓的盖子打开后,你摘下了维生装置,重获运作功能的肺部像是下水的鱼,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空气的充盈,肺泡都在快速膨胀,好像要爆破了一般,强烈的不适感让你坐在边缘咳嗽不停。

    “同志你好,我叫申禹。”

    贴心地等你从不适反应中稍微恢复,擦嘴的时候,名叫申禹的队长朝你伸出了手,你象征性地握了握:

    “卫央。”

    你的声带听起来很久没用过,肌肉似乎有些萎缩,说话腔调有些奇怪。

    在场除你以外的唯一一名女性默默走过来,为你空无一物的身躯披上了干净的毯子,甚至还有些温度,好像是夹带在她背包里,贴着她的体温放了一会儿,很温暖。

    你朝她笑,表示感激。

    你面部的肌肉似乎也许久不曾使用了,扯起来时有点僵硬,但那位女性回给你的笑容比你还僵硬。

    ……似乎平时不爱笑?

    你默默又笑,有点可爱。

    但是其他人明显更关心的,是你的名字。

    “卫央?是我知道的那个卫央?”

    “应该不会吧……”

    “真见鬼了?”

    “冒昧再问一下细节?万一只是同名同姓呢?”

    “不,回去再说,先走,时间不多了。”

    你看到这个小队的人快速对话交流了一下,期间不乏甩了几个眼神给你打量。

    怎么了?起内讧了?

    你的耳朵好像还有一点粘液糊着,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一会清晰一会糊的。

    你只是默默听着、看着、学着,然后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所有你需要的知识。

    就像个ai一样。

    最后他们似乎得出了结论,那位队长靠近你蹲下,一双看上去很正直的眼睛再度和你平视:

    “卫央同志,我们是人类的幸存者,在这次行动中意外发现了你,你要和我们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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