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陆扬手上当然有,不止他手里有,他爹那里也有一份。

    万岱以为他们陆家跟万家对着干就只是因为没证据仇恨而已?

    不,纯粹是因为以往在任上的府尊没一个能信任,他们才没有急着将手里的证据交出去,状告万家父子!

    “希望到了沈大人面前,你依旧还能如此有恃无恐。”陆扬冷着脸,抻了抻自己因打架而有些褶皱的衣裳,看向胡越。

    这有人要向沈大人状告他人草菅人命,胡越自然不能当什么都没听见,故而今晚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往府衙带。

    半个多时辰后,本要躺下歇息的沈拂筠不得不起来断官司。

    虽说这事儿差不多是他自己促成,但他也没想到陆扬会半夜就发作,早知就稍稍暗示一番陆扬,白日里办事儿比较合适了。

    沈拂筠到时,堂下吵吵嚷嚷,跟那集市似的。

    “肃静!”胡越大喊,“沈大人来了!”

    陆扬万岱两方人的争吵顿住,恶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后,弯膝跪见:“沈大人安!”

    “谁要状告万家?”沈拂筠明知故问,没有第一时间叫起。

    陆扬闻言当即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状书,连同他们陆家在这些年收集而来的证据,高举过头,“是草民,草民要告万家父子数年来草菅人命不下十条,这些都是证据。”

    “拿上来。”沈拂筠面色一沉。

    胡越颔首,上前伸手从陆扬的手中接过他口中所说的证据。

    万岱不相信陆扬和陆家手上真有他们父子犯事的证据,是以就算看见陆扬手里的东西被送到沈拂筠面前也一点都不慌。

    直到那些轻薄纸张中间掉出一枚书签,他淡定自若的脸色方才大变,失声大喊:“不可能!”

    那东西怎么会在陆扬的手上,他当时明明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只要有心,什么都能找到。”陆扬讥讽地瞥了一眼万岱,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若沈大人觉得草民手上这些证据还不够,那还可以派人去陆家,我爹手上还有另外一部分证据。”

    但凡是个靠谱的府尊,手上拿到陆扬交上去的证据,就会以此定下万家的罪责。

    陆扬本是还要再多观察沈拂筠几日,再决定要不要拿出证据状告万家的,如此会更加稳妥些。

    可是万岱那张嘴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他忍无可忍了!

    万岱急声说:“沈大人!这些证据不一定就是真的,大家都知道我们两家不对付,说不定这就是陆家对付我们万家的手段,沈大人你可不能真的上当啊!”

    证据他没看着,不确定真假,但那枚掉出来的书签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谁能保证陆扬他爹手上拿不出别的东西?

    “真假本官自有判断,不必你多说。”沈拂筠将手上列了万家父子犯下的事儿的证据暂且搁到一边,让胡越去陆家请陆父。

    同时,命衙役前往万家带回万康。

    一个请,一个带,其间意思分明是已经信了陆扬手上的证据就是真的!

    陆扬提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松一口气,还好他的选择没有错。

    “沈大人!”

    “有什么等人都来齐了再说。”沈拂筠淡漠地看了看万岱,旁的什么都没说。

    万岱对上沈拂筠眼中的淡漠,要说的话明明已经在嘴边,却愣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他脸色再度变了变。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就只是想要回家,不想继续什么好处都没得到的劳累干活而已。

    那些陈年旧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啊,他们陆家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很快,陆昱和万康一前一后被带到府衙。

    这是陆昱自沈拂筠上任渠安府的府尊后第一次踏足他极度不想来的府衙。

    “草民见过沈大人。”陆昱垂眸没多看沈拂筠。

    沈拂筠还未来得及叫起,前去带万康的衙役也将万康带了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陆昱和万康看对方的目光简直是恨不能将对方给撕了。

    沈拂筠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他坐在堂上坐镇,这两人绝对要动手互殴。

    “陆昱,你手上是否还有万家父子草菅人命的证据?”

    “回大人,草民有,但草民斗胆问一句,这些证据可足够定他们万家的罪?”陆昱抬眸直勾勾盯着沈拂筠,好似丝毫不惧沈拂筠是府尊,是能一句话就将他发落掉的人。

    沈拂筠猜陆家父子在他之前肯定也拿出证据想状告万家父子过,只是都没能成功,现在落下了心理阴影,万事想要一个保证。

    “你不必担心,只要你陆家手上的这些证据都是真的,那他们万家父子就逃不掉。”

    万康老脸一绿,“沈大人此话是否偏心太过了?”

    “本官只看证据,万康你若觉得自己冤枉,那就推翻陆家交上来的证据证明给本官看。”沈拂筠从不偏心谁,只要证据确凿。

    陆扬瞥一眼万康的老脸,毫不客气地冷嗤,“事儿都是他们做过的,证据在此可不会轻易让他们推翻。”

    “哼!谁能保证你们陆家拿出的证据不是你们自己杜撰出来的?”万康不像他儿子那般稳不住心态。

    他即便是也看到了熟悉的物件,也不会就此认下。

    物件是死的,不会说话,只要他们不认,谁能将证据里的这些物件强行归到他们的头上?

    “陆万两家互看两相厌,你陆家为了铲除我万家想出这损招,我自是不好辩驳,但我相信沈大人定会还我万家清白。”

    万康将沈拂筠高高架起,一旦沈拂筠真要以陆家拿出来的这些所谓证据定他们万家的罪,那就是沈拂筠为官不正。

    断案只有物证可不够,而人证早被他派人处理了,陆家的状告根本就不能成。

    沈拂筠危险地眯起眼,这是笃定陆家手中只有这些证据,想要奈何他们万家还不够?

    “物证不够,那再加上人证呢?”陆昱突然开口。

    陆扬蓦地看向他爹,眼中难掩惊诧,他们什么时候还有人证了?

    这事儿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说有人证就有?可别是明知道我们万家清白,故意找了个人来污蔑我们万家吧?!”万康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不显。

    他这时候若慌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万康很肯定自己当时把知晓事情经过的人都处理了,陆昱手上绝对不可能有人证——想诈他,没门!

    “是不是真人证,带来便知。”沈拂筠惊堂木抬起落下,命人去把陆昱口中所说的人证带来。

    陆昱既已经把有人证说出口,那就没打算继续将人藏着,开口报出人证如今的藏身之所。

    “七交巷右侧第三间。”

    “那不是……”万康脸色难看。

    陆昱点头,“没错,就是你家隔壁。”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人证藏在万家眼皮子底下多年,万家居然真就一点儿异样都没发现。

    万康气得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谁能想到陆昱会把人藏在他们万家隔壁?

    那可是能给他们万家定罪的人证,按理陆昱应该要找个绝顶安全的地方藏人才是。

    “你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的存在,渠安难道还有比你家隔壁更安全的地方?”陆昱畅快地笑了。

    仇人仇人,只要仇人心里不痛快,那他心里就高兴了。

    陆扬这会儿看他爹的目光中满是对他爹的崇拜,“爹,你这事儿办得漂亮,也瞒得真够紧,我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呢。”

    “学着点。”陆昱看了一眼儿子,其实儿子做的已经够好了,但他作为父亲还是总想着让儿子能更好。

    陆扬乖巧点头应了,一副准备继续向他爹看齐的样子。

    父子俩之间的氛围融洽得令人羡慕,万康被刺了眼睛,下意识转眸去看自己的儿子。

    结果还不如不看,他那傻儿子瞧着好像还在状况外,只顾着在心中说服自己,陆父口中的人证不可能存在。

    “废物!”万康怒不可遏,甚至顾不得此时他们人还在公堂之上,抬腿就给了儿子一脚。

    万岱措不及防被踹,整个人顿时不好了,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他爹,“我又哪儿做错了?”

    他爹让他找机会把沈拂筠从府衙中引出去,他照做了啊!

    那些被沈拂筠要来的商户之子在上河边闹着要走,消息传回府衙,沈拂筠肯定要出面解决,他没做错,只是没把陆扬这个变数算进去而已。

    谁能料到陆扬憋了这么多年,今天突然就憋不住了?

    换成他爹来,他爹也不可能料得到啊!

    “你还有脸问?!”万康想也不想再给了儿子一脚,他怎么就养出他这么废物的儿子?

    看看陆扬,再看看万岱,他万岱真就没觉得丢脸吗?

    万岱不服气,但碍于他爹的威严,最终到底还是没敢再开口,默默拉开了跟他爹之间的距离,以防再次被踹。

    前去带人证的衙役找到人后立刻就将人带回府衙,前后没过半个时辰。

    本来万康踹了儿子两脚后,人已经冷静下来,并且在脑中想了数个等人证来之后要如何为自己开脱的法子。

    但眼下真见到人,那张面目全非却又透着熟悉的脸,瞬间击溃他的心中防线。

    “不,怎么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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