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家人发现，宁絮一直把娃娃藏在了同学家。但最后这件事还是被邓虹铃知道了，娃娃也被随手送给了亲戚家的小孩。
邓虹铃以为她会因此哭闹，索性先将丑话说尽，将宁絮骂了一顿。然而宁絮不但没有哭，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宁谢以为宁絮这是在生闷气，担心会影响到她的学习成绩，硬是拉着她去了宛平南路看病。
那庸医更是可笑，前后不过看了十分钟，问了三个问题，就断定宁絮患有轻度抑郁症。
之后，是长达十个月的药物治疗和定期复诊。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宁絮的思绪，门外传来了宁颂的声音。
“宁絮，出来吃夜宵。”
宁絮放下了手中的彩铅，摘下了手套。宁絮和其他人一样，对宁颂有些惧怕。宁颂还小的时候，宁谢还会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但经过那次的事情后，就连一家之主的宁谢也不敢多说宁颂半句不对。
没等宁絮主动将门打开，门就被宁颂给推开了，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道：“买了你喜欢的杨枝甘露和椰子冻。”
“谢谢。”
其实宁絮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杨枝甘露和椰子冻的。或许是吃得次数多了，就喜欢上了吧，宁絮如此想到。
宁絮坐在桌边吃着甜品，宁颂则坐在沙发上看报告，这是她和宁颂的常态。毕业工作后，她就提出要从家中搬出来住。起初宁谢和邓虹铃极力反对这件事，直到宁颂主动提出让宁絮和他一起住，二人才松口答应了宁絮的请求。
次日是个爽朗的晴天。
宁颂这个大忙人，宁絮自然是见不着的。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宁颂又同她提到彭申。宁絮在去公司的路上买了早餐，打算到了公司以后再吃。
公司的前台之一，Cathy Xu，瞧见宁絮走过来的时候，重复着昨天的玩笑——
“哎唷，都是瞿枫染的夫人了，怎么还要上班呢。”
Cathy Xu原名徐茜茜，是宁絮的高中同学。高一那年见过宁颂后，就嚷嚷着要拿下宁颂，要当宁颂的学生。结果高三那年没考好，复读了一年不进反退，只好上了个民办三本。如今的徐茜茜已经放弃了要拿下宁颂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嫁给有钱人这项毕生追求。
宁絮和徐茜茜并无瓜葛，但徐茜茜却经常半开玩笑半奚落式地拿宁絮开玩笑。宁絮虽也讨厌徐茜茜，但她并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与人起争执，索性装聋作哑，快步走过前台，直奔电梯口。
“小絮，早。”
“彭总监早。”
宁絮没想到自己会在电梯口遇到彭申。电梯门打开后，她跟在彭申后面也走了进去。好在电梯里还有别人，可以免去她独自面对彭申的尴尬。
电梯里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有人一边发微信一边碎碎念叨着：“铁子我跟你说，刚才太子爷主动和市场部的宁絮打招呼。”
话音刚落，电梯内的哄笑声不绝于耳，都在调侃刚才发微信的人。宁絮明白，有彭申在，他们不敢乱说话。
正当宁絮觉得自己被众多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时，电梯停在了八楼，宁絮赶紧站到了门口，等着出电梯。
她迈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彭申忽道：“小絮，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紧接着，电梯门合上，但却拦不住里面的哄笑声。宁絮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电梯门，登时觉得头皮发凉。
在内心纠结了一百八十个来回后，宁絮走进了彭申的办公室。
只见彭申正在看文件，瞧那蓝色的封面，八成是他们前天刚交上去针对GN91广场高端品牌入驻的市场报告。彭申看得聚精会神，宁絮无奈只好轻轻敲了一下敞开的大门。
彭申抬头，指着一旁的座椅，“过来，坐。”
宁絮按照彭申的话坐了下来，小心翼翼道：“彭总监，不好意思，我这周末我已经事先有安排了，要去参加一个小众的展览，不能答应您的邀约。”
彭申抬眼，漫不经心道：“早就该猜到的，是我唐突了。”紧接着他又道：“那就届时会场见吧。”
宁絮不解。
她虽然不知道彭申原本想约她去看哪里的展览，但她要参加的是个有关各种娃娃的展览。这种小众到不能再小众的展览，应该和彭申口中的展览相差甚远。可他为什么说到时候会场见呢？
“最近好像只有SHDP一个娃展吧，难道还有别的？”
能说出SHDP，宁絮有理由相信彭申也是个娃圈人。男人收藏娃娃并不会让宁絮感到惊讶，但要说彭申会收藏娃娃，宁絮情愿相信猪会飞。
尽管如此，宁絮还是开口问到：“彭总监也喜欢收集娃娃？”
彭申笑容满面道：“我不喜欢，但你喜欢就够了。”
他到底什么来头？宁絮再也忍不住了，抬起脸，稍微加大音量道：“总监，全家大酒店、金汤肥牛饭、鸳鸯奶茶、SHDP，我不信这些全都是巧合。”
彭申喜笑颜开，像是家长看自家孩子终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一般，感叹道：“你瞧，我们多般配。”
宁絮才不信这种鬼话，气道：“彭申，你到底想做什么？”
彭申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属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忙试图挽回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并且留意你一阵子了，我知道你喜欢收集娃娃，想着陪你一起去看SHDP能增加你答应当我女朋友的几率。”
宁絮的情绪不再激动，反倒被一种无边的孤寂感取而代之。多年来不被家人尊重的爱好忽然间被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上司理解，委屈顿时涌上宁絮心头。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彭申，眼神中夹杂着感激和疑惑。
她虽不丑，但也绝不是什么大美女。彭申能看上她已是离了大谱，竟然还愿意理解她的爱好，莫不是她宁絮上辈子不小心拯救了地球？
“宁絮，我们周六早晨会场见？”彭申满眼期待地望向宁絮。
“……”宁絮下意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彭申的提议。
周六一早，宁絮就已经背着包走出了家门。
好在宁颂要临时加班，昨晚就没有回来，不然肯定会坚持送她去会场，到时候若是和彭申碰见，肯定免不了一通数落和争吵。即便不对付，宁絮还是给宁颂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家。
宁颂没有回她，想必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宁絮看着地铁上方的路线图，又看了看周围逐渐增多的lo娘，逐渐兴奋了起来。
听到一旁的人在讨论A社新出的娃娃涉嫌抄袭，宁絮不自觉叹了口气，想到一个经常和她聊天的娃娘因为购入了涉嫌抄袭的娃娃而被人围攻一事。这也是为什么宁絮一直不肯在娃圈曝光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之一——
她很担心自己某日也会因为各种莫名奇妙的原因被挂墙头。
在宁絮看来，BJD娃圈和Lolita圈一样，都有些病态，都是无法用消费行为和心理学解释的领域。它们同时具有奢侈品消费行为和饭圈的特质，排外且钟爱等级制。
如同一个完美的金字塔。屹立在这个圈子顶端的永远都是那些砸了无数钱来养娃娃的“太太们”，其次是拥有不少“昂贵娃娃”或“昂贵物品”的“太太们”，再才是比较有钱的、没有什么钱的、贫困的路人们。
除了鄙视链之外，娃圈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抱团。太太们喜欢抱团，互赠昂贵物品互相抬价以达到各种商业目的。普通人也喜欢抱团，互相八卦互相爆料某太太的黑料和私生活。
当然，最让人觉得别扭的还是娃圈为了反盗版而反盗版这件事。只是宁絮从不敢和圈里人聊这个话题，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人打上“支持盗版”的标签。而圈外人，宁絮也不愿意和他们聊，只怕是说了别人也当她是个长不大的神经病。
正想着，手机一阵震动，宁絮赶紧滑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彭申发来的消息。
【我已经到会场门口了。】
娃展刚出消息的时候，她就订了票，但彭申不一定有票，宁絮如此想到，赶紧回了一条微信。
【我也快到了，你有门票吗？】
对话框上闪过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下一秒，信息就发过来了。
【有的，我还买了你的票。】
宁絮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着。
【我有票，你给我买做什么，浪费钱。】
【我之前订票的时候没想太多，就直接买了两张票。】
宁絮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片刻后，发了个“猫猫无奈”的表情给彭申。屏幕另一端的彭申看着表情包会心一笑，回了个“狗狗任性”的表情。
还没走近，宁絮就已经看到了彭申。他虽穿得普通，但身姿挺拔，站在一群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子中，显得分外特别。
宁絮微笑地朝彭申快步走去。
“小絮，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谢。”
正说着，几个女生从宁絮身边走过，眼看其中一人就要撞上宁絮，彭申伸手将宁絮扯到了自己身边。
宁絮望着彭申，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彭申毕竟是他们老板的儿子。以前鲜少出现在公司，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同事们之间那颗八卦的心。尤其是同在市场部的周雯周女士，平日里最喜欢有意无意提起自己曾在集团总部担任过彭申私人助理这件事。
有关彭申的事情，宁絮也多是从周雯口中听来的，譬如彭申一表人才却没有女朋友的工作狂云云。
总之，宁絮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彭申会如现在这般温柔体贴。
“我猜你想先去逛DLC的展位。”
彭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更像是一个深知了宁絮所想的老朋友。
“恭喜你，猜对了。”
宁絮看着手上的会场路线指引图，很快便找到了DLC的展位。DLC是她最喜欢的国内娃设，没有之一。比起其它国内娃社，DLC的风格算得上有些另类。
“你也认识DLC这间娃社吗？”
“认识的，以前有个老朋友和我提到过她很喜欢这间娃社。”
“女朋友吗？”
宁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等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时，话早已经说完了。
只听见彭申大方道：“算是初恋。”
竟然是人家初恋。宁絮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但她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生硬道：“你是因为她喜欢娃娃才知道这些的吗？”
彭申哈哈大笑，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朝二人投来了好奇的眼光。
娃展不像漫展。
玩娃娃的多数都是女孩子，像彭申这样自带精英气息的男性，绝对算得上是个异类，也难怪周围的人会对他产生好奇心。
宁絮在DLC的展位上看了十来分钟，在两个新款娃娃之间犹豫着，不知道究竟该买哪个，毕竟她还要留一些余额给漂亮的娃屋摆件、家具、小衣服。
“这只精灵的吧，我觉得这只八分的精灵很好看，官妆也好看，另一只体妆有点小瑕疵，你看。”
瞧他一个大男人，说起娃娃来竟然头头是道，看样子彭申肯定爱惨了他那位初恋。想到这里，宁絮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但彭申说的没错，另一只新款现货的膝盖部位有明显的瑕疵，她没必要多花钱买一只有瑕疵的娃娃。
她朝娃社的工作人员走去，正要开口，却被彭申抢了先。
“你好，我想买这一只，是大全套吧。”
“先生您好，是的，我这就让同事帮您把‘艾尔莎’包起来，这边付款。”
工作人员一听到彭申要买娃娃，立马应了下来，根本没有给宁絮插话的机会。
宁絮抱着盒子，心情有些复杂。她没谈过什么正经恋爱，但她明白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这个贵重的礼物。彭申有钱归有钱，但犯不着在她身上乱撒钱。
彭申也看出了宁絮的不安，俯身道：“我买了很多娃娃，不带妆的那种，作为送你这个娃娃的交换，你帮忙给我的娃娃化妆，如何？”
邓虹铃以为她会因此哭闹，索性先将丑话说尽，将宁絮骂了一顿。然而宁絮不但没有哭，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宁谢以为宁絮这是在生闷气，担心会影响到她的学习成绩，硬是拉着她去了宛平南路看病。
那庸医更是可笑，前后不过看了十分钟，问了三个问题，就断定宁絮患有轻度抑郁症。
之后，是长达十个月的药物治疗和定期复诊。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宁絮的思绪，门外传来了宁颂的声音。
“宁絮，出来吃夜宵。”
宁絮放下了手中的彩铅，摘下了手套。宁絮和其他人一样，对宁颂有些惧怕。宁颂还小的时候，宁谢还会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但经过那次的事情后，就连一家之主的宁谢也不敢多说宁颂半句不对。
没等宁絮主动将门打开，门就被宁颂给推开了，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道：“买了你喜欢的杨枝甘露和椰子冻。”
“谢谢。”
其实宁絮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杨枝甘露和椰子冻的。或许是吃得次数多了，就喜欢上了吧，宁絮如此想到。
宁絮坐在桌边吃着甜品，宁颂则坐在沙发上看报告，这是她和宁颂的常态。毕业工作后，她就提出要从家中搬出来住。起初宁谢和邓虹铃极力反对这件事，直到宁颂主动提出让宁絮和他一起住，二人才松口答应了宁絮的请求。
次日是个爽朗的晴天。
宁颂这个大忙人，宁絮自然是见不着的。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宁颂又同她提到彭申。宁絮在去公司的路上买了早餐，打算到了公司以后再吃。
公司的前台之一，Cathy Xu，瞧见宁絮走过来的时候，重复着昨天的玩笑——
“哎唷，都是瞿枫染的夫人了，怎么还要上班呢。”
Cathy Xu原名徐茜茜，是宁絮的高中同学。高一那年见过宁颂后，就嚷嚷着要拿下宁颂，要当宁颂的学生。结果高三那年没考好，复读了一年不进反退，只好上了个民办三本。如今的徐茜茜已经放弃了要拿下宁颂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嫁给有钱人这项毕生追求。
宁絮和徐茜茜并无瓜葛，但徐茜茜却经常半开玩笑半奚落式地拿宁絮开玩笑。宁絮虽也讨厌徐茜茜，但她并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与人起争执，索性装聋作哑，快步走过前台，直奔电梯口。
“小絮，早。”
“彭总监早。”
宁絮没想到自己会在电梯口遇到彭申。电梯门打开后，她跟在彭申后面也走了进去。好在电梯里还有别人，可以免去她独自面对彭申的尴尬。
电梯里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有人一边发微信一边碎碎念叨着：“铁子我跟你说，刚才太子爷主动和市场部的宁絮打招呼。”
话音刚落，电梯内的哄笑声不绝于耳，都在调侃刚才发微信的人。宁絮明白，有彭申在，他们不敢乱说话。
正当宁絮觉得自己被众多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时，电梯停在了八楼，宁絮赶紧站到了门口，等着出电梯。
她迈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彭申忽道：“小絮，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紧接着，电梯门合上，但却拦不住里面的哄笑声。宁絮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电梯门，登时觉得头皮发凉。
在内心纠结了一百八十个来回后，宁絮走进了彭申的办公室。
只见彭申正在看文件，瞧那蓝色的封面，八成是他们前天刚交上去针对GN91广场高端品牌入驻的市场报告。彭申看得聚精会神，宁絮无奈只好轻轻敲了一下敞开的大门。
彭申抬头，指着一旁的座椅，“过来，坐。”
宁絮按照彭申的话坐了下来，小心翼翼道：“彭总监，不好意思，我这周末我已经事先有安排了，要去参加一个小众的展览，不能答应您的邀约。”
彭申抬眼，漫不经心道：“早就该猜到的，是我唐突了。”紧接着他又道：“那就届时会场见吧。”
宁絮不解。
她虽然不知道彭申原本想约她去看哪里的展览，但她要参加的是个有关各种娃娃的展览。这种小众到不能再小众的展览，应该和彭申口中的展览相差甚远。可他为什么说到时候会场见呢？
“最近好像只有SHDP一个娃展吧，难道还有别的？”
能说出SHDP，宁絮有理由相信彭申也是个娃圈人。男人收藏娃娃并不会让宁絮感到惊讶，但要说彭申会收藏娃娃，宁絮情愿相信猪会飞。
尽管如此，宁絮还是开口问到：“彭总监也喜欢收集娃娃？”
彭申笑容满面道：“我不喜欢，但你喜欢就够了。”
他到底什么来头？宁絮再也忍不住了，抬起脸，稍微加大音量道：“总监，全家大酒店、金汤肥牛饭、鸳鸯奶茶、SHDP，我不信这些全都是巧合。”
彭申喜笑颜开，像是家长看自家孩子终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一般，感叹道：“你瞧，我们多般配。”
宁絮才不信这种鬼话，气道：“彭申，你到底想做什么？”
彭申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属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忙试图挽回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并且留意你一阵子了，我知道你喜欢收集娃娃，想着陪你一起去看SHDP能增加你答应当我女朋友的几率。”
宁絮的情绪不再激动，反倒被一种无边的孤寂感取而代之。多年来不被家人尊重的爱好忽然间被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上司理解，委屈顿时涌上宁絮心头。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彭申，眼神中夹杂着感激和疑惑。
她虽不丑，但也绝不是什么大美女。彭申能看上她已是离了大谱，竟然还愿意理解她的爱好，莫不是她宁絮上辈子不小心拯救了地球？
“宁絮，我们周六早晨会场见？”彭申满眼期待地望向宁絮。
“……”宁絮下意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彭申的提议。
周六一早，宁絮就已经背着包走出了家门。
好在宁颂要临时加班，昨晚就没有回来，不然肯定会坚持送她去会场，到时候若是和彭申碰见，肯定免不了一通数落和争吵。即便不对付，宁絮还是给宁颂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家。
宁颂没有回她，想必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宁絮看着地铁上方的路线图，又看了看周围逐渐增多的lo娘，逐渐兴奋了起来。
听到一旁的人在讨论A社新出的娃娃涉嫌抄袭，宁絮不自觉叹了口气，想到一个经常和她聊天的娃娘因为购入了涉嫌抄袭的娃娃而被人围攻一事。这也是为什么宁絮一直不肯在娃圈曝光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之一——
她很担心自己某日也会因为各种莫名奇妙的原因被挂墙头。
在宁絮看来，BJD娃圈和Lolita圈一样，都有些病态，都是无法用消费行为和心理学解释的领域。它们同时具有奢侈品消费行为和饭圈的特质，排外且钟爱等级制。
如同一个完美的金字塔。屹立在这个圈子顶端的永远都是那些砸了无数钱来养娃娃的“太太们”，其次是拥有不少“昂贵娃娃”或“昂贵物品”的“太太们”，再才是比较有钱的、没有什么钱的、贫困的路人们。
除了鄙视链之外，娃圈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抱团。太太们喜欢抱团，互赠昂贵物品互相抬价以达到各种商业目的。普通人也喜欢抱团，互相八卦互相爆料某太太的黑料和私生活。
当然，最让人觉得别扭的还是娃圈为了反盗版而反盗版这件事。只是宁絮从不敢和圈里人聊这个话题，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人打上“支持盗版”的标签。而圈外人，宁絮也不愿意和他们聊，只怕是说了别人也当她是个长不大的神经病。
正想着，手机一阵震动，宁絮赶紧滑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彭申发来的消息。
【我已经到会场门口了。】
娃展刚出消息的时候，她就订了票，但彭申不一定有票，宁絮如此想到，赶紧回了一条微信。
【我也快到了，你有门票吗？】
对话框上闪过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下一秒，信息就发过来了。
【有的，我还买了你的票。】
宁絮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着。
【我有票，你给我买做什么，浪费钱。】
【我之前订票的时候没想太多，就直接买了两张票。】
宁絮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片刻后，发了个“猫猫无奈”的表情给彭申。屏幕另一端的彭申看着表情包会心一笑，回了个“狗狗任性”的表情。
还没走近，宁絮就已经看到了彭申。他虽穿得普通，但身姿挺拔，站在一群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子中，显得分外特别。
宁絮微笑地朝彭申快步走去。
“小絮，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谢。”
正说着，几个女生从宁絮身边走过，眼看其中一人就要撞上宁絮，彭申伸手将宁絮扯到了自己身边。
宁絮望着彭申，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彭申毕竟是他们老板的儿子。以前鲜少出现在公司，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同事们之间那颗八卦的心。尤其是同在市场部的周雯周女士，平日里最喜欢有意无意提起自己曾在集团总部担任过彭申私人助理这件事。
有关彭申的事情，宁絮也多是从周雯口中听来的，譬如彭申一表人才却没有女朋友的工作狂云云。
总之，宁絮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彭申会如现在这般温柔体贴。
“我猜你想先去逛DLC的展位。”
彭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更像是一个深知了宁絮所想的老朋友。
“恭喜你，猜对了。”
宁絮看着手上的会场路线指引图，很快便找到了DLC的展位。DLC是她最喜欢的国内娃设，没有之一。比起其它国内娃社，DLC的风格算得上有些另类。
“你也认识DLC这间娃社吗？”
“认识的，以前有个老朋友和我提到过她很喜欢这间娃社。”
“女朋友吗？”
宁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等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时，话早已经说完了。
只听见彭申大方道：“算是初恋。”
竟然是人家初恋。宁絮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但她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生硬道：“你是因为她喜欢娃娃才知道这些的吗？”
彭申哈哈大笑，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朝二人投来了好奇的眼光。
娃展不像漫展。
玩娃娃的多数都是女孩子，像彭申这样自带精英气息的男性，绝对算得上是个异类，也难怪周围的人会对他产生好奇心。
宁絮在DLC的展位上看了十来分钟，在两个新款娃娃之间犹豫着，不知道究竟该买哪个，毕竟她还要留一些余额给漂亮的娃屋摆件、家具、小衣服。
“这只精灵的吧，我觉得这只八分的精灵很好看，官妆也好看，另一只体妆有点小瑕疵，你看。”
瞧他一个大男人，说起娃娃来竟然头头是道，看样子彭申肯定爱惨了他那位初恋。想到这里，宁絮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但彭申说的没错，另一只新款现货的膝盖部位有明显的瑕疵，她没必要多花钱买一只有瑕疵的娃娃。
她朝娃社的工作人员走去，正要开口，却被彭申抢了先。
“你好，我想买这一只，是大全套吧。”
“先生您好，是的，我这就让同事帮您把‘艾尔莎’包起来，这边付款。”
工作人员一听到彭申要买娃娃，立马应了下来，根本没有给宁絮插话的机会。
宁絮抱着盒子，心情有些复杂。她没谈过什么正经恋爱，但她明白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这个贵重的礼物。彭申有钱归有钱，但犯不着在她身上乱撒钱。
彭申也看出了宁絮的不安，俯身道：“我买了很多娃娃，不带妆的那种，作为送你这个娃娃的交换，你帮忙给我的娃娃化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