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平息几日的漠城再度陷入恐慌。

    阴霾覆盖在每个人头顶。

    安府借设宴一事紧急召集各护法、堂主于正殿大堂商议漠城夜案。

    暮歌和鹤轩月沾安姑娘的光可以作为旁听落座于她身边的位置。

    听着他们谈论应对案事的决策,暮歌无聊地沾水在桌上作画。

    凭借原主的记忆画出和书籍内容大致相同的阵法图,只是总感觉差点意思。

    “师父,你阵眼没画。”

    鹤轩月暗戳戳在她耳边提醒。

    “对啊!我说缺点什么。”

    暮歌恍然大悟,拍着大腿在阵法中添置最重要的阵眼部分。

    余光注意到鹤轩月脸上隐忍的表情。

    “你怎么了?”

    大腿莫名被拍的鹤轩月差点没忍住痛呼出声。

    他抿着唇将卡在嗓子眼的闷哼咽下,手掌搁在被暮歌意外中伤的左腿。

    “没事。”

    鹤轩月咬牙回答。

    他们俩的交头接耳尽被侯强看在眼里。

    侯强站在安夫人身边,悄声在她耳旁嘀咕,这才使安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两人上。

    “这位,暮姑娘是吧?”

    被安夫人点名,暮歌抬起和鹤轩月交头接耳的脑袋端坐起回望她。

    “没错,叫我暮歌便好。”

    “行,暮歌。”安夫人在和总管的搀扶中走下主座,站在两席护法、堂主之间向她询问调查事宜,“听安安说你会帮忙彻查此事,而昨晚便发生了惨案,不知你查出什么没有?”

    突然被问到案件相关,暮歌不慌不忙地揪起身旁闲来无事的鹤轩月让他说。

    鹤轩月临危受命,顶着数道质疑的视线沉着开口。

    “安夫人不妨过来一探究竟。”

    他右手指向桌面已经半干的咒术阵法图,反问在场所有人三个为何:

    “为何所有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在子时?”

    “为何所有死者都被剖皮?”

    “为何死者要在子时独自出门?”

    “不知道。”“这谁知道呀。”

    大家都面面相觑,显然没想过这些问题,也更加好奇鹤轩月的答案。

    鹤轩月摇摇头,明显对他们很失望。

    “第一,子时是所有时辰里阴气最重的时辰;第二,杀手肯定为了掩盖某种或某样东西才选择剖皮;第三,杀手掩盖的东西便是造成死者子时出门的关键。”

    三根手指竖起,鹤轩月一套话说下来,让所有人都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只有其中一名穿着战甲的女子顺着鹤轩月的说法以及他指向的奇怪阵法提出自己的见解。

    “你的意思是,杀手通过某种阵法让死者在子时出门,然后遭到杀害?”

    “没错!”

    终于有个稍微聪明点的人,鹤轩月在她的发言上继续补充:

    “杀手用一种咒术控制死者前望死亡地点,然后再取走她们体内的胎儿。至于为什么剖皮,也都是因为这种咒法会在被施咒人皮肤上留下特殊标记,杀手为了掩盖标记才‘多此一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各自交头接耳,有人觉得的确可信,也有人直言质疑鹤轩月的推敲。

    鹤轩月也不恼,反而还点头赞成这几个人的话。

    “你们很严谨。我目前所说的确只是一个猜测,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死者就是受这咒术操控,所以我希望你们注意这一点、朝这个方向调查。”

    他说完朝各位鞠了一躬就坐下。

    “干得不错,给你个奖励。”

    暮歌把面前的点心夹给他。

    低头望着暮歌不喜欢的榴莲酥,鹤轩月的笑容僵在嘴边。

    果然不能抱有期待呢。

    鹤轩月一番精彩发言下,只有侯强脸色突变。

    他沉着脸靠近安夫人,以身体不适的借口请求率先离席。

    “行,总管好生休息吧。”

    安夫人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一咯噔,唤贴身婢女扶侯总管回卧房。

    随即宣布宴席正式开始,结束对凶案的话题。

    “既然暮姑娘的徒弟有这样的猜测,便试着朝这方向查吧。”

    她话音刚落,乐师和舞姬就在指示下推门而入。

    一时间安府内歌舞升平,欢快激昂的乐曲缓解了杀人案带来的沉重气氛。

    曲毕,大殿中心的舞姬们纷纷走至两旁宾客前,为各位大人陪笑倒酒。

    唯独暮歌这边两桌寂寥无人。

    侯总管的提前离席,导致安夫人只能亲自推进宴会的流程。

    她举起酒杯敬座下各位,“近日城主身体抱恙,无法处理漠城事务,幸好时鸢有各位长老、堂主相助帮衬,这才勉强维持漠城运转。在此,我敬各位一杯。”

    安夫人袖口掩面将杯中之酒饮尽,再倒立杯口,杯中竟一滴不剩。

    “安笑天有夫人您做贤内助,可真是他的福分啊。”

    坐在中间位置的一名莽汉见状也起身执酒,并高声夸赞安夫人贤惠,关键时刻能担大任。

    周围人相继附和他的说法,一并起身回敬安夫人。

    热闹非凡。

    安姑娘身为其子女于情于理也要吹番彩虹屁,小嘴甜得令安夫人笑弯了眼。

    只剩在座位上巍然不动、只顾吃喝玩乐的暮歌和鹤轩月显得与宴会格格不入。

    但暮歌其实是找不到给安夫人敬酒的理由,干脆不吭声出气,在他们相互恭维中继续出神。

    鹤轩月更是无聊到打哈欠,几次察觉到对面若有若无的视线,可都被他无视。

    没意思。

    恭维完就又开始表演,只是这回换成了在座各位。

    吟诗、奏乐、打拳。

    一直认为宴会只是个幌子、实则就是来商议杀人案的暮歌大为震惊,却不好在面上表露出来。

    “你们每次集体议事时,都有这个流程吗?”

    暮歌颇为不解,扭身向安姑娘讨寻答案。

    “对呀,可好玩了是吧?”

    “……”

    暮歌不语,转回身子继续神游。

    宴会持续有一会儿,在鹤轩月差点睡着前才终于结束。

    师徒二人同时松气,相视一眼默契的和安夫人行礼告退。

    逃出拘束的大殿,天空已经全黑。

    暮歌呼吸着新鲜空气甚是愉悦放松。

    在他们出殿不久后,安姑娘也匆匆赶来,还嗔怪暮歌两人为何不等她。

    “你不搁安夫人身边待着,总黏我们干嘛?”

    鹤轩月好不容易有能跟暮歌单独相处且散步回房的机会,结果转眼就被打破。

    他甚至严重怀疑是系统在从中作梗。

    系统:[我不是,我没有。]

    安姑娘见不得鹤轩月嫌弃她,火气已经在胸口盘旋。

    两只小拳头捏得死紧,一字一字往外憋:

    “你,管,我!我才不是来找你的,哼。”

    说完扭身投入暮歌的怀里。

    “美人姐姐,我母亲邀你明日去她庭院赏花品茶。”

    “哦?”

    怎么会突然想起邀请她?

    暮歌觉着既然今日已经把话说在那,那么在调查更近一步之前,安夫人那边应该不会有所行动。

    毕竟从第一天见安夫人时,她为人看似和气,可从头至尾几乎没将暮歌他们放在眼里。

    疏离得很。

    现在却突然做出请她赏花喝茶这样亲近的邀请。

    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也不排除安夫人是太急切于想查清案情真相,所以找她私下探讨。

    “去呗。”

    反正有利无害,暮歌还能趁此从安夫人口中套出些连安姑娘都不知道的、更深层的线索。

    “只邀我一人?”

    暮歌再度确认。

    “嗯呢,就姐姐你,某个人可没资格。”

    安姑娘阴阳怪气、摇头晃脑。

    她口中所指的某个人正仰头望天、一脸无所谓。

    三人悠闲漫步在幽静石道,夏日蝉鸣声声,晚风吹拂而来消除夜间酷暑。

    暮歌凭空变出一把折扇,羡煞了旁边的安姑娘。

    “美人姐姐,你能教我变法术吗?”

    漠城有规定,女子不可习武。

    安姑娘小时候偷偷溜去过武房,结果芝麻都没看到点就被人发现,抓回来被安夫人好一顿教育。

    再之后她只能尝试自学,可始终卡在一道坎那过不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暮歌所习之术,和他们使用的并不同出一处。

    暮歌也对此尚不了解,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荒域不能使用灵力等,我只能教你些简单的阵法。”

    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暮歌真想施个屏障把自己和这俩小孩儿隔开。

    “好呀好呀!”

    安姑娘开心地绕着暮歌转圈圈,就差攀到她身上吧唧一口。

    但奈于暮歌不喜人贴近的习惯,能抱一下都已经算不错了。

    安姑娘也不得寸进尺,转够圈数后一脸正经地跑到暮歌前方几步外的距离九十度鞠躬。

    嗓音清亮,大大方方。

    “谢谢美人师父!”

    “喂,她只是随便教教你,才不是你师父呢。”

    作为暮歌唯一徒弟的鹤轩月可不得干,当即挡在她面前阻止安姑娘拜师。

    安姑娘也偏不如他的愿,三百六十度旋转找鹤轩月挡不住的地方。

    两人一来二回又耽搁些时间。

    暮歌赶紧制止其幼稚的行为。

    “行了,大半夜的,回房吧。”

    蚊虫到处飞舞,嗡嗡声吵得暮歌烦。

    安府就是这点不好。

    绿植太多,一到夏季尤其是晚上,简直满头顶的蚊虫。

    路边灯笼更是受飞蛾青睐。

    她挥扇拍死好几只在眼皮子底下乱钻的长脚蚊,急于穿过这篇绿茵地。

    可没走几步,几百米外的高墙上蹿出一名黑衣人,他四下环顾最后翻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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