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听沈澈与赵子舒的谈话,才知当下赵国的状况是如此糟糕,想她们平日都在这上京城中锦衣玉食的过日子,却不知现下外头世道已如此之乱,竟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冷姑娘,孤有一事需托付于你。”

    赵子舒将一份手书递与常内侍,常内侍则是将这手书呈至昭昭面前。

    昭昭将手书打开,发现这是一份军火单,里头有一些她也不太熟悉的兵器与火器,且需求量之大,几乎是能够让她嗔目结舌的程度。

    “如今边境交火,将士们死伤无数,这些铠甲与军火需在一月之期内铸成,待铸成后就由安国侯与苏大将军一起将其押送至边境。”

    “如今外公尚在病中,确由民女暂掌神兵阁,可平日里这阁内事务繁多,这兵器单上的军火一月期内是否能够完工交付,民女还需与外公商议后再向陛下复命。”昭昭恭敬答道。

    赵子舒点点头,意思是准了昭昭的回话。

    从金鸾殿出来时已是正午,今日日头甚毒,昭昭被照得睁不开眼。

    她跟着沈澈从百步长的阶梯往下,走到尽头时,却见一个宦官模样的人焦灼等待着。

    “沈大人,老奴可算等到你啦!”钱公公焦急上前。

    “不知钱公公寻我所谓何事?”沈澈询问。

    这钱公公是永庆公主身边的内侍,永庆公主年仅十八,是当今太后最小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女儿。

    “公主听闻大人进宫,说什么也要老奴来请大人到长乐宫用午膳。”钱公公道。

    永庆公主自小心悦沈澈,今日听闻沈澈进宫,说什么也要沈澈到长乐宫陪着用午膳。

    沈澈看了一眼同行的昭昭,道:“今日怕是多有不便。”

    “公主的脾性您也知晓,如若您今日不去长乐宫瞧瞧,只怕奴才们又要遭殃了。”孙公公面露难色。

    “没事的,你去吧,我就在这里转转等你回来。”昭昭见孙公公为难,便善解人意道。

    看来这公主又是沈澈众多红颜知己中的一位,果真如传闻所言,这上京城里有一半女娘都拜倒在他狼头服的裤腿之下,还有一半呢?早就被他的美色给迷晕过去了。

    “别在宫里逗留,去宫门口等我,最多一刻钟,我就来寻你。”

    沈澈交代完便随孙公公离开,昭昭甚至这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倒是听话,并未在宫中逗留而是按来时路,径直向宫门的方向折返。

    哪知宫内实在太过复杂,在一个叉路口处,昭昭一时之间辩不清方向,四下张望之际,竟与一个宫女撞个满怀,宫女一惊之下,摔倒在地,手中的汤盅瞬时间落地,一时之间摔个粉碎。

    “完了完了,太妃一定不会了饶我!熬这一盅参鸡汤可需要三个时辰呐!”七彩满眼惊恐,看着昭昭眼神里充满责怪。

    “姐姐莫怕,今日是我撞了你,你是哪宫的?我随你前去解释。”昭昭见七彩手足无措,忙道。

    “我是乾太妃宫里的,今日太妃要喝参鸡汤,我刚从御膳房里端出来,你便将我撞倒。既然你说随我前去解释,可不许抵赖!”七彩抓住昭昭的手腕,生怕她逃跑。

    “我冷昭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说了同姐姐去解释赔罪,便绝不会抵赖,姐姐带路,我这就随你去!”昭昭道。

    “你就是那个与沈司使订婚的沈家女?”七彩惊讶捂嘴。

    昭昭没有想到她与沈澈的八卦,竟连这深宫里的宫女都有所耳闻。只得尴尬的点了点头。

    穿过一道道宫门,又穿过御花园,便来到了内宫,这里是皇帝嫔妃们居住的地方。新帝年龄尚小,还未大选,如今这宫内住着的大多都是先帝的嫔妃和未出阁的公主们。

    昭昭对宫里的事情知之甚少,不知这乾太妃是何脾性,心下竟十分忐忑。哪知讲清事情的原委后,对方竟并未为难她,而是放她离开。

    七彩将昭昭带离乾太妃的宫殿,因昭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便热情的要给昭昭带路。

    “谢谢姐姐,那昭昭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宫内的路本就复杂,有个熟悉路线的人给自己带路,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二人刚刚走到御花园,便遇上了一个上小宫女,这宫女分明是在朝她二人走来。

    “冷姑娘,请留步!”宫女忙叫住正欲离开的昭昭。

    “你是?”这宫女看着面生,想是刚进宫不久,七彩也并不熟识。

    “我是沈大人派来的,说是让我带沈姑娘去寻他。”小宫女道。

    昭昭忽然想起,一刻钟应是已过去许久,可能沈澈在宫门口未寻到她,才会叫这宫女来寻她,便与七彩告辞,跟着宫女离开。

    昭昭再次醒来之时,已置身于烈焰之中,阵阵热浪席卷而来,打在她的面庞与衣衫上,她只觉四肢无力。回想刚才的经过,应是那宫女趁她不备之时用蒙汗药迷晕了她,又在她昏迷之时对她使用了软筋散,可能在完全不被她察觉的情况下,做完这些事情,那个女子必定不是个普通的宫女。

    昭昭环顾四周,她身处的之处应是一座废弃的六角形楼阁,遥看窗外此时她应该约莫在这楼阁的三层,火势蔓延极快,不像是意外,倒像是有人在宫殿内倒上了火油助燃一般。

    “有人要烧死她?”昭昭心内闪过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

    她撕下一片衣裙将自己的口鼻包裹住,避免再吸入更多浓烟,依目前的火势,从正门逃生已绝无可能,但是现下她中了软筋散,轻功丝毫施展不出,跳窗逃生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若是贸然跳窗,就算不死,怕也得摔得个半残。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她观察到她侧面的窗边处,似乎有一圈伸出的飞檐,若是能爬到这飞檐之上,躲避火势,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昭昭立刻开始行动,可是中了软筋散,又在昏迷时吸入了过多浓烟,此时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每走一步都是那样艰难而遥远。

    废了吃奶的劲,她才好不容易爬到了窗外的飞檐之上,她在心里祈祷,沈澈一定要快点注意到她不见了,不然火势再向窗外蔓延的话,她的小命今日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昭昭哪里知道,沈澈此时才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从长庆宫出来沈澈便到宫门处寻昭昭,不见昭昭人影,沈澈便在心下大叫不好,忙调来了宫中的暗卫,询问昭昭的下落。

    等找到七彩这里,沈澈才知道昭昭应是被人设计了,可连暗卫都不知那个身份可疑的宫女与昭昭的去向,沈澈的内心才真正开始揣揣不安,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上一次他出现这种预感还是父亲遇害时。

    “报!飞星阁走水!”

    暗卫来报,沈澈目光闪过寒芒。

    “所有人,立刻与我前往飞星阁!”沈澈面沉如死水。

    纵使见识广博如沈澈,望着眼前这被火舌缠吻着的阁楼,也是心下一沉,他的理智告诉他,就算昭昭真在楼内,恐怕此时也被烧得只剩一具焦骨。

    带头的暗卫望着沈澈小心翼翼道:“就算昭昭姑娘在这楼内,只怕……”

    沈澈当然知道,可是心内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昭昭向来顽强,不会轻易放弃生的希望,他也不可以就这样放弃她,于是他披上麻布,大声喝道:“拿水来!”

    暗卫们不敢阻拦,只能由着沈澈将全身沁湿,他欲独闯火楼,不管不顾的将门踢开,冲了进去。

    “咳咳咳,昭昭!”

    沈澈的身体本就天生孱弱,之前仗着纯阳内功护体,倒是肆无忌惮与常人无异。可如今他身中奇毒又内伤未愈,强撑着身体,是以有些招架不住。

    沈澈在一楼巡视一圈,未见昭昭身影,又急忙冲上二楼,焦急寻找。

    “咳,咳,咳.....”

    “昭昭!”

    沈澈捂住口鼻,逆着火势继续一路向上。

    虽然他已将全身沁过水,但因楼内温度过高,鞋底还是险些被烫穿。

    “昭昭!!!”

    到了顶楼沈澈除了心焦只剩下绝望,但他绝不愿相信昭昭已经出事,想来也许昭昭根本就不在这楼内,而是被关在了别处。

    他掏出飞钩准备从三楼跳下,此时他却分明听见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咳咳,我在这!咳咳...”

    虽只是微弱的应答声,沈澈却立刻分辨出,这是昭昭的声音!他立时冲向传来声音的房间,四下张望,却未见其人。

    昭昭听见沈澈的脚步声,忙道:“在窗外!”

    沈澈丢掉身上沾湿的麻布,翻到窗外,看到飞檐上趴着的昭昭,他方才真正觉得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安定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安慰道:“没事了,我现在带你下去。”

    他将飞钩抛出勾好,拉好绳索,抱起昭昭便向下跳去。

    楼下焦急等待的暗卫看见抱着昭昭飞身而下沈澈,都松下一大口气。

    他们从未看过沉着冷静的大人,如此冲动,如此不过一切过,眼前的大人令他们感到陌生。

    “大人,您没事吧?”

    沈澈摇头。

    “快叫御医帮她瞧瞧,是否伤到哪里了?”

    昭昭因中了软筋散而站立不稳,沈澈一直用手支撑着她。

    她心下十分感动,二人虽已结成盟友,但她从未想过,沈澈竟能对她以命相救,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沈澈无论发生何事,她也定会以命相帮。

    “可有哪里不适?”

    沈澈样子有点虚弱,平日里如谪仙般的面庞上沾上了焦灰,此时像极一只小花猫。

    昭昭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竟一不小心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沈澈看着昭昭摇了摇头,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还能笑得出来,果真是个傻丫头。

    沈澈此刻突觉眼前拢了一层薄雾,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这雾却还是无法散开,他身体虚晃,终是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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