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被小贩养在小花盆里,矮小且每根枝条都长得很规律,适合摆在屋中,但也很容易就死。

    父女俩带着红梅回府衙后,就找来工具在院子里挑了个合适的位置种下。

    “这样没了束缚,来年它定然能长得比现在好。”云大对着红梅满意地点点头。

    云照灼也是这么认为,当然了,现在这株红梅也很好看,她把手里的锄头一放,扭头就跑,“爹你回去换身衣裳,我去把娘叫来!”

    红梅是她爹买来送给她娘的,趁现在红梅正开着,得叫她娘过来瞧瞧,省得万一这红梅移栽不成功死了。

    云大话没来得及出口,眼中就已经没有女儿的身影,顿时无奈地摇头,“阿灼怎么还是风风火火的。”

    不过,他跟阿灼出去一趟,回来又亲自动手将红梅移栽,身上的衣裳多少是沾了点土,去换身衣裳也好。

    云大拍拍身上的土发现衣裳上还是留了印子,当即把锄头等物放好,回屋换衣裳。

    约莫一刻多钟左右,宋烟听女儿的来到院子,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红梅——

    “娘,爹在院子里给您准备了礼物,您去看看。”

    阿灼神神秘秘地把她往院子方向一推,自己就转身跑没影了。

    这时,换好衣裳的云大从屋中出来,抬眸就跟自己媳妇儿对上了眼,尔后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送东西。

    宋烟跟云大过了大半辈子,当下一眼就看出云大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心底的感动顿时化为哭笑不得,这人做都做了,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不觉得太晚了吗?

    “阿灼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就是这株红梅?”宋烟见云大杵在原地不动,只好自己上前伸手牵住云大的手。

    云大点头,“是,你喜欢吗?”

    “当然。”宋烟眉眼含笑,她不一定真就喜欢这红梅,但她一定喜欢云大的用心。

    云大顿时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她喜欢,那这株红梅就不算是白买。

    他乐呵呵地反手牵住媳妇儿的手,“阿灼本是说想给我买只小东西养着解闷,但我哪会养?养猪还行,旁的确实是一点儿都养不了。”

    “那倒是。”宋烟哭笑不得,合着是因为知道自己养不了那些小东西,就退而求其次地选了这株红梅,还说是送给她的?

    云大挠挠头,“不过,红梅是我一眼看上想送你的,就是不知道移栽后能不能活下来。”

    “有心肯定就能活。”宋烟看了看云大,这人真是,她还什么都没说,自己误打误撞地就解释好了。

    也罢,总归从他们成亲开始,她就知道云大是个什么性子,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

    云照灼传完话就去寻沈拂筠,方才回来时她看见有人在门口守着了,想必是沈拂筠也有话要与她说。

    书房里,沈拂筠得知云照灼父女俩已经回来,就放下手里的帖子,品茶等着云照灼来。

    云照灼过来就看到他一边品茶一边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她眼珠子一转,心里头生出几分恶趣味,走过去时放低了脚步声。

    “想什么这么入神呢?”云照灼走到近前就抬手在沈拂筠的眼前晃了晃,不拍他的肩是怕真把他给吓到,再把手里的茶水给吓泼了。

    这茶也不知道倒了多久,万一还是滚烫的就不好了。

    沈拂筠眼睛先是跟着云照灼在他眼前晃悠的手转了转,而后人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弯唇笑着把茶杯放下,朝云照灼伸手。

    “怎么?”云照灼从善如流地把手递给沈拂筠。

    沈拂筠牵住她的手后,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瞧瞧你。”

    “整日都在一起,有什么好瞧的?”云照灼失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大可不必拐弯抹角。”

    沈拂筠语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可没拐弯抹角,说的是实话。”

    “那你现在看完,我回去了?”云照灼不信,作势举步要走。

    沈拂筠无奈,只好认下,“是有点事儿。”

    “就知道你有事儿,早认下不就好了。”云照灼退了回去,笑吟吟直勾勾看着沈拂筠。

    沈拂筠蓦地叹息,“倒也不是我不认,只是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是大事儿你也是要说的,就别吞吞吐吐了。”云照灼被沈拂筠勾起了好奇心,现下颇有几分抓心挠肺。

    沈拂筠牵着云照灼的手,把她揽进怀中,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若是过段时间我们要离开这里,你会舍不得吗?”

    “舍不得肯定是有的,你问这儿干什么?”云照灼眉头一皱,没想到太多,他们才在渠安一年,能离开这里到哪儿去?

    沈拂筠干咳几声,“就是随便问问,也不一定能离开。”

    “奇奇怪怪的,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云照灼总觉得有什么是她忽略了,可一时间她却又想不起来。

    沈拂筠顿时面色如常,“没想什么,你就当我忙疯了在胡言乱语。”

    “……这话说的,你莫不是在控诉我今日陪我爹去了没陪你?”云照灼不可置信地瞪眼看沈拂筠,他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

    沈拂筠忍了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气笑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谁家女婿吃岳丈的醋啊?

    “不是?那是发生何事了,叫你说出那种话来?”云照灼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到底为什么。

    沈拂筠没辙,只能实话明说,他怀疑他再不明说,阿灼不知道还要往哪里猜,“是丁玥。”

    “?这和丁玥有什么关系?”云照灼脑筋一时没转过来,整个人都迷糊了。

    沈拂筠扶额,“丁玥是相爷嫡女,她带着张如等人回上京,张如罪行确凿,他和其他共犯下狱,相爷有可能会感念我们帮了丁玥,从而在圣上面前替我美言。”

    “你的意思是相爷可能会替你运作一番,将你调回京都?”云照灼明白过来,眸底飞快划过一抹精光,拂筠的怀疑不是没可能。

    毕竟相爷都写信给丁玥说要调张如回京都了,他对丁玥这个女儿还是很看重的,现在知道丁玥受他们的帮助,不仅看清了张如这个人,还给他添了笔功劳,想来相爷是不想欠他们人情的。

    但,话又说回来,相爷真觉得他们现在适合调回京都?

    “哎呀,这尚未发生的事儿就不要多想了。”云照灼想不出一个答案,索性就直接开摆,“咱们姑且就等着便是。”

    这会儿就多想,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

    沈拂筠:“……”

    “说的也是。”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云照灼父女俩移栽在院子里的红梅长得好好的,半点不见死相,想必是已经活了。

    同时,天气也渐渐地没那么冷了。

    这日的府衙没什么事情,沈拂筠就给自己休沐一天,约上云照灼出门转悠,美名其曰:这一个多月来都待在府衙中,闷得慌,是时候出去转转了。

    云照灼自己倒没怎么闷着,平日不是跟她娘出门就是跟她爹出门,但沈拂筠肯定是闷着了,便也就善解人意地没有拒绝。

    两人出了府衙,沈拂筠带着云照灼先去上河边瞅了瞅,见水位和水车都好好的,方才转道去别的地方。

    “你可有什么地方想去?”沈拂筠顿住脚步,转眸看向身边的云照灼。

    云照灼突然被问,还很茫然,待反应过来沈拂筠的意思,顿时没忍住乐了,“我还以为你早有计划,合着根本就没这回事儿?”

    “出游的确是做好计划比较好,但意外的一些安排也不是没好处。”沈拂筠可不好说他想去的那些地方都比较无趣。

    云照灼对这个说法是认可的,“那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我知道这儿附近有家馄饨不错。”

    出来去上河转了圈,现在的确是有些饿了,沈拂筠没有异议,两人便往馄饨铺子去。

    “老板,来两碗馄饨!”半刻钟后,云照灼轻车熟路地带着沈拂筠在一家名为西子馄饨铺的铺子里坐下。

    沈拂筠下意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馄饨铺,它不算大,但胜在整洁,且他们一进来就闻到了非常香浓的骨头汤的味道。

    这儿的馄饨汤底都是用猪骨头熬了好几个时辰的,汤水鲜得很,价钱也还行,附近的百姓都很喜欢这家馄饨。

    两人稍等了会儿,热腾腾现做的馄饨就送了上来。

    云照灼迫不及待地给沈拂筠拿筷子,“快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好。”沈拂筠接过筷子,拿起碗中的勺子,先尝了口汤,眼睛一亮,“确实不错。”

    云照灼得意地扬眉,“我还是很会吃的。”

    “店家,来碗馄饨。”沈拂筠刚点完头,耳边就传来了有点耳熟的声音,引得他不由得抬眸循声看去。

    下一刻,带有几分熟悉的脸闯入他眼眸,“晏曜?!”

    沈拂筠难掩眼中惊诧,谁能想到他们就这么措不及防的遇见了?

    “沈榜眼好久不见。”晏曜看见沈拂筠先是惊讶,尔后弯唇挂上淡笑,没想到他才到渠安,就跟沈拂筠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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