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莫立辙平地激起千层浪，短短几个字，就让全剧组人员的关心重点偏移了方向。
原先还诧异于莫立辙从傅现菱追求者，到为柏林出气这段身份转变的人，这会子全被那句“我们小柏林”勾得竖起了耳尖。
莫立辙谁不知道啊，邺时董事会那几位里，只有莫立辙他爸莫老爷子和沈恍是过命的兄弟。
沈谒和莫立辙一块长大，至亲的发小，外头喊沈谒一声沈总，就得喊莫立辙一声莫总。
彭亿荣他爹还没让位呢，莫立辙却是切切实实已经开始接莫老爷子的班了。
——九亿的事没消停，徐朗宁的绯闻还未散尚有余音，这下又冒出一个邺时的小莫总。
他们孟导就是风口浪尖上开的野玫瑰吧。
方仙都懵逼了，原来还以为是傅现菱的大型开屏秀，谁知道是柏林的绯闻实录现场。
莫立辙现在也慌得一批。
送餐这个主意是他给沈谒出的，本意就是把傅现菱作妖的苗头给摁下去，顺便来看一下柏林，结果一个没拿捏好分寸，飘了。
他还为柏林着想，让沈谒这个会引发狂风暴雨的人乔装打扮了再来，生怕给柏林招黑，结果自己倒没把控住。
午时的太阳越渐上爬，热度和光芒从天井上瀑落下来，汇聚在中央，让他和对面傅现菱，都笼了一层像聚光灯似的光芒。
几秒后，莫立辙手指在盖子上敲了敲。
示意傅现菱给个回答。
傅现菱牙齿磨着唇，手指紧捏着旗袍看了莫立辙一会儿，转身去拿椅子上的包，就要往外走。
莫立辙抓住她，扯了张椅子拉到餐车后，把她扔在椅子上。
“别急着跑啊。”莫立辙把餐车拉过去，“吃了再走。”
傅现菱气急败坏，莫立辙轻飘飘道：“就算彭家那狗崽子在这儿，也要给我这个面子。”
莫家在董事会的话语权比彭家更大。
傅现菱指甲抠进了包上的吸扣，咔一声裂了。
冯露去碰柏林，人还没摸到，傅现菱已经拾起了筷子。
说实话，这也倒不算什么为难，莫立辙让人做的盒饭，材料都是新鲜的，吃了不会过敏，不会闹肚子，就是会憋着一口不能发出来的气。
本该由柏林咽下去的气。
剧组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傅现菱扒完最后一口还没咀嚼吞下，就拿起包快步离开，才把视线转向莫立辙。
莫立辙理了理衣襟，稀松平常升起微笑：“好了，没事了，大家吃饭。”
扫到柏林身边的沈谒，他背如芒刺，轻滞后走向柏林道：“给你添麻烦了吧？你也得原谅一下你莫哥，我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来一趟。”
朗声解释后，他看了一眼沈谒，压低声音：“要按他的意思直接把热搜第一撤没，你们剧组就麻烦了。”
沈谒这个人，行事决定都很干脆，无论是多大的问题，只要有最简单明了的答案选择，他就不会再考虑其他的选择。
就像他想改婚约一样，明明就不喜欢她，但只要原因里有她，他就不考虑别的可能。
柏林扶额：“现在剧组也很麻烦。”
那几句受人所托根本不能解释什么，只会让人更怀疑她在若城的背景或者故作玄虚。
沈谒打开菜肴，淡声：“他会去解决，不用担心。”
莫立辙扯扯唇，嘴瓢的事是他的错，他肯定会负责。
抬头看了眼人群，莫立辙扫见冯露，回头道：“你们吃，我之后还有个会要去开，和你们制片人交代好我就走了。”
柏林颔首，莫立辙忽然顿住。
上下端量了一眼她，他斜瞥沈谒，坏心道：“我们小柏林也长大了啊。要是没有男朋友，回头倒是来我那儿玩玩，哥儿几个都想你。”
“那顾家的老二记得吗，那小子现在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还是个大画家，你们搞艺术的肯定都有话题聊，来了我给你们俩安排一下见个面啊。”
莫立辙忽然盛情，柏林一呆，还没发出半个拒绝的音调，莫立辙接起电话就往冯露那儿走，听他说的话，还真是有关收购思慕的事。
柏林揪了揪了衣袖，回头看向沈谒。
他穿着侍应生的衣服，腰上系着一条围裙，戴着个鸭舌帽，口罩拉到了鼻骨中间，但奈何人高挑，眉眼卓雅，还是和其他侍应生格格不入。
见惯了他西装高定一丝不苟的模样，柏林看他这鹤立鸡群似的突兀，忍不住翘唇。
沈谒闻声，回过头。
柏林已经看向了莫立辙的方向，精雕细琢的脸上大大的鹿眼笑起来像两道月牙，月心里盈着蜜，甜得人喜。
事实上也是这样。
六年前他回沈家前，就听说沈家养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小他七岁，姓孟，名字是因为她母亲是在决定去德国柏林进修编导时怀上的她，所以起名，叫柏林。
柏林是个冰冷的城市，小姑娘和它同名，人却像一团用蜂蜜点燃的火。
第一回见他，她在沈老爷的病房外，捏着给沈老爷子求回来的平安符，问他：“哥哥是大哥的朋友吗，他回家了。”
她仰着头看他，长发垂着，肌肤雪白，乌黑漆亮的眼珠子汪着软意，像只垂耳兔。
他当时还不知道她是孟柏林，直到第二回见，沈老夫人才终于想起这门闲事，对他介绍了孟柏林的情况。
她站在边上，等沈老夫人说完，在指示下，叫了他一声“小叔叔”。
软软甜甜的声音，和后来她的行径，告诉他，这个小姑娘和他接受着不同的教育。
她是自持的另一面，自由、热情、无拘无束，招人喜欢。
——尤其招顾家那个当画家的老二顾筠昶。
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像有说不完的话。
沈谒气息里哂了下，问：“就这么喜欢？”
莫立辙那边已经交代完了，走之前跟柏林挥了挥手作别，柏林抬手回应，乍一听一愣，“谁？”
沈谒：“顾筠昶。”
柏林是真懵了，好端端的，她又哪里喜欢上了顾筠昶？
顾家那小子，她也就在沈谒他们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也就停在了他那双眼上。
顾筠昶有一双和沈谒一样的眼，眼窝微深，眼尾狭长，就连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位置都一模一样。
“只是好奇而已。”
柏林道，末了问：“你不走吗？”
“我今天生病，工作的事由阿辙处理。”
将剥好的虾送到她嘴边，沈谒解释：“有其他的人也在收购思慕，我‘生病’，可以为谈判争取出更多时间。”
柏林似懂非懂，咬住虾，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
冯露已经看了过来，别的自个儿动手丰衣足食的人，也迟疑地看向了等候的侍应长。
侍应长艰难微笑：“那是莫总定制的特别服务。”
方仙长长地，很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柏林尴尬，低声问：“所以小叔叔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是为了傅现菱的事，莫立辙来就够了吧？”
或者不用来，柏林心想。
她从下往上看着沈谒，沈谒和她对视，泪痣一低。
“我以为你会哭。”
柏林一愣。
修长的十指慢条斯理地继续剥虾，沈谒道：“以前你遇上这些事，总是掉眼泪。”
顿了顿，“但你没有。”
闻言，柏林一愣。
——掉眼泪？
想到唯一的可能，柏林结舌：“你怎么知道……”
“碰见过。”沈谒拿意大利面给她，示意道：“吃饭。”
怔怔地端稳了盘子，柏林耳根涨红，小声问：“……碰见一次，还是很多次？”
柏林是沈家接回来的孟家人，虽然原因周围人都知道，但也防不住心高气傲的几个，觉得柏林高攀了沈家，带头在学校里孤立她。
她那会儿年纪小，心性不成熟，寄人篱下，就总是有些不自信，一旦被攻击家人，被指指点点，就容易委屈。
但她从来没为这事在沈谒跟前哭。
要是让沈谒每次都碰见，那可……
太丢脸了。
柏林期切的看过去，沈谒无情道：“你住在别墅的那一段时间，到那年六月。”
那年六月欺负她的梁萱转学——
柏林直接红了脸。
“我其实不在乎梁萱那些事的，我只是当时年纪小，小叔叔要像我那个岁数，遇上这种事，也差不——”
“不会。”沈谒淡淡道，“邺时在我读书时就是邺城最大的金融集团，想当钉子的一出头就会被敲下去——而且他们也没机会排挤，高中我只在邺城读了一年，就按父亲的计划出国留学了。”
他转头给柏林的盘子里添了点蔬菜：“他们没机会。”
柏林：“……”
没机会。
多轻巧又具有碾压性的三个字。
恨恨地卷起意大利面，柏林眼神带气：“小叔叔什么时候走？”
沈谒压着帽檐，还没说话，手机一震。
是沈家的来电。
柏林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五分钟后。
“伯母让我明天把你带回沈宅。”
沈谒挂断电话，“我等你下戏。”
闻言，柏林咬着鱿鱼圈，味同嚼蜡，脸上一阵一阵煞白，仿佛末日降临。
沈谒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别怕。”
柏林苦着脸瞥他，但瞪他没用，只能吃着面含糊不清道：“你赶紧走，你一个侍应生在这儿呆一下午，我怎么解释？”
压低声音去说这话，嘴里又塞了口面条，柏林顿时有点噎。
艰难地眨了眨眼，沈谒拿着果汁送到她嘴边。
噎得难受，柏林咬上吸管，蓦地感觉有点不太对。
抬头起来，剧组众人都看着她。
视线里情绪各异，但大多数都带上了“好的我们知道了”的色彩，并在和她撞上眼的时候，很识趣的转过了头去。
柏林：？
不是，你们知道什么了？？
但她也没法解释沈谒的身份，齿间一松，放开了吸管，抱怨地看向沈谒。
沈谒眼眸沉黑，隐隐地带着寒凉。
虽然知道这种凉意不是针对她的，可柏林还是没来由的躲开了。
不怪她，沈家哪一个小辈不怕沈谒？
哪怕是素来稳如泰山的沈家大哥沈谨，沈谒临面，他也会露出泰山崩顶的脸色。
柏林微微叹了一口气。
沈谒睨着她，看她垂头丧气地吃着面条，他眼角多了点寡淡的笑意，手指将微微滑落的口罩提起。
角落里的方仙喝着热饮，静静看着这幕，骤然见沈谒动作，她双眼扫过沈谒眼角那颗泪痣，视线停滞数秒。
倏地直起身碰了碰傅广逸，方仙拧眉：“等等，逸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很眼熟……？”
莫立辙平地激起千层浪，短短几个字，就让全剧组人员的关心重点偏移了方向。
原先还诧异于莫立辙从傅现菱追求者，到为柏林出气这段身份转变的人，这会子全被那句“我们小柏林”勾得竖起了耳尖。
莫立辙谁不知道啊，邺时董事会那几位里，只有莫立辙他爸莫老爷子和沈恍是过命的兄弟。
沈谒和莫立辙一块长大，至亲的发小，外头喊沈谒一声沈总，就得喊莫立辙一声莫总。
彭亿荣他爹还没让位呢，莫立辙却是切切实实已经开始接莫老爷子的班了。
——九亿的事没消停，徐朗宁的绯闻还未散尚有余音，这下又冒出一个邺时的小莫总。
他们孟导就是风口浪尖上开的野玫瑰吧。
方仙都懵逼了，原来还以为是傅现菱的大型开屏秀，谁知道是柏林的绯闻实录现场。
莫立辙现在也慌得一批。
送餐这个主意是他给沈谒出的，本意就是把傅现菱作妖的苗头给摁下去，顺便来看一下柏林，结果一个没拿捏好分寸，飘了。
他还为柏林着想，让沈谒这个会引发狂风暴雨的人乔装打扮了再来，生怕给柏林招黑，结果自己倒没把控住。
午时的太阳越渐上爬，热度和光芒从天井上瀑落下来，汇聚在中央，让他和对面傅现菱，都笼了一层像聚光灯似的光芒。
几秒后，莫立辙手指在盖子上敲了敲。
示意傅现菱给个回答。
傅现菱牙齿磨着唇，手指紧捏着旗袍看了莫立辙一会儿，转身去拿椅子上的包，就要往外走。
莫立辙抓住她，扯了张椅子拉到餐车后，把她扔在椅子上。
“别急着跑啊。”莫立辙把餐车拉过去，“吃了再走。”
傅现菱气急败坏，莫立辙轻飘飘道：“就算彭家那狗崽子在这儿，也要给我这个面子。”
莫家在董事会的话语权比彭家更大。
傅现菱指甲抠进了包上的吸扣，咔一声裂了。
冯露去碰柏林，人还没摸到，傅现菱已经拾起了筷子。
说实话，这也倒不算什么为难，莫立辙让人做的盒饭，材料都是新鲜的，吃了不会过敏，不会闹肚子，就是会憋着一口不能发出来的气。
本该由柏林咽下去的气。
剧组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傅现菱扒完最后一口还没咀嚼吞下，就拿起包快步离开，才把视线转向莫立辙。
莫立辙理了理衣襟，稀松平常升起微笑：“好了，没事了，大家吃饭。”
扫到柏林身边的沈谒，他背如芒刺，轻滞后走向柏林道：“给你添麻烦了吧？你也得原谅一下你莫哥，我也是受人所托，不得不来一趟。”
朗声解释后，他看了一眼沈谒，压低声音：“要按他的意思直接把热搜第一撤没，你们剧组就麻烦了。”
沈谒这个人，行事决定都很干脆，无论是多大的问题，只要有最简单明了的答案选择，他就不会再考虑其他的选择。
就像他想改婚约一样，明明就不喜欢她，但只要原因里有她，他就不考虑别的可能。
柏林扶额：“现在剧组也很麻烦。”
那几句受人所托根本不能解释什么，只会让人更怀疑她在若城的背景或者故作玄虚。
沈谒打开菜肴，淡声：“他会去解决，不用担心。”
莫立辙扯扯唇，嘴瓢的事是他的错，他肯定会负责。
抬头看了眼人群，莫立辙扫见冯露，回头道：“你们吃，我之后还有个会要去开，和你们制片人交代好我就走了。”
柏林颔首，莫立辙忽然顿住。
上下端量了一眼她，他斜瞥沈谒，坏心道：“我们小柏林也长大了啊。要是没有男朋友，回头倒是来我那儿玩玩，哥儿几个都想你。”
“那顾家的老二记得吗，那小子现在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还是个大画家，你们搞艺术的肯定都有话题聊，来了我给你们俩安排一下见个面啊。”
莫立辙忽然盛情，柏林一呆，还没发出半个拒绝的音调，莫立辙接起电话就往冯露那儿走，听他说的话，还真是有关收购思慕的事。
柏林揪了揪了衣袖，回头看向沈谒。
他穿着侍应生的衣服，腰上系着一条围裙，戴着个鸭舌帽，口罩拉到了鼻骨中间，但奈何人高挑，眉眼卓雅，还是和其他侍应生格格不入。
见惯了他西装高定一丝不苟的模样，柏林看他这鹤立鸡群似的突兀，忍不住翘唇。
沈谒闻声，回过头。
柏林已经看向了莫立辙的方向，精雕细琢的脸上大大的鹿眼笑起来像两道月牙，月心里盈着蜜，甜得人喜。
事实上也是这样。
六年前他回沈家前，就听说沈家养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小他七岁，姓孟，名字是因为她母亲是在决定去德国柏林进修编导时怀上的她，所以起名，叫柏林。
柏林是个冰冷的城市，小姑娘和它同名，人却像一团用蜂蜜点燃的火。
第一回见他，她在沈老爷的病房外，捏着给沈老爷子求回来的平安符，问他：“哥哥是大哥的朋友吗，他回家了。”
她仰着头看他，长发垂着，肌肤雪白，乌黑漆亮的眼珠子汪着软意，像只垂耳兔。
他当时还不知道她是孟柏林，直到第二回见，沈老夫人才终于想起这门闲事，对他介绍了孟柏林的情况。
她站在边上，等沈老夫人说完，在指示下，叫了他一声“小叔叔”。
软软甜甜的声音，和后来她的行径，告诉他，这个小姑娘和他接受着不同的教育。
她是自持的另一面，自由、热情、无拘无束，招人喜欢。
——尤其招顾家那个当画家的老二顾筠昶。
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像有说不完的话。
沈谒气息里哂了下，问：“就这么喜欢？”
莫立辙那边已经交代完了，走之前跟柏林挥了挥手作别，柏林抬手回应，乍一听一愣，“谁？”
沈谒：“顾筠昶。”
柏林是真懵了，好端端的，她又哪里喜欢上了顾筠昶？
顾家那小子，她也就在沈谒他们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也就停在了他那双眼上。
顾筠昶有一双和沈谒一样的眼，眼窝微深，眼尾狭长，就连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位置都一模一样。
“只是好奇而已。”
柏林道，末了问：“你不走吗？”
“我今天生病，工作的事由阿辙处理。”
将剥好的虾送到她嘴边，沈谒解释：“有其他的人也在收购思慕，我‘生病’，可以为谈判争取出更多时间。”
柏林似懂非懂，咬住虾，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
冯露已经看了过来，别的自个儿动手丰衣足食的人，也迟疑地看向了等候的侍应长。
侍应长艰难微笑：“那是莫总定制的特别服务。”
方仙长长地，很有深意地哦了一声。
柏林尴尬，低声问：“所以小叔叔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是为了傅现菱的事，莫立辙来就够了吧？”
或者不用来，柏林心想。
她从下往上看着沈谒，沈谒和她对视，泪痣一低。
“我以为你会哭。”
柏林一愣。
修长的十指慢条斯理地继续剥虾，沈谒道：“以前你遇上这些事，总是掉眼泪。”
顿了顿，“但你没有。”
闻言，柏林一愣。
——掉眼泪？
想到唯一的可能，柏林结舌：“你怎么知道……”
“碰见过。”沈谒拿意大利面给她，示意道：“吃饭。”
怔怔地端稳了盘子，柏林耳根涨红，小声问：“……碰见一次，还是很多次？”
柏林是沈家接回来的孟家人，虽然原因周围人都知道，但也防不住心高气傲的几个，觉得柏林高攀了沈家，带头在学校里孤立她。
她那会儿年纪小，心性不成熟，寄人篱下，就总是有些不自信，一旦被攻击家人，被指指点点，就容易委屈。
但她从来没为这事在沈谒跟前哭。
要是让沈谒每次都碰见，那可……
太丢脸了。
柏林期切的看过去，沈谒无情道：“你住在别墅的那一段时间，到那年六月。”
那年六月欺负她的梁萱转学——
柏林直接红了脸。
“我其实不在乎梁萱那些事的，我只是当时年纪小，小叔叔要像我那个岁数，遇上这种事，也差不——”
“不会。”沈谒淡淡道，“邺时在我读书时就是邺城最大的金融集团，想当钉子的一出头就会被敲下去——而且他们也没机会排挤，高中我只在邺城读了一年，就按父亲的计划出国留学了。”
他转头给柏林的盘子里添了点蔬菜：“他们没机会。”
柏林：“……”
没机会。
多轻巧又具有碾压性的三个字。
恨恨地卷起意大利面，柏林眼神带气：“小叔叔什么时候走？”
沈谒压着帽檐，还没说话，手机一震。
是沈家的来电。
柏林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五分钟后。
“伯母让我明天把你带回沈宅。”
沈谒挂断电话，“我等你下戏。”
闻言，柏林咬着鱿鱼圈，味同嚼蜡，脸上一阵一阵煞白，仿佛末日降临。
沈谒失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别怕。”
柏林苦着脸瞥他，但瞪他没用，只能吃着面含糊不清道：“你赶紧走，你一个侍应生在这儿呆一下午，我怎么解释？”
压低声音去说这话，嘴里又塞了口面条，柏林顿时有点噎。
艰难地眨了眨眼，沈谒拿着果汁送到她嘴边。
噎得难受，柏林咬上吸管，蓦地感觉有点不太对。
抬头起来，剧组众人都看着她。
视线里情绪各异，但大多数都带上了“好的我们知道了”的色彩，并在和她撞上眼的时候，很识趣的转过了头去。
柏林：？
不是，你们知道什么了？？
但她也没法解释沈谒的身份，齿间一松，放开了吸管，抱怨地看向沈谒。
沈谒眼眸沉黑，隐隐地带着寒凉。
虽然知道这种凉意不是针对她的，可柏林还是没来由的躲开了。
不怪她，沈家哪一个小辈不怕沈谒？
哪怕是素来稳如泰山的沈家大哥沈谨，沈谒临面，他也会露出泰山崩顶的脸色。
柏林微微叹了一口气。
沈谒睨着她，看她垂头丧气地吃着面条，他眼角多了点寡淡的笑意，手指将微微滑落的口罩提起。
角落里的方仙喝着热饮，静静看着这幕，骤然见沈谒动作，她双眼扫过沈谒眼角那颗泪痣，视线停滞数秒。
倏地直起身碰了碰傅广逸，方仙拧眉：“等等，逸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