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也过去了。元旦的夜晚,城堡还破天荒地表演了大型烟花秀,由弗利维教授和麦格教授亲自制作,直到积雪开始融化之前,天空中还时不时飘荡着金色飞贼大小的烟花碎片。新学期也开始了,我有点不太想面对炸尾螺,它们早早便感受到了春天的来临,于是变得格外活跃。最糟糕的是,它们是海格自己培养出来的混种,也就是说,它们可能没有繁育能力,却拥有繁育本能,然后就会疯狂地打架……

    霍格沃茨不是研究型学校,求求哪个生物研究所把这位大能收了吧。

    学生们全都怨声载道,维斯帕的头发都被炸尾螺喷出来的火花烧焦了。我的胳膊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灼痕,下课之后要拿雪搓一搓,才能重新拿起笔好好写字。德拉科发誓,他下学期绝对不会再选神奇动物保护课,除非学校把海格换了。我深有同感。

    “说起来,你们OWLs打算怎么选?”

    “魔药、草药、变形术、魔咒、黑魔法防御吧,其他的还没想好。”

    “这些不都是必修吗?”

    “魔药可以不学的。”

    达芙妮紧张地看了一眼教师席,“但是那毕竟是斯内普教授的课……”

    “你想学人家还不一定想教呢。”我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说出了事实。

    魔法界的学生们规划得再早,可选的职业也就那么几种:公务员、家里蹲、自主创业,混到毕业证就算成功了。德拉科还有想搏一搏,拿个漂亮成绩的心思,有些和他家庭条件类似的人早就放弃考试和就业了,比如说我们的前队长弗林特。他没当上职业球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俗话说得好,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我倒是有继续进修的心,可霍格沃茨算是魔法世界的最高学府了吧。

    “麻瓜还要上那么久的学啊?”维斯帕愣了一会儿,“果然啊,学不会魔法的家伙做别的事也很笨。”

    我没什么好说的。巫师们没有科研概念。要是有的话,以海格这种民间高手,早就该被挖掘出来,申请专利,聘上职称了。

    黑魔法防御术作为必修课程,教师却一年一换,实在不适合学生们的课业发展。穆迪教授很喜欢让学生们自己动手尝试施咒和反击,所以,当他布置了大论文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很有必要,孩子们。”穆迪敲了敲黑板,“对这些魔法要有正确的认知和态度!我一直跟你们强调过,魔法本身没有对错,不可饶恕咒除外,但你们总有一天也会不得不用起来,或者应对。如何面对它们的好处,又如何面对它们带来的伤害,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好了,我会检查你们的字迹大小,不准偷懒!”

    上学真难啊。而且,这种主题的论文,我们又该从哪儿找参考文献呢?总不能凭空写小作文。德拉科表示,他可以给爸爸打招呼,要点当年的旧报纸和书刊。我也赶紧写信求助亨伯特,让他快点想办法,帮我生成一篇不少于一千个单词的相关论文。我们几家人搜集来的旧报纸重到可以把桌子掀翻。

    临近提交日期,我熬了两个大夜,总算赶出了一篇我还算满意的东西。说实在的,作为还没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对这种什么“双刃剑”一类的东西,我们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发表自己的看法。我的看法简单来说,就是“不清楚”“不好说”“我还需要更多接触”。要把这三句话写的不像敷衍,而是带有严谨的思考论证,还是挺有挑战性的。反正我不擅长写。

    把作业放进装着所有待提交作业的书包隔间里,我一头砸进枕头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那个梦又出现了,不过,我离我的“父母”们更近了,可以算是肩并肩坐着。“母亲”手中没有陶笛了,她翻出一把小竖琴,百无聊赖地拨动着琴弦。“父亲”看了她一会儿,撅起了嘴唇,伴随着“母亲”即兴的演奏吹出配合的旋律,就像在唱一首叙事诗。篝火烤得我脸颊滚烫,我忍不住站起身,对他们说道:“竖琴也要给我吗?”

    我强撑着身体,从枕头中抬起了头。脑袋十分沉重,谁让我昨天赶作业了呢。揉了揉额角,我把床帘掀开一条缝,看到地上并没有多出能包着小竖琴的包裹,这才松了一口气。穿上衣服,我来到公共休息室,和穿戴整齐的斯内普教授对视了一眼。

    “早啊,教授。”我打了个哈欠,刚想从休息室离开,他的双手却像铁钳一样揪住了我的肩膀。

    “斯内普教授?”

    “该死的,还要先念协议……”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振动,“普林斯小姐,你必须配合三强争霸赛的赛制,作为选手的救援目标参与第二轮挑战。魔法部和霍格沃茨都会保护你的生命健康——”

    我一记肘击,撞在我们可敬的院长肚子上。

    “我不做不行吗!”

    斯内普教授大概没想过我会打他,捂着肚子蹲在了原地。我立刻跑出休息室,霍格沃茨这么大,天高任我飞,下一个倒霉蛋我就不管了!

    “抓住她!普林斯从西弗勒斯手里逃出来了!”

    来到走廊里,我暗叫一声不好。左边是韦斯莱家那个很有官威的哥哥,还有穆迪教授,右边则是斯普劳特教授和费尔奇。我甚至忍不住想用哈利的那招飞来咒跑掉,只可惜,魔法部员工已经飞扑过来:“请配合比赛!”

    “那你也应该提前给我发保密协议啊!”我躲开公务员韦斯莱的袭击,向斯普劳特教授和费尔奇中间的空隙跑去。费尔奇狞笑着向我伸出手,却被我一个滑铲躲了过去。斯普劳特教授竟然还鼓掌了,天啊。

    “我也不是不想配合!总得给我点时间接受吧!”

    “没时间了!比赛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

    他们早就设想过有人不配合的情况了吧!我一边和他们玩着疯狂的“捉迷藏”一边偷偷骂街。转着转着,上楼的楼梯终于要转过来了,我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被一条木腿绊倒了。穆迪洋洋得意地看着我,“所有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不,您说这个未免有些太……”

    “把这个喝下去,可以保护你不被水淹死。”

    “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质疑,一瓶药剂直接从我的鼻子里灌了进去。下一个瞬间,我的眼前便一片漆黑了。

    “这个就不能给你啦……这是妈妈的……笛子是爸爸为你做的……喜欢吗……”

    “爸爸和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吹响笛子……它的音乐会传到这里来……”

    “吹吧……吹吧……吹响森林的旋律……”

    陶笛嘴塞进了我的双唇之间,光滑冰凉的触感让我本能地摇头躲开。一声尖锐刺耳的吹哨声响起,和我曾经听过的音色完全不一样,也没有任何变调。我徒劳地吹出如同摩擦一般的哨声,耳边则传来奇怪的低语:“……呼吸!”

    穆迪说了淹死!!?我靠,这到底是个什么挑战!

    费劲儿地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正像氢气球一样,被粗大的铁链拴在水中。水里绿油油的,看什么都很模糊,只能隐约辨别出身边的人分别是赫敏和秋。一只灰扑扑的影子正在我们身前来回踱步,不对,应该是游动。我张了张嘴,并没有吐出气泡,嘴里也并没有生水灌进来的口感。也许这归功于穆迪从我鼻子里灌进去的魔药吧。

    我扭动了几下,想跟旁边的人搭话,却被前面巡逻的生物用钝器戳了一下肚子。看到它大得出奇的眼睛,还有那一张一合的嘴巴,我意识到它是所谓的人鱼。人鱼,是鱼脸啊……

    “不准救人!”它用有些沙哑的气泡英语与我对话,我记得人鱼有自己的语言,它的人话说得还真不错。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示意我愿意配合,没有想要随意救人的意思。它当然没理解我的意思,也不想理解,只是尽职尽责地看守我们,直到第一个勇士找到了我们。

    哈利第一个来到这里,看到我睁着眼睛,十分惊奇,还想和我说几句话,可惜只吐出了一串气泡。我也想跟他打招呼,但我也说不出话,甚至连气泡都吐不出来,双手也被绑着,打不了手语。他游向离我最远的那个人,看到水中飘扬的红头发,我就知道,他要救的人一定是罗恩了。哈利在我们身边绕了几圈,并没有着急把罗恩带走,而是看着克鲁姆和塞德里克分别救走了赫敏和秋,这才开始解罗恩身上的锁链。我翘首等待着芙蓉的降临,但哈利都已经把罗恩拴在自己腰上了,芙蓉还是没出现。突然,我的鼻子里灌进了一大口水,呛得我忍不住张开嘴巴,吐出了一大群气泡。

    淹死。没人救我,我就要淹死了……

    我怎么这么惨啊,芙蓉姐你怎么了,迷路了吗?你能撑这么久吗?

    看我呛水,哈利赶紧套了一个泡头咒给我,让我咳干净肺里的水,还能憋上一口气。但他的魔咒练习太少,不能像塞德里克那样坚持两个小时以上也就罢了,我刚来得及喘一口气,气泡就破了。我憋着气奋力挣扎,而看守我们的人鱼把智力全都用在了学外语上,根本看不出我已经身处险境,还威胁哈利,不准把我带走。

    “呜呜呜!!”我急得要跳起来了,希望哈利能赶紧先把我解开,让我自己游上去也行。哈利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边躲避着人鱼的攻击,一边掏出了魔杖,“力劲松懈!”

    锁链立刻松了不少。我抓紧时间抽出一只手,把身上其他的锁链也推了下去,劈手夺过人鱼手里的钝叉,对着它的肚子也来了一下,这才抓上罗恩的裤腰带,和哈利一起奋力游向湖面。哈利也算是用上了毕生的经验,尽量往我头上套了不少泡头术,让我不至于在上浮的时候溺水。我已经顾不上潜水病之类的说法了,快点回到空气里才是王道啊。

    游着游着,哈利的速度也变慢了,嘴里冒出了一小串气泡。他为了潜水所做的措施也快失效了,罗恩又泡满了水,沉得可怕。我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算是一人拽两人,飞快地向水面游去。身后,一双橙黄色的眼睛向我们飞速逼近,我赶紧加快蹬腿的频率,但仍然比不上湖里原生生物的速度。粗壮的触手卷上了我们三人的身体,我正做着会被生嚼吃掉的心理建设,突然身子一轻,我、哈利、罗恩被抛上了半空,在魔法部人员手忙脚乱地施咒下平安落地了。

    “咳咳咳!”我又呛了一大口水,整条呼吸道都火辣辣的疼。不要游泳,下水道和黑湖连着;不要喝水,人鱼都在里面□□。

    “勇士们的宝物平安归来了!”巴格曼兴奋地在我身边跳来跳去,“哦天呐,真是惊险刺激!”

    我想骂他,又怕他背后的那些公务员骂我。庞弗雷夫人端来了驱寒的魔药,喝下去之后,我耳朵里冒出了一大团烟雾,差点把庞弗雷夫人的脸都遮住了。耳朵也开始疼起来了,我裹紧她给我披上的小毯子,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四肢,已经冷到快失去知觉了。

    “能不能赔我点钱啊,真是的!”

    “怎么能这么想呢,不管以什么方式参加三强争霸赛都是一种荣誉啊。”

    我不觉得一早上就被五个人追着抓还差点淹死是什么荣誉。斯内普教授也带着不悦的表情过来看我的状态,我赶紧问他,“教授,有没有能清理下眼睛的药物?我觉得黑湖里的水不干净……”

    “你应该在黑湖底陷入甜蜜的睡梦,普林斯小姐。”斯内普教授显然不太想把我当回事,“如果你有睁眼睡觉的习惯,也怪不到别人的头上。”

    “可是,我醒了,教授。而且中途药剂失效了。”

    他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庞弗雷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西弗勒斯,所有药剂都是你和我亲手调配的!”

    “绝不会是我的问题!”斯内普教授低吼道,“也许是她体质特殊,这药效果不好,又或者服下的时候出了差错!我会查清楚的!”

    他拂袖而去,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以及愤怒滚动的袍子边。我坚持要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勇士休息的地方。芙蓉仍在昏迷,马克西姆夫人一脸紧张地站在她的身边,反复逼问身边的工作人员,“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夫人,再过十分钟左右应该就能醒过来了,而且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是一个很强力的睡眠咒,不是昏迷咒,她不会有事的。”

    “芙蓉为什么会中睡眠咒?”我惊讶地问。

    “不知道,保不准是哪个没有原则的勇士偷袭了她!”马克西姆夫人没好气地说。

    “那也应该用昏迷咒才对……”

    “谁知道呢!”马克西姆余怒未消,虽然想顾及我,却还是略显粗暴地把我推到了椅子上坐下,“也许是因为他很伪善吧?而且,让她中睡眠咒,天啊,这是天大的侮辱!显得他很高明、没有伤害到勇士又随随便便就能解决她,想把她变成一个笑话!该死,她要是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漂上水面的,一定会心碎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裹紧身上的小毯子,“能活下来就好。”

    “哦,我知道你对自己成了宝物这件事很不满,但芙蓉喜欢你。”马克西姆夫人平复了下心情,在等待芙蓉苏醒的时间里和我闲聊起来,“你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希望这能让你好受些。”

    我只好对她笑了笑,表示我不在意。帐篷的帘子被掀开,穆迪一边走,一边不时敲敲自己的假腿:“哈,最让我担心的两个小娃娃平安无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穆迪,你根本没有做好水下安全负责人的责任!”马克西姆夫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发火的对象,立刻把他拽了出去,在帐篷外大声争吵了起来。

    我却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作为安全负责人的穆迪,也许就是想把我留在水里,让我死掉?也许是他对芙蓉使出了睡眠咒,等到我因为无人救助而淹死之后,又可以归咎于自己的假腿……反正他已经退休了,没有什么要在意的东西了。

    可他为什么要杀掉我?如果是记恨我之前的冒犯,那像对付德拉科一样把我变成什么动物,不也一样吗?

    我又发起抖来,只好再求庞弗雷夫人再给我一点驱寒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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