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空眼神一愣,头脑内的思绪一片空白。

    他躬腰把书筐放在地上,快马加鞭地跑向昏倒的明念。

    他蹲下身子,别过少女的脸,目光跟上。

    当他看清楚少女的脸时,眼眸一黑。

    我靠,这不是上次骂他长得像佩奇的那女生吗?

    这是什么狗屎运,又碰上了。

    他一点都不想救她,反倒还想揍她一顿。

    不过,如果真的见死不救,万一噶了怎么办?

    又万一……她是碰瓷的怎么办?

    算了算了,哪有这么多万一。

    江亦空不再想那么多,谁让这好人事让他碰上了,只能自认一句:“算我倒霉。”

    他的右胳膊流畅地划过明念的肩胛骨,左手勾起她细长的双腿,不情愿地把她抱起来,朝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江亦空一路往医务室赶,赶的过程中还忍不住看了怀里的女孩一眼。

    少女的双眼紧闭,唇色发白,昏迷的样子也格外漂亮,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她这样真的好乖,跟第一次见到她时真的截然不同。

    江亦空的黑眸暗了暗。

    本人也这么乖就好了。

    江亦空把明念抱进医务室,把她轻放到病床上。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王医生看了一眼江亦空,放下茶杯,走过去问候。

    “这是怎么了?”

    江亦空观着躺在病床上的明念,语气冷清:“晕倒了。”

    王医生替她检查了一下,得出结论:“应该是低血糖。”

    她从架子上拿下来一瓶葡萄糖注射液,挂在病床上方的挂钩上。

    而后拍了拍明念的左手背,寻找血管的位置。她把一根黄色的止血带绑在明念纤细的前臂处,沾满棉签的碘酒擦拭在她的手背上,冰冰凉凉。

    考虑到明念是女孩子,且她的血管细,王医生给她选了紫色针头,这样等她醒来了,痛感就会少许多。

    针头扎进手背血管里,白色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地流入明念体内,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和表针每秒走动的声音很像。

    王医生给明念处理好后,给江亦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要担心。

    江亦空的目光顿了顿,似是觉得荒唐,他冷笑一声:“不是医生,你想哪去了?这只是我在路边救的一个可怜人,我当回好人而已。”

    王医生出声笑了笑。

    江亦空的视线投注到明念脸上,低声说句:“那我就先走了。”

    他刚走开一步,骤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又回过头来:“对了,不要告诉她是我带她来的。”

    王医生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不过还是答应了他。

    江亦空刚出医务室的门,碰巧遇到正在寻人的何语萌。

    听得出来她语气很焦急,看样子全身虚弱,汗水如瀑布般渗透脖颈,声音难受地放不高。

    “明念,你在哪啊?”

    何语萌歪头一瞥,视线爬到江亦空的面孔上。

    何语萌被他俊美无涛的样貌迷住,她面露羞涩地走到他身前挥了挥手:“打扰一下帅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军训服,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孩?”

    穿着军训服?很漂亮的女孩?

    江亦空大致猜到了是医务室里的那位,他朝身后的医务室扬了扬下颚。

    何语萌料到明念八成是出事了,她道了声谢后,忧心忡忡地跑进医务室。

    江亦空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他动作熟练地把一根烟弹出来,点燃烟头,咬进嘴里。

    云彩般的白雾缭绕四方,浓郁的烟草味很快弥漫整个医务室周围。

    江亦空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两指间。

    他眸光微暗,嗓音嘶哑:“原来她叫明念。”

    一个小时过去,明念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她睁开两颗惺忪的明眸,头还是微觉晕眩,全身如只瘦弱的小绵羊般柔弱无力。

    明念眼睑向上掀了掀,一瓶白色的液体挂在头上方;她又感觉左手背处有丝酥麻的痒意,低头一看,被一群白色胶带和紫色针头覆盖和围绕。

    明念注意到趴在床边睡着的何语萌,伸出右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何语萌脸上和额头上的汗珠密布,一部分是军训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担心明念会出事而滋生出来的。

    她悠悠睁开双眼,黑瞳微微一抬,看到明念平安无事,她喜极而泣。

    “呜呜呜,柚柚你终于醒了,急死我了。教官给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就去放水杯的地方找你,你没在。我以为你丢了。”

    “我跟教官请了假了,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允许我来陪着你。”

    她抽泣着说完这些话。

    明念回忆了一下她昏厥时的场景:“我记得我好像是低血糖晕倒,然后看到一个抱着书筐的男生,但是没看清他的脸,是他送我来的吗?”

    还没等何语萌发话,王医生就端着一杯糖水走过来。

    她想起要给江亦空保密,对明念撒了个谎:“不是,是一个路过的老师见你昏倒,就把你送来了。”

    何语萌有点纳闷。

    难道不是她在医务室门口看到的那个帅哥吗?

    明念声音虚弱地问了句:“您知道是哪位老师吗?我会找他道谢的。”

    王医生把泼好的糖水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他跟我说不用道谢,这是以身作则。”

    王医生综合了下明念的身体状况,给她提出个建议:“你本身就有低血糖,这种情况,随身带着糖果是最好的。”

    明念应了声:“好的医生,我知道了。”

    等明念喝完糖水、输完液,何语萌搀扶着她离开医务室,外面的阳光还是那么光亮刺眼。

    明念用手盖住右眼,生怕再被照得流泪。

    何语萌留意了她的举动,忧心爬满脸庞,一脸心疼:“柚柚,你好点了吗?为什么捂着右眼?这阳光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自在。”

    明念回道:“我好多了,这阳光照得我右眼有点不舒服。”

    何语萌下意识地把一只胳膊挡在明念的头顶,为她遮挡阳光。

    明念被她的这一动作可爱到了,不受控制地主动捏了捏她的小圆脸。

    两人走到明念昏迷的地方时,明念忽地停住脚步,眸光迷茫了几分。

    何语萌在她眼前招了招手:“你怎么了,柚柚?”

    明念双眸重新振作起来,她尴尬回答:“啊,我没事,走吧。”

    奇怪,昏倒前她明明看到有个男生丢下手里的书筐,朝她跑来。

    现在看来,书筐应该已经被他捡起来抱走了。

    可意识模糊中,她仿佛感觉到有人把她抱起来,身上还有夹杂着清淡的香草味,格外好闻。让她安心,安全感十足。

    ……

    七日的魔鬼训练终于以胜利告终,大家终于熬过这段苦日子,可大家一个个都变成黑大帅了。

    这次的军训,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成长,自己的不足,自己的天赋才华。

    激励他们更好地面对高中三年生涯。

    高中三年的苦,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有多苦。

    早晨的帘洲一中被一层薄雾轻轻笼罩,鸟儿在枝头的争鸣声是激发学子们学习兴趣的催化剂,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值得。

    明念和何语萌身穿校服,进入人声嘈杂的教室。

    帘洲一中的校服外套、短袖和校服裤子的颜色都是黑白相间的。

    开学那天发放校服的时候,学校已经把夏季和秋季的校服一并交给新生了。

    这样既省事又方便。

    校服上还别有一颗圆形校徽,由博士帽和书本装饰构成,写有“帘洲市第一中学”几个字。

    两人同时发现,明念座位后面又多了一张桌子和椅子。

    难不成有新的转校生?

    何语萌将右手食指勾在下巴底下,开始化身名侦探柯南。

    她一本正经地推理:“应该是外地新转来的学生,可能人家考的学校比咱这还要好,但是生活环境不行,就转到咱们学校了。”

    明念觉得她这个推理有些离谱,憋不住笑了笑。

    须臾,一个少年的身影从窗边划过,阳光照射到他白净的皮肤上,黑色的书包搭在他的右肩上,一种慵懒又勾人的意味浮现在眼前。

    靠窗的女生发出花痴般的叫声。

    “他不会是刚转来咱们班的那个人吧,好帅啊!”

    “诶,有点像咱们第一天开学看到的那个在篮球场打篮球那个帅哥”

    “不会吧,是江亦空吗?”

    明念听着这个名字真的非常耳熟,但是真的忘记在哪里听过了。

    张莉进入教室,带领江亦空走上讲台。

    方才班内的嘈杂音声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张莉把教科书放到讲台上,开始介绍:“同学们,这位是江亦空。他以后就是咱们班的一份子了,大家好好相处。”

    张莉目光投在江亦空身上:“江亦空,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何语萌看清江亦空的模样,卡姿兰大眼睛在这一瞬宛如两颗剔透的水晶棋子。

    我天,这不是她之前在医务室门口遇到的帅哥吗?

    啊啊啊,他转到自己班啦!

    江亦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江亦空。”

    他扫了一圈讲台下的座位,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倒映在黑黢黢的眸子内。

    江亦空和明念的目光撞上,两人同时瞪大眼睛。

    江亦空:“……”

    明念:“……”

    我靠,这什么情况,分到一个班了?

    明念彻底想起来了,原来一直觉得熟悉的名字就是这个人的。

    记住了,现在是完全记住了。

    以后想不记住都难啊……

    江亦空唇齿发出声冷笑,碎步朝自己座位走去,一股懒散劲。

    他走到明念身边时,躬下身子,用食指在她桌子上面扣了扣,低声阴阳怪气:“老天送我这待遇,我不要也罢。”

    明念昂首瞪他,鹅蛋脸弹指间鼓成气球,气呼呼道:“你以为我想要吗?”

    江亦空深吸一口气,来到座位边上。

    待他触及椅子后,明念转身和他面对面,她满脸好奇:“你不是高三的吗?为什么会来高一?”

    江亦空把书包扯下来放到桌上,他身体稍稍前倾,逢上明念的视线。

    他嗓音低沉地说了句话,语气十分欠揍:“你、管、不、着。”

    明念被他气得胸口疼,她抬脚猛踢了一下江亦空的小腿。

    江亦空为了不惹出巨大动静,强忍剧痛。

    他护住被踢中的部位,嗓声压低,艰难地从喉咙里浮出一句话:“卧槽,你真他妈真暴力。”

    一旁打瞌睡的何语萌注意到两人的举动,有点摸不到头脑。

    但她更多是有点心疼江亦空了。

    不对,是心疼他的腿了。

    明念不再和他说话了,她别过身去,头皮一阵发麻,双手抱住发顶:“唉,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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