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躲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忍着疼痛,退下了衣衫,胡乱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

    她用内力暂时压制住麻毒,大汗淋漓靠在空屋的角落里休息,她终于缓过气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屋里摆了一个灵位。

    白秋衣衫还没来得及拉上时,便想看个究竟,这时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白秋瞬间愣住,浑身充满了戒备,只见黑暗里,一个穿着素雅的纤瘦妇人提着灯笼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白秋瞬间闪到妇人跟前,用手抵着她的脖子道:

    “别出声。”

    夫人却是冷静异常,她眼里连一丝惊恐都没有,她提高手里的灯笼,定定地看着白秋肩壁上的伤口以及那红色的莲花胎记。

    半晌后,妇人开口了,她说:

    “昔儿,你终是回来看娘了。”

    她眼里充满慈爱,对白秋的杀意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心疼道:

    “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快来,娘给你包扎。”

    说着便去拉白秋。

    白秋鬼使神差般放下了戒备,跟着走到灵位前。这时她才看清,灵牌上写着“小女文昔之灵位”几个字。

    白秋心想:“这妇人是商国公夫人了,可她把我认做了她的女儿,莫不是精神异常了?”

    正猜测间,商国公夫人便点燃了油灯,熟练地拿来了包扎的物什。

    白秋软软坐在那空了很久的榻前,耐心地看着商国公夫人给自己包扎,她竟然贪恋起这感觉来,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来自母亲的心疼。

    包扎完后,商国公夫人重新抬头看她,伸手拨开她凌乱的头发,仔细看着她的脸道:

    “我就说,总有一天,我的小文昔会回来找娘的,果然,二十年了,娘都老了,你才回来。”

    白秋这时清醒过来,赶紧屈膝下跪,拱手直身道:

    “叨扰国公夫人,小女白秋,因被歹人追杀,无奈躲在此处,无意冒犯小姐,还请夫人见谅。”

    商国公夫人仔细看着她,伸手扶起她道:

    “你就是我的文昔,虽然长大了,但是,这面貌,和小时候还有几分相似,娘日日看你的画像,怎会认错,你肩臂上的莲花胎记,是你六岁时磕上了,娘请信国公家的夫人给你纹上去的。”

    白秋有些不敢相信,赶紧拱手道:“感谢夫人抬爱,小女虽有胎记,但是小女并不一定是您的女儿,夫人慈爱,小女不愿欺骗于您。”

    商国公夫人却压抑着心里对女儿的思念,依然异常冷静道:

    “既如此,你说说,你是何方人士?父母是谁?”

    白秋突然心里多了几分期盼,莫非我真是商国公的女儿?

    想着突然骂自己痴心妄想,于是继续跪着拱手道:

    “小女白秋,湖阳人士,幼时父母双亡,我流落街头,被人救起,长到现在。”

    她自然没说自己是削灵宫刺客的事情。

    商国公夫人追问道:“是吗?那你幼时的事情你都记得?”

    白秋迟疑了,但还是回答道:

    “带我长大的人有我的身契,是她告诉我的。”

    商国公夫人嘴角上扬,走到门口大喝一声道:

    “杏儿,叫老爷过来大小姐房间。”

    站在远处的杏儿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商国公正在书房看着古书,听见杏儿传话,觉得蹊跷,赶紧赶到了后院。

    他一进屋,看见跪坐在榻前的白秋,瞬间呆住了,他拖着有些颤抖的双腿走上去,看清了白秋的样子后,瞬间老泪纵横道:

    “昔儿,你终于回来了?”

    白秋懵了,这……夫人精神失常就算了,怎么这国公如此威仪之人,也糊涂了吗。

    但她这时也动摇了,查了这么多年,湖阳那边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她们的身契是假的吗?

    白秋赶紧拱手道:

    “参见商国公大人,小女名叫白秋,您与夫人恐是认错了。”

    这时商国公看向商夫人,指着自己的左肩臂道:“有吗?”

    商夫人点头道:“胎记、相貌都是咱们女儿文昔的,她就是文昔。”

    白秋沉思了半晌道:“大人,夫人,小女无父无母,做梦都想与家人团聚,可是小女觉得事情没那么凑巧,若是弄错了,往后,于你们,于我都不好收场。”

    商国公却赶忙道:

    “直觉错不了,如果你怕,那就留在府中,我们找到证据后再行相认可好?”

    国公夫人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反正你受了伤,也需要将养,歹人怎会想到你在商国公府上?”

    白秋又沉思了片刻,拱手道:“小女多谢大人和夫人收留,只是,叨扰你们,小女……”

    商国公夫人一把拉起她道:“就这么说定了,正好有件事,我们愁得很,正好请姑娘帮个忙。”

    白秋一听可以帮他们的忙,反而高兴起来,让她杀人她眼睛都不眨,但要她欠人人情,她压力可大了。于是不假思索答应了下来。

    国公夫人连忙扶她坐下,心里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坐下后跑去把那灵牌撤下来放在一边。

    白秋赶紧问道:“大人、夫人,有什么事小女可以帮得上的,尽管说,小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商国公缓缓道:“二十年前,当今圣上被歹人挟持,信国公府大公子带领一干童子军护他入我商国公府。老夫膝下又一儿一女,我儿那日带领府兵与我迎接太子。小女扮做兄长的模样声东击西。当晚商国公府遭人暗杀,扬言要杀我儿偿命,我儿被奸人所杀,小女也被奸人掳走,从此杳无音信。”

    白秋听得认真,心想:“怪不得当今圣上对商国公府和信国公府信任有加,不过兵权倒是被撤得所剩无几了 。”

    只听商国公继续说道:

    “我与夫人不信小女殒命,加上小女幼时被先皇赐婚于信国公府二公子,如今的信小公爷,为了防止朝中之人挑拨离间,我们便一直未对外公开女儿失踪的消息,就连府上也无人知道。我们只说小女体弱,常常昏迷不醒,不能见外人,一直由擅长医术的夫人亲自照顾。”

    商国公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我与夫人前些年不信女儿已经去世,连灵位都没有立,后来你,哦,小女始终没有音信,夫人大病不起,我们便悄悄立了这灵位悼念小女,夫人抱着这灵位才有了些慰藉。”

    “哎……本来相安无事的,谁知,几日前,不知是谁提起了信小公爷的婚事,圣上要我们两家履行婚约。这可为难死我了。我们两家这么些年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此事,信小公爷与文昔同年,也该有二十八岁了。”

    “哎……本来以为他们年龄正当之时都未提及,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如今,我们要是突然说小女失踪了,这谁相信啊?搞不好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盖下来,我商国公府岂不是大难临头?”

    这时白秋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打断道:

    “国公大人的意思,不会是要小女冒充您的女儿嫁去信国公府吧?”

    信国公赶紧道:“那……姑娘愿意吗?”

    白秋赶忙道:“那岂不更是欺君之罪?况且小女已经……”

    她差点说,小女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可是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商国公突然有些伤感道:“那信小公爷虽无甚实权,但近来圣上和无侑公都经常提及他,西进王早有判乱之心,如今对桐阳城虎视眈眈,圣上有重用信府的意思。我年纪大了,护不住我孤苦的夫人了。倘若与信府结了姻亲,我走后,夫人当不会孤苦无依。”

    国公夫人老泪纵横,拉着商国公道:“老爷子,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觉得万一我走了,你孤苦无依。”

    白秋向来冷情,可是面对这两个人,她不由得动容了,沉沉道:

    “既如此,我答应做你们的女儿便是。”顿了顿,她又说:

    “但,晚辈身份危险,怕拖累了国公和夫人。”

    商国公夫人赶紧道:

    “无妨,老身精通医术,也精通焕颜之术,我祖上有一个驻颜秘术,姑娘脸上已被划伤,正好借此机会治好,换个样貌,那歹人便寻不到你了。”

    白秋震惊而兴奋道: “世间竟真有此奇药?”

    “当然,此乃原巫姬国皇室秘术,如今,巫姬国早已不复存在,这个秘术,怕只有老身会了。”

    白秋心想:

    “既然如此,那何不趁此机会换个模样,彻底与削灵宫脱了干系。”

    她想着又道:

    “那,就有劳国公夫人为我焕颜。”

    一月有余,白秋焕颜成功,较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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