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莉娅吃坏了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只熟透的红虾，在床上翻来覆去喊疼。她一整个早上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待情况好点儿，便趴在窗台遥望山头，懊恼荒废了半天光阴。
父亲正在院子里跟卖种子的小贩讨价还价，对方是两兄弟，长得骨瘦如柴。迪莉娅不喜欢他们，总觉得他们的眼睛不怀好意，扳价钱的时候还四处乱瞟，不时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算了，我不要了，你们走吧。”
父亲挥挥手，想要赶客，对方给出的价格实在荒谬，他都开始怀疑对方根本无心做生意。
“老板，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两兄弟逃难过来的，讨口饭吃而已。”
哥哥佝偻着腰，与面前高大壮实的父亲形成鲜明对比，而弟弟没有参与他们的砍价行为，只是双手插兜在院子里游荡。
“我可以按照市场价再多给你们一点钱，至于你们开的价，我是真出不起。”
父亲老实憨厚，又带着一点庄稼汉的质朴善良，即便吃了亏也要硬生生咽进肚子里，这也导致他还未在首都拉贝特闯出名堂就回了老家，勾心斗角的花花世界不适合他。
迪莉娅的肚子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急匆匆跑进卫生间。刚一屁股坐在马桶上，便听到外头传来母亲凄厉的惨叫声，她吓得痛意全无，穿好裤子跑出去查看情况，结果脑袋挨了一记敲打，直挺挺躺倒在地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时，迪莉娅的手脚都被绳子束缚着，无法自行扯开，嘴里则塞着一团布，即使想要呼救也只能发出细细的呜咽声。母亲同样是被绑着，额头被鲜血染红，仍旧处于昏迷中。
恐惧在心底间蔓延，顺着血管流入大脑。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母亲，楼下却是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两个歹徒好像已反目成仇，言词中尽是对对方的谩骂侮辱。她不顾手脚不便，使劲往窗台蹭，想要看清当下的情况。
“你这个蠢笨如猪的玩意儿，让你多读书不要光顾着吃饭你不听，三十多年了脑子还是崭新的，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老爸跟别的女人生的。”
哥哥嘴麻利，不饶人，起码在这一点上他对弟弟血统的怀疑并不是无中生有。
“你…你…”
弟弟笨嘴拙舌，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只放大音量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萧煖趴在墙头，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过她还要再等等，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去施救。她也足够有耐心，去实现渔翁得利。
两兄弟吵着吵着便扭打在一起，他们身材俱是瘦巴巴的，谁也不占优势，反倒更显公平。
打架嘛，无非是你一拳我一拳，卯足了力气想要见血，可又留着一丝善念兜底，没有抄起武器置对方于死地。明明可以作为杀人凶器的铁锹此刻却静静躺在地上，每当两兄弟打的不可开交时，铁锹头会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属的光泽，似乎想要引诱他们打得更激烈些，最好是捡了铁锹把对方脑袋砸开花。
等到太阳罩上一层昏黄的薄纱，两人打得尽兴了，出拳的力道软软绵绵，倒像是在打情骂俏。与此同时，他们渐渐开了窍，意识到时间正在疯狂流逝，再不抢些值钱的东西，便来不及逃跑了。
于是，兄弟俩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
迪莉娅在窗台上看得清清楚楚，哥哥攥紧父亲的头发，将铁锹抵在他的太阳穴，恐吓他交出家里的宝贝。
可他们家哪里有什么宝贝？最值钱的不过是种在院子里的几株玉米，甚至连整个村子都穷得叮当响，这俩蟊贼时运不济，抢错了地方。
“快说啊，钱在哪里？！”
哥哥龇牙咧嘴，本就干巴凹陷的脸皮绷得紧紧的，活像个吃人的吸血鬼，他见父亲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提起铁锹指了指窗台，恰好看见探出身子的迪莉娅，后者赶忙挪腾回屋内。
哥哥想到了逼父亲开口的法子，向弟弟说道：“把那个臭丫头从上边扔下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萧煖心间滋生，方才她一直找不准时机动手，眼下看起来希望越来越渺茫，本以为经过一番缠斗会导致两败俱伤，可弟弟健步如飞噔噔爬梯的模样，让萧煖大失所望。
趁着弟弟上楼去抓迪莉娅的空挡，她悄悄转移到门口，蹑手蹑脚轻轻把门合上，然后绕着墙边，故意用力踏地，使脚步声尽量多而杂乱，以此迷惑敌方。
院子里不再传出声响，静得连远方的鸟鸣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多，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打猎回来。喏，这只兔子给你，晚上吃兔肉烧烤。”
“呀，都是血！”
“都怪这把土枪威力太大，把兔子脑袋削掉一半，搞得血肉模糊的。”
哥哥心下一惊，他们是空手来的，连铁锹都是院子里本来就有的，万一外面的两人进来要寻人，他真不知道该如何用铁锹和血肉之躯去抵挡土枪，念及此，冷汗瞬间如朦胧细雨般密布。
越怕什么就越要来什么。
“你来这边做什么？”
“找迪莉娅，她今天没来上课，我不放心，就过来看两眼。”
“咦，这里不就是迪莉娅家吗？”
哥哥暗道不妙，立马将父亲塞进一旁干枯的水缸里，并以迪莉娅性命威胁他不要出声，随后盖上盖子跑上楼与弟弟汇合。
弟弟实际上没有如他哥哥口中描绘的那般蠢，听到院子外的动静，便意识到会露馅，于是捂住迪莉娅的嘴，把她拼了命往窗台挪动的身子给拖了回来。
两只蟊贼在屋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
“哥哥，怎么办呀？”
弟弟抓耳挠腮，想不出好对策，哥哥也江郎才尽，他主要是怕那杆土枪，死物可不长眼，一不小心就会送他们下地狱。
“咚咚咚。”楼下传来敲门声。
哥哥和弟弟皆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的。
“迪莉娅，你在家吗？”接着又是三下敲门声。
“哥哥，快想想办法啊，你不是说你很聪明吗？！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就变成哑巴了。”
哥哥有些不耐烦，来回踱步躲避弟弟的追问，弟弟使出不依不挠的劲儿，非得要让他承认他们两兄弟的智商是一路货色。
“你闭嘴。”
哥哥终于下定决心，要去会一会那杆土枪，大不了就是个死，他自认为不是个懦夫，做打家劫舍的行当，对生死也该看淡些。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敲门的、挤在水缸里的、被捆住手脚的，还是正要下楼去开门的，都把心悬到嗓子眼，祈祷对方露出破绽。
萧煖将即将可能发生的场景在心里揣摩了好几遍，为了壮大声势，她故意模仿安多的语气一问一答，就等着里面的贼匪上钩。她敲完门，随即跑回墙边，待门一开，便登墙入室。
房子最开始只有窄窄的一间，与围墙之间隔了大片的地来种玉米，等成熟时节再拿去市场贩卖以维持生计，后来玉米的价格一泻千里，父亲决定抛去祖上传下来的生意，把玉米地换成更大点的房子，但因为村里不允许私自扩大土地，围墙得以保存下来。
而现在，房子左右侧与围墙之间只有一人宽的缝隙，恰好容得下萧煖，她趁哥哥去开门，蹑手蹑脚溜了进来。爬上楼梯，见弟弟趴在窗口，虽然半个身子悬空，但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大门。
多好的机会啊，没理由不好好把握。
萧煖气势汹汹地跑到窗边，朝弟弟干瘪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由于力道过大，导致右腿也被带出窗外，差点跟着掉了下去。
一声巨响在院子里炸开，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哥哥经不住吓，心脏如同要炸裂一般狂跳。他转过身，看到弟弟捂住手臂哀嚎，窗台边有个女人正在把腿缩回去。
那女人的脸上毫无愧疚之色，注意到他的目光后，也只是平静地说道：“提醒你一下，他的手臂估计是骨折了，你最好立马带他去医院。”
这穷乡僻壤能有个鬼的医院。
哥哥心底怒火中烧，眉毛与眼睛扭曲成一块，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架势好似要变异成怪物，然后把萧煖生吞活剥。
萧煖没在窗台多做停留，转过身去解开迪莉娅身上的绳子，并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大声嚷嚷道：“安多，你别冲动，先把枪放下。”
“他们伤害了我的妹妹，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迪莉娅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她。
萧煖掏出手机，打开子弹上膛的录音，然后指示迪莉娅去给母亲解开绳子，接着按下另一段录音。
“嘭。”
哥哥听得真切，这是枪声。他害怕了，手脚发冷，回忆起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画面，嘴唇打颤得更加厉害。在停战前，他见识过各种型号的枪炮的威力，轻点的打中脊椎落得个半身不遂，重点的尸身分离，他和弟弟有幸在尸山血海中捡回条命，虽然胆子大了起来，但仍旧会因枪炮声而失禁。
说实在的，萧煖对自己的计划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如果对方未中计，大不了在楼上与他们对峙，时间一久，总该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她一边与假安多对话，一边去检查迪莉娅母亲的伤口。仔细端详后觉得问题不算大，便松了口气。
楼下沉寂许久，徒留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父亲正在院子里跟卖种子的小贩讨价还价，对方是两兄弟，长得骨瘦如柴。迪莉娅不喜欢他们，总觉得他们的眼睛不怀好意，扳价钱的时候还四处乱瞟，不时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算了，我不要了，你们走吧。”
父亲挥挥手，想要赶客，对方给出的价格实在荒谬，他都开始怀疑对方根本无心做生意。
“老板，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两兄弟逃难过来的，讨口饭吃而已。”
哥哥佝偻着腰，与面前高大壮实的父亲形成鲜明对比，而弟弟没有参与他们的砍价行为，只是双手插兜在院子里游荡。
“我可以按照市场价再多给你们一点钱，至于你们开的价，我是真出不起。”
父亲老实憨厚，又带着一点庄稼汉的质朴善良，即便吃了亏也要硬生生咽进肚子里，这也导致他还未在首都拉贝特闯出名堂就回了老家，勾心斗角的花花世界不适合他。
迪莉娅的肚子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急匆匆跑进卫生间。刚一屁股坐在马桶上，便听到外头传来母亲凄厉的惨叫声，她吓得痛意全无，穿好裤子跑出去查看情况，结果脑袋挨了一记敲打，直挺挺躺倒在地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时，迪莉娅的手脚都被绳子束缚着，无法自行扯开，嘴里则塞着一团布，即使想要呼救也只能发出细细的呜咽声。母亲同样是被绑着，额头被鲜血染红，仍旧处于昏迷中。
恐惧在心底间蔓延，顺着血管流入大脑。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母亲，楼下却是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两个歹徒好像已反目成仇，言词中尽是对对方的谩骂侮辱。她不顾手脚不便，使劲往窗台蹭，想要看清当下的情况。
“你这个蠢笨如猪的玩意儿，让你多读书不要光顾着吃饭你不听，三十多年了脑子还是崭新的，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老爸跟别的女人生的。”
哥哥嘴麻利，不饶人，起码在这一点上他对弟弟血统的怀疑并不是无中生有。
“你…你…”
弟弟笨嘴拙舌，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只放大音量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萧煖趴在墙头，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过她还要再等等，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再去施救。她也足够有耐心，去实现渔翁得利。
两兄弟吵着吵着便扭打在一起，他们身材俱是瘦巴巴的，谁也不占优势，反倒更显公平。
打架嘛，无非是你一拳我一拳，卯足了力气想要见血，可又留着一丝善念兜底，没有抄起武器置对方于死地。明明可以作为杀人凶器的铁锹此刻却静静躺在地上，每当两兄弟打的不可开交时，铁锹头会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属的光泽，似乎想要引诱他们打得更激烈些，最好是捡了铁锹把对方脑袋砸开花。
等到太阳罩上一层昏黄的薄纱，两人打得尽兴了，出拳的力道软软绵绵，倒像是在打情骂俏。与此同时，他们渐渐开了窍，意识到时间正在疯狂流逝，再不抢些值钱的东西，便来不及逃跑了。
于是，兄弟俩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
迪莉娅在窗台上看得清清楚楚，哥哥攥紧父亲的头发，将铁锹抵在他的太阳穴，恐吓他交出家里的宝贝。
可他们家哪里有什么宝贝？最值钱的不过是种在院子里的几株玉米，甚至连整个村子都穷得叮当响，这俩蟊贼时运不济，抢错了地方。
“快说啊，钱在哪里？！”
哥哥龇牙咧嘴，本就干巴凹陷的脸皮绷得紧紧的，活像个吃人的吸血鬼，他见父亲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提起铁锹指了指窗台，恰好看见探出身子的迪莉娅，后者赶忙挪腾回屋内。
哥哥想到了逼父亲开口的法子，向弟弟说道：“把那个臭丫头从上边扔下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萧煖心间滋生，方才她一直找不准时机动手，眼下看起来希望越来越渺茫，本以为经过一番缠斗会导致两败俱伤，可弟弟健步如飞噔噔爬梯的模样，让萧煖大失所望。
趁着弟弟上楼去抓迪莉娅的空挡，她悄悄转移到门口，蹑手蹑脚轻轻把门合上，然后绕着墙边，故意用力踏地，使脚步声尽量多而杂乱，以此迷惑敌方。
院子里不再传出声响，静得连远方的鸟鸣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多，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刚打猎回来。喏，这只兔子给你，晚上吃兔肉烧烤。”
“呀，都是血！”
“都怪这把土枪威力太大，把兔子脑袋削掉一半，搞得血肉模糊的。”
哥哥心下一惊，他们是空手来的，连铁锹都是院子里本来就有的，万一外面的两人进来要寻人，他真不知道该如何用铁锹和血肉之躯去抵挡土枪，念及此，冷汗瞬间如朦胧细雨般密布。
越怕什么就越要来什么。
“你来这边做什么？”
“找迪莉娅，她今天没来上课，我不放心，就过来看两眼。”
“咦，这里不就是迪莉娅家吗？”
哥哥暗道不妙，立马将父亲塞进一旁干枯的水缸里，并以迪莉娅性命威胁他不要出声，随后盖上盖子跑上楼与弟弟汇合。
弟弟实际上没有如他哥哥口中描绘的那般蠢，听到院子外的动静，便意识到会露馅，于是捂住迪莉娅的嘴，把她拼了命往窗台挪动的身子给拖了回来。
两只蟊贼在屋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
“哥哥，怎么办呀？”
弟弟抓耳挠腮，想不出好对策，哥哥也江郎才尽，他主要是怕那杆土枪，死物可不长眼，一不小心就会送他们下地狱。
“咚咚咚。”楼下传来敲门声。
哥哥和弟弟皆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的。
“迪莉娅，你在家吗？”接着又是三下敲门声。
“哥哥，快想想办法啊，你不是说你很聪明吗？！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就变成哑巴了。”
哥哥有些不耐烦，来回踱步躲避弟弟的追问，弟弟使出不依不挠的劲儿，非得要让他承认他们两兄弟的智商是一路货色。
“你闭嘴。”
哥哥终于下定决心，要去会一会那杆土枪，大不了就是个死，他自认为不是个懦夫，做打家劫舍的行当，对生死也该看淡些。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敲门的、挤在水缸里的、被捆住手脚的，还是正要下楼去开门的，都把心悬到嗓子眼，祈祷对方露出破绽。
萧煖将即将可能发生的场景在心里揣摩了好几遍，为了壮大声势，她故意模仿安多的语气一问一答，就等着里面的贼匪上钩。她敲完门，随即跑回墙边，待门一开，便登墙入室。
房子最开始只有窄窄的一间，与围墙之间隔了大片的地来种玉米，等成熟时节再拿去市场贩卖以维持生计，后来玉米的价格一泻千里，父亲决定抛去祖上传下来的生意，把玉米地换成更大点的房子，但因为村里不允许私自扩大土地，围墙得以保存下来。
而现在，房子左右侧与围墙之间只有一人宽的缝隙，恰好容得下萧煖，她趁哥哥去开门，蹑手蹑脚溜了进来。爬上楼梯，见弟弟趴在窗口，虽然半个身子悬空，但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大门。
多好的机会啊，没理由不好好把握。
萧煖气势汹汹地跑到窗边，朝弟弟干瘪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由于力道过大，导致右腿也被带出窗外，差点跟着掉了下去。
一声巨响在院子里炸开，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哥哥经不住吓，心脏如同要炸裂一般狂跳。他转过身，看到弟弟捂住手臂哀嚎，窗台边有个女人正在把腿缩回去。
那女人的脸上毫无愧疚之色，注意到他的目光后，也只是平静地说道：“提醒你一下，他的手臂估计是骨折了，你最好立马带他去医院。”
这穷乡僻壤能有个鬼的医院。
哥哥心底怒火中烧，眉毛与眼睛扭曲成一块，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架势好似要变异成怪物，然后把萧煖生吞活剥。
萧煖没在窗台多做停留，转过身去解开迪莉娅身上的绳子，并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大声嚷嚷道：“安多，你别冲动，先把枪放下。”
“他们伤害了我的妹妹，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迪莉娅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瞧着她。
萧煖掏出手机，打开子弹上膛的录音，然后指示迪莉娅去给母亲解开绳子，接着按下另一段录音。
“嘭。”
哥哥听得真切，这是枪声。他害怕了，手脚发冷，回忆起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画面，嘴唇打颤得更加厉害。在停战前，他见识过各种型号的枪炮的威力，轻点的打中脊椎落得个半身不遂，重点的尸身分离，他和弟弟有幸在尸山血海中捡回条命，虽然胆子大了起来，但仍旧会因枪炮声而失禁。
说实在的，萧煖对自己的计划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如果对方未中计，大不了在楼上与他们对峙，时间一久，总该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她一边与假安多对话，一边去检查迪莉娅母亲的伤口。仔细端详后觉得问题不算大，便松了口气。
楼下沉寂许久，徒留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