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墨城几里的郊外小道,层层叠叠的树冠如同绿色的天幕,静谧而神秘。

    马背上,风倾遥问向身后一脸惬意的男子。

    “弈惊尘,你想让牡丹投靠宗师谱上的宗师?”

    那日他看似不经意地提到溪花门门主未进宗师谱,却分明意有所指。

    弈惊尘不答,反而轻笑一声:“姑娘偷听?”

    风倾遥丝毫没有被撞破地窘态,反而没脸没皮道:“你不是早知道我在偷听吗?快说,你是不是想让牡丹投靠宗师谱上的宗师?”

    弈惊尘没有否认,这丫头只是迟钝,并非蠢钝。

    “是又如何?她不是想替那死去的小姐报仇?我不过是指了条明路。”

    风倾遥暗忖,那宗师谱上只有十个人,除了她已故的爹爹和百里伯伯,其余八人皆还健在。这八个人如今分割了武林大半势力,任何一人门下都有数百门徒,想要灭个名不见经传的溪花门,确实不过弹指之间。

    可话虽如此……

    “就算牡丹投靠了宗师谱上的人,她不过是个丫鬟,不懂武功又身无长处,如何说服那些人帮她呢?”

    “那便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与我何干?”弈惊尘看了眼身前的小脑袋,不禁一笑:“姑娘还是少吃点咸萝卜。”

    风倾遥回身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辩驳,却见他眼神陡然凌厉,揽着她的腰向后一倒。

    几乎是一瞬间,一支利箭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径直射进了地面。

    她脸色霎然一变,不及多想,两旁林间风声刮过,夹杂着阵阵异动。

    紧接着,箭矢如同疾风暴雨般袭来,这些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轨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冷冽而凌厉的银色弧线。

    弈惊尘手臂力道加重,揽紧了风倾遥的腰身,踩着马背向上一跃,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两旁射出的箭矢。

    他将她靠在最顶端的枝干上,凌厉的视线快速地扫了一眼她周身,确认无事后眼神才有所缓和。

    “在这等我回来。”

    不待她开口,他折了根树枝便纵身跃了下去。

    “弈惊尘!”

    旁边的林中还在射出箭矢,尖锐的破空声令风倾遥心悸,可让她更加心慌的是那道赤红身影。

    他根本没有佩剑!

    而且这些人究竟是谁!

    此时的弈惊尘手持一根树枝,身手矫捷,凭借极高的轻功和巧妙的躲避能力竟丝毫未伤。

    树上的风倾遥却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只得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必须要冷静,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任弈惊尘武功再高,也会体力不支。

    强稳心神后,她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借着地形优势,她一眼便看到了林间那头戴绒冠,身旁围绕数人的粗狂男人,看来,这人便是领头之人。

    “弈惊尘,首领在左方!”

    弈惊尘躲避之余瞥了一眼树上的身影,还不算太笨。

    他抓了一把脚下击落的箭矢,一个飘逸地转身,手中箭矢带着呼啸的劲风甩向左边林中,几道身影瞬间腾飞倒地。

    刹时,赤红身影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去,直逼左侧林中。

    那为首男人拧紧了眉头,他今日在此本是为了埋伏找上门来的千珏地宫,见这两道身影路过有些碍事,干脆射杀腾出战场,哪曾想这人武功竟如此高深!

    眼见这人越逼越近,再惊叹也是无用。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直刺奕惊尘。

    弈惊尘身形一晃,避开了这一击。未有半刻歇息,粗狂男人和一旁众人再次提剑袭来。

    弈惊尘倒仰退开数米,躲过这些直刺他要害的剑刃,遂脚下一顿,运气于拳跃至空中,目光冰冷冽,如万年玄铁,散发着浓重的戾气。

    紧接着,双拳向下一挥,竟一拳劈断了三柄利剑。

    粗狂男人心下一惊,自腰间掏出一把红色粉末洒向弈惊尘。

    雕虫小技,弈惊尘眼皮都未抬一下,宽大的赤红袖袍一裹,再一挥,那些粉末便悉数扑向了四周门徒。

    这些门徒始料不及,在接触到这粉末的一瞬,周身皮肤便似被火灼烧般痛苦不堪,顷刻间便起了豆大水泡。

    哀嚎声霎时响彻一片。

    就在这时,东面一处跃近十数面覆獠牙鬼面面具的黑衣人,个个身法高超,以一敌三,轻易的斩杀了粗狂男子带来的人。

    风倾遥此时双手颤抖,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她从未听闻过江湖中哪个派系中,有这些身法高强的鬼士。而且那粗狂男子也带来了不少人,弈惊尘武功再高,可终归是手无寸铁。

    脑中忽然就闪过哥哥当年一身刀伤的画面,她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何不认真习武,为何不能帮到他们。

    这些鬼士的到来让粗狂男人心下更慌,后背也溢满了冷汗。

    经过这番交手,他能清晰地认知到,若不是眼前这诡异的红衣男子未持佩剑,怕是只要几招便能将他一剑毙命,如今千珏地宫的人还来了,他现在才开始后悔,为何要招惹上这红衣男子。

    弈惊尘丝毫没被这半道杀出的鬼士所影响,反而闭目运气,随着掌中内力不断地汇集,赤红衣袍飞舞,周围的风也在瞬间变得凛冽起来。

    再睁眼时,随着他振臂向两侧一挥,澎湃的拳劲如潮涌一般,一层一层快速袭向四周,拳风所及,泥土翻卷,如巨龙裂地般声势骇人。

    粗狂男人慌忙气逼脚下,才堪堪躲避这凌厉的掌风,而那周遭的众人却躲闪不及,直接被这掌风抛飞了起来,摔出三米之外,有甚者当场毙命,侥幸存活的众人也纷纷胸口血气上涌,“噗”地吐出一口,染红一片前襟。

    粗狂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弈惊尘:“你……你究竟是何人!”

    他敢确定,如今宗师谱上根本没这号人物!只不过,这套高深的功法……倒似在哪里见过。

    弈惊尘根本不屑跟一个将死之人多费唇舌,他眼神阴沉而狠毒,如同一条暗□□刺的蛇,随时要给猎物致命一击。

    耳边突兀地喊杀声起,打断了他再次抬起的双手,他侧目而瞧,南面林中窜出上百统一着装的人影,将粗狂男子的手下和千珏地宫门人层层包围。

    人群中,一袭黑色锦衣的领头之人缓缓走出,腰间挂着一块金玉腰牌。

    弈惊尘眉眼极冷地瞥过,讥讽一声:“阴魂不散的苍蝇。”

    还在树梢的风倾遥也一眼认出了来人,这正是那日将她绑起来的镖局首领,都云谏!

    她暗道不好,这粗狂男子带来了近七八十手下,而这些鬼士虽只来了十数人却个个身法高强,如今这都云谏竟带来了上百人士,她见识过他手下的镖师们,个个训练有素,绝非常人可比。

    这三方势力如今汇聚在此,绝不会是巧合。这都云谏如今才出现,更像是来坐收渔利的。

    更别提,他还要抓她和弈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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