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照
可是贺松不说，贺遂川也无从问起，只得作罢。
贺松把两人送到家，就匆匆离开，显然是还有事要忙。
沈照看着远去的车影，“师父有点奇怪。”
贺遂川点点头，又安慰道：“别担心。”
两人到驿站把衣服取了回来，各自换上。
光滑的镜面映照着两副年轻明媚的皮囊，旗袍修身纤长，流畅有致的曲线衬得她风韵优雅，中山装熨帖庄重，密实的针线拼凑着礼义廉耻，正式又不古板，疏朗的少年气油然而生。
成衣店的陈老板还另外给贺申一做了一件复古英伦背带裤。
两人看着对方，又看看自己。总觉得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他们也曾身着这般，望着彼此。
沈照摸着中山装的口袋，看着贺遂川的眼睛：“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们就穿这套吧。”
贺遂川用手指点了点旗袍的盘扣，笑道：“好。”
一夜春潮带雨，滋养万物复苏。
学校院里的柳树开始抽芽，再过几天，桃花便接踵而至。
年复一年，都是如此一般的光景，只是岁岁年年人不同。
沈照将头发用银簪绾起来，脸侧自然垂落两缕青丝，素净中带着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风姿绰约。
二班拍毕业照的那天，正好赶上国外交换生的欢迎会，几个金发碧眼的学生在舞台上做了蹩脚的中文自我介绍，下了台，还被当成保护动物一样围观，不少人围着他们要联系方式。
沈照挽着朋友走在操场一边，迎面吹来几瓣灼灼桃花，一位被人群拥着的交换生滞住了脚步。
他眉眼尤其深邃，留着金色的短发，在太阳下流光溢彩，在平庸的人潮里鹤立鸡群。
他浅色的眼眸亮了亮，朝沈照走过去。
“你好，能邀请你参加我的成人礼吗？”
周遭瞬间多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望过来的目光都很炽热。
沈照被人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她看着对面伸过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发间的银簪忽地被抽了去，青丝如瀑般倏然散到肩头。
她一回头，只见自己的发簪被一只再熟悉不过的手握着，就是那只手早上帮她绾好头发，现下又亲自拆开。
沈照也不恼，抱着双臂看着那个身穿中山装的人：“手又欠了是不是？”
贺遂川把银簪在指尖转了转，拢起沈照的长发，又换了个发髻绾起来。
插好发簪的那一刻，贴在她耳边道：“知道你很有魅力了，但能不能别答应他，我会吃醋的。”
这话对沈照很受用，她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贺遂川的下巴，随即转身扶了扶鬓角，略带歉意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交换生瞥了一眼贺遂川，好像并不意外，继续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是因为他不够自信，怕我把你抢走吗？”
贺遂川眼中划过一丝锋芒，他眯了眯眼眸，眼角的泪痣隐了几分，显出片刻的戾气，随即又和煦地笑了起来：“可能是吧，和她在一起我总会有些不自信，毕竟她太好了。”
说着，他有点委屈地望向沈照，后者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真是越来越会演了。
下一秒，贺遂川看着对面的交换生，刹那间笑意全敛，“只不过，她现在是我的。”
“沈照，贺遂川，看镜头！”
零班的一个女生拿着相机叫他们。
贺遂川在转身的瞬间握住了沈照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扣定格在那个桃瓣翻飞的初春。
“你们俩也太上镜了吧，等我过几天洗出来给你们。”
沈照笑着，拉着贺遂川往操场走。
那天回家，贺遂川看见贺松发过来的消息，言简意赅的几行字，说是既然还没有目标，就先安排他去最近的军营做体检，检查过关了就可以安排他集训。
沈照刚洗完澡出来，揉着半湿的头发坐到贺遂川身边，短短几行字她看了将近十分钟。
“什么时候走？”沈照开了电视，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看那意思，估计是尽快吧。”
“嗯，也好。”沈照连着换了好几个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又按了电源键关掉。
这还只是个开始，如果贺遂川真的通过了体检，将来见不到面的日子就多了。
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怎么粘人，不过就是聚少离多，也没什么，她都想得开，却还是莫名烦躁起来。
那天夜里，沈照借着梦游的引子破天荒地跑进202，挤到了贺遂川的床上，好像只有抱着这个人，浮躁的心才会平静些。
直到他真的离开的那天。
沈照本来还被贺遂川唠叨得心烦，晚上做梦的时候耳边也都是他临走前叮嘱的那些，什么冰箱里的东西要尽快吃，春天乍暖还寒，要少吃生冷的东西。
他都念叨了八百六十遍，还嫌不够。
沈照第二天早上又起晚了，慌慌张张跑到学校，看到自己的座位旁空荡荡的才恍然若失。
等了半天，只有上课铃应声响起。
沈照似乎还是一如往常，上课奋笔疾书，下课抓紧补觉，精神的时候玩玩闹闹。
可细心的人总能看出来，这个总是足下生风的小姑娘沉稳了不少，若是再仔细一些还能从眉间找出愁绪来。
交换生们按例来到零班听课，沈照下课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发现身边坐了个人，正是拍毕业照那天跟她搭讪的交换生。
“你好，我叫吴轸。”
沈照看见有人坐了贺遂川的位置，虽然是临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故而只是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
而这个吴轸却没有气馁，趁着贺遂川不在，总是隔三差五来找沈照。
别人总会问起他喜欢沈照哪里，沈照即便是长得正，但二中好看的姑娘一大把，大部分还都对他投怀送抱。
他总会答一句，不知在哪学来的话。
“因为她有东方女人的韵味。”
沈照无意中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她看了一眼自己翘起来的二郎腿，全身上下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这个小洋人是不是对东方女人有点什么误会啊？
她没好意思问，甚至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误会更深。
暮春的一个晚自习，天格外黑，月亮也被乌云遮住，沈照哼着歌从教学楼出来，吴轸一如既往地装作和她偶遇，一起往校门口走。
出了校门，沈照正要假做尿遁躲开这个小尾巴，却见吴轸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道：“有人跟着你。”
沈照一惊，脑海里飞速转了几个弯，随即神色自若道：“你别管，快走。”
吴轸自然不肯，一副要英雄救美的姿态拦在她前面。
沈照用力将吴轸狠狠一推，吴轸没有防备，肩膀在硌人的墙壁上一撞，伴着阵痛，他听见沈照说：“跟你没关系，赶紧滚。”
他看见沈照转身没入巷子里，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后。
沈照走在灯火阑珊的小巷，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迎面一阵罡风，她下意识侧身，喉咙瞬间被一个男人捏入掌心。
那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里就遮住了仅剩的光亮，他攫住眼前人的细颈，就像摘一朵花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只不过天太黑，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花一样的脸渐渐被染红，最后再发紫，那实在是壮观的景象。
片刻后，花儿不再挣扎，他也松开了手，从不远处又窜出来几个男人，他们一起将瘫软的身体抬出了巷子。
“还得是彪哥出手，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后出现的几个男人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谄媚地奉承着最前面的男人，如果这时候沈照能看见，她就一定认得出来，这位彪哥就是当初在站前歌厅里差点要了她命的人。
几个男人把沈照塞进一辆黑车的后座，彪哥坐进驾驶座，叼起一根烟，旁边的人里面从车窗外递火进来。
烟雾缭绕，月黑风高。
“彪哥，这人你打算怎么办？”
“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彪哥吸了口烟，火星明明灭灭，挣扎着不肯被黑暗吞噬。
“敢坏老子的事，她就该死。”
点烟的男人附和：“可不是嘛，咱们折进去多少人才摆平的事，差点就被一锅端了。只不过，还有个小兔崽子跑了，也奇了怪，我们踩点的时候看那俩人形影不离的，近几天就剩这小丫头片子了。”
“不急，那小子还跟警察有点关系，说不准是听见了什么风声，先让他多活几天，早晚要了他的命。”
“那彪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说完，那几个男人依次离开。
彪哥抽完一根烟，扭动钥匙，开车上路。
路过一片庄稼地，这时节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草，彪哥为了掩人耳目，没开车灯，后视镜一片漆黑，后车门被悄然打开，接着一阵重物落地的窸窣声夹杂在引擎的轰鸣声突兀地响起。
沈照没有就那样被掐死，她只是装死。
她拼命跳下车，摔在地上，双腿一阵剧痛，她强忍着站了起来，咬着牙挪步。
“还能站起来，还能走，骨头应该没断…”她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想要跑起来。
可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每一步都伴着撕裂一般的痛。
身后已经没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沈照清楚车里的人已经发现了自己！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忍着痛狂奔起来，没跑几步又被绊倒，最后说不清是走还是爬，终于出了野地。
沈照听见身后有追过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心如擂鼓，借着路边惨白的路灯，她看见一辆废弃的自行车倒在对面。
贺松把两人送到家，就匆匆离开，显然是还有事要忙。
沈照看着远去的车影，“师父有点奇怪。”
贺遂川点点头，又安慰道：“别担心。”
两人到驿站把衣服取了回来，各自换上。
光滑的镜面映照着两副年轻明媚的皮囊，旗袍修身纤长，流畅有致的曲线衬得她风韵优雅，中山装熨帖庄重，密实的针线拼凑着礼义廉耻，正式又不古板，疏朗的少年气油然而生。
成衣店的陈老板还另外给贺申一做了一件复古英伦背带裤。
两人看着对方，又看看自己。总觉得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他们也曾身着这般，望着彼此。
沈照摸着中山装的口袋，看着贺遂川的眼睛：“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们就穿这套吧。”
贺遂川用手指点了点旗袍的盘扣，笑道：“好。”
一夜春潮带雨，滋养万物复苏。
学校院里的柳树开始抽芽，再过几天，桃花便接踵而至。
年复一年，都是如此一般的光景，只是岁岁年年人不同。
沈照将头发用银簪绾起来，脸侧自然垂落两缕青丝，素净中带着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风姿绰约。
二班拍毕业照的那天，正好赶上国外交换生的欢迎会，几个金发碧眼的学生在舞台上做了蹩脚的中文自我介绍，下了台，还被当成保护动物一样围观，不少人围着他们要联系方式。
沈照挽着朋友走在操场一边，迎面吹来几瓣灼灼桃花，一位被人群拥着的交换生滞住了脚步。
他眉眼尤其深邃，留着金色的短发，在太阳下流光溢彩，在平庸的人潮里鹤立鸡群。
他浅色的眼眸亮了亮，朝沈照走过去。
“你好，能邀请你参加我的成人礼吗？”
周遭瞬间多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望过来的目光都很炽热。
沈照被人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她看着对面伸过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发间的银簪忽地被抽了去，青丝如瀑般倏然散到肩头。
她一回头，只见自己的发簪被一只再熟悉不过的手握着，就是那只手早上帮她绾好头发，现下又亲自拆开。
沈照也不恼，抱着双臂看着那个身穿中山装的人：“手又欠了是不是？”
贺遂川把银簪在指尖转了转，拢起沈照的长发，又换了个发髻绾起来。
插好发簪的那一刻，贴在她耳边道：“知道你很有魅力了，但能不能别答应他，我会吃醋的。”
这话对沈照很受用，她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贺遂川的下巴，随即转身扶了扶鬓角，略带歉意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交换生瞥了一眼贺遂川，好像并不意外，继续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是因为他不够自信，怕我把你抢走吗？”
贺遂川眼中划过一丝锋芒，他眯了眯眼眸，眼角的泪痣隐了几分，显出片刻的戾气，随即又和煦地笑了起来：“可能是吧，和她在一起我总会有些不自信，毕竟她太好了。”
说着，他有点委屈地望向沈照，后者在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真是越来越会演了。
下一秒，贺遂川看着对面的交换生，刹那间笑意全敛，“只不过，她现在是我的。”
“沈照，贺遂川，看镜头！”
零班的一个女生拿着相机叫他们。
贺遂川在转身的瞬间握住了沈照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扣定格在那个桃瓣翻飞的初春。
“你们俩也太上镜了吧，等我过几天洗出来给你们。”
沈照笑着，拉着贺遂川往操场走。
那天回家，贺遂川看见贺松发过来的消息，言简意赅的几行字，说是既然还没有目标，就先安排他去最近的军营做体检，检查过关了就可以安排他集训。
沈照刚洗完澡出来，揉着半湿的头发坐到贺遂川身边，短短几行字她看了将近十分钟。
“什么时候走？”沈照开了电视，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看那意思，估计是尽快吧。”
“嗯，也好。”沈照连着换了好几个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又按了电源键关掉。
这还只是个开始，如果贺遂川真的通过了体检，将来见不到面的日子就多了。
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怎么粘人，不过就是聚少离多，也没什么，她都想得开，却还是莫名烦躁起来。
那天夜里，沈照借着梦游的引子破天荒地跑进202，挤到了贺遂川的床上，好像只有抱着这个人，浮躁的心才会平静些。
直到他真的离开的那天。
沈照本来还被贺遂川唠叨得心烦，晚上做梦的时候耳边也都是他临走前叮嘱的那些，什么冰箱里的东西要尽快吃，春天乍暖还寒，要少吃生冷的东西。
他都念叨了八百六十遍，还嫌不够。
沈照第二天早上又起晚了，慌慌张张跑到学校，看到自己的座位旁空荡荡的才恍然若失。
等了半天，只有上课铃应声响起。
沈照似乎还是一如往常，上课奋笔疾书，下课抓紧补觉，精神的时候玩玩闹闹。
可细心的人总能看出来，这个总是足下生风的小姑娘沉稳了不少，若是再仔细一些还能从眉间找出愁绪来。
交换生们按例来到零班听课，沈照下课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发现身边坐了个人，正是拍毕业照那天跟她搭讪的交换生。
“你好，我叫吴轸。”
沈照看见有人坐了贺遂川的位置，虽然是临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故而只是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
而这个吴轸却没有气馁，趁着贺遂川不在，总是隔三差五来找沈照。
别人总会问起他喜欢沈照哪里，沈照即便是长得正，但二中好看的姑娘一大把，大部分还都对他投怀送抱。
他总会答一句，不知在哪学来的话。
“因为她有东方女人的韵味。”
沈照无意中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着，她看了一眼自己翘起来的二郎腿，全身上下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这个小洋人是不是对东方女人有点什么误会啊？
她没好意思问，甚至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误会更深。
暮春的一个晚自习，天格外黑，月亮也被乌云遮住，沈照哼着歌从教学楼出来，吴轸一如既往地装作和她偶遇，一起往校门口走。
出了校门，沈照正要假做尿遁躲开这个小尾巴，却见吴轸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道：“有人跟着你。”
沈照一惊，脑海里飞速转了几个弯，随即神色自若道：“你别管，快走。”
吴轸自然不肯，一副要英雄救美的姿态拦在她前面。
沈照用力将吴轸狠狠一推，吴轸没有防备，肩膀在硌人的墙壁上一撞，伴着阵痛，他听见沈照说：“跟你没关系，赶紧滚。”
他看见沈照转身没入巷子里，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后。
沈照走在灯火阑珊的小巷，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迎面一阵罡风，她下意识侧身，喉咙瞬间被一个男人捏入掌心。
那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里就遮住了仅剩的光亮，他攫住眼前人的细颈，就像摘一朵花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只不过天太黑，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花一样的脸渐渐被染红，最后再发紫，那实在是壮观的景象。
片刻后，花儿不再挣扎，他也松开了手，从不远处又窜出来几个男人，他们一起将瘫软的身体抬出了巷子。
“还得是彪哥出手，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后出现的几个男人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谄媚地奉承着最前面的男人，如果这时候沈照能看见，她就一定认得出来，这位彪哥就是当初在站前歌厅里差点要了她命的人。
几个男人把沈照塞进一辆黑车的后座，彪哥坐进驾驶座，叼起一根烟，旁边的人里面从车窗外递火进来。
烟雾缭绕，月黑风高。
“彪哥，这人你打算怎么办？”
“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彪哥吸了口烟，火星明明灭灭，挣扎着不肯被黑暗吞噬。
“敢坏老子的事，她就该死。”
点烟的男人附和：“可不是嘛，咱们折进去多少人才摆平的事，差点就被一锅端了。只不过，还有个小兔崽子跑了，也奇了怪，我们踩点的时候看那俩人形影不离的，近几天就剩这小丫头片子了。”
“不急，那小子还跟警察有点关系，说不准是听见了什么风声，先让他多活几天，早晚要了他的命。”
“那彪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说完，那几个男人依次离开。
彪哥抽完一根烟，扭动钥匙，开车上路。
路过一片庄稼地，这时节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草，彪哥为了掩人耳目，没开车灯，后视镜一片漆黑，后车门被悄然打开，接着一阵重物落地的窸窣声夹杂在引擎的轰鸣声突兀地响起。
沈照没有就那样被掐死，她只是装死。
她拼命跳下车，摔在地上，双腿一阵剧痛，她强忍着站了起来，咬着牙挪步。
“还能站起来，还能走，骨头应该没断…”她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想要跑起来。
可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每一步都伴着撕裂一般的痛。
身后已经没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沈照清楚车里的人已经发现了自己！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忍着痛狂奔起来，没跑几步又被绊倒，最后说不清是走还是爬，终于出了野地。
沈照听见身后有追过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心如擂鼓，借着路边惨白的路灯，她看见一辆废弃的自行车倒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