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说莫立辙这话是不是故意带上“三年”这么个关键词，那肯定是。
他是不想让沈谒这个万年不近女色的人，在柏林的事上太顺心，但那到底都只是发小之间的一点互相折磨。
看了眼霎然目光凝滞的柏林，莫立辙拿过装着茶水的玻璃壶，歪着腰靠在吧台边，漫不经心道：“不过他这也是老毛病了。以前念书的时候，这人就成天成天睡不着，咨询师说是他妈妈过世造成的冲击，治了几年，好不容易前几年终于好好睡觉了，近几年又开始犯病。”
一楼书房的门忽然开了，金训头顶冒着醉泡往外走。
莫立辙抿了最后一口茶，一手抄过三四个玻璃杯，老妈子似地说：“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又这样，亏我还以为我终于能歌舞升平夜夜笙歌了呢。”
低呵一声摇了摇头，他提着茶壶过去支住金训。
人隔得不远，莫立辙肩膀架着金训的后背，脚尖往金训后脚跟一踢就给他转了个向。
金训大概是喝多了，莫立辙把他推进洗手间，他还嘟嘟囔囔想回自家的洗手间上，一口一个我家的马桶纯金的。
柏林望着那边，意识朦胧还在莫立辙的话里，微波炉就轻轻“叮”地响起了提示。
牛奶杯静静的站在香槟色的玻璃后，柏林定了少半会儿，拿出来上了楼。
雨到后半夜又下了起来，一大帮老爷们的合作会议，也随着金训用酒提神醉倒告终。
让莫立辙扛着人进了客房，沈谒看着司机把剩下几个清醒的送走，关上门回主卧，结果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见一个白饭团坐在次卧门口。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饭团”抬起头来。
见是他，小姑娘困得发直的眼里多了点明醒，冲他微微一笑：“小叔叔。”
沈谒拿下眼镜的动作一顿，走过去，“怎么没睡？”
柏林面前摊着《赤雪》的剧本，胡璇珠的台词周边都做了大量的标注，听他问话，她动了动，站起来，露出怀里已经喝空的牛奶杯。
慢腾腾地挪到沈谒眼前，柏林把牛奶杯放到他手里，“外面下了雨，我看天气可能会雷暴，我有点害怕，想等你回来。”
顿了顿，她咬了咬唇，仰起头，声如蚊讷：“如果可以，我想去小叔叔的房间——”
“……睡沙发。”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失足的响声，沈谒睨了眼楼下，醉倒过去的金训拿着杯水，一瘸一拐地往房间走。
沈谒抿了抿唇，回头看着柏林。
小姑娘像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此刻鼻尖脸颊都是通红的。
偏也不知道她在硬撑什么，睁着一对明亮水润的鹿眼直视着他，仿佛他不答应，就要啪嗒啪嗒地掉金豆子。
——像几年前一样。
沈谒淡声：“想和我一间？”
柏林也不点头，就看着他眨眼。
沈谒失笑，捡起她放在地上的剧本和手机：“走吧。”
柏林跟上去，白被子掉了地，她往上捞了捞，正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只落后沈谒一步，偷偷往前头看去，沈谒深眼窝高鼻梁，配着天生的冷白皮，透着一股星河神仙高冷如山的调调，是娱乐圈也少有的隽冷硬朗挂。
大抵也就是他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形象，她才看不出来，他也有睡不着，要看心理医生的时候。
走到主卧门前，沈谒输入密码。
柏林看了一眼，六位数，122521。
她蓦然就怔住了。
12月25号圣诞节，不是个稀奇日子，但是加上21，就是她的出生时间。
圣诞节晚上九点整，是孟柏林来到这个世界的确切时间。
被子的一角在脚踝边晃晃荡荡，柏林看着沈谒平淡回眸，问：“不进来么？”
柏林回神，走进去，沈谒开灯，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照旧是黑白灰三色组合成的主卧，和沈谒一样死板。
沈谒把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淡淡道：“你睡床。”
柏林没动，蜷在沙发上，从饭团里露着眼看他。
视线跟他进了浴室，被门隔绝。
再打开，柏林憋不住了：“密码是我的生日吗？”
外面雨点更大了，沈谒拿遥控关窗，应了声“嗯”。
平平淡淡的，听起来倒像是她大惊小怪了。
就好像是在说“用一串数字当密码也是用，用你生日当密码也是用，别多想”一样。
柏林瞬间有点不高兴了。
心尖尖细细碎碎的愧疚感被火苗压了下去，她鼓了鼓脸，就地躺下去。
沈谒也不赶她，在沙发边上坐下，说：“于靖会提前告诉我近三天的天气，我记得今天若城是雨天，但不会打雷，孟柏林，怎么回事？”
白饭团立刻坐了起来，头上还支了一根呆毛。
对视三秒，柏林否认：“没有。”
看似斩钉截铁，语气却拖泥带水得很。
沈谒盯着她，“莫立辙和你说了什么？”
被揭穿的柏林骤然扬眼，只一下，她收回眼，把被子展开重新罩住了自己，就又倒了回去。
沈谒拧了拧眉，指尖伸过去，还没掀开，饭团精闷闷道：“莫立辙说你失眠好几年了。”
沈谒眼一沉：“所以？”
“……所以我想来哄你睡觉。”小姑娘声音郁闷，模糊里有点羞赧的含糊不清，“对不起。”
后三个字远比之前的语气更沉重，沈谒抬手把被子掀开，柏林低着头，面上一片低落。
刚才听见他对于她生日的回答，她分明是生气了，可就这么一晃眼，她就又变成了这样。
安颖那会儿也是如此，本来前一刻脸都红成了烧云，后一刻却又沉寂了下来。
但很明显，他是问不出来的。
不耐烦地沉眼，沈谒把她头上那根翘起来的头发捋下去。
“不是说要哄我睡觉吗？”沈谒问，“你想怎么哄？”
柏林看着他，支吾：“我，我给你唱歌？”
她其实也没想好怎么让沈谒睡着。
莫立辙的暗示她是听明白了，就是她在的时候，沈谒是睡得着的。
但她坐门口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那个孟柏林到底是怎么让沈谒不失眠，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太烦了……
每次一睡不着一打雷一想黏沈谒，就装得可怜兮兮的蹲在门口，沈谒不理她，她就抽噎一声敲一下门。
现在想想那节奏还挺带感。
闻言，沈谒眉梢似乎跳了一下，“你想唱什么？”
“世上只有……”将将脱口而出，柏林收声，看着沈谒，“柏林好？”
沈谒垂眼，唇畔微笑，“那你唱。”
柏林吓住了，她不大会唱歌沈谒是知道的，虽然也称不上是五音不全，但是距离那个境界也差不多。
而且这个歌词这个原曲的调调，她也容易唱跑。
她不敢唱。
跪坐在沙发上，柏林干干道：“我不想唱这个了，我想换一个。”
拖着蓝精灵的调子，柏林迟疑唱：“可爱的小柏林，噢，可爱的小柏林？”
就算是这样，每一拍都差点踩了出去。
沈谒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只是唇边的笑意深了一点。
可就这么一点，柏林也要羞死了。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柏林展开被子包住沈谒就往床上一摁。
沈谒环住柏林。
双双倒在床上，沈谒去看怀里的小姑娘，就被死死压了回去。
“不准笑！睡觉！”柏林黑乎乎的脑袋磕在他胸口，用全身力气压着他，揪着被子蒙在他下巴上的手指烧灼起一片羞红。
沈谒轻笑：“不是要唱歌给我听？”
柏林：“不唱了！明天还有戏，我要，我要保护嗓子……”
软甜的声线里转着荡漾的颤晃，一分一寸的强硬里，都是外厉内荏的羞涩。
沈谒答应道：“好。”
缱绻着宠溺，纵容。
柏林身体里的热拥堵到了四肢百骸，她什么都不敢说，趴在沈谒身上一动不动。
直到名为《吉普赛之歌》的铃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手机在剧本上震动，柏林起身去拿，沈谒看过去，屏幕上只有一个字。
迟。
据他所知，柏林身边只有一个人，名字里有这个字。
他是柏林的老师，美国2C影业的董事，陈迟。
视线遂深，柏林已经慌张地挂掉了电话。
“是工作上的事。”把手机拿在手里，柏林将被子从沈谒身上拿起，“小叔叔睡吧，我睡沙发，你要是有什么事，就——”
“我有。”沈谒断然道。
柏林一愣，沈谒擒住她的手腕，她措不及防，整个人就倒在了他身边。
双臂从颈项旁边绕到身后，柏林被他摁进怀里。
沈谒搂着她，“别动，睡觉。”
草木香水味环笼住了她，四面八方全都是沈谒的气息。
柏林脸红到了脖子根，挣扎着抬头，沈谒闭着眼，也没有下一步行动。
——是真的睡觉。
可她睡不着了。
她以为自己以前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现在看看……
柏林打开手机，给自己搞不明白的沈谒改了个备注名。
磨人的大狐狸。
没错，沈谒就是只吸引她去做昏君的大狐狸。
要说莫立辙这话是不是故意带上“三年”这么个关键词，那肯定是。
他是不想让沈谒这个万年不近女色的人，在柏林的事上太顺心，但那到底都只是发小之间的一点互相折磨。
看了眼霎然目光凝滞的柏林，莫立辙拿过装着茶水的玻璃壶，歪着腰靠在吧台边，漫不经心道：“不过他这也是老毛病了。以前念书的时候，这人就成天成天睡不着，咨询师说是他妈妈过世造成的冲击，治了几年，好不容易前几年终于好好睡觉了，近几年又开始犯病。”
一楼书房的门忽然开了，金训头顶冒着醉泡往外走。
莫立辙抿了最后一口茶，一手抄过三四个玻璃杯，老妈子似地说：“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又这样，亏我还以为我终于能歌舞升平夜夜笙歌了呢。”
低呵一声摇了摇头，他提着茶壶过去支住金训。
人隔得不远，莫立辙肩膀架着金训的后背，脚尖往金训后脚跟一踢就给他转了个向。
金训大概是喝多了，莫立辙把他推进洗手间，他还嘟嘟囔囔想回自家的洗手间上，一口一个我家的马桶纯金的。
柏林望着那边，意识朦胧还在莫立辙的话里，微波炉就轻轻“叮”地响起了提示。
牛奶杯静静的站在香槟色的玻璃后，柏林定了少半会儿，拿出来上了楼。
雨到后半夜又下了起来，一大帮老爷们的合作会议，也随着金训用酒提神醉倒告终。
让莫立辙扛着人进了客房，沈谒看着司机把剩下几个清醒的送走，关上门回主卧，结果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见一个白饭团坐在次卧门口。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饭团”抬起头来。
见是他，小姑娘困得发直的眼里多了点明醒，冲他微微一笑：“小叔叔。”
沈谒拿下眼镜的动作一顿，走过去，“怎么没睡？”
柏林面前摊着《赤雪》的剧本，胡璇珠的台词周边都做了大量的标注，听他问话，她动了动，站起来，露出怀里已经喝空的牛奶杯。
慢腾腾地挪到沈谒眼前，柏林把牛奶杯放到他手里，“外面下了雨，我看天气可能会雷暴，我有点害怕，想等你回来。”
顿了顿，她咬了咬唇，仰起头，声如蚊讷：“如果可以，我想去小叔叔的房间——”
“……睡沙发。”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失足的响声，沈谒睨了眼楼下，醉倒过去的金训拿着杯水，一瘸一拐地往房间走。
沈谒抿了抿唇，回头看着柏林。
小姑娘像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此刻鼻尖脸颊都是通红的。
偏也不知道她在硬撑什么，睁着一对明亮水润的鹿眼直视着他，仿佛他不答应，就要啪嗒啪嗒地掉金豆子。
——像几年前一样。
沈谒淡声：“想和我一间？”
柏林也不点头，就看着他眨眼。
沈谒失笑，捡起她放在地上的剧本和手机：“走吧。”
柏林跟上去，白被子掉了地，她往上捞了捞，正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只落后沈谒一步，偷偷往前头看去，沈谒深眼窝高鼻梁，配着天生的冷白皮，透着一股星河神仙高冷如山的调调，是娱乐圈也少有的隽冷硬朗挂。
大抵也就是他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形象，她才看不出来，他也有睡不着，要看心理医生的时候。
走到主卧门前，沈谒输入密码。
柏林看了一眼，六位数，122521。
她蓦然就怔住了。
12月25号圣诞节，不是个稀奇日子，但是加上21，就是她的出生时间。
圣诞节晚上九点整，是孟柏林来到这个世界的确切时间。
被子的一角在脚踝边晃晃荡荡，柏林看着沈谒平淡回眸，问：“不进来么？”
柏林回神，走进去，沈谒开灯，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照旧是黑白灰三色组合成的主卧，和沈谒一样死板。
沈谒把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淡淡道：“你睡床。”
柏林没动，蜷在沙发上，从饭团里露着眼看他。
视线跟他进了浴室，被门隔绝。
再打开，柏林憋不住了：“密码是我的生日吗？”
外面雨点更大了，沈谒拿遥控关窗，应了声“嗯”。
平平淡淡的，听起来倒像是她大惊小怪了。
就好像是在说“用一串数字当密码也是用，用你生日当密码也是用，别多想”一样。
柏林瞬间有点不高兴了。
心尖尖细细碎碎的愧疚感被火苗压了下去，她鼓了鼓脸，就地躺下去。
沈谒也不赶她，在沙发边上坐下，说：“于靖会提前告诉我近三天的天气，我记得今天若城是雨天，但不会打雷，孟柏林，怎么回事？”
白饭团立刻坐了起来，头上还支了一根呆毛。
对视三秒，柏林否认：“没有。”
看似斩钉截铁，语气却拖泥带水得很。
沈谒盯着她，“莫立辙和你说了什么？”
被揭穿的柏林骤然扬眼，只一下，她收回眼，把被子展开重新罩住了自己，就又倒了回去。
沈谒拧了拧眉，指尖伸过去，还没掀开，饭团精闷闷道：“莫立辙说你失眠好几年了。”
沈谒眼一沉：“所以？”
“……所以我想来哄你睡觉。”小姑娘声音郁闷，模糊里有点羞赧的含糊不清，“对不起。”
后三个字远比之前的语气更沉重，沈谒抬手把被子掀开，柏林低着头，面上一片低落。
刚才听见他对于她生日的回答，她分明是生气了，可就这么一晃眼，她就又变成了这样。
安颖那会儿也是如此，本来前一刻脸都红成了烧云，后一刻却又沉寂了下来。
但很明显，他是问不出来的。
不耐烦地沉眼，沈谒把她头上那根翘起来的头发捋下去。
“不是说要哄我睡觉吗？”沈谒问，“你想怎么哄？”
柏林看着他，支吾：“我，我给你唱歌？”
她其实也没想好怎么让沈谒睡着。
莫立辙的暗示她是听明白了，就是她在的时候，沈谒是睡得着的。
但她坐门口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那个孟柏林到底是怎么让沈谒不失眠，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太烦了……
每次一睡不着一打雷一想黏沈谒，就装得可怜兮兮的蹲在门口，沈谒不理她，她就抽噎一声敲一下门。
现在想想那节奏还挺带感。
闻言，沈谒眉梢似乎跳了一下，“你想唱什么？”
“世上只有……”将将脱口而出，柏林收声，看着沈谒，“柏林好？”
沈谒垂眼，唇畔微笑，“那你唱。”
柏林吓住了，她不大会唱歌沈谒是知道的，虽然也称不上是五音不全，但是距离那个境界也差不多。
而且这个歌词这个原曲的调调，她也容易唱跑。
她不敢唱。
跪坐在沙发上，柏林干干道：“我不想唱这个了，我想换一个。”
拖着蓝精灵的调子，柏林迟疑唱：“可爱的小柏林，噢，可爱的小柏林？”
就算是这样，每一拍都差点踩了出去。
沈谒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只是唇边的笑意深了一点。
可就这么一点，柏林也要羞死了。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柏林展开被子包住沈谒就往床上一摁。
沈谒环住柏林。
双双倒在床上，沈谒去看怀里的小姑娘，就被死死压了回去。
“不准笑！睡觉！”柏林黑乎乎的脑袋磕在他胸口，用全身力气压着他，揪着被子蒙在他下巴上的手指烧灼起一片羞红。
沈谒轻笑：“不是要唱歌给我听？”
柏林：“不唱了！明天还有戏，我要，我要保护嗓子……”
软甜的声线里转着荡漾的颤晃，一分一寸的强硬里，都是外厉内荏的羞涩。
沈谒答应道：“好。”
缱绻着宠溺，纵容。
柏林身体里的热拥堵到了四肢百骸，她什么都不敢说，趴在沈谒身上一动不动。
直到名为《吉普赛之歌》的铃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手机在剧本上震动，柏林起身去拿，沈谒看过去，屏幕上只有一个字。
迟。
据他所知，柏林身边只有一个人，名字里有这个字。
他是柏林的老师，美国2C影业的董事，陈迟。
视线遂深，柏林已经慌张地挂掉了电话。
“是工作上的事。”把手机拿在手里，柏林将被子从沈谒身上拿起，“小叔叔睡吧，我睡沙发，你要是有什么事，就——”
“我有。”沈谒断然道。
柏林一愣，沈谒擒住她的手腕，她措不及防，整个人就倒在了他身边。
双臂从颈项旁边绕到身后，柏林被他摁进怀里。
沈谒搂着她，“别动，睡觉。”
草木香水味环笼住了她，四面八方全都是沈谒的气息。
柏林脸红到了脖子根，挣扎着抬头，沈谒闭着眼，也没有下一步行动。
——是真的睡觉。
可她睡不着了。
她以为自己以前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现在看看……
柏林打开手机，给自己搞不明白的沈谒改了个备注名。
磨人的大狐狸。
没错，沈谒就是只吸引她去做昏君的大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