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中等候多时的福德,见殿下受伤,熟练的翻出药箱帮他上药。

    沈幼安伸手戳了戳还没有回神的冯永:“行了,你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

    “是,奴才说。”

    冯永一路上想了很多,直到进了墨阳宫,他才终于认出这两位夜探小院的人到底是谁,就在刚刚,他下定了决心。

    “贵人之前询问的曹公公,奴才的确认识,不仅认识,他其实还是我的干爹。”

    “干爹?”沈幼安惊讶出声。

    “是,当年我初入皇宫,年纪尚小,因着孤僻的性子,引的众人不喜,时常捉弄,侮辱于我,我当时一度想自尽一了百了,直到我遇到了干爹。”

    冯永眼眶有些红:“干爹看我可怜,帮我撑腰,给我留饭食,我这才一日日活了下来。”

    都是可怜人啊,沈幼安叹息。

    祁淮面无表情的将胳膊上的纱布缠好,随后问道:“然后呢,他和皇后有什么关系,那位曹公公又是怎么没的?”

    冯永接着道:“在干爹过世之前,我偶然撞见他与坤宁宫的掌事姑姑暗中商量事情,我这才知道干爹一直在为皇后娘娘做事。”

    祁淮起身,走到他面前:“那你可知,他们商量了什么事?”

    冯永顿了顿回道:“奴才不知,干爹不说的事,奴才从来不问。”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沈幼安对于他的吊人胃口有些不耐。

    “只不过第二日用膳时,干爹一直没有回来,直到膳后,宫中便传遍了五皇子遇害的消息。”

    祁淮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

    曹公公失踪,五皇子遇害,说是巧合估计没人会信。

    “之后呢?曹公公又是怎么死的?”

    冯永道:“直到傍晚干爹回来,他似乎神色有些不对,在之后没两日,便突然生了大病,大夫还未来得及治,人就……没了。”

    说着,冯永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幼安没有想到,自始至终,冯永竟一直是个局外者。

    “既不关你的事,你又为何死守秘密不说?”她拄着下巴道:“你既然守在那里,说明你干爹给你留下了证据,他分明是希望你去揭穿皇后的,而你却没有去。”

    听到这话,冯永表情有些难也启齿:“的确,干爹的确给我留了东西,我大概也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可是……”

    冯永支支吾吾道:“可是皇后一落难,她身边的掌事姑姑也难逃一死。”

    沈幼安:?

    她不解,这又关那掌事姑姑什么事?

    她盯了冯永半晌,莫名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些许……眷恋?

    什么鬼?!“你喜欢她?”沈幼安问到。

    冯永眼底闪过慌乱,最后无奈承认:“是,不过她那般好的人,可我却……”

    “打住,我还是个孩子,不适合听你们的情情爱爱。”

    丫的,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而她没看到,站在一旁的祁淮,略有些奇怪的扫了她一眼。

    沈幼安接着道:“况且,现在不也是背叛了那姑姑,说出了秘密。”

    “你懂什么?”冯永也懒得再装恭敬:“我也是刚刚才知,干爹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

    沈幼安摊手:“这还用想,肯定是皇后那边为了掩盖真相,毁尸灭迹呗。”

    “你怎么知道?”对上沈幼安那看傻子的眼神时,冯永一噎。

    “当初干爹生病前毫无预兆,还是坤宁宫的姑姑带了太医来为其诊治,可笑当初的我,天真的以为那是皇后娘娘心善疼惜麾下。”

    “可今日看到那刺客手臂上的刺青,我这才惊觉,什么太医,那分明就是高家派来杀干爹的暗卫。”

    “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干爹来的重要,所以。”冯永眼神里迸发出满满的恨意:“我要皇后死。”

    还真敢说啊,沈幼安暗自佩服,心中撤回了说他恋爱脑的那句话。

    一旁的祁淮已经没有耐心在听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在冯永面前蹲下身:“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东西在哪?”

    冯永盯着他半晌,缓缓开口。

    ……

    月儿偏西,窗外逐渐起了薄雾,此时已是后半夜。

    福德遵照祁淮的吩咐,将冯永带下去关进柴房锁着。

    总算问完话的沈幼安,眯着快睁不开的眼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祁淮看着她道:“今日太晚了,也不知高家的刺客还在不在,不如你今夜就先在我这偏殿睡下,待天一亮我再送你回水浥宫。”

    沈幼安心底一寻思,他说的倒也对,现在出门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点了点头。

    她又问:“那何时去取证据?会不会让皇后的人抢了先?”

    “不会,他们知道我们将冯永带了出来,不出意外,应是会将目光一直盯着墨阳宫,伺机下手。待明日天亮后,再去取就是。”

    沈幼安自高奋勇道:“你盯着冯永这边,跑腿的事就交给我吧。”

    祁淮笑着道:“好,那便辛苦你了。”

    说罢,便唤来侍女,让她牵着沈幼安去了偏殿休息。

    而他自己却没有丝毫睡意,独自一人坐在书房,若有所思至天明。

    翌日一早,沈幼安被屋外的檀香唤醒,有些懵的看着房间里的摆设。

    哎?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略微一思索,估摸着是祁淮将她送了回来,没有叫醒她。

    闭了闭眼,便唤檀香等人进来。

    沈幼安观察着几人的神情,与平日了别无二致,心下了然,祁淮送她回来时,并未惊动其他人。

    也好,省得自己再费心扯谎了。

    用过午膳,沈幼安叫来竹青,坏笑着问她:“今日无事,要不要陪你家县主我,去探险?”

    竹青正愁在宫中烦闷,闻言立马兴奋起来:“好啊好啊,那我去叫檀香。”

    “不用。”沈幼安制止她:“就我们两个,若是檀香去了,咱俩还能放开了玩吗?”

    想着檀香那张冰山脸,竹青觉得小姐说的很对,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欢欢喜喜跟着沈幼安出了水浥宫。

    她瞅着自己手上拎着的一布袋锤子凿子,有些纳闷:“小姐,我们拿这些做什么?”

    沈幼安头也不回道:“‘探险’的工具。”

    竹青不理解,但没有多问。

    当沈幼安在白日里再一次踏上这条不知名小路,可能是心里作用,她还是觉得这里异常阴森。

    不过还好有竹青这个话痨,在耳边不停的叽叽喳喳,才让她心底的慌乱消散许多。

    “县主,这里是哪啊?怎么连个人也看不到。”

    沈幼安眼睛都不眨的回道:“去人多的地方那还叫探险吗?那是网红打卡。”

    “什么是打卡?”竹青不解。

    “没什么。”沈幼安循着昨夜的记忆,停留在小院前,指着上面的锁子:“来吧,展示你的力量,砸开它。”

    竹青看着门上早已看不出字迹的封条,有些犹豫:“小姐,这不好吧,毕竟是宫里上的锁,我们砸开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

    沈幼安恨铁不成钢的瞅她一眼:“怕什么,不过一个废弃的院子,我有陛下撑腰,宫里没人敢说什么。”

    说罢,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高墙:“或者,你能带我飞过去。”

    竹青瞅着有两个自己高的墙头,果断转身,掏出锤子:“小姐躲远些,莫要伤着您了。”

    沈幼安满意点点头,脚底溜得飞快,躲到一旁的树后。

    竹青拿起锤子,胳膊抡了个满圆。

    ‘哐当!’一声巨响,铁锁应声落地。

    “行了,小姐,能进了。”竹青豪迈的一摆手,招呼沈幼安进院。

    转头就瞧见沈幼安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

    沈幼安上前捏捏她的胳膊:“哇塞,这力气怎么长的,太牛了。”

    竹青撇了一把自己并不存在的刘海:“小意思!”

    两人进了小院。

    竹青左瞅瞅右瞅瞅,总觉得这就是个普通废弃小院。

    “小姐,这里都荒废这么久了,能有什么好探索的,一点都不刺激。”

    沈幼安没回头:“嗯,这里晚上闹鬼。”

    “闹鬼!”竹青音量骤然拔高,瞪大着眼睛,顾不着脚下,只跟在沈幼安身后走。

    “是啊,不信你看。”沈幼安随手捡起昨夜被祁淮扯掉的木偶假人,怼到竹青面前。

    “!!!”

    竹青本来就心里害怕的不行,眼见一个形状怪异,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即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哎,假的,先别晕,干完正事回去再晕。”沈幼安本来只是想逗逗她,但怕她真厥过去,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撇到一边,伸手扶住她。

    “啊?假的啊。”竹青缓过神,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路过时,她越想越气,抬脚将假人踢去了墙角。

    两人进了屋子,昨夜打斗的痕迹还在,除此之外,别的地方倒也还算整洁。

    想必昨夜的刺客没再回来。

    “竹青,你在这面墙上找找,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沈幼安指着西边的一面墙道。

    竹青得令,上前一点一点摸索。

    没过一会儿 ,果然让他们在墙角一块有些松动的砖后,找到一个有些发霉的木盒。

    “还真有东西!”竹青震惊,有种寻到宝藏的快感。

    沈幼安打开盒子一瞧,里面均是坤宁宫同曹公公下达指令的信件。

    她勾唇一笑,收起木盒,继续哄骗道“那是,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姐威武霸气!”竹青盲目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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