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隧道/崴脚
周郢推开宁夏，完全没有一点往日的风度，一点儿情面也没给，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我不喜欢你”就径直离开。
宁夏却也愣在原地。
她后知后觉，被他掸开的那一刻，许多回忆如潮水一般地涌上来，刚刚的画面似曾相识，周郢说过，他同她说过的，他和‘她’的相遇是在盛夏午后，在拐角，她先告白。
那时候，她听完只觉得好笑。
也更让她确信他口中的那个‘宁夏’不是自己，所以，她哪怕已经喜欢上他，却不敢开口。
可原来……
她从来不是替身，自始至终，周郢喜欢的人，只有她。
夜空中的星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云雾背后，轻轻一拨，就能显现，就像他一直重复不变的那句话，“你就是‘她’”。
他明明多次给了她答案，是她没有相信他，她甚至都没有抬手，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层云雾，任它漂浮。
是她让那颗星没机会出现。
宁夏在这一刹那间，觉得自己当年的慢半拍是有多么可笑。
可转头想了想，现在，至少上天多给了她一次机会，如果当年是他为她而来，那么，现在换她来靠近他。
但几天之后，她才发现，追人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以前总是觉得周郢没皮没脸，她越是冷漠，而他越是殷勤。
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她。
殷茵看她目光呆滞地撑着脑袋，伸手在她面前晃晃，“想什么呢你这？”
宁夏回过神，“没什么。”
“中午要不要出去吃饭？我想顺便去留香买杯咖啡。”
高三压力大，留香生意非常好。
“去不去啊？”殷茵看宁夏半天不回答，推了推她手臂。
“啊？”宁夏想事情想的出神，“什么？”
殷茵叹口气，“我说，中午出不出去？”
宁夏这几天要不就不见身影，要不就发呆，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哦，我不去了，你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个人。”
殷茵：“……你不会又要去找周郢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平常一个清心寡欲，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怎么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还偏偏看上了一个他们学校最不好惹的。
众所周知，周郢这人，习惯独来独往，不好接近，他刚转来那会儿，的确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往上凑，结果都被他冷冰冰的性子劝退了，所以，虽然他长相出众，但大部分人都只把他当作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主。
谁知道，宁夏倒偏偏凑上去。
殷茵的形容确实没错，总之就是，宁夏一连几天跟在周郢身边，但是和他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
她想到这件事，也是长吁短叹，她都不知道当时她对周郢那样，周郢怎么受得了的。
其实这几天，有很多次，宁夏都想直接骂他了。
真的比当年还拽一万倍。
有时候，她觉得周郢看她的眼神，真的像是看大白菜，就是随处可见，平平无奇。
她也学着殷茵叹出一口气，只是气息吐得更长，接着起身，“你自己去吧，我走了。”
一报还一报，她认了，冰都有融点，她就不信撬不开周郢那颗心。
殷茵拦不住她，只看着她走出门，然后也拍拍自己校服，兴致缺缺地回去了。
宁夏这两天跟着周郢，略微有些了解他的动向，她出了教学楼，径直往科技楼那头走，科技楼那里有个仓库，平时鲜少有人踏足，周郢中午没事就往那里去。
到科技楼的时候，一如往常的安静，她稍往前走了走，快到接近仓库的那个拐角，她听见传来一点轻微的声响。
“周郢？”她尝试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她心想着不可能，这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这里才对，她快走了几步，却发现仓库窗上周郢正往上爬。
“你干嘛呢？”
或许是四周过分安静，她虽是弱声说话，但在此时也显得格外响亮，周郢听到有人喊他，下意识扭头，紧接着周围“咚”的传来一声回响。
宁夏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猛得摔了下来，觉着自己闯了祸，忙走过去查看他情况。
“没事吧？”
周郢此时跌坐在地上，手扶着腿“嘶”了一声，表情略微狰狞，一脸的吃痛，见到宁夏伸出来的手，一脸“能不能别明知故问”的表情。
“我扶你。”
宁夏赶紧上前去拉他。
周郢撇了她一眼，也没把手搭过去，兴许是看宁夏身板轻弱，表情里带了种“你能扶得动吗？”的意味。
“来。”宁夏没看出他神情里的质疑，直接把他臂膀一拉，想用劲给他带起来。
周郢脚踝实在是吃痛得紧，虽有点信不过，但也任凭她拉着。
“你把手搭我肩上啊。”宁夏只觉得好像肩上没负重感，看过去才发现周郢手悬空着，她觉得好笑，“干什么，你觉得不好意思了？以前我不就是这么扶你，也没见你这样啊。”
“什么以前？”周郢也不知道她正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没事。”宁夏说，“你搭着。”
她说着就直接用手把周郢手掌拉过，覆在自己肩头。
周郢约莫是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手与手之间，温度在那一瞬间相互碰撞，她手极热，指尖触摸在他掌心，他很少和异性接触，这一瞬间脑内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升腾。
他垂下眼去看，宁夏只顾着低头，他只看见她面容专注，长长的睫毛底下，一双唇像熟透的樱桃，嫣红软糯。
呼吸声渐起，不知道是因为脚踝处传递上来的疼痛还是其他。
“带你去医务室？”
宁夏猝不及防一个抬头，周郢顿时竟有点慌乱，手指动了动，眼神也避过去。
“要看我就光明正大看呗，你躲什么？”周郢虽然表情控制得极好，但宁夏还是察觉到，不免嗤笑。
周郢没接话，只是目光移了回来，和她对视。
宁夏头扬得更近，音调似乎带着某种勾引，“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她莫名的想捉弄她。
但周郢不遂她愿，不紧不慢地也把头靠过去，语气低沉，尾音下落，“你觉得呢？”
两人脸几乎都要贴着，宁夏把持不住，先撇过脸，好嘛，她又着了他的道。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周郢随后目光飘到前方说，“走吧，你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医务室？”
“哦。”宁夏淡声回。
虽然她此时的确内心升腾着一股气，但是还是去看看周郢的腿伤要紧。
“尹老师。”宁夏人刚到医务室门口，对着里面喊出声，手还用劲扶着周郢，“小心小心。”
尹琴听到外头传来声音，从里边隔间走出来，看了看周郢半悬挂着脚问：“这怎么了？”
“他从仓库窗户上摔下来了。”宁夏拉过凳子，让周郢坐下。
“怎么会从那里摔下来？”尹琴觉着奇怪，边问边蹲下来去给周郢看脚上的伤。
周郢此时嘴唇已经明显泛起白，鬓边冒出细小的汗珠，手下意识地捏在宁夏搭着他手臂的那只手上。
尹琴撩开周郢裤腿一看，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
“哎哟，你这太严重了，我这里处理不了啊，你家长呢？赶紧联系家长过来去医院。”
周郢听到这话直接放下自己裤腿，强撑着起了身，“不用，我自己去。”
他也没管宁夏，一瘸一拐地走出医务室。
宁夏忙追出去扶他。
还好周郢受了伤，走的不快，她上前拉住他，“怎么了啊？”
“没什么，我自己会去医院，你不用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宁夏拦在他前头，阻止他前进。
周郢完全没有要再和她说下去的想法，眼神比之前还要冷，从宁夏身边绕过去。
“周郢！”宁夏心里着急，喊了一声。
今天正赶上全校大扫除，这一嗓门下来，楼上楼下正忙活着打扫的学生们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周郢本不想理她，但他也不想引人注意，他来到这个学校，就是为了可以安生度日，无奈只好停下步子。
“你要干嘛？”
宁夏其实也猜度到了一些，周郢虽然没和她过多地聊过家里的事，但她也从孙杰的嘴里了解过一些，“我陪你去。”
他是不想联系家里人，她知道。
“我自己会去的，你走吧。”周郢难得地对她不耐烦。
“如果你不想让我再缠着你，就让我陪你去。”
周郢没说话，像是在思索。
“行吗？”宁夏觉得他有动摇，又问一次。
“走吧。”周郢说。
金秋十月里的风最不受控，说得好听些是金秋，实则妖风刮得落在地上的树叶都被卷在半空打着转，太阳也究竟不知是怎的，刚才还亮的刺眼，此刻又躲进云层里头，仿佛在玩捉迷藏似的。
桦林中学的位置正位于城中心，打到车不是难事，二人仅在校门口稍等了一会儿，便迎头来了一辆出租。
宁夏把周郢扶进去，“你往里头坐坐。”说完，她也上了车。
“你能不能别每天摆着臭脸，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宁夏扭头去和周郢说话。
周郢瞥她一眼，又把头扭过去。
心说还真是没碰见过这样纠缠不清的女生。
宁夏又给他脸掰回来，“笑一个？”
“你可不可以闭嘴。”周郢说，“我头痛。”
“哦。”宁夏轻笑，“你笑一个我就闭嘴。”
周郢：……
这女的是不是有病？
宁夏却也愣在原地。
她后知后觉，被他掸开的那一刻，许多回忆如潮水一般地涌上来，刚刚的画面似曾相识，周郢说过，他同她说过的，他和‘她’的相遇是在盛夏午后，在拐角，她先告白。
那时候，她听完只觉得好笑。
也更让她确信他口中的那个‘宁夏’不是自己，所以，她哪怕已经喜欢上他，却不敢开口。
可原来……
她从来不是替身，自始至终，周郢喜欢的人，只有她。
夜空中的星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云雾背后，轻轻一拨，就能显现，就像他一直重复不变的那句话，“你就是‘她’”。
他明明多次给了她答案，是她没有相信他，她甚至都没有抬手，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层云雾，任它漂浮。
是她让那颗星没机会出现。
宁夏在这一刹那间，觉得自己当年的慢半拍是有多么可笑。
可转头想了想，现在，至少上天多给了她一次机会，如果当年是他为她而来，那么，现在换她来靠近他。
但几天之后，她才发现，追人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以前总是觉得周郢没皮没脸，她越是冷漠，而他越是殷勤。
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她。
殷茵看她目光呆滞地撑着脑袋，伸手在她面前晃晃，“想什么呢你这？”
宁夏回过神，“没什么。”
“中午要不要出去吃饭？我想顺便去留香买杯咖啡。”
高三压力大，留香生意非常好。
“去不去啊？”殷茵看宁夏半天不回答，推了推她手臂。
“啊？”宁夏想事情想的出神，“什么？”
殷茵叹口气，“我说，中午出不出去？”
宁夏这几天要不就不见身影，要不就发呆，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哦，我不去了，你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个人。”
殷茵：“……你不会又要去找周郢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平常一个清心寡欲，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怎么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还偏偏看上了一个他们学校最不好惹的。
众所周知，周郢这人，习惯独来独往，不好接近，他刚转来那会儿，的确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往上凑，结果都被他冷冰冰的性子劝退了，所以，虽然他长相出众，但大部分人都只把他当作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主。
谁知道，宁夏倒偏偏凑上去。
殷茵的形容确实没错，总之就是，宁夏一连几天跟在周郢身边，但是和他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
她想到这件事，也是长吁短叹，她都不知道当时她对周郢那样，周郢怎么受得了的。
其实这几天，有很多次，宁夏都想直接骂他了。
真的比当年还拽一万倍。
有时候，她觉得周郢看她的眼神，真的像是看大白菜，就是随处可见，平平无奇。
她也学着殷茵叹出一口气，只是气息吐得更长，接着起身，“你自己去吧，我走了。”
一报还一报，她认了，冰都有融点，她就不信撬不开周郢那颗心。
殷茵拦不住她，只看着她走出门，然后也拍拍自己校服，兴致缺缺地回去了。
宁夏这两天跟着周郢，略微有些了解他的动向，她出了教学楼，径直往科技楼那头走，科技楼那里有个仓库，平时鲜少有人踏足，周郢中午没事就往那里去。
到科技楼的时候，一如往常的安静，她稍往前走了走，快到接近仓库的那个拐角，她听见传来一点轻微的声响。
“周郢？”她尝试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她心想着不可能，这个时候他应该就在这里才对，她快走了几步，却发现仓库窗上周郢正往上爬。
“你干嘛呢？”
或许是四周过分安静，她虽是弱声说话，但在此时也显得格外响亮，周郢听到有人喊他，下意识扭头，紧接着周围“咚”的传来一声回响。
宁夏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猛得摔了下来，觉着自己闯了祸，忙走过去查看他情况。
“没事吧？”
周郢此时跌坐在地上，手扶着腿“嘶”了一声，表情略微狰狞，一脸的吃痛，见到宁夏伸出来的手，一脸“能不能别明知故问”的表情。
“我扶你。”
宁夏赶紧上前去拉他。
周郢撇了她一眼，也没把手搭过去，兴许是看宁夏身板轻弱，表情里带了种“你能扶得动吗？”的意味。
“来。”宁夏没看出他神情里的质疑，直接把他臂膀一拉，想用劲给他带起来。
周郢脚踝实在是吃痛得紧，虽有点信不过，但也任凭她拉着。
“你把手搭我肩上啊。”宁夏只觉得好像肩上没负重感，看过去才发现周郢手悬空着，她觉得好笑，“干什么，你觉得不好意思了？以前我不就是这么扶你，也没见你这样啊。”
“什么以前？”周郢也不知道她正没头没脑的说什么。
“没事。”宁夏说，“你搭着。”
她说着就直接用手把周郢手掌拉过，覆在自己肩头。
周郢约莫是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手与手之间，温度在那一瞬间相互碰撞，她手极热，指尖触摸在他掌心，他很少和异性接触，这一瞬间脑内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升腾。
他垂下眼去看，宁夏只顾着低头，他只看见她面容专注，长长的睫毛底下，一双唇像熟透的樱桃，嫣红软糯。
呼吸声渐起，不知道是因为脚踝处传递上来的疼痛还是其他。
“带你去医务室？”
宁夏猝不及防一个抬头，周郢顿时竟有点慌乱，手指动了动，眼神也避过去。
“要看我就光明正大看呗，你躲什么？”周郢虽然表情控制得极好，但宁夏还是察觉到，不免嗤笑。
周郢没接话，只是目光移了回来，和她对视。
宁夏头扬得更近，音调似乎带着某种勾引，“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她莫名的想捉弄她。
但周郢不遂她愿，不紧不慢地也把头靠过去，语气低沉，尾音下落，“你觉得呢？”
两人脸几乎都要贴着，宁夏把持不住，先撇过脸，好嘛，她又着了他的道。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周郢随后目光飘到前方说，“走吧，你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医务室？”
“哦。”宁夏淡声回。
虽然她此时的确内心升腾着一股气，但是还是去看看周郢的腿伤要紧。
“尹老师。”宁夏人刚到医务室门口，对着里面喊出声，手还用劲扶着周郢，“小心小心。”
尹琴听到外头传来声音，从里边隔间走出来，看了看周郢半悬挂着脚问：“这怎么了？”
“他从仓库窗户上摔下来了。”宁夏拉过凳子，让周郢坐下。
“怎么会从那里摔下来？”尹琴觉着奇怪，边问边蹲下来去给周郢看脚上的伤。
周郢此时嘴唇已经明显泛起白，鬓边冒出细小的汗珠，手下意识地捏在宁夏搭着他手臂的那只手上。
尹琴撩开周郢裤腿一看，脚踝处已经肿了起来。
“哎哟，你这太严重了，我这里处理不了啊，你家长呢？赶紧联系家长过来去医院。”
周郢听到这话直接放下自己裤腿，强撑着起了身，“不用，我自己去。”
他也没管宁夏，一瘸一拐地走出医务室。
宁夏忙追出去扶他。
还好周郢受了伤，走的不快，她上前拉住他，“怎么了啊？”
“没什么，我自己会去医院，你不用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宁夏拦在他前头，阻止他前进。
周郢完全没有要再和她说下去的想法，眼神比之前还要冷，从宁夏身边绕过去。
“周郢！”宁夏心里着急，喊了一声。
今天正赶上全校大扫除，这一嗓门下来，楼上楼下正忙活着打扫的学生们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周郢本不想理她，但他也不想引人注意，他来到这个学校，就是为了可以安生度日，无奈只好停下步子。
“你要干嘛？”
宁夏其实也猜度到了一些，周郢虽然没和她过多地聊过家里的事，但她也从孙杰的嘴里了解过一些，“我陪你去。”
他是不想联系家里人，她知道。
“我自己会去的，你走吧。”周郢难得地对她不耐烦。
“如果你不想让我再缠着你，就让我陪你去。”
周郢没说话，像是在思索。
“行吗？”宁夏觉得他有动摇，又问一次。
“走吧。”周郢说。
金秋十月里的风最不受控，说得好听些是金秋，实则妖风刮得落在地上的树叶都被卷在半空打着转，太阳也究竟不知是怎的，刚才还亮的刺眼，此刻又躲进云层里头，仿佛在玩捉迷藏似的。
桦林中学的位置正位于城中心，打到车不是难事，二人仅在校门口稍等了一会儿，便迎头来了一辆出租。
宁夏把周郢扶进去，“你往里头坐坐。”说完，她也上了车。
“你能不能别每天摆着臭脸，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宁夏扭头去和周郢说话。
周郢瞥她一眼，又把头扭过去。
心说还真是没碰见过这样纠缠不清的女生。
宁夏又给他脸掰回来，“笑一个？”
“你可不可以闭嘴。”周郢说，“我头痛。”
“哦。”宁夏轻笑，“你笑一个我就闭嘴。”
周郢：……
这女的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