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巴掌打得屋内瞬时鸦雀无声!

    四公主白皙的手指死死抓住李欣悦皓腕,娇媚的脸往旁侧了侧,白嫩的脸立即浮现一抹红痕,眼神由最初的震惊转为愤怒——她长这么大,父皇都没动过一根头发,偏今日!被李欣悦狠甩一巴掌!

    区区一个李欣悦、居然敢甩她耳光?

    “好呀!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今日我就要撕开你肚皮,看看里面是不是熊心豹胆!”四公主恨得咬牙切齿道,目露不善。

    此事决不善了了!

    李欣悦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在四公主吃人眼光的威胁下,嗫喏着不敢说话。

    四公主是个能委屈别人就绝不薄待自己的人,还在被打的情况下,更加怒火中烧,势要李欣悦见血才肯罢休。

    她立即揪住李欣悦头发,上去就是一通乱打。几拳下去,李欣悦后背肩膀阵阵生疼。她不敢还手,和一国公主互殴,万一再伤着一分半点,四公主绝对比现在更疯。再说,进宫深造却传出打架的名声,她还要不要脸了。

    权衡之下,李欣悦只能用手护住脸、胸口等重要部位,不被打伤打残。

    六公主快吓哭了,怎么也没想到皇姊竟真动起手!她赶忙领着宫娥,先护下被打得不能还手的李欣悦再说。

    她无意加入,打急眼的四公主可不管这些,非我友方一律下狠手,渐渐六公主和李欣悦二人逼到门帘处。忽有一行人从外走进来,和里面抱头鼠窜的二人直直撞个正着,一时人仰马翻,哎呦声尖叫声接连响起。

    待把宫娥拨开,却见李欣悦被压在最底下,尽管有双臂护住要害,她也觉胸腔处火辣辣地疼,身上骨头好似要散架般。

    压在她在上面的太子妃年双双略有几分狼狈,好在只是发饰微乱,没有受伤,繁芝繁艾急忙扶起自家主子。

    六公主似是拉架途中挨了一巴掌,脸颊有些红红的,没有被撞倒在地,局促地在一旁不敢上前帮忙。

    再去看肇事者的四公主,除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外,全然无伤。她愤愤咬牙,对自己造成的惨祸犹不解气,只恨自己适才何不用尽力气,好叫李欣悦破破相或脑袋砸出个血窟窿来。

    高嬷嬷坠在其后,一脸寒霜地看着三个女孩。她不过去接个太子妃的功夫,这里竟打起来了?她很想当场发落几个女孩,但……眼尾轻轻扫一眼前面年少位高的太子妃,还是决定紧闭嘴巴。

    年双双脸色十分难看,目光瞬时变得锐利,冷笑连连扫了几个女孩几遍,眼神如肃杀呼啸的寒风刺着她们。六公主和李欣悦被刺到般,缩了缩身子,安静老实立在一旁。

    一时间,在场只听得见整理衣服的摩擦声和首饰玉石无意碰撞的声音。

    四公主甚有余力,还偷拿余光去瞄年双双,偷瞧她好半日的窘态,不由暗暗讥笑。

    整理结束,年双双就要处罚女孩们,“一般姑娘们在家打架,不问对错一概处罚。今日我既撞上,袖手旁观也对不住长嫂如母这个理。高嬷嬷,就让她们把《女则》抄十五遍,不写完不许回去。”

    年双双年轻的面孔冰冷,越想越气。先前听父皇满口赞誉,可惜这几日身子愈发懒散不愿动弹,若不是今日有要紧事过来,顺带来看看女孩们表现,谁知遇上这种事!

    六公主咬了咬唇,默默进屋铺纸蘸墨,安静抄写;李欣悦叹着气,也跟进去提笔抄起来。

    只有四公主在原地叫嚣:“我不服!你算是个什么长嫂?太子哥哥去你宫中次数都比来瞧我的少,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

    她将脸半侧着,手指消散一半的红痕,愤懑道:“是李欣悦先动手的,我还击而已!被罚也是她自作自受,反正我不服!我没错!”

    四公主的话直直刺痛她,旁人只恨自己为何这时长了一双耳朵,听了不该听的话。

    年双双面如金纸,精致的面孔如同透明蝉翼,仿佛下一刹那就会消失在阳光下,身子微颤却厉声道:“我是你家明媒正娶的皇太子妻!是你正经嫂子,你不承认也得认……”后面的语气越发孱弱,她只觉小腹隐隐作痛,搅得她周身无力。训话尚未结束,身子就软塌塌地摊倒在繁芝身上。

    繁芝狠吓一跳,顾不得怒瞪四公主,赶忙让壮妇抱年双双上车舆回宫。

    把皇嫂气晕可大可小,四公主终于有些怕,连连后退撇清关系,“你们几个都是有眼睛的,我可没动她一个、不,半根都没动过!”可惜宫娥都在关心太子妃,没一个搭理她。

    不论太子妃是不是被气晕的、被谁气晕的,总之人是在舒窈宫出事,慧贵妃就得给东宫一个交代。她和御医比年双双一行人早到,盯着宫娥放下帷帐,在年双双纤幼的手腕上盖上锦巾。

    来时慧贵妃听了个大概,也恼女孩们的胡闹,碍于身处东宫不好发作,强忍下怒意:“我不记得是让你们去惹是生非的!你们三个或订婚或快出嫁,此时传出刻薄狠毒的名声觉着很好听吗!小四你瞪什么瞪,是不是不过瘾,今晚本宫就为你们添油加醋传扬出去如何?”

    女孩们惊恐称不,纷纷低首垂眸立在一旁。

    听到外面小太监传唱天家驾临的声音,除还在昏迷的年双双,其余人皆是神色一震,心知事闹大了——

    四公主尤为不安,垂眸绞着帕子;六公主不熟悉天家性情,但此刻心下暗暗发慌;李欣悦最怕了,放眼望去,单她一个伶仃无依,想搓圆就搓圆;慧贵妃只一瞬惊奇,转头一想,年氏才嫁进来就出事,太子又是个不省心的,交给他还不如自己亲自过问。

    女孩们按所学规矩行礼,满心惶恐跪拜在屋中央。天家先是扶起慧贵妃,让她坐于身侧,和颜悦色安慰几句,却一直不喊女孩们起来。张杰书立于下方,墨瞳中闪过几分不耐烦——

    夫妇一体,年双双出事,宫娥必要告知他这个丈夫,恰巧当时正在御前奏对,就被父皇压着过来。

    没多久,蓄着半白胡须的御医背着药箱出来,拱手笑眯眯道:“恭喜陛下、贺喜殿下,太子妃娘娘这是有喜了!不过娘娘才怀上,特征不明显。臣观脉象,娘娘似有些郁结于心,恰好气血冲顶,受不住才晕过去的。到底娘娘年轻,身子又好,这段日子静心调养,平日走动锻炼下便无事。”

    老御医此言,足足惊吓一众小辈,四公主脸色十分难看,李欣悦甚至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垫在下面的话……

    张杰书甚至有些恍惚,墨瞳几乎没有聚焦:“这……可是真的?”

    “滑脉往来流利且迟脉有力,臣确认这就是滑脉。”御医并无被冒犯的恼意,反而温和道。许多新妇初怀,丈夫大多处于一种震惊、不可置信的状态里,医者被抓着反复追问,尤其这还有可能是皇家的长子嫡孙,更会认真仔细对待。

    张杰书久久无言;天家严肃的面孔总算因这喜事露出点点善意;慧贵妃听闻大人小孩皆无恙后,心中大大松口气,语气和善:“日后多多劳烦御医费心了。”

    “此乃臣职责所在,必不负陛下恩典。”御医正色道,很有眼色行礼躬身离去。

    一时间,屋内好不容易积聚起一点点的温和瞬间凝固,变得冰冷、透不过气。

    慧贵妃轻声把一个伶俐善言的宫娥喊出来,那宫娥面不改色,从女孩们的争执到动手再到驳斥年双双,一字一句转述清楚,并未删减。几个女孩听了,心中更加恐慌。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家,此时周身围绕一股低压,将手边的麒麟祥云浮雕梨花木案几狠拍几下,“孽障!一群孽障!姑且不论女儿家动手打架,若太子妃有个长短,你们是能赔得起孩子还是能凭空变个孩子出来!简直胡闹!这几日学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不知敬爱嫂子,却懂恣意妄为。幸得你们几个是女孩,若投身男儿,岂不天天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再嚣张些,朕看都要谋权夺位了!”

    这话简直骇人惊闻!谋反哎,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李欣悦没这机会,六公主没这胆量,两个女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有四公主哭着喊着冤枉。

    “冤枉?小六好心劝阻遭你牵连不冤枉,李姑娘身份卑弱就该任你讥讽?”天家冷笑,“你听听你这说什么的话,什么叫‘就算金堆玉砌,也盖不住骨子里面穷酸气’、还让她尽早退婚?她同胞兄长将是你妹夫,你这般看不上人家,日后你要以何脸面去当人大姨子?往后其他兄弟姐妹有难,朕瞧你这性子,只在旁说风凉话,不踩一脚就算好的了!”

    皇帝鲜有说这么一长串话,只手撑着案桌,喘着气仍骂道:“李家两门婚事是朕钦定,你如此不满,想来你的婚事也是不喜罢,索性你的婚事朕帮你退了,免得日后悔恨朕!”说着,便要把中书舍人叫来,似乎退婚一说不是气话。

    四公主哪想到小小的一件事竟变成退婚,心中害怕,想认错却不知从何处认起;战火暂时烧不到六公主和李欣悦身上,她们也不敢有丝毫放松;张杰书既是兄长又是丈夫,此时偏帮哪个都不好,只沉默看着。

    慧贵妃柔荑轻抚天家胸口,温婉道:“陛下不必一味动气,气上头的话可不是什么好听的,更容易坏情分。且几个姐儿还算懂事知礼,陛下耐心仔细些与她们分说分说,教她们知道自己错处,岂不比责罚好?”

    天家心口乱窜的怒气平静些许,“她们若是知错,这时能在这里!”转头冷冷问道,“你们可知错?”

    女孩们连连称“知错了”,天家又问,“那错哪里了?”

    几个小姑娘脸上神情变化各异,咬唇的咬唇,迷惘的迷惘,傻眼的傻眼,支吾半日说不出一句话。

    天家原先通畅的心口又乱缠起来,“既说知错了又说不出错在哪里,显然不认为自己有错,认下不过想借此糊弄过。罢了罢了,一概以欺君处置!”

    李欣悦吓得险些心脏骤停,娘哎,这些人玩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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