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冷道：“大皇子的确是继位的第一人选。”
“据我观察，二皇子头脑应是最伶俐的。毕竟他是第一个来找锦衣卫的人。”郭栾认真分析了一下。
二皇子自小便是众多皇子中最聪慧过人的，但坐稳龙椅，靠的不仅是拉帮结派，更是文韬武略，杀伐果断。
大皇子又恰巧都符合，至于魏铭选中的三皇子刘霄，恐怕此刻和东厢房里的蠢货一样，一无所知。
顾衡摇头，“有谋，无勇。恐怕遇袭之后会对夺嫡之事产生阴影，心理太脆弱，学不会成长，又怎能堪当大任。”
二皇子刘昀那日前来，顾衡并未拒绝他的请求，同回大皇子的话术一样，考虑一番。
如刘熙所言，顾衡十分聪明，他自知锦衣卫若是不站队，靠皇帝是靠不住的，除了废物成帝，无论谁登基，锦衣卫八九不离十的都会被削弱，甚至废除。
废除的情况便是三皇子刘霄继位。
顾衡近几日让探子暗中观察各个皇子与太后的行踪，若是一直持续眼下境况，那他便选择大皇子刘熙。若是有所变动，那就随机应变。
行至书房门口，陆柠在门口往里瞅了许久，上半个身子全都进去，独独不敢把脚也一同迈进。
顾衡轻咳一声提醒她，那人听声先是一颤，然后回头。
“郡主又有何事。”
陆柠腿还有些疼，她慢慢挪到顾衡身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道：“天都黑了，你还未曾进食，我送些吃食给你。”
顾衡：“……”怎的今天这般奇怪。
他说：“吃食会有伙夫来送，不劳郡主操心。”
陆柠接连被拒，是在有些抬不起头，但她为了活着……拼了！
“本郡主都送来了，你就将就一次？”
顾衡见她手中并未携带食盒，想必此行目的并非如此，只是瞧见他后有些心虚，便随口扯出来要送吃食的幌子。
“臣不饿。”
陆柠：“……”
她都这般低声下气了，这疯子到底知不知好赖。
郭栾在旁都觉尴尬，他摸了一把鼻子，道：“大人，那我去吃饭了。”
没等回答，郭栾嗖的一声，没了人影。
顾衡依旧面无表情，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他又要开口赶陆柠走，谁知陆柠直接抓住了他的衣袖。
“本郡主还没吃呢，你，你陪我吃。”
顾衡感觉得到，她的手在颤抖，头也不敢抬，说到底还是怕他，那又为何……
罢了，他道：“走吧。”
三进三出，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陆柠抬头，眼睛里似在发光，笑的真切。
道：“真的？在本郡主屋里。”
顾衡却没跟着她走，回道：“郡主，臣不方便进去。”
她张了张嘴，想问，有何不便，后来一想，他们之间有名无实，确实不便。
但陆柠今天跟他吃定了，她不死心：“那你平日在哪吃饭？”
顾衡看向他，掀了掀眼皮，浅叹一口气。
于是，陆柠就被带到了锦衣卫，和锦衣卫的一众兄弟们坐在一个大堂里吃饭。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也太丢人了吧。这里全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锦衣卫的大伙儿如同一家人，吃饭时也是吵吵闹闹，突然来了姑娘，还是老大的媳妇儿，大家也都不说话安静了下来。
顾衡让她坐在里侧，自己坐在外侧挡住。伙夫上菜后陆柠看着饭菜，一下子没了胃口。
全都是大鱼大肉，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她不喜欢吃，太腻。
顾衡见她不动，问道：“郡主不是饿了？”
陆柠背后一凉，怎么感觉像在说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一样。
她道：“我……我就想看着你吃。”
听此言一出，大家伙齐齐看向这边，顾衡吃饭的筷子没夹住菜，停在了原地。
陆柠感觉到有一百万道目光扫来，又低下头，她寻思也没说错话吧。
这儿全都是她曾经最害怕的人，眼下就像是一只嚣张跋扈的兔子进了狼窝一样，说死就死。
顾衡淡淡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那郡主且等臣片刻。”
话音刚落，顾衡便起身离开，狼王走了，她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小狼来了。
她无聊的坐着，郭栾手里拿着一张饼就往前凑，自知不合礼数于是没坐下，他蹲在陆柠身后道：“郡主，我们这糙汉吃饭的地方，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陆柠被身后之人吓一跳，这几日相处下来，顾衡没了解多少，郭栾她倒是知道的挺多。
纯属一个战斗值超高的二百五。
她依旧傲娇，回道：“他带本郡主来的。”
郭栾笑嘻嘻，长“哦”一声，“到底是没舍得拒绝。”
“什么意思？”
郭栾起身，像是将悄悄话似的，说：“你是没看见他拒绝皇子的时候，那就一个决绝。”
陆柠不太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皇子？”
郭栾正聊的起劲，屁股忽吃一记，差点栽到桌上，他回头。
顾衡正脸沉着瞪他，虽然平时也是这种表情，但今日不同，有种要杀死他的感觉。
他平移着挪了两步，最后离开两人视线。
顾衡坐下，将手中新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到陆柠面前。
“现在可以吃了。”
陆柠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菜，是一道简单的黄独落苏。
她试探的夹起尝了一口，味道有点超乎预料。
她看着顾衡笑了笑，低头继续吃。
“尚可，不知锦衣卫的厨子做饭这般美味。”
这时候说话不嗑巴，声音也正常了。顾衡无声扬了扬嘴角，也继续吃饭。
片刻，食饱喝足。
陆柠来这里半月左右，第一次吃的这么舒服。
抬头见身旁那人早就吃完了，侧头盯着她，后知后觉的心虚涌上心头。
她慌忙起身，“本郡主先走了。”
顾衡站起身来给她让地方，见有空地儿，跟逃荒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
司礼监。
邢云接到信鸽密报，上面写道：探子来信，二皇子昨夜遇袭，经调查，暗算之人并非太后和大皇子，今夜大皇子秘访锦衣卫。
他微微皱眉，同屋外的人说：“备马，东厂。”
上面的内容只有自己知晓，于是，他在同魏铭讲时刻意隐瞒。
“义父，密探来报，昨夜二皇子遇刺，大皇子今日前往锦衣卫。”
魏铭停顿片刻，“锦衣卫？刘熙也要拉拢锦衣卫了？”
“应该是的。”
魏铭从榻上坐起，弓着背，将手杵在膝盖上，眼皮都懒得掀开。
“刘昀遇刺之事并非我们所做，除了老太婆便是大皇子。”
他嗤笑一声，继续道：“前几日刘昀寻锦衣卫，结果昨夜刚遇刺，刘熙便踏进锦衣卫大门，不是他干的，说不过去了吧。”
邢云不答，颔首听着。
魏铭：“去吧，做掉刘熙。”
“为何？”
“刘熙不死，顾衡便是要有所行动了。”
邢云领悟，退着走出门外。待走过一段路，见四下无人，他吹了声口哨。
那人一袭黑衣出现在眼前，是他的心腹，金庆。
金庆不是宫中之人，是一江湖中人。
邢云道：“尸体处理好了？”
“主公放心，都埋在了城郊荒无人烟之地。”
半月前，邢云得到魏铭指示，派二十名东厂番役前往刺杀顾衡，于是他在路上将二十人全部杀掉，然后派了自己的人前往刺杀，但最后依然没成功。
万万没想到，此事差点暴露给太后，不过半月已过，无人再提及此事，太后无心追究，魏铭对他十分信任，也不会追究，现在最棘手的依然是锦衣卫。
顾衡居然让人把尸体送回东厂，好在魏铭对番役不熟悉，否则自己派去的人假扮成番役的事会立马露馅儿。至于真的番役，被金庆扔进了尸坑。
他道：“伤刘昀的人到底是谁，查清楚了没。”
“属下无能，现下依旧无头绪。”
邢云听后，摆摆手让人撤退。之后独自回到司礼监。
他依然会执行魏铭交付给他的任务，杀了刘熙，反正都会走到这一步，快慢的问题罢了。
只是行刺二皇子的人到底是谁？
几波势力均毫无头绪，更怪异的便是，行刺之人竟没留下丝毫线索，此人定非宵小之辈，
……
之后几日，陆柠依然鼓足勇气同顾衡吃饭，她找到了诀窍，只要不看对方的脸，光听说话不过是有些冷。后来她越发熟练，陆柠看顾衡不拒绝自己，于是都不管别人的注视，直接将菜夹在顾衡碗里。
顾衡刚开始不习惯，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渐渐发现，此人也没这么可怕，只是总臭脸而已，也察觉不出是生没生气，于是陆柠一律按没生气处理，胆子也只增不减。
往年五月中旬，阳光不燥，落英缤纷，风温润而柔软。但今年却格外热，成日艳阳高照。
府中都是些汉子，以往没有她在的时候，热都直接宽衣解带，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忌讳的。
而这天大家伙都忘了这码事儿，练完刀后，熟练的脱下长袍，结果被出来的陆柠看了个正着。
陆柠眼都直了，她还没来的及避，便直接尖叫起来。
这一叫，把锦衣卫的人吓得手足无措。
于是，一个不闭眼，一群不穿衣。
陆柠感觉眼前突然一黑，那人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过不是对她说的。
“出去穿好再进来。”
顾衡，顾衡将她的眼堵起来了，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有种已为人妇却不知羞的感觉。
对方的手冰凉，天气这般燥热，他身边却跟寒冰窟似的，挺舒服。
见人走完，顾衡将手放在，道：“郡主见谅。”
陆柠眨巴两下眼，迟钝的反应过来。
“没，没事。”
顾衡颔首走开，陆柠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在身旁问道：“你不热？”
“不热。”
她伸手捏住顾衡的玄袍。
“这么厚，你们往年夏季也都穿这些？”
“嗯。”
陆柠回房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写下第三计。
“投其所好。”
脆果不明白，她问：“郡主，怎么个投其所好。”
陆柠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勾起嘴角笑笑，没理脆果。
竖日天还没亮，陆柠顶着一张没消肿的脸和睁不开的眼前往马场。
只要在晨训时，见着的人才是最全的。
顾衡也在队伍里，虽注意到她，却没管。
她和脆果一人数了一遍，最后确定了人数，有足足三百四十八人。
陆柠在纸上写下，看着沉默一会儿，改成了三百四十七。
顾衡不能算在里面。
她和顾衡拿上通行令后，两人便匆匆出了门。
脆果笑眯眯看陆柠，“郡主最近几日和顾大人走的有些近啊。”
陆柠道：“当然了，本郡主的计划万无一失。”
脆果否定：“我说的不是这种近。”
陆柠：“那你说什么？”
“就……”脆果想了半天措辞，怎么说出来这个词会显得不唐突，“更像夫妻了的那种近。”
夫妻……这两个字毫无征兆的砸近陆柠耳中，话还没说，脸先红了。
她声音有些哑，道：“休要乱说，什么，什么夫妻！”
她分明只是想讨好一下顾衡，好让自己能在锦衣卫里活下来，怎么让她说的这么暧昧。
脆果：“但你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有名无实。”
脆果：“……”看破不说破。
最近说话都变得熟练了，也不磕巴，还经常无缘无故的笑，最重要的是，今日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给锦衣卫上上下下做夏衣，如果只是想单纯的按计划行事，完全只做顾衡一人便足矣，哪能将整个府上的人都照顾到。
脆果瞧着裁缝铺里忙前忙后的陆柠，撇嘴摇摇头，小声嘀咕：“蛮横郡主终成娇妻。”
“据我观察，二皇子头脑应是最伶俐的。毕竟他是第一个来找锦衣卫的人。”郭栾认真分析了一下。
二皇子自小便是众多皇子中最聪慧过人的，但坐稳龙椅，靠的不仅是拉帮结派，更是文韬武略，杀伐果断。
大皇子又恰巧都符合，至于魏铭选中的三皇子刘霄，恐怕此刻和东厢房里的蠢货一样，一无所知。
顾衡摇头，“有谋，无勇。恐怕遇袭之后会对夺嫡之事产生阴影，心理太脆弱，学不会成长，又怎能堪当大任。”
二皇子刘昀那日前来，顾衡并未拒绝他的请求，同回大皇子的话术一样，考虑一番。
如刘熙所言，顾衡十分聪明，他自知锦衣卫若是不站队，靠皇帝是靠不住的，除了废物成帝，无论谁登基，锦衣卫八九不离十的都会被削弱，甚至废除。
废除的情况便是三皇子刘霄继位。
顾衡近几日让探子暗中观察各个皇子与太后的行踪，若是一直持续眼下境况，那他便选择大皇子刘熙。若是有所变动，那就随机应变。
行至书房门口，陆柠在门口往里瞅了许久，上半个身子全都进去，独独不敢把脚也一同迈进。
顾衡轻咳一声提醒她，那人听声先是一颤，然后回头。
“郡主又有何事。”
陆柠腿还有些疼，她慢慢挪到顾衡身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道：“天都黑了，你还未曾进食，我送些吃食给你。”
顾衡：“……”怎的今天这般奇怪。
他说：“吃食会有伙夫来送，不劳郡主操心。”
陆柠接连被拒，是在有些抬不起头，但她为了活着……拼了！
“本郡主都送来了，你就将就一次？”
顾衡见她手中并未携带食盒，想必此行目的并非如此，只是瞧见他后有些心虚，便随口扯出来要送吃食的幌子。
“臣不饿。”
陆柠：“……”
她都这般低声下气了，这疯子到底知不知好赖。
郭栾在旁都觉尴尬，他摸了一把鼻子，道：“大人，那我去吃饭了。”
没等回答，郭栾嗖的一声，没了人影。
顾衡依旧面无表情，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他又要开口赶陆柠走，谁知陆柠直接抓住了他的衣袖。
“本郡主还没吃呢，你，你陪我吃。”
顾衡感觉得到，她的手在颤抖，头也不敢抬，说到底还是怕他，那又为何……
罢了，他道：“走吧。”
三进三出，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陆柠抬头，眼睛里似在发光，笑的真切。
道：“真的？在本郡主屋里。”
顾衡却没跟着她走，回道：“郡主，臣不方便进去。”
她张了张嘴，想问，有何不便，后来一想，他们之间有名无实，确实不便。
但陆柠今天跟他吃定了，她不死心：“那你平日在哪吃饭？”
顾衡看向他，掀了掀眼皮，浅叹一口气。
于是，陆柠就被带到了锦衣卫，和锦衣卫的一众兄弟们坐在一个大堂里吃饭。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也太丢人了吧。这里全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锦衣卫的大伙儿如同一家人，吃饭时也是吵吵闹闹，突然来了姑娘，还是老大的媳妇儿，大家也都不说话安静了下来。
顾衡让她坐在里侧，自己坐在外侧挡住。伙夫上菜后陆柠看着饭菜，一下子没了胃口。
全都是大鱼大肉，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她不喜欢吃，太腻。
顾衡见她不动，问道：“郡主不是饿了？”
陆柠背后一凉，怎么感觉像在说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一样。
她道：“我……我就想看着你吃。”
听此言一出，大家伙齐齐看向这边，顾衡吃饭的筷子没夹住菜，停在了原地。
陆柠感觉到有一百万道目光扫来，又低下头，她寻思也没说错话吧。
这儿全都是她曾经最害怕的人，眼下就像是一只嚣张跋扈的兔子进了狼窝一样，说死就死。
顾衡淡淡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那郡主且等臣片刻。”
话音刚落，顾衡便起身离开，狼王走了，她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小狼来了。
她无聊的坐着，郭栾手里拿着一张饼就往前凑，自知不合礼数于是没坐下，他蹲在陆柠身后道：“郡主，我们这糙汉吃饭的地方，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陆柠被身后之人吓一跳，这几日相处下来，顾衡没了解多少，郭栾她倒是知道的挺多。
纯属一个战斗值超高的二百五。
她依旧傲娇，回道：“他带本郡主来的。”
郭栾笑嘻嘻，长“哦”一声，“到底是没舍得拒绝。”
“什么意思？”
郭栾起身，像是将悄悄话似的，说：“你是没看见他拒绝皇子的时候，那就一个决绝。”
陆柠不太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皇子？”
郭栾正聊的起劲，屁股忽吃一记，差点栽到桌上，他回头。
顾衡正脸沉着瞪他，虽然平时也是这种表情，但今日不同，有种要杀死他的感觉。
他平移着挪了两步，最后离开两人视线。
顾衡坐下，将手中新的，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到陆柠面前。
“现在可以吃了。”
陆柠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菜，是一道简单的黄独落苏。
她试探的夹起尝了一口，味道有点超乎预料。
她看着顾衡笑了笑，低头继续吃。
“尚可，不知锦衣卫的厨子做饭这般美味。”
这时候说话不嗑巴，声音也正常了。顾衡无声扬了扬嘴角，也继续吃饭。
片刻，食饱喝足。
陆柠来这里半月左右，第一次吃的这么舒服。
抬头见身旁那人早就吃完了，侧头盯着她，后知后觉的心虚涌上心头。
她慌忙起身，“本郡主先走了。”
顾衡站起身来给她让地方，见有空地儿，跟逃荒似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
司礼监。
邢云接到信鸽密报，上面写道：探子来信，二皇子昨夜遇袭，经调查，暗算之人并非太后和大皇子，今夜大皇子秘访锦衣卫。
他微微皱眉，同屋外的人说：“备马，东厂。”
上面的内容只有自己知晓，于是，他在同魏铭讲时刻意隐瞒。
“义父，密探来报，昨夜二皇子遇刺，大皇子今日前往锦衣卫。”
魏铭停顿片刻，“锦衣卫？刘熙也要拉拢锦衣卫了？”
“应该是的。”
魏铭从榻上坐起，弓着背，将手杵在膝盖上，眼皮都懒得掀开。
“刘昀遇刺之事并非我们所做，除了老太婆便是大皇子。”
他嗤笑一声，继续道：“前几日刘昀寻锦衣卫，结果昨夜刚遇刺，刘熙便踏进锦衣卫大门，不是他干的，说不过去了吧。”
邢云不答，颔首听着。
魏铭：“去吧，做掉刘熙。”
“为何？”
“刘熙不死，顾衡便是要有所行动了。”
邢云领悟，退着走出门外。待走过一段路，见四下无人，他吹了声口哨。
那人一袭黑衣出现在眼前，是他的心腹，金庆。
金庆不是宫中之人，是一江湖中人。
邢云道：“尸体处理好了？”
“主公放心，都埋在了城郊荒无人烟之地。”
半月前，邢云得到魏铭指示，派二十名东厂番役前往刺杀顾衡，于是他在路上将二十人全部杀掉，然后派了自己的人前往刺杀，但最后依然没成功。
万万没想到，此事差点暴露给太后，不过半月已过，无人再提及此事，太后无心追究，魏铭对他十分信任，也不会追究，现在最棘手的依然是锦衣卫。
顾衡居然让人把尸体送回东厂，好在魏铭对番役不熟悉，否则自己派去的人假扮成番役的事会立马露馅儿。至于真的番役，被金庆扔进了尸坑。
他道：“伤刘昀的人到底是谁，查清楚了没。”
“属下无能，现下依旧无头绪。”
邢云听后，摆摆手让人撤退。之后独自回到司礼监。
他依然会执行魏铭交付给他的任务，杀了刘熙，反正都会走到这一步，快慢的问题罢了。
只是行刺二皇子的人到底是谁？
几波势力均毫无头绪，更怪异的便是，行刺之人竟没留下丝毫线索，此人定非宵小之辈，
……
之后几日，陆柠依然鼓足勇气同顾衡吃饭，她找到了诀窍，只要不看对方的脸，光听说话不过是有些冷。后来她越发熟练，陆柠看顾衡不拒绝自己，于是都不管别人的注视，直接将菜夹在顾衡碗里。
顾衡刚开始不习惯，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渐渐发现，此人也没这么可怕，只是总臭脸而已，也察觉不出是生没生气，于是陆柠一律按没生气处理，胆子也只增不减。
往年五月中旬，阳光不燥，落英缤纷，风温润而柔软。但今年却格外热，成日艳阳高照。
府中都是些汉子，以往没有她在的时候，热都直接宽衣解带，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忌讳的。
而这天大家伙都忘了这码事儿，练完刀后，熟练的脱下长袍，结果被出来的陆柠看了个正着。
陆柠眼都直了，她还没来的及避，便直接尖叫起来。
这一叫，把锦衣卫的人吓得手足无措。
于是，一个不闭眼，一群不穿衣。
陆柠感觉眼前突然一黑，那人声音从上方传来。不过不是对她说的。
“出去穿好再进来。”
顾衡，顾衡将她的眼堵起来了，顿时羞愧的无地自容，有种已为人妇却不知羞的感觉。
对方的手冰凉，天气这般燥热，他身边却跟寒冰窟似的，挺舒服。
见人走完，顾衡将手放在，道：“郡主见谅。”
陆柠眨巴两下眼，迟钝的反应过来。
“没，没事。”
顾衡颔首走开，陆柠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在身旁问道：“你不热？”
“不热。”
她伸手捏住顾衡的玄袍。
“这么厚，你们往年夏季也都穿这些？”
“嗯。”
陆柠回房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写下第三计。
“投其所好。”
脆果不明白，她问：“郡主，怎么个投其所好。”
陆柠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勾起嘴角笑笑，没理脆果。
竖日天还没亮，陆柠顶着一张没消肿的脸和睁不开的眼前往马场。
只要在晨训时，见着的人才是最全的。
顾衡也在队伍里，虽注意到她，却没管。
她和脆果一人数了一遍，最后确定了人数，有足足三百四十八人。
陆柠在纸上写下，看着沉默一会儿，改成了三百四十七。
顾衡不能算在里面。
她和顾衡拿上通行令后，两人便匆匆出了门。
脆果笑眯眯看陆柠，“郡主最近几日和顾大人走的有些近啊。”
陆柠道：“当然了，本郡主的计划万无一失。”
脆果否定：“我说的不是这种近。”
陆柠：“那你说什么？”
“就……”脆果想了半天措辞，怎么说出来这个词会显得不唐突，“更像夫妻了的那种近。”
夫妻……这两个字毫无征兆的砸近陆柠耳中，话还没说，脸先红了。
她声音有些哑，道：“休要乱说，什么，什么夫妻！”
她分明只是想讨好一下顾衡，好让自己能在锦衣卫里活下来，怎么让她说的这么暧昧。
脆果：“但你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有名无实。”
脆果：“……”看破不说破。
最近说话都变得熟练了，也不磕巴，还经常无缘无故的笑，最重要的是，今日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给锦衣卫上上下下做夏衣，如果只是想单纯的按计划行事，完全只做顾衡一人便足矣，哪能将整个府上的人都照顾到。
脆果瞧着裁缝铺里忙前忙后的陆柠，撇嘴摇摇头，小声嘀咕：“蛮横郡主终成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