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总笑什么?”言徊蹙了蹙眉,面前人是个很不好糊弄的人他知道,要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做好自己不要掉入陷阱的准备。

    “没事,聊完了,我让人送言先生出去。”管藏夕失去和他继续交谈下去的想法,按了内线叫助理进来把人带走。

    言徊自然也不会强硬要留在这里,他跟在助理身后出去时才后知后觉,从他进来这个房间,管藏夕就在游刃有余的织就他的网。

    但是管藏夕的网织的太大,左打一下右打一下,让他暂时都分不清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出了门就拿起手机准备给陆幻仪发消息。

    办公室内,管藏夕环抱手臂看着桌面上的照片,心情还是很好。

    他估摸着出去的人应当已经和陆幻仪通过电话,隔了十来分钟才给对方发了条消息去。

    陆幻仪刚刚睡醒,看着手机对面言徊的消息还在思考,另一边管藏夕的消息也来了。

    她知道管藏夕在搞什么鬼,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心眼弄到我身上来了?”

    她刚刚睡醒,嗓子还有点沙哑,语音听到管藏夕耳朵里,他直接回拨了一个电话回去。

    “醒了?”

    “不然呢。”陆幻仪睁着眼睛看顶上的灯,操控窗帘拉开,整片阳光晒进来,露在被子外的手不消片刻就被晒的暖洋洋的。

    “你叫言徊去做什么?”言徊说他问了她照片的事,又问了电视剧合作。而这些自己都没有跟他说过,不知道这人背着自己都查了些什么,她不露声色的试探。

    管藏夕没有直接回答她,先是说:“我叫阿姨给你炖点;梨汤,听你嗓子不太舒服。”

    “一点点吧,”陆幻仪清了清喉咙,效用聊胜于无,她不让他转移话题,自己又拉了回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你这么聪明还没猜到?”

    管藏夕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几声笑,能听出对方真的很高兴,陆幻仪和他隔着手机,看不见脸,唯有轻轻的,但拨人心弦的呼吸声。

    陆幻仪深深呼吸,依旧装傻,“我知道什么?别跟我打哑谜。”

    “等你好了我们出去拍照吧,你想拍多少拍多少,我当你的模特好不好?”

    他压低声音,好似在于他商量,话里的意思又像是他在恳求她。

    要是以前,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也许管藏夕早就顺着她的话转移别的话题,绝对不就危险的话题深入。但是现在却听他饶有兴致的继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高兴什么,那照片能说明什么。”陆幻仪咬牙泼他冷水,言徊既然没说明白,那管藏夕也没法在她面前咬死。

    陆幻仪的脸皮发红,她不想承认当初片刻之间的思想波动导致的连环后果,此时被他抓住。

    “什么都说明不了,不允许我高兴吗?于瑰跟我说,那位私人收藏家想要为你办展览,希望能联系到你,我让人跟你联系?”

    “于瑰,医院碰见的那位?”陆幻仪抓住一个名字,“之前在Y城酒吧,是不是也是她?”

    管藏夕还没回复,陆幻仪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就是一个人。

    于瑰?戚霜沂从医院出来还没有机会与他聊这件事,她扯了扯嘴角,“管藏夕,你还没跟我解释,当初在酒店那位前女友的事儿呢。”

    她的语气太危险,管藏夕察觉到了这点,没有顺着往下说,反而软了声音示弱,“等我回家,我晚上回来。”

    陆幻仪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反正这个话题是他自己扯起来的,“晚上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可是挂断电话她自己又觉得心慌。

    躺在床上半晌不乐意动弹。

    倒是在此时,接到一个电话,看了眼备注她眼底泛出笑意,是因为生病被严阔拘在家里的阿缈。

    “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比起陆幻仪略微沙哑的声音,她这把嗓子才是破风箱似的沙哑,病毒性感冒让她反反复复发烧,前几天总是晕晕沉沉的,现在才好了些。

    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来看过她,出院之后倒是因为自己也病了就没有来过。

    “我没事,你呢,听着怎么更严重了?”

    “我也不知道,医生说正在逐步恢复,他也说没事的,等我再好些就来看你!”她虽然生病,语气还是雀跃,像一只开怀的小狗。

    阿缈总是对人或者事情充满希望,即使面对严阔那样深不可测的阴暗逼都能打起精神,她忍不住问:“你和他,有没有瞒着的秘密被暴露的时候?”

    她是下意识取经,对方却像一只受惊的麻雀,陡然拉大了声音,“什么瞒着的秘密,我可没有啊!”

    陆幻仪一下子明白了,“他在你身边?”

    阿缈支支吾吾片刻,手机那头稀碎声响起,紧接着是一个沉稳的声音,“是我,严阔。”

    陆幻仪对着虚空翻了个白眼,“怎么打个电话你都要管?”

    “她精力不济,不能聊太久。”

    陆幻仪失去了沟通的欲望,实在是和严阔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他的年纪确实二十几岁摆在这里,但每次吃酒都是跟她爸爸那辈的人坐一桌。

    这都有代沟了,有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事,让阿缈好好休息,不用着急来看我,等好了我们再聚。”陆幻仪道。

    严阔没有代替阿缈跟她说些嘱咐的话,将手机抵在了阿缈的脸侧,于是陆幻仪又听见阿缈嘀咕:“嗯,你也是。”

    挂断电话她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但她知晓,今晚风雨欲来。

    阿姨送来了午饭和汤品,陆幻仪吃了后陆续接了几个电话和视频,国外的伙伴三天两头打来电话慰问,钱姐更是同步跟进剧组工作的消息。

    之前拍的古装剧已经杀青,落地仙侠的特效不用做很久,预估下来明年年初第一季度就能上映,到时候需要陆幻仪配合宣传。

    按理说这个时候最适合她进组工作,一部部剧开始积攒名气。

    但是谁能料到这样的意外。

    当初偷拍的狗仔不必说,管藏夕的迁怒毫无理由,直接追责到每个人,亲自上门和娱记老板谈。

    更别提将她撞到医院的摩托爱好者,现在还在拘留等待庭审。

    这些她都没有关注,甚至管藏夕都从不在她面前提这些。

    只有钱姐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跟她跟进,不过知晓她不放在心上,总是三两句就移到别的话题上。

    戚霜沂下午才起身坐在轮椅上,距离她从医院出来已经一个多月,每次去医院管藏夕都立在她身边,比她自己还熟悉她要做的检查和要吃的药。

    看着她伤口抹泪的唐女士总是在她耳边说,管家小子真是不错。

    如果就这个事情来说,管藏夕做的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陆幻仪等待晚上,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后知后觉自己心不在焉,看了什么也不知道。

    外面的天色还亮,这个时间点管藏夕要么在开会,要么在见客户。

    去到总部的管藏夕肉眼可见的繁忙,每每半夜痛的睡不着觉,他都从旁边的书房过来陪她一段时间。

    原本书房在尽头,他为了能及时关注到她的状况,当天搬到了主卧隔壁,占了主卧的衣帽间,衣帽间则到了次卧。

    管藏夕这些天就睡在书房搭的简易床上。

    陆幻仪漫无目的的想,电梯开合叮咚声也没有听到。

    直到余光看见身侧站着一个难以忽视的人影,她才回过神扭头去看当即被吓了一跳。

    提早回来的管藏夕领带松开了些许,将外套搭在沙发上,先走过来看她被支具包裹的腿,她前几天去医院已经下了石膏,久久没有运动的单腿萎缩了不少肌肉。

    管藏夕观察着,“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有。”陆幻仪垂眸。

    “哪里疼?”管藏夕立马紧张起来,“小腿吗,还是关节,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我—”

    “你什么你,管藏夕,”她伸出指尖,抵着他的胸膛,“你什么意思?”

    “我?”管藏夕一怔,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指尖,坐在沙发边,与她并排。

    他松了口气,“我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懂。”

    “别给我装傻。”

    “不是前女友求复合吗?”陆幻仪说的是那天在电梯里的电话,“你早就认出我了?”

    “虽然你戴了个巨大的墨镜,但是,当时我确实看见你,认出你了。”管藏夕看着她的眼睛承认。

    “但是我要事先声明一点,”他的语气依旧认真,“我去之前确实不知道是和你联姻,我哥没有和我说是谁。”

    他看见陆幻仪垂眸躲过和他的对视,偏头去追她的视线,抓握的手也没有松开,力求和她眼睛对着眼睛说话。

    陆幻仪没法,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管藏夕的秘密之一被揭开,陆幻仪本不想和他相认的当时被他一个电话破冰。

    她那时还在想,多情如他有个把前女友是太过正常的事。

    管藏夕笑了一下,“我坦诚了,你也坦诚一点,好不好。”

    陆幻仪声音低了下去,“我一直都是说真话的。”

    “好,你说真话,”管藏夕也不去反驳她的口是心非,毕竟昭她自己说这句话也感到了心虚,他只问,“你当初和言徊,是不是因为他像我?”

    这样直接,这样坦荡,半点不像过往的他。

    这话的威力太大,一瞬间陆幻仪的指尖都在发麻,突如其来的耳鸣让她再听不见其他的话。

    幸而,管藏夕也没有再抛下其他炸弹。

    如果承认了这件事,那她过往和言徊的全部都得被推翻重新估量。

    管藏夕将占据上峰。

    她呼吸难以抑制,脸颊都开始变麻。

    一个字的答案这样难以说出口。

    她简直想要脱口而出不是,但是她抬起头,看着管藏夕,这张脸,从学生时代逐渐张开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全然在注视她。

    陆幻仪被灼热的视线灼烧了身体。

    呼吸停顿之间,她两只手胡乱搭上他的脸,阻挠他视线的同时,破罐子破摔道,“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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