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弗月思忖了片刻,在想究竟要不要与他们说自己又生出了火灵根的事。

    慕星云与沈盈知道了倒是不要紧,张钦也马马虎虎,但顾景同秦霄两个,一个比一个风险更大,怕就怕他们不知何时放暗箭。

    姜弗月犹豫道:“不然就先去那儿吧?若找不到合适的便再转转?”

    慕星云点头:“如此也好。”

    她又问:“那大师兄呢?”

    陆映淡道:“先解决弗月的剑,我的再说。”

    其实应当先紧着他。

    不日便要宗门大比,若他没有灵剑,或是日子太短未能与灵剑磨合,那么在大比中实力是会大打折扣的。

    只他向来说一不二,其余人也便不好再劝。

    *

    天剑山极大。其山脉连绵数百里,其上丛林郁郁葱葱,因是黑夜,无数鸟鸣兽吼回荡在耳边,时不时还有乌鸦的嘶叫声传来,更显阴森。

    此处树丛茂密,想要搜寻灵剑,自然没法御剑而行,七人前后错开来行走,都举着嵌了驱兽石的火把,避开阴暗之处,小心翼翼地往前。

    这是姜弗月第一次来这儿,但不知怎的,总有一股熟悉之感。

    她按了按愈跳愈快的心脏,心中纳闷。

    是原主的灵魄对外界产生了联系吗?毕竟此处是她的葬身之地。

    陆映瞥见她眉头皱起,微微低下头询问:“怎么了?”

    姜弗月眼神莫名地看他一眼。

    她想,若是他晓得原主大约对外界有反应了,会像二十四岁的陆映那般迫不及待地赶走她的魂魄吗?

    姜弗月摇摇头。

    她神色郁郁,陆映瞧得出。

    他猜,许是因为她又想起了自己对她痛下杀手之事。这个坎,没法过去,除非,他也死一次。

    陆映伸出手,学着失忆的自己,揉揉她的脑袋:“弗月,一定能找到剑的。”

    姜弗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因满心都是旁的,未曾注意地上弯弯绕绕凸起的树根,不慎趔趄了下。

    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下一秒再往前走时,垂下来的手忽而被一大掌抓住。

    他的手冰凉,她的左手却是炙热,二者紧紧相握,一瞬便突进了心中。

    姜弗月抬眼望他一一

    青年面色冷峻,然而紧绷的嘴角却仍能显示出他的紧张。

    见她望着他,他叮嘱道:“小心些,别摔着。”

    姜弗月应了一声,没把手抽出来。

    沈盈走在中间,见许久也没有找到一把灵剑,一时气鼓鼓道:“怎么回事!这些灵剑也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矩吗?”

    都走了多久了!还没到!

    张钦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神情肃然:“慎言。”

    这天剑山有上千年历史,此处的灵剑,一大部分是早年炼剑师所投入,一小部分则是剑道前辈们身陨后埋在此处的佩剑。

    无论是哪一种,这些灵剑都已经有了灵气,若让它们听到沈盈这样的话,就算找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出来了。

    沈盈哼了一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正是此时,变故突起一一

    不知哪里来的劲风,吹得他们稳不住身形,两两互相拉扯着,才算勉强站定。

    姜弗月拽着陆映的手臂,一时被风沙眯得睁不开眼。

    “哗哗哗。”

    她仿佛听到了扇翅膀的声音。

    她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向声源处看去,却被惊得几乎瞪大了双眼。

    这……又是一只三头雀?!

    同一时间,沈盈也瞧见了,她大叫:“怎么回事!这上古灵兽怎么如此之多?!”

    在汝隧秘境中遇到一回就差点把他们这个小队弄得支离破碎了,如今又来一只,简直是作弄人!

    为今之计唯有一一

    “跑!”

    陆映沉声,拉着姜弗月的手,挑了个方向,转身就跑。

    在天剑山遇到三头雀已不是第一回。

    第一次时,他们多数人在一起,妄图合力逼退它,哪知反而激起了它的战斗欲,那一场损失惨重。

    第二次,汝隧秘境的天坑中,三头雀目标太多,反而使他们没受什么伤害。

    如今在这天剑山上,树丛茂密,只要他们分散开来逃命,比在一块硬碰硬要强。

    同时,他并未丢弃手上的火把,反而一路点燃那些树丛。

    其余各自散开的也都跟他一般。

    都知道三头雀怕火。

    如今就看谁的运气差,被三头雀盯上了。

    很明显,姜弗月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明明她是和陆映一起逃命的,那三头雀偏偏要盯着她,用那铁扇般的翅膀疯狂攻击。

    若非陆映一直拉着她,估计她这会儿已经被三头雀削成肉泥了。

    陆映的速度愈来愈快,姜弗月跟着他,一步不敢停歇。

    二人的手心出了汗,握在一起黏腻腻的,却谁也不敢松开。

    只是,陆映忽而停了下来。

    姜弗月亦是被带得止住了步子。

    她惑然地看向他。

    青年面色惨白,一双黑漆漆的眼深不见底,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前面,是万丈深渊。

    凛冽的风呼啸吹过,姜弗月往后稍退一步,忽而意识到,这便是原主坠崖的地方。

    她在这里掉下去,在这里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在这里被孤魂占据躯壳。

    身后是三头雀,前方是深崖,这情景何其相似。

    姜弗月听见后头愈来愈近的扇翅声音,迷惑问道:“会不会又是幻境?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况三头雀怎么如此常见?

    她话音刚落,脚下踩着的土地便猛地下坠塌陷。

    她整个人往下一落,若非与陆映一直牵着手,就该与原主一般,掉下悬崖去了。

    “……”

    好嘛,这下更像了。

    陆映抓着她不放手,他身后三头雀不停地攻击他,仿佛其目的便是逼迫他让她坠崖。

    这简直是一一场景重现!!!

    姜弗月:这不是幻境说不通了吧。

    哪有一模一样的事发生两遍的。

    上面陆映眼神放空,对三头雀的攻击置之不理。

    他在思考,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幻境,三头雀是真实的,他无比确定。

    天剑山就真的这般邪乎?注定要成为他二人的殒身之所?

    陆映眉头紧皱,回想上一次。

    他用凌波剑术与她调换位置。

    可那时,上面并没有这只危险的庞然大物。

    他眸子沉了下。

    “师兄……?”姜弗月抬起脸,无措地喊他。

    陆映脚猛地蹬地,与她到达了同样的位置,他将她环抱进怀里,牢牢地护住她:“没关系,别怕。”

    他的灵力还有剩余,如此这般,只是想看看,这下头究竟有什么在呼唤他们,或者说,呼唤她。

    姜弗月哪能不怕,她快要被吓死了好吗!

    又来又来!

    一个月要跳三次崖!跟吃家常便饭一样,她真的要麻木了!

    她紧紧扣着陆映的腰,缩在他怀中,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可惜天不遂人愿。

    纵使陆映晓得底下有什么在牵引他们,最终还是被一起飞下来的三头雀阻拦。

    他逼不得已用木剑攻向三头雀,只一瞬间,姜弗月便被无形的风裹挟着出了他的怀抱。

    他眸色愈沉,心也焦急起来。

    那东西不知是好是坏,究竟与她有什么渊源。

    偏生这只该死的畜生一直拦住他。

    或许又是那人派来的。

    他眸中迸出厌恶。

    陆映暴喝一声,尽力与那三头雀对战起来。

    *

    姜弗月昏昏沉沉的。

    她觉得自己真被什么牢牢包裹着,虽有失重感,却一点也不惊慌,像枕着一片叶子一般,在这高空中慢慢飘旋。

    恍惚间有人在叫她。

    “阿月,阿月。”

    她紧闭着双眼,堵住耳朵:“谁是阿月,我是姜弗月!”

    “叫的就是你呀,阿月姐姐。”

    咦?

    阿难的声音。

    她迟疑睁眼,正看见一个小小矮矮的孩子,歪着头望自己。

    他真的才一岁啊!

    这么小!

    “你怎么从笔里出来了?”

    阿难有些懵:“什么笔呀?”

    “算了。我长话短说吧。”

    “你一定要记得,那个人要杀你,但没那么容易。”

    “所以不要放弃。一定要有生的希望,一定要回来。”

    姜弗月听得云里雾里:“谁要杀我?”

    阿难摇头:“那个人很明显的,但说出口就会被知道。”

    “你要记得我。”他最后说。

    一瞬间,阿难消失了。

    姜弗月迷惘极了,闹不清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那托举着她的风慢慢地停下来,将她悬停在半空中。

    姜弗月望向崖壁,却见凹凸不平的石块上镶嵌着一把古朴平凡的剑。

    那剑的剑柄破旧,剑穗却宛如新的一般,露出一截的剑身闪过寒光,显然是把深藏不露的好剑。

    姜弗月不安地左右看了看:

    这是,让她取出这柄剑?

    没有提示。

    她试探地将手放上去。

    剑与她手的交汇处闪烁出巨大光芒,剑穗也有反应地往上贴贴她,仿佛极为熟悉一般。

    ……天降神剑?

    姜弗月微微用力,尝试将这剑拔出来,哪知竟真的被她尝试着带出了一些。

    她咬牙,想要全然拔出。

    一手不行,就用两只手。

    姜弗月高喝一声,猛地用尽全力一一

    随着“嘎吱”的声响,那剑真的被她一点点地拔出了真身!

    成功了!

    她竟真的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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