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靠着杨芸筠一手不错的针线活,织出来的的衣服袜子什么的都买了个好价钱,直到最近她交过第二个月的房租后,开始拉着付煜置办年货。

    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便是除夕了,这是他们在北方的第一个新年,也知付煜在今后的十五年里,最难忘的一个新年。

    江城的集市要比川城热闹的多,各个摊主都阔气的很!杨芸筠觉得江城的人要比川城好说话的多!

    可杨芸筠自己却忘记了,她是个不善砍价的人,摊主们见了一口定价的主,自然变得好说话起来!

    她带着付煜起初没起到什么作用,还要担心他走丢了,时刻牵着他的手,可到了后面,付煜真正的用处便来了。

    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在他的左手和右手上,先不说沉不沉,光是看着都累!付煜觉得他的两条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种随时都会掉的感觉。

    都已经买了这样多的东西了,杨芸筠看起来还是没有买够的样子,她不停地往最里面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对联窗花喜字挂钱买了,糖果买了,肉也买了,还差什么,衣服……对!新衣服!”

    她越过人群,往里走着,早就已经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儿子在身后累死累活地跟着!

    终于,付煜实在是走不动了,他挤出人群,到一个宽敞的地方坐下休息,两条胳膊像是断掉一般,无力地搭在两侧的两包年货上。

    他正休息时,迎面走过来一位少年,这个少年他记得,是那日同岑阿姨收租时见到的,他还记得,这小男孩叫白光年。

    白光年这个人在付煜这两个月期间见到的次数很少!除去同岑阿姨收租那一次,加上这次也就才见过两面。

    上一次还是在院中,他正同江桐在院子里打闹时无意间瞟到的,白光年正同那日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奶奶一起散步。

    “白光年?”付煜试探地问向向他走来的少年。

    白光年消瘦的身子愣了一瞬,但很快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那日他也是见过付煜的,爸爸唤他去取钱,他也是听见了他的名字,“你没忘记我?”

    “你是我在这院子里知晓的第五个人,当然记得深刻!”

    白光年在付煜身旁坐下,“我是第五个?那前面四个都有谁?”

    “我的妈妈自然是第一个,第二个是岑阿姨,第三个是岑阿姨的女儿江桐,也是我现在唯一的好朋友!第四个是你的爸爸啦,听岑阿姨叫他白项生。”

    “有朋友真好……”白光年突然感慨起人生来,他将袖子撸起,露出上面青紫色的伤,“我的爸爸看上去很面善吧,可他却是我最怕的人。”

    付煜见了这骇人的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瞬间觉得这些年来,妈妈对他的爱是在太多太多,就连打骂都像是开玩笑一样,从来没有让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

    “很疼吧。”

    他本以为白光年的回答是很疼之类的话,可却见了他摇摇头,微微泛白不显唇色的嘴唇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可我都习惯了,并不觉得疼。”

    付煜看着他这副模样秉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的原则,他在左侧的大包中翻腾起来,好久才翻到装糖块的袋子,他从里面掏出两块来,放在白光年手心。

    “我爸爸经常说,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吃糖,因为甜用远都能盖过苦涩。”

    白光年看着手中的糖果,拆开一个放入口中,“糖确实很甜,可若是它盖不住苦呢。”

    “那就吃两块啊!”付煜笑道。

    白光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好久,又买了一大包东西的杨芸筠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付煜不见了!她吓的慌了神,手中的东西都攥的更紧了。

    她开始原路折返,期间每碰到一个人都要问一下有没有看见一个瘦瘦的高高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可得到的回应却都是没看见和不清楚,或是更干脆一些的就是不知道。

    她彻底慌了,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带着付煜来买年货,现在光不说付煜丢了,就连买的那两包东西也跟着丢了!

    这才是最心疼的!

    “阿煜!你在哪?”她不在放希望在路人身上,开始用她细尖的嗓音开始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付煜离的老远就听见了妈妈的呼唤声,他揉了揉耳朵,很不情愿地对白光年说:“你瞧,我妈妈有这样,动不动就开始大声喊我的名字,弄的就好想我犯了什么事一样!”

    “所以你叫阿煜?”

    “当然不是,那是我妈妈觉得高大上的叫法,我叫付煜,切记不是那个富裕,是付出的付,火日立的煜!”

    “好的付阿煜。”

    “什么付阿煜?我叫付煜!”付煜极力纠正白光年的叫法。

    “可我觉得付阿煜叫起来更顺口。”

    “付阿煜?哪里顺口!”

    此时杨芸筠也已经看见付煜的身影,她见他无事才算松下一口气,随后越看付煜越生气,她快走两步上前,揪住付煜的耳朵,拧了个九十度。

    付煜叫了一声,“松手啊妈!怎么每次同朋友在一起玩你就拧我耳朵?”

    “朋友又怎样!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拧!说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了?”

    “不跑了不跑了!”付煜想要摇头,但耳朵被妈妈拧的生疼,稍动一下他都怕将耳朵撤掉。

    杨芸筠也是撒够了气,松开付煜的耳朵。

    “你说我们是朋友?”白光年搬进这院子里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因为家庭原因他很少出去玩,所以这几年内他从来没有朋友。

    但是现在付煜说他是他的朋友,就好像在他上了锁的心上插入一把钥匙,随时准备拧开,释放他的全部。

    “当然!”付煜笑着回应白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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