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我祁宏轩平日里虽混了些,但是绝对忠心,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背主之事。”

    祁宏轩拱了拱手,目光坚定。

    “哈哈,别紧张,我不过说说而已,我自是相信世子为人的。”祁怀仁话锋又一转:“不过……若想加入我的麾下还需拿出诚意。”

    见他松口祁宏轩毫不犹豫道:“殿下,您说,若有需要到在下的地方,我定赴汤蹈火。”

    果然是个送上门的傻子,这么容易就上钩。

    在祁宏轩看不到的地方,齐怀祁怀仁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走上前在祁宏轩耳畔耳语几句。

    祁宏轩瞳孔猛地放大。

    “此事若成,世子便于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可是这是……”祁宏轩有些犹豫。

    祁怀仁见状又添了一把火:“没关系,世子若不愿便罢了,本殿也不好强忍所难,今日之事我便权当没听过。”

    祁宏轩一听,当即急了:“怎会不愿,殿下放心,此事便交于我了,我定不负殿下所托。”

    说完,像是怕祁怀仁反悔似的,转身便走。

    出了宫门,祁宏轩脑子里那点冲动慢慢褪去,心中逐渐害怕起来。

    三皇子要他揽下流言的罪责。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闹不好整个霖王府都要受到牵连。

    可是,三皇子刚刚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不会有事。

    祁宏轩想了想,莫不是,这是三皇子对自己的考验?

    嗯,一定是。

    成大事者,怎可为了一点点危险便退缩。

    他的目光变坚定起来,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

    沈幼安去国子监的路上,还在犹豫,要如何再面对祁淮。

    毕竟昨日她突然离开,祁淮定是察觉了她的心思。

    可到了国子监却发现,一向准时是祁淮今日竟没有来。

    望着空荡荡的位置,沈幼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失落。

    为了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她转过身,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夫子的讲学上。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无用。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沈幼安发现,自己身边到处都是祁淮的影子。

    书上的笔记,座下的软垫,甚至于自己一直临摹他准备的字帖,以至于自己落笔的字迹都与他有几分相像。

    沈幼安有些烦躁,干脆合上书,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睡着便不会想了。

    可谁知,即便是在梦中,依旧逃不过祁淮那张俊逸的脸。

    沈幼安梦到祁淮,坐在高高的皇位上。

    骨节分明是手指轻轻划过传国玉玺,半眯的眸子尽显睥睨天下之态。

    她听到他说:“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你,现在你已无用,便下去与你家人团聚吧。”

    祁淮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想跑,可周围有禁军上来按住她,力气大到她根本挣脱不开。

    往日一向笑呵呵的福德,此刻也是一脸狠厉,端着一杯毒酒缓缓靠近……

    忽然,画面一转,她又置身于墨阳宫。

    萧条破败的旧景恍若隔世,园中枯木上的老秋千依旧吱呀吱呀的晃着。

    祁淮坐在树下,朝她微笑着伸出一只手:“安安,别不开心了,送给你。”

    掌心翻过,一只熟悉的木雕小猫,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面前的人起身,缓缓走向自己,温暖的手掌附上自己的发顶:“别怕,日后我来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沈幼安晃了晃神,虽然她很清楚这是梦,可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日后,伤我的人是你怎么办。”

    话落,她便看到面前的‘祁淮’怔愣的片刻,而后温和的朝他笑笑:“我教你。”

    他将手上的东西塞进自己的手掌心。

    沈幼安低头看去,那只木雕小猫,不知何时变换成了一把略有些破旧的匕首。

    她不解。

    ‘祁淮’却牵起她的手,猛地用力。

    ‘噗呲’一声,泛着寒光的匕首没入了他的心口处。

    ‘滴答’‘滴答’

    唇角殷红的鲜血滴在她的手背,沈幼安惊恐的想抽回手,却被‘祁淮’死死按住。

    另一只干净手抚上她的脸颊,缓缓道:“若有那一日,看准了,朝这里刺。”

    沈幼安耳畔嗡鸣,猛地惊醒,坐起身。

    “醒了啊。”身边是长宁熟悉的声音。

    短暂的大脑空白过后,她环顾四周,双眼带着茫然。

    却发现,身边除了长宁,夫子和学生们早已离去。

    窗外的晚霞透过门窗,留给昏暗的学堂一点点光亮。

    长宁素白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挥了挥:“醒了就回回神,再不走,国子监就要落锁了。”

    说罢,她牵起还有些眯瞪的沈幼安,出了门。

    马车上,沈幼安难得安静下来,透过薄薄的帷幔看着马车外来往的百姓发呆。

    “咦?”沈幼安突然出声:“这好像不是回宫的路。”

    长宁掀起眼皮:“嗯,今晚不回宫,我们去国公府,皇祖母那儿,便我帮你说过了。”

    “怎么突然要去国公府住?”

    自己就算了,长宁贵为公主,是极少能在外留宿的。

    闻言,长宁却并没有回答,反而问她:“那就要问你了,你和老四又为什么吵架。”

    “你怎么知道?”沈幼安有些诧异。

    有这么明显吗?

    “你今日,就差将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她说的直白,倒是让沈幼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她不语,长宁接着道:“让我猜猜,莫不是因着这几日你总是围着喻夫子转,老四不高兴了。”

    紧接着,她又觉得不太可能:“老四也不是会跟你红脸的人啊。”

    听长宁自言自语的猜测,倒是让沈幼安有些无地自容。

    祁淮待她,一向是极温和的,自己在怎么折腾,他也只会说好。

    她红着脸嘟囔了句:“这关喻夫子什么事。”

    “……”长宁转过头,看向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位渣女。

    “怎,怎么了?”

    长宁:“也不知道是谁,前几日总是见不着人影。”

    “哎~可怜某人啊,为了等你一道回宫,等到了傍晚,还是在练武回去晚了的陆二的告知下,才知道你早就走了。”

    “现在想想,某人当时那神情,那背影……啧啧,可怜啊~”

    沈幼安嘴角抽了抽。

    说的好像你亲眼所见一眼。

    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沈幼安也不免心口一抽。

    她仔细的反思了一下,似乎自己前些日子,忙着拉拢男主,确实忽略的小反派。

    如此说来,他那日应该是专门从宫外带回去的八珍鸭,为的便是要自己过去吃个饭,说说话。

    可他却从未提及此事,甚至没有问她为何如此。

    非要认真计较,她想要拉拢喻夫子一事,不也是没有同祁淮商量,便独自做了决定吗?

    长宁见她许久没说话,想了想,又道:“其实,带你去国公府住,也是老四提出的。”

    “嗯?这又是为何?”她抬起头,有些不解。

    “大概是怕你想太多吧。”长宁歪着头,解释道:“今日一早他就来找我,说他做错了些事,惹得你伤心。”

    “被我指着鼻子教训时,他也不反驳,只说担心你气坏了自己,要我带你出宫散散心。”

    “这么一瞧,他倒是还有些良心。”长宁斜着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幼安神色。

    倒不是她想要为祁淮说好话,只是她不想沈幼安一直这般无精打采。

    原本的她,确实不愿意沈幼安过多接触祁淮的。

    可后来,她渐渐发现,祁淮待沈幼安是真的不错,便也放了心。

    小孩子嘛,吵吵闹闹的很正常。

    只是可怜了她,在父皇审视的目光中,还要硬着头皮请旨出宫。

    沈幼安又怎么不知,昨日是自己过于矫情了。

    只是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祁淮。

    镇国公府门前,陆文秀早已等候多时。

    她今日得知长宁两人要来,提前一步回了府,吩咐下人收拾出来客房。

    马车稳稳停下,长宁先一步掀帘出来。

    陆文秀行了礼,因为长宁是低调出宫,故而没让家中长辈出来,以免过于引人注目。

    “又没有外人在,行什么礼。”长宁娇嗔道。

    陆文秀笑了笑:“礼不可废。”又朝她身后找了找:“怎的不见安安?”

    长宁笑了笑,又回过身,看向马车:“怎么?还不下来?害怕见人啊。”

    沈幼安在车厢里,揉揉了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努力扬起笑脸,下了车。

    好在陆文秀并没有怀疑什么,领着两人进了府。

    陆老太太见着沈幼安,一口一个乖囡囡唤个不停。

    长宁知道她在这里,多少会让陆家众人不自在。

    问候过陆老太太后,抬抬手,只道自己奉母妃旨意来看望姨母。

    说完,便拉着大房夫人杨氏,坐去一旁叙旧,给众人留出空间。

    沈幼安依偎在陆老太太身边,蹭着她的胳膊,心里的难过似乎稍减了些。

    陆老太太心思透彻,一眼便看出她兴致不高,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爱怜的摸着她的发顶。

    “我家囡囡啊,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姑娘,若是皇宫待的不舒服了,便回家来,外祖母养得起囡囡。”

    老太太眼底满是慈爱,略带沙哑的嗓音十分温和,听的沈幼安鼻头一酸。

    将脸埋在老太太怀里撒娇道:“安安最喜欢外祖母了。”

    “外祖母也最喜欢我家囡囡。”

    角落里的长宁和杨氏望向这边,笑而不语。

    忽然,这温馨的场面被正厅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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