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中元节过后，老太太听说城外的重光寺来了一个高僧，一时什么也顾不得了，非要过去拜见。
老太太其实不信佛家也不信道家，只是自从大儿子出事后，就添了一个烧香祈愿的习惯，尤其是这种功法高深的得道高僧。
于是，杜若纯也被下令一块跟着去给岳清疏祈福，杜若纯来自现代，自然是个无神论者，岳清疏对亲娘的做法不置可否。
想着杜若纯不爱出门，还是吩咐了几句。
“你过去也就走个过场罢了，娘大概还想求份高僧抄的佛经经供给娘娘做万寿贺礼。”
“万寿贺礼？”
杜若纯记得这是公中筹备的，秦氏一早搜罗了一些罕见的宝物，也过了老太太的眼，因着跟秦氏学习的缘故，这事她也知道。
“府里是府里的，娘娘在宫里，贵重的东西不缺，但难免少些心意，陛下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娘她总不放心罢了。”
杜若纯没去拜过佛，想着岳清疏的安慰，自己只要跟着烧烧香，添些香油钱就可以了心下放松不少。
重光寺在郊外的一座山上，山道上多是穿着布衣的百姓徒步上山，三顶蓝色软轿停在山下。
一个身着藏蓝色僧袍，眉眼清秀的小和尚拦住了去路。
老太太打开帘子看了一眼，吩咐春蝉去问问。
“这位小师父，何故拦着我们的去路呢？”
小和尚双手合十，垂头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师父说今日有有缘人上山，让我在山下等着。”
此话一出，轿子里的老太太也听到了，连忙在蒋姑姑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虽然小和尚没有多说，她心中已然认定自己就是这个有缘人。
她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看婆婆出来，杜若纯和秦氏也接连从后面的两顶小轿下来，跟在婆婆身后。
不等老太太开口询问，小和尚就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我等的有缘人就是这位老夫人，还望老夫人跟我去见师父才好。”
老太太心下欢喜，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小师父，你怎知老身就是那有缘人呢？”
小沙弥一本正经的答道：“师父只给了我一句‘紫气东来’，今日老夫人身着紫裳，又从东面而来。”
“哈哈哈，是了是了，紫气东来，是个极好的意头呢。”
老太太高兴极了，心里更是觉得幸好今早听了秦氏的话，没穿那件枣红色的衫子。
杜若纯心里也在想，早膳众人都是在老太太院里用的，当时她见老太太一身红色的衣服，等出门是就变成绛紫色。
这老太太还挺幸运的。
山脚下有许多挑山工，这些人都是在那些富贵人家无力上山的时候，出些银钱，这些人就能抬着藤轿把人送上去。
老太太养尊处优许多年，自是没打算自己亲自上山的。
下人们正在找挑山工呢，小沙弥开口道：“老夫人，为表诚意，还是亲自上山的好，不然，只怕师父不会在见您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那是一个左右为难，若是自己爬上去，只怕是能去了半条命。
秦氏眼珠一转，站到前面，语气温和。
“小师父，我家老夫人年事已高，只怕无力上山，不如就让老太太做轿上去，我替老夫人爬上去可好？”
“嗯——”小沙弥思量一会，还是点了头。
老太太深受感动，婆媳俩拉着手泪眼汪汪的望着对方。
“老二媳妇，你身子重，怎能替我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娘，我身子在重也不及您的身子重要啊！”
看到一旁发呆的杜若纯，老太太话音一转。
“既然如此，今天就老大媳妇身子轻快，还年轻，就让她替我上去好了。”
秦氏一脸不好意思的说，“娘，这不好吧，回头大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有什么不好的，他不高兴就来找我说，他还敢娶了媳妇忘了娘不成，”说这转向杜若纯
“老大媳妇，你没意见吧！”
“啊？娘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让你替我亲自爬上山，你没意见吧。”
杜若纯心里犹豫了一下，自己也不是运动的料，这样一整，只怕明天自己的腿就要废了。
但是看着老太太一副自己不答应就要生气的态度，她只能答应了。
“没，没意见。”
自己只能答应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小沙弥领着老太太和秦氏坐着轿子上山了，徒留下在原地的杜若纯。
玲秀见人都走了，不高兴极了。
“好事轮不到咱们，一到坏事全推咱们身上。”
这活有理，却不是她们作为丫鬟能说的，玲珑打着圆场。
“谁说是坏事，亲自上山这份诚意想必佛祖定能感知，这可是好事呢！”
“是呀，我们也快些走，也能早些休息。”
杜若纯看日头越来越大，想着要是中午还没爬上去，那就真要热死了。
心里揣着一股自己一定能爬上去的志气，杜若纯在怕了三分之一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倒是玲珑和玲秀，还有余力。
汗如雨下，她只觉的自己的心跳的格外的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一样。
玲珑上去给她擦汗，发现她的呼吸粗重，忍不住劝她休息一会。
杜若纯想着自己若是歇了，只怕在往上爬就更难了，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没事，继续吧！”
日头越来越大，杜若纯贴身的里衣已经被汗浸湿，黏答答的粘在身上，水分快速蒸发，口干舌燥的，身上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前面有个老妇在卖东西，杜若纯定住看了一眼，是凉茶！
杜若纯咽着口水，想着距离山顶也就不到三分之一了，倒是也可以休息休息。
“大娘，给我来三筒凉茶。”
大娘的凉茶是用一节一节的竹筒装着的，杜若纯招呼玲珑和玲秀跟她一起坐在山道旁边的石头上。
玲秀嫌弃的拿帕子把几块石头全部擦过一遍才让杜若纯坐下，她把大娘递过来的凉茶先塞给了自己的两个丫鬟，然后才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将茶喝了个精光。
然后又问人买了一筒，问玲珑玲秀还要不要，两人均摇摇头。
于是她就独享了，接过来时，传来了一句带着笑意的话，是个看着就和善富贵的老太太。
“姑娘，你这么喝，喝多少也是解不了渴的，慢慢喝，也对身子有益。”
杜若纯被提醒了，不好意思在那样牛饮，于是一口一口抿着慢慢喝。
老太太满脸笑意的打量着杜若纯。
“少有小姑娘来这边烧香的，更少有自己上来的。”
“我们太太才不是自己来的呢，是替我们老夫人上山呢，是孝顺之举。”
杜若纯：？
玲秀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没忍住笑出声，又是个替婆母上山的，这难道是京城新兴的调教媳妇的手段不成。
毕竟让这些养于深闺的太太小姐们亲自爬山可是个痛苦活计。
“是呀，确实孝顺！”
杜若纯扯扯玲秀的袖子，不许她在胡说八道。
“她胡言乱语，大娘不要在意。”这人看着跟她婆母一般岁数，杜若纯想想还是叫大娘合适。
“你们上山来求什么的？”
“求身体康健的。”
杜若纯思考再三，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
这个大娘意味深长的看了杜若纯一眼道：“这座山上的庙最有名的是求子特别灵验，我今日就是来为儿子媳妇求子的。”
“嗯，我们主要是来见哪位云游归来的大师。”
这位大娘就不再说这个了，杜若纯倒是看这个大娘十分亲切，又憋了一肚子话，忍不住和人家闲聊。
“大娘怎么自己上来了，我看山下是有肩夫的恶。”
说到这大娘就叹了口气。
原来这大娘家里，三代单传，结果到了他儿子这一辈，成亲三年也没个好消息，城里不少妇人在重光寺求子都十分灵验。
于是大娘在佛前立誓，每月都会来亲自上山来佛前烧香添香油钱，直至儿媳有孕为止。
杜若纯觉得大娘也挺可怜，安慰老人家好一会。
歇了十几分钟差不多了，大娘就和杜若纯一起行动了。
早到山上的老太太和秦氏坐在庙前的石凳上等了许久。
“娘，要不咱们就先进去，嫂子过来了自然知道我们的去向的。”
老太太虽说让儿媳替自己受了这个罪，但是还是不放心这个寡言的大儿媳妇。
“你嫂子的性子闷得很，只怕找不到我们就只会在门口等着，今天给你大哥祈愿，她必须在场，这样你大哥才会有双份的福报，身子早些好。”
秦氏扭过头翻个白眼，自古就没见那个断了腿的还能站起来，这老太太成天痴心妄想，还说自己没有偏心，我看最偏心的就是她。
她打算祭出杀手锏。
“娘，您的想法是好，只是慧方大师事务繁忙，让人空等着只怕失敬。”说这冲那小沙弥使了个眼色。
小沙弥：“老夫人，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师父闭关清修的时辰了，错过了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师父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又舍不得难得的机会，蒋姑姑见此，主动说自己留下来等着大太太，让老夫人跟秦氏先去。
蒋姑姑在这，老太太顿时就放心了，她跟了自己大半辈子，比自家老头子陪自己的时间还长，做事在稳妥不过。
老太太其实不信佛家也不信道家，只是自从大儿子出事后，就添了一个烧香祈愿的习惯，尤其是这种功法高深的得道高僧。
于是，杜若纯也被下令一块跟着去给岳清疏祈福，杜若纯来自现代，自然是个无神论者，岳清疏对亲娘的做法不置可否。
想着杜若纯不爱出门，还是吩咐了几句。
“你过去也就走个过场罢了，娘大概还想求份高僧抄的佛经经供给娘娘做万寿贺礼。”
“万寿贺礼？”
杜若纯记得这是公中筹备的，秦氏一早搜罗了一些罕见的宝物，也过了老太太的眼，因着跟秦氏学习的缘故，这事她也知道。
“府里是府里的，娘娘在宫里，贵重的东西不缺，但难免少些心意，陛下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娘她总不放心罢了。”
杜若纯没去拜过佛，想着岳清疏的安慰，自己只要跟着烧烧香，添些香油钱就可以了心下放松不少。
重光寺在郊外的一座山上，山道上多是穿着布衣的百姓徒步上山，三顶蓝色软轿停在山下。
一个身着藏蓝色僧袍，眉眼清秀的小和尚拦住了去路。
老太太打开帘子看了一眼，吩咐春蝉去问问。
“这位小师父，何故拦着我们的去路呢？”
小和尚双手合十，垂头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师父说今日有有缘人上山，让我在山下等着。”
此话一出，轿子里的老太太也听到了，连忙在蒋姑姑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虽然小和尚没有多说，她心中已然认定自己就是这个有缘人。
她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看婆婆出来，杜若纯和秦氏也接连从后面的两顶小轿下来，跟在婆婆身后。
不等老太太开口询问，小和尚就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我等的有缘人就是这位老夫人，还望老夫人跟我去见师父才好。”
老太太心下欢喜，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小师父，你怎知老身就是那有缘人呢？”
小沙弥一本正经的答道：“师父只给了我一句‘紫气东来’，今日老夫人身着紫裳，又从东面而来。”
“哈哈哈，是了是了，紫气东来，是个极好的意头呢。”
老太太高兴极了，心里更是觉得幸好今早听了秦氏的话，没穿那件枣红色的衫子。
杜若纯心里也在想，早膳众人都是在老太太院里用的，当时她见老太太一身红色的衣服，等出门是就变成绛紫色。
这老太太还挺幸运的。
山脚下有许多挑山工，这些人都是在那些富贵人家无力上山的时候，出些银钱，这些人就能抬着藤轿把人送上去。
老太太养尊处优许多年，自是没打算自己亲自上山的。
下人们正在找挑山工呢，小沙弥开口道：“老夫人，为表诚意，还是亲自上山的好，不然，只怕师父不会在见您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那是一个左右为难，若是自己爬上去，只怕是能去了半条命。
秦氏眼珠一转，站到前面，语气温和。
“小师父，我家老夫人年事已高，只怕无力上山，不如就让老太太做轿上去，我替老夫人爬上去可好？”
“嗯——”小沙弥思量一会，还是点了头。
老太太深受感动，婆媳俩拉着手泪眼汪汪的望着对方。
“老二媳妇，你身子重，怎能替我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娘，我身子在重也不及您的身子重要啊！”
看到一旁发呆的杜若纯，老太太话音一转。
“既然如此，今天就老大媳妇身子轻快，还年轻，就让她替我上去好了。”
秦氏一脸不好意思的说，“娘，这不好吧，回头大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有什么不好的，他不高兴就来找我说，他还敢娶了媳妇忘了娘不成，”说这转向杜若纯
“老大媳妇，你没意见吧！”
“啊？娘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让你替我亲自爬上山，你没意见吧。”
杜若纯心里犹豫了一下，自己也不是运动的料，这样一整，只怕明天自己的腿就要废了。
但是看着老太太一副自己不答应就要生气的态度，她只能答应了。
“没，没意见。”
自己只能答应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小沙弥领着老太太和秦氏坐着轿子上山了，徒留下在原地的杜若纯。
玲秀见人都走了，不高兴极了。
“好事轮不到咱们，一到坏事全推咱们身上。”
这活有理，却不是她们作为丫鬟能说的，玲珑打着圆场。
“谁说是坏事，亲自上山这份诚意想必佛祖定能感知，这可是好事呢！”
“是呀，我们也快些走，也能早些休息。”
杜若纯看日头越来越大，想着要是中午还没爬上去，那就真要热死了。
心里揣着一股自己一定能爬上去的志气，杜若纯在怕了三分之一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倒是玲珑和玲秀，还有余力。
汗如雨下，她只觉的自己的心跳的格外的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一样。
玲珑上去给她擦汗，发现她的呼吸粗重，忍不住劝她休息一会。
杜若纯想着自己若是歇了，只怕在往上爬就更难了，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没事，继续吧！”
日头越来越大，杜若纯贴身的里衣已经被汗浸湿，黏答答的粘在身上，水分快速蒸发，口干舌燥的，身上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前面有个老妇在卖东西，杜若纯定住看了一眼，是凉茶！
杜若纯咽着口水，想着距离山顶也就不到三分之一了，倒是也可以休息休息。
“大娘，给我来三筒凉茶。”
大娘的凉茶是用一节一节的竹筒装着的，杜若纯招呼玲珑和玲秀跟她一起坐在山道旁边的石头上。
玲秀嫌弃的拿帕子把几块石头全部擦过一遍才让杜若纯坐下，她把大娘递过来的凉茶先塞给了自己的两个丫鬟，然后才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将茶喝了个精光。
然后又问人买了一筒，问玲珑玲秀还要不要，两人均摇摇头。
于是她就独享了，接过来时，传来了一句带着笑意的话，是个看着就和善富贵的老太太。
“姑娘，你这么喝，喝多少也是解不了渴的，慢慢喝，也对身子有益。”
杜若纯被提醒了，不好意思在那样牛饮，于是一口一口抿着慢慢喝。
老太太满脸笑意的打量着杜若纯。
“少有小姑娘来这边烧香的，更少有自己上来的。”
“我们太太才不是自己来的呢，是替我们老夫人上山呢，是孝顺之举。”
杜若纯：？
玲秀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没忍住笑出声，又是个替婆母上山的，这难道是京城新兴的调教媳妇的手段不成。
毕竟让这些养于深闺的太太小姐们亲自爬山可是个痛苦活计。
“是呀，确实孝顺！”
杜若纯扯扯玲秀的袖子，不许她在胡说八道。
“她胡言乱语，大娘不要在意。”这人看着跟她婆母一般岁数，杜若纯想想还是叫大娘合适。
“你们上山来求什么的？”
“求身体康健的。”
杜若纯思考再三，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
这个大娘意味深长的看了杜若纯一眼道：“这座山上的庙最有名的是求子特别灵验，我今日就是来为儿子媳妇求子的。”
“嗯，我们主要是来见哪位云游归来的大师。”
这位大娘就不再说这个了，杜若纯倒是看这个大娘十分亲切，又憋了一肚子话，忍不住和人家闲聊。
“大娘怎么自己上来了，我看山下是有肩夫的恶。”
说到这大娘就叹了口气。
原来这大娘家里，三代单传，结果到了他儿子这一辈，成亲三年也没个好消息，城里不少妇人在重光寺求子都十分灵验。
于是大娘在佛前立誓，每月都会来亲自上山来佛前烧香添香油钱，直至儿媳有孕为止。
杜若纯觉得大娘也挺可怜，安慰老人家好一会。
歇了十几分钟差不多了，大娘就和杜若纯一起行动了。
早到山上的老太太和秦氏坐在庙前的石凳上等了许久。
“娘，要不咱们就先进去，嫂子过来了自然知道我们的去向的。”
老太太虽说让儿媳替自己受了这个罪，但是还是不放心这个寡言的大儿媳妇。
“你嫂子的性子闷得很，只怕找不到我们就只会在门口等着，今天给你大哥祈愿，她必须在场，这样你大哥才会有双份的福报，身子早些好。”
秦氏扭过头翻个白眼，自古就没见那个断了腿的还能站起来，这老太太成天痴心妄想，还说自己没有偏心，我看最偏心的就是她。
她打算祭出杀手锏。
“娘，您的想法是好，只是慧方大师事务繁忙，让人空等着只怕失敬。”说这冲那小沙弥使了个眼色。
小沙弥：“老夫人，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师父闭关清修的时辰了，错过了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师父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又舍不得难得的机会，蒋姑姑见此，主动说自己留下来等着大太太，让老夫人跟秦氏先去。
蒋姑姑在这，老太太顿时就放心了，她跟了自己大半辈子，比自家老头子陪自己的时间还长，做事在稳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