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陆绥轻轻唤了她一声。

    苏以微神色凝重,盯着夏冬,问:“这药是你熬的?”

    “是奴婢。”夏冬如实回。

    苏以微并未说话,良久才道:“这碗药有问题。”

    “苏小姐,这药是奴婢从医馆里取了药材,自己看着熬的,怎会有问题?”夏冬向来是个急性子,听闻苏以微这般质疑的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陆绥也问:“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看着颜色不对劲。”苏以微说完,又朝着夏冬道:“你将这碗药端过来,我要试毒。”

    她转身朝一旁的圆桌走去,将医药箱打开。

    “苏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奴婢要加害小姐吗?”夏冬生气的看着苏以微,连话语间也多了几分怒意。

    苏以微没说话,只从取出的布帛里拿起一根银针。

    倒是一旁站着的陆绥开口:“就照苏小姐说的做。”

    “是。”夏冬虽然生气,但眼下陆绥既有吩咐,她也不敢不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走上前,将那晚汤药放在苏以微面前。

    屋子里寂静无声,陆绥盯着苏以微的动作。

    夏冬更是不敢眨眼,生怕苏以微污蔑她药里有毒。

    然而苏以微将银针放入汤药里,再缓慢拿起来时,那根银针竟然一点点变黑了。

    陆绥眸光一缩。

    夏冬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似乎以为自己看错,连忙揉了揉眼睛,但那根银针确确实实变成了黑色。

    “不...不可能?”

    夏冬大惊,连忙摇头,似乎仍不愿意相信。

    “这药里下了砒霜。”

    苏以微神色冷淡,说出的话无比平静,但听在夏冬耳里却如一道惊雷响起。

    砒霜是剧毒,夏冬虽不懂医理,但也隐隐听说过,若是寻常人中了这毒,根本就活不了。

    陆绥也满脸震惊之色,他赶紧走上前,却见苏以微将那根黑色的银针丢在一旁,此时正泛着点点寒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绥转身看向夏冬。

    “不...不是奴婢!”夏冬慌乱不已,赶紧跪下,朝着陆绥磕头:“大公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便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绝不敢加害小姐!”

    “可这药是你亲自熬的。”陆绥道。

    “是...是奴婢熬的,可奴婢并未下毒!”

    夏冬快要哭出来了,她此刻是又紧张又害怕,感觉自己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何好好的药里竟然会有毒。

    陆绥眉心微拧。

    “大公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绝对没有胆子敢害小姐,奴婢也不知是谁生了歹心,竟栽赃在奴婢身上,大公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夏冬仍在磕头,额角已是青紫一片,她害怕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只得一遍遍替自己辩解。

    栽赃?

    苏以微抬眸。

    “这药材是你一个人去医馆买回来的?”她问。

    “是奴婢。”夏冬仍害怕不已,神色紧张。

    “中途可有旁人经手?”苏以微又问。

    “没有。”夏冬摇头,如实回:“从买回来到清洗药材,都是奴婢一个人。”

    “整个熬煮过程用了多久?”苏以微盯着她。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夏冬道:“奴婢当时将药材洗净放入锅里之后,感觉有些困,就靠着墙壁睡了会儿。”

    “中途可有人进来?”苏以微继续问。

    夏冬刚想摇头,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面色大变,失声叫道:“是他!一定是他!”

    “是谁?”苏以微站起身。

    陆绥也紧盯着夏冬。

    “二公子身边的小厮。”夏冬紧咬嘴唇,满脸愤怒之色。

    回忆起厨房里的一幕,难怪她觉得不对劲,那小厮怎生如此客气,原以为是好心,没想到竟是早早挖了坑,等着她跳呢。

    苏以微没说话,目光看向陆绥。

    却见他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似乎不敢相信。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陆绥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是小厮阿佑的声音。

    很快门被人用力推开。

    阿佑推着另外一名小厮走了进来,那人身上被绑着绳子,似乎很不甘心,嘴里骂骂咧咧。

    正是陆彦州的贴身小厮。

    “就是他!”

    夏冬一只手指着那小厮,似乎愤怒至极,连忙道:“大公子,奴婢买回药材之后未接触别人,只有在厨房熬药时这人来过,一定是他心生歹意,想要加害小姐!”

    那小厮原本瞧见陆彦州,已是吓了一跳,现下又陡然听闻夏冬这番激烈的指控,一时神色慌乱。

    “少爷,小的按照您的吩咐,这几日都盯着二公子那边的动静,没想到刚刚发现这人从二公子那边出来之后鬼鬼祟祟,小的一路跟他到了厨房,又怕打草惊蛇,是以藏在厨房后的小窗下面,却发现他趁着夏冬姐姐睡熟往锅里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阿佑上前,朝着陆绥噼里啪啦解释一通,说完又继续补充:“小的觉得实在可疑,小心跟着到了花园,趁他不注意用绳子绑了,这才赶紧来少爷这边。”

    这番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苏以微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

    夏冬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不,小的没有。”小厮连忙摇头,随即“噗通”一声跪在陆绥脚前,替自己辩解:“大公子,小的绝不敢做出这等谋害小姐之事,小的是清白的,大公子您切莫听信小人片面之词!”

    话虽如此,到底是慌乱无措,连身体都在抖。

    陆绥闭了闭眼睛,双手却不由自主捏成拳头,他几乎快要说不出一个字。

    阿佑跟在他身边多年,陆绥非常清楚阿佑的性子,绝无说谎的可能,而自从证实了那封信,他心中已是对陆彦州有了怀疑,这才让阿佑多盯着陆彦州以及身边人的动静。

    没想到竟然......

    陆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满是挣扎之色,似乎仍不愿意相信,他看向阿佑,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话语里竟含了一丝乞求。

    “少爷,小的愿以性命起誓绝无半分虚假之言,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小的亲眼所见。”阿佑道。

    似乎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陆绥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似的。

    “大公子,您千万别信,他分明满口谎言之词,是想诬陷小的!”小厮整个人惊慌不已,连忙将头磕得“咚咚”响,仍辩解道:“大公子,小的绝没有胆子敢害小姐,是他在说谎!您一定要相信小的!”

    阿佑见状,气得上前一步,怒指着他道:“你分明被我亲眼看到图谋不轨,竟还敢狡辩!”

    “你说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吗?”小厮昂着头,似乎十分气恼,愤然道:“那要我说还是我看到你鬼鬼祟祟呢,你又作何解释?”

    “你!”阿佑气得说不出话。

    “哼!就知道冤枉人,却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即便来到大公子面前,又说得了什么?”小厮不服。

    却隐隐窥了陆绥一眼,只要他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没有证据,大公子也不敢随意处置他。

    如此一想,心中紧张害怕之感竟消散了几分。

    “我可以作证。”夏冬瞪着小厮,气道:“我在厨房熬药之余,只有你进来,其余再无旁人,而恰巧在这个时间段阿佑也看到了你,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你心存歹意吗?”

    “夏冬姐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兴乱说啊!”小厮冷哼:“要我说指不准是你俩早就串通好了,这才诬陷于我!”

    似乎没想到这人竟如此能言善辩,夏冬气得不行,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佑怒道:“你简直血口喷人!”

    小厮呵呵冷笑两声,似乎不以为意。

    “少爷,这......”阿佑神色焦急,连忙朝着陆绥道:“小的刚才所言句句属实,没想到竟被反咬一口,这人实在可恨!”

    陆绥没说话,但向来温和的目光却冷了几分。

    许久才道:“你要证据?”

    “那当然,小的是二公子身边的人,大公子即便要处罚小的也得有证据才是,不然怕是说不过去吧?”小厮反问。

    似乎笃定陆绥找不出实质性证据,他冷冷一笑,早无先前惊惶之色。

    “是吗?”

    陆绥神色冷冽,朝着阿佑吩咐:“搜身!”

    “是!”阿佑领命而去。

    “你...你干什么?!”小厮大惊,似乎想躲但又被绳子五花大绑,根本就避无可避。

    “你是聋了?没听到刚刚少爷说搜身吗?”阿佑冷哼一声,似乎气得不轻,不管不顾的将他搜了个干净。

    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空油纸包。

    “少爷。”阿佑上前,将搜出的东西递给陆绥。

    小厮似乎这才有些慌了,连忙低下头,不敢与陆绥的目光对视。

    “你还有什么话说?”陆绥冷冷道:“若执意不肯承认,我大可派人将这油纸包送到医馆由大夫辨认,上面还有残存粉末,我相信不难辩出究竟是何东西。”

    说完又继续补充,语气却是比之前还要冷漠,他道:“若那时证明你在说谎,两罪并罚,可不止送到官府,而是先杖责三十,府里处置下人,知府大人不仅不会多说什么,反而会让你在牢狱里多吃点苦头。”

    小厮面色惨白,已是慌乱不已,整个人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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