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日。

    沈幼安预想中的帝王震怒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甚至这件事在朝堂上没有激起半分水花。

    不用想,肯定是高家人出手,将事情给拦了下来,顺便找了别的事情混淆视听。

    皇帝压根不会知道此事,被一群杂七杂八的事情吵的脑袋疼。

    整日宿在御书房,谁也不见。

    即便沈幼安再愤怒,见不着人也没辙,只好硬生生压下心里的火气。

    这事她没有跟祁淮提起,担心有让他回忆起难堪的过往。

    次日一早,国子监天子班内。

    学子们意外在学堂看到向来只知道逃课的祁宏轩。

    众人满怀不解,时不时朝他投去疑惑道目光。

    祁宏轩并未在意周遭的视线,端坐在座位上,任由他们打量。

    他在等,等着看沈幼安进来后看到他的漏出的惊讶表情,一定非常有意思。

    哪知,他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沈幼安进门后,只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被长宁拽着衣袖避开桌椅,拉到座位上。

    丝毫没分给祁宏轩一点点目光。

    祁宏轩:?

    学堂多出我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到吗?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沈幼安注意。

    沈幼安则是从书箱里掏出了竹青给她准备的小人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咳咳咳!”

    沈幼安又换了个姿势。

    “咳咳咳咳咳咳……”

    实在吵的没办法,沈幼安终于转过头瞪他一眼:“爱学学,不学出去。”

    转过身嘟囔一句:“毛病。”

    祁宏轩:……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吃惊呢?夸赞呢?就骂他一句就完了?

    不信邪的他,本想起身夺过沈幼安的小人说,掰着她的脸,想让她看清楚,是他霖王世子来学堂了。

    不等他起身。

    坐在沈幼安斜后方的祁淮抬起头,‘刷’得给他甩过来一眼刀。

    那眼神,莫名让他想起之前在巷子里,险些送他见太奶的碧水阁贼子。

    吓得祁宏轩双腿颤了颤,又跌坐回去。

    好可怕!

    这跟沈幼安玩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学子都到齐了,很快喻羡之便走了进来。

    他简单的做了介绍:“在下免贵姓喻,字屈平,日后便是诸位的律学夫子。”

    众人在台下唏嘘着新夫子的年轻。

    喻羡之说完,他目光不着痕迹扫了沈幼安跟祁宏轩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开始了讲学。

    沈幼安自他进门,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收起小人书,拿出课本,装模作样的读了起来。

    离她较近的几人看到满头雾水。

    今日太阳还真打西边出来了。

    不光世子来了学堂,就连小县主也不摸鱼了。

    沈幼安不理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专心致志的扮演着自己的‘乖学生’。

    “切,装模做样。”祁宏轩唾弃道。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装成什么样。

    抬手拿起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

    之后又将上好的宣纸揉做一团。

    趁着喻羡之低头看书的间隙,瞄准沈幼安的头顶,掷了出去。

    “哎…”

    沈幼安气音还没出来,下意识捂着嘴,唯恐打断喻羡之,让自己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捡起纸团,打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别装了,不嫌累吗?”

    这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见喻羡之没注意,她转过身,对上祁宏轩嘚瑟的视线。

    小破孩!

    沈幼安伸手指了指他,又将手掌在自己脖子前一抹。

    ‘你,死定了。’

    祁宏轩朝她做了个鬼脸。

    ‘来啊,来啊。’

    祁淮离得近,听到响动抬头看去,恰好看到沈幼安那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不知怎的,两人的互动看在他的眼里,只觉心中一阵烦闷。

    沈幼安威胁过后,很快转过身。

    死孩子,你等下课的。

    见她有气却不敢反抗,祁宏轩头一次扳回一局,顿觉舒爽。

    察觉到了乐趣,祁宏轩有些上瘾,又揉了张纸条,瞄准,扔了过去。

    突然,一直手在半路截住。

    祁淮坐在位置上没有回头,手腕一转。

    那纸团就着比原来大出许多的力道,原路返回。

    ‘啪’正好砸在祁宏轩脸上。

    “哎呦!”

    出于身体的本能,他下意识的往后躲。

    一个不查,失去平衡,哐当一声摔倒在地。

    巨大的响动在安静的学堂尤为清晰,众人被打断思绪,齐刷刷看了过来。

    趴在地上的祁宏轩狼狈爬起身,刚准备破口大骂。

    喻羡之的声音便从头顶悠悠传来:“世子殿下,可是对喻某有什么意见?”

    大庭广众之下被夫子点名,即便厚脸皮的祁宏轩也觉得丢脸,梗了梗脖子,道:“无。”

    喻羡之摇摇头,知道他这性子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并没有过多为难他,只说了句莫要扰了他人学习,便让他坐回位置。

    自始至终,坐在前排的沈幼安,始终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像是都不屑于嘲讽。

    一时间,祁宏轩也失了兴趣,安静坐了回去,却只觉胸口一阵烦闷。

    喻羡之不像旁的年长夫子,他讲学声音温润,却不呆板。

    一堂课过去的很快。

    散了学,沈幼安抱着课本跑去截住喻羡之问问题。

    “夫子如今住在何处?可有乐安能帮上忙的地方?”

    拉拢第一步,先套近乎。

    哪知喻羡之只是疏离的笑笑:“多谢县主好意,喻某在京都已有住所。”

    沈幼安道:“不客气,这是学生应该做的。”

    学生两字被她咬的很重。

    拉拢第二步,拉近关系。

    只好玩的好,她就不信原男主还能站在她们对面。

    原文中,喻羡之虽计谋多端,可也是个正直之人,应该是做不出来背刺这种事。

    然而,喻羡之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丝毫没有跟着她的节奏走。

    喻羡之温和一笑:“好好读书,努力上进才是学生应该做的。”

    语气满满都是作为夫子的尽职尽责。

    不等沈幼安再说什么,他抱着书本,转身离去。

    沈幼安:“……”

    所以,为什么三皇子那种人可以得到男主的信任,她却不信?

    她不比三皇子好说话多了吗?

    沈幼安没打算放弃,反而越挫越勇。

    连着几日散课后,她都以问学为由,找喻羡之攀谈。

    毫无意外,都被人家四两拨千斤给挡了回来。

    檐廊下,长宁与陆文秀并排而立,望着远处有些崩溃的沈幼安。

    陆文秀:“安安这几日怎的总去找喻夫子?”

    长宁回到:“说是有学问不懂,要问夫子,不过我看着不像。”

    她拄着下巴思考:“瞧着喻夫子长相也没有多惊艳啊,这丫头这几人甚至都极少同四皇弟一道走,都去找喻夫子了。”

    虽说以前沈幼安也有一阵总去魏美人宫里,但魏美人容貌一绝,沈幼安常去也正常。

    这喻夫子,不仅长相寻常,待人也很冷淡,沈幼安她图什么?

    以沈幼安的性格,没有人认为她真的在学习。

    两人聊的投入,并没有看到祁淮正在身后将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祁淮不自觉的薄唇轻抿,目光紧紧跟随着远处的给自己鼓劲神佑安,目光闪烁,晦暗不明。

    他这几日每每去找沈幼安,总是被她以各种理由推脱。

    原以为她是有事在忙,没想到竟是去找了别人吗?

    蹲守许久的祁宏轩,看着自诩人见人爱的沈幼安终于在旁人那里碰了壁,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

    走到她面前嘚瑟道:“也不知谁说的,说自己人见人爱,天生丽质。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

    沈幼安白他一眼:“课堂上唯一被夫子点名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祁宏轩:“总好过有人上赶着套近乎,却被遭了冷脸强吧。”

    说着说着,两人变成了小学生吵架。

    “也不知道是谁,当街纵马,结果撞的是国子监的夫子,还满脸嚣张的不道歉。”

    祁宏轩摊手道:“我又不知他是夫子,再说,你怕他我可不怕,毕竟我未来可是要继承霖王府的。”

    家里有王位继承就了不起啊?

    沈幼安满不在意切了一声。

    “就你?继承王府?文不成武不就,连祁樱姐姐半根手指都比不上,也就是你命好,生了个男儿身,不然,王府那还有你的位置?”

    “你说我不如谁?”沈幼安这话听在祁宏轩耳朵里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旁人因着他尊贵的身份,一向对他都是吹捧,即便也有人说他不学无数,可却从来没有那祁樱跟他比过。

    在他看来,自己是霖王府唯一的世子,祁樱一女子,迟早要嫁出去,如何能同自己比较?

    沈幼安心情不好,懒得顾忌他的面子,叉腰反问:“我说错了吗?你除了有个世子身份,你还有什么?”

    祁宏轩一噎,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一时间气的涨红了脸。

    半晌,一旁的小厮上前催促他回府。

    祁宏轩攥紧了拳头,剐了沈幼安一眼,翻身上马。

    “沈幼安你给我等着。”

    等着,迟早有一天,他要让沈幼安心甘情愿的拜服他。

    说罢,一夹马肚,逃也似的策马而去。

    徒留小厮在后面追赶:“诶!世子,您等等我……”

    沈幼安抬起袖子,挡住飞扬的尘土。

    她看向闻声赶来的长宁两人:“我说的话很过分吗?”

    祁宏轩怎的气成这样。

    陆文秀想了想:“换做是我的话,感觉倒是没什么,但若是他……”

    沈幼安挑眉:“怎样?”

    长宁接到:“估计得气哭了吧。”

    沈幼安:“……”

    这也太脆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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