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乔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窗帘很遮光,但能依稀辨认出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睁眼盯着天花板缓了半天,又环视周围的摆设,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是被朋友们灌醉了。

    大脑转得很慢,她又花了很久思考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以及回来之后又做了什么,竟发现一点也想不起来。

    卧室内开了暖气,热乎乎的,她一点也不冷,由于醒来得久了,倒是慢慢能察觉到屋内的味道似乎有点儿怪。

    好像有人点了香薰,是很浓郁的干玫瑰味,像是在掩盖原有的味道。

    她翻了个身,鼻尖蹭到了还躺在床上正在睡觉的男人身上。

    肌肤触碰肌肤,无比滑腻。

    他还没去上班?

    沈知乔屏住呼吸。

    睫毛很长,从侧面看去眉骨极其优越,睡颜安静得令人赏心悦目。

    比起那张讲起话来词不达意的嘴,沈知乔知道自己更愿意和这样的哑巴老公相处。

    他的唇形圆润漂亮,嘴角出现的新鲜伤痕却格外突兀,像是被人咬破之后流血了,伤口处的皮肤因为和空气接触过几个小时氧化后形成了暗红色的疤痕。

    沈知乔睁眼盯着他唇边的疤痕看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傅守聿没穿衣服。

    他的皮肤是那种有点偏冷色调的白,如陶瓷般的皮肤又十分细腻有光泽,因此在不那么昏暗的卧室内,哪怕有一丝丝伤痕,沈知乔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在他锁骨靠近斜方肌的位置,有两处十分明显的抓痕。

    胸口处有淡红的咬痕。

    脖颈处也有两块不规则的红印子。一处在喉结,另一处在和锁骨连接的地方。

    怎么一夜过去,傅守聿看起来像是被谁家暴了。

    “.....”沈知乔呆滞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被子为何触感如此滑腻。

    因为她好像也没穿衣服。

    她低头去看,自己胸口、大腿内侧更是...惨不忍睹。

    愣了有几秒,她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所以,在分手之前曾经期待过很久,且在重逢后他们的第一次,就在昨晚她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发生了?!

    愣了两秒,她又摸了摸身下的床单。不,不是没有意识,她脑海里其实都是断断续续的碎片,只是她现在根本没那个脸去回忆而已。

    她身下这条床单又干燥又清爽,明显是被人换过的。

    她再稍稍坐起来一点,果然——一只墨绿色的垃圾桶进入了她的视线。

    它被塞满了,像个有点委屈的胖子,默默无声地被人赶到角落里躲起来了。

    里面有一团团的卫生纸、有湿纸巾的包装袋,有...

    沈知乔眼睛一阵干涩,从喉咙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痒。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很快,撑在床上的右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住了。

    “什么时候醒的?身上痛不痛。”身后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和轻微的沙哑,听起来刚醒不久。

    沈知乔被身后的人一叫,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赶紧又盖住被子缩了回去。

    男人的身体十分温热,不用力时肌肉柔软,沈知乔光是贴着他躺下来,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注意力已经牢牢地被对方皮肤的弹性和滑腻所吸引了。

    她现在倒是紧绷了,一点也没有昨晚的样子。

    不过,的确是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的。

    沈知乔刚才一起一躺的时候就感觉到疼了,但她还是违心地回答:“不痛。”

    傅守聿动了动身体,两人的呼吸更近,沈知乔顿感汗流浃背。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想起来了,昨晚自己喝醉以后那副要死要活的德行,简直把她的脸都丢光了!

    又要发憋了四年的邪火,又要趁着酒精四处作乱,身体又想,精神上又怨对方,两层矛盾叠加,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撒酒疯了。

    她不仅很主动,而且如果对方不答应,她会又是哭又是叫又是霸王硬上弓,直到对方妥协。

    圈子里的好朋狗会把这种行为称为:勾引。

    傅守聿再有教养毕竟也是个正常男人,还是她的合法老公,外加她那么主动...看看两人身上的痕迹,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她搞出那么大阵仗,被弄疼是活该。

    她其实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根本不敢看傅守聿的眼睛。

    昨天伺候了她一整晚,但既然是她老公,那她...不用给钱吧!

    “昨天你把我带回来的?谢谢。然后昨晚,也谢谢!”

    嗯,先说谢谢。

    说这样的话显得很客气,现在才是他们应有的身份和位置,沈知乔觉得舒服多了。

    “应该的。”

    旁边的人听见她这句话翻了个身,似乎是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好像准备长时间接受她的谈话。

    “你不上班?”沈知乔看他一眼,好奇起来。

    男人的头发不抹发胶的时候是柔软的,光滑飘逸的发丝落了些在额头上,配之他俊朗淡漠的眉眼和利落的下颌骨线条,叫人看出了几分居家干净的少年气。

    他腾出一只手,向后捋了捋额发,又漫不经心地舒展了身体:“今天算是休假。”

    “那你不吃早餐吗?”她有点想把人赶走,两人这么躺着,总有些尴尬。

    “要先处理点事情再吃。”

    “什么事?”

    对方停顿半晌,脸转过来:“处理家事。比如,你现在应该有点想问我的。”

    “....”是她嘴贱。

    沈知乔恨不得先扇自己一巴掌。

    问了不如不问。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反客为主。

    “那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沈知乔说。

    不问问她为什么出入SAV?为什么借他的车去?为什么和别人去玩?为什么不管不顾在外面喝醉?他不好奇也不生气吗?

    这跟感情无关,跟身份好歹有关啊,毕竟他们结婚了的。

    “有。”傅守聿接话的速度很快,淡淡看她一眼,“真的没有哪里痛吗?”

    沈知乔躺不住了:“还有呢?”

    “伤到了的话要跟我讲,需要上药。”傅守聿语气平缓地补充道,“不然上厕所也会痛。”

    傅守聿不关心那些,只关心她的身体,语气没有温度,但字句灼热。

    她来不及羞耻,却开始感到紧张。

    她翻了个身,膝盖顶过来擦过傅守聿的胯骨,显得有点不安。

    像在遮掩什么,又像在探寻什么。

    犹豫半天,她到底还是没说痛还是不痛,只是问:“所以昨天,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翟阳偶遇我的车,说你在里面玩。”

    沈知乔咳了一声。

    他继续道:“车有定位。太晚了你没回去,一下午也没回消息,我就自作主张去接你了,抱歉。”

    “所以,你不生气?”

    “你回家就好。”

    沈知乔躺也躺不住了。她想坐起来又不知道衣服在哪里,只能半趴着:“你.....”

    傅守聿没了声。

    他的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微微抬高了脖子和脑袋。

    偏头看沈知乔的时候,似乎是被她的动作吸引,目光从她的唇滑到她的锁骨,最后再落到她红痕交错的裸露胸口,无声地定住了。

    “.....看哪呢!”沈知乔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瞬间又羞又气,卷了被子立即裹住自己滚到一边去了:“你不在乎就行,别哪天发癫拿出来翻旧帐!”

    好好好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别烦她就是了!

    背后陷入一片沉默。

    沈知乔像个蚕宝宝一样,在床上扭了半天,把长发蹭得起了毛毛,又回过头来,乌溜溜的眼睛瞪着身后还在盯着她看的男人:“那你为什么换床单了?”

    “弄脏了。”傅守聿抿了下唇,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但句中似乎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是,很明显的蠢问题。

    但是沈知乔不知道问什么了。

    傅守聿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又什么都做得很好,像个滴水不露的优等生,根本让她攻不破。

    她无从下手,也无从和这样无波无澜的男人在这样平静的空间下相处,像个被拔掉一个角的小恐龙四处乱闯。

    她十分清楚,自己虽然渴望对方的身体和陪伴,又惧怕长久的亲密和重蹈覆辙,这样矛盾尴尬的氛围一直蔓延下去,对她和他其实都没什么好处。

    躺了一会儿,沈知乔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几个画面。

    有一个画面是傅守聿跪在床上,她在扯人家领带,真丝质地的。

    她依稀记得,她以前在时尚杂志中看到过那条领带的介绍,是用多少块真丝拼在一起,又缝制了什么特殊材料之类的,反正有点像傅守聿昨天用来搭配西装的那条,价值不菲。

    但她好像用来擦鼻涕了。

    还边哭边说:“因为你不爱我,所以四年都不满足我。”

    第二个画面。

    她被人翻过来,脸埋在床上,床单不太透气,她憋得快要溺死了,坚硬的指甲生生把锁住她的修长手腕刮出了几道血痕。

    对方一直闷不吭声,但不代表不疼。

    沈知乔偷偷摸摸转过来脑袋,果然一眼就瞄到了。

    何止是几道血痕。

    他手腕内侧简直被挠的不堪入目....

    沈知乔又裹着被子拱回来了。

    “痛吗?”

    她抬眼看人的时候,眼睛显得有点圆,再加上脸部圆线条比较多的缘故,心虚时微微撅起嘴的模样显得十分幼态可爱。

    后者抬起手腕,抿唇看她一眼:“有点。”

    “啊?”沈知乔破功了。

    她知道是她主动的,然后把人惹成这样,最后两败俱伤。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的。

    “那你不会轻点?不然我怎么会把你抓烂?”

    “对,是我不好。”傅守聿垂眼,把沈知乔扣在锁骨处的被子往上拉,“怪我失控。”

    “还有一个问题,那个...”

    “做了措施的。”傅守聿知道她要问什么,抬起下巴朝角落里的方向指了指,“因为你说不要孩子,所以,都在垃圾桶里了。”

    沈知乔:“.....”

    无言以对,但他说的是实话,平铺直叙,语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诡异的惋惜。

    其实沈知乔一直有个很想问傅守聿的问题,她是能感觉到傅守聿从和她结婚开始就好像很想要个孩子,排除男人喜欢后代这个理由之外,她总觉得,对傅守聿这种精英来说,应该还有其他理由。

    “你很想要孩子?”她问。

    “有孩子的话。”傅守聿眼睫落了落,转而又抬起,瞄她一眼,“你可能会早点回家,不会再想其他人。”

    沈知乔一愣,回眸一瞥,刚好见对方在看自己。

    她躲避掉对方的眼神,飞速换了个话题:“我衣服呢?”

    “弄脏了,都洗了。”

    “洗了?谁洗的?!”沈知乔有点紧张。

    傅守聿的母亲、父亲、住家阿姨都在,她的衣服拿给谁去洗了啊...还是半夜!

    “我亲自去洗的,拿回来晾的。”傅守聿如实回答,“大家都睡了,基本没人知道。”

    沈知乔几乎要提到嗓子眼的心降下来,立马又升起,声音细得像蚊子般:“那我内衣内裤呢...”

    “我也洗了。”他淡淡道。

    沈知乔:“...”

    经过在病房一事,她也知道傅守聿床品确实不错,但“服务”到这一步,她还有点接受不了。

    傅守聿见她依旧紧张地扯着被子盖住身体,想了想,从床边扯了条小薄毯给她:“你的行李我一直没动过,去拿衣服吧,早餐时间快到了。”

    沈知乔接过毯子裹着下床想迅速离开,却被半掉在地上的被子绊了一跤。

    好在傅守聿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住。

    男人的手指在空气中长时间泡着,早已褪去了一些温度,划过她温热后背时显得有点凉,正替她把滑到腰臀的毯子往上拉的时候,才在她回眸的锋利眼神中收回了手。

    等去衣帽间把衣服找出来换好,她才去翻手机。

    她那个小群里的消息都已经爆炸了,99+,从昨晚开始就疯狂艾特她。

    路哥不自豪:“好好好,最近流行爆改是吧?我先来,沈知乔的土狗老公直接爆改傅守聿??我就说你怎么弄了辆品味那么好的宾利!”

    o:“死丫头偷偷和多金前任好上了,吃的这么好,还每天在群里哭丧让哥们心疼你,抚慰金还我们!”

    AAA城市米老鼠:“@是乔不是桥  大小姐不回消息是吧,懂了,来SAV被以为偷偷出轨,回去被老公收拾了?就他那冷脸,看着就不好惹,刚才看我那眼神想把我吃了。不过真人挺帅啊,脸好他妈小,羡慕,对比感觉我是头肥猪。”

    批发二货:“你的确是丑,但别碰瓷帅哥好吗?我昨天没在,但我知道他啊,这哥们脸臭,但不凶。他之前在一个晚宴上坐我哥旁边,真人比照片里好看,腿比我命还长,而且很认真听我哥说话,声音超温柔,我一个男的都想嫁给他,不懂乔子每天在委屈什么,喝醉了人家还来接她,知足吧她。”

    蜂蜜米:“你真舔!那@批发二货以后生孩子就你替乔子生哈,别推托。”

    ....

    沈知乔看完了聊天记录,最后发现安娜也在私聊她:“宝宝我其实觉得他挺好的哎,硬条件软条件都不错,在相亲市场算是性价比高的了。”

    “但是你一直没告诉我们你结婚对象是他,估计自己也不开心,是不是的确对他没感情了?我收回昨晚骂你‘老公’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知乔看完后笑着踢开脚下的杂物,边往浴室走边发语音:“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我也不是故意骗大家的,就是纯属觉得这个婚莫名其妙的,我俩也没打算办酒,后面可能不久就离了,就没打算和你们说。”

    “对了,昨天他还说了句话。”安娜补充,“他说他很理解你没和朋友介绍他,因为对不爱的人就是这样的。”

    沈知乔愣了愣,发了条语音过去,声音有点急促:“真的?他真这么说的?还是故意在你们面前装呢。”

    “不像装的,语气蛮平淡,也没有要生气的感觉。”

    沈知乔沉默了。

    等她刚走进浴室,就发现她常常逛的论坛里最近多了一条被顶上去的热门帖子。

    热帖的标题是:你以为的联姻?相敬如宾?无爱无恨?我看见的:大小姐夜不归宿,少爷黯然神伤深夜洗衣!

    配图是临海市的夜景,而因为拍摄角度,有人大概能推断出来楼主是在哪个地段拍的。

    大部分人推断的地方都指向某地段的老牌私人别墅区。

    那边的宅子都十分有历史,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且向来低调。

    因此,住户发了一个这样的帖子瞬间就引来很多好奇的评论。

    这个帖子是凌晨发的,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却被不停的回复顶了上来。

    沈知乔的手指在屏幕上停滞片刻,本没什么兴趣细看,可那幅图却吸引了她。

    这张照片似乎是从某个豪华大宅的二楼楼梯口的角度朝外拍摄的。

    从窗外望去,正好能看见庭院里的台阶,还有不远处正在搭建的冬季疗养棚和名贵花圃。

    沈知乔反复放大图片后,愈发觉得这个拍摄角度眼熟,这才点开了帖子看内容。

    你在狗叫什么:楼主真的憋了好久了,不知道给谁说!就在这个角落里吧~故事背景是这样的,楼主因为一些原因和妈妈住在雇主家里,知道雇主有个儿子,就简称少爷吧。

    少爷最近结婚了,新婚妻子和他门当户对,是个很优秀也很漂亮的大小姐,但听说两个人关系不好嘛,我以为俩人就是搭伙过日子。

    最近少爷小姐都住在雇主家里,昨天少爷下班没接到大小姐,就回家坐在沙发上一直等。

    我在厨房烤牛油果,少爷一口没吃就出去了,说雇主他们也会晚点回来,让我们别做饭了先去休息。

    后来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一看是少爷回来了,他怀里抱着大小姐,大小姐嘴里一直喊着什么,反正不是少爷的名字。

    我不敢打扰,躲回房间睡觉。半夜起床去厕所的时候,听见洗衣机响,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少爷一个人在晾衣台处抽烟,好像还在看什么会所的特色服务介绍视频。

    他见我来就把烟掐了,也把手机快速收掉了(我还在上学),好像怕我看见。我说我等会可以帮他晾衣服,他说不用。

    我执意要帮忙,他还是很礼貌地拒绝了。

    然后我就走了,走之前听见他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好像是他朋友问他大小姐回家没。

    我赶紧装作没听见要走。

    关键!!关键点来了!他忽然叫住我!让我以后千万要远离某v会所,还让我好好念书,以后遇见喜欢的人千万别放手。

    少爷是个话很少的人,平时基本听不到他在家里讲话,别说跟我说这些了....我就觉得今天他特别奇怪,看起来也特别疲惫。

    联想起大小姐今天喝醉的样子,我脑补了一堆,想安慰他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她出去玩,他去接;她吐脏了衣服,他半夜拿来洗,但是她竟然还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啊啊啊....

    天呐,我真的哭死,在豪门里能碰到这种纯情少爷啊?!大家说说我以后再遇见少爷该如何安慰他啊?还有,我应该提醒大小姐吗?

    一楼:“我是临海的哈,如果不是编的,楼主应该说的是SAV?就是豪哥豪姐经常会去的那种,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会去玩啊,有啥介意的,他在装吧?”

    二楼:“妈呀,少爷看起来有点恋爱脑啊?真的假的,地址发我让我亲自检验检验。”

    三楼:“感觉少爷好有礼貌啊,楼主什么工作,缺不缺人,让我去安慰他!!”

    四楼:“天啦楼主你说的少爷看见你就掐烟,好像让我想起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应该不是什么纯情恋爱脑,他人超狠的,家族培养长大的。你们知道铜门事件吗?合作伙伴和别人反水,他装不知道然后直接回马枪干翻三家,酷毙了,然后现在到投行去了。这种人哪有时间为小情小爱苦恼?”

    五楼:“那就不是了,这个看起来像个刚恋爱的小少爷,住这里的年纪轻轻被迫联姻的挺多的,散了吧,应该就是没谈过恋爱就被海后拿捏了。”

    六楼:“不一定吧,人有很多面啊。算了,只有我在乎大小姐嘴里喊的是谁吗?想知道是哪个王子把少爷绿了哈哈哈。”

    ....

    沈知乔越看帖子的描述越觉得熟悉,索性也不急着去洗澡了,扭头就去找傅守聿。

    彼时傅守聿还在床上,抱着个电脑好像在处理工作,鼻梁上已经架起了防蓝光眼镜。

    “问个问题,最近家里,我是说你母亲这里,除了李阿姨是常驻,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李阿姨的女儿最近放假了,也过来帮忙。”傅守聿把电脑从腿上移开,“怎么了?觉得不方便?”

    “没。”沈知乔摆手,“随便问问。”

    基本确定了,这个帖子的主人公应该是她,而发帖的人大概就是李阿姨的女儿了。

    被人写进帖子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通篇从第三视角看自己,她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原来她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么?有点浪荡的潇洒?轮到她沈知乔了?

    莫名的,她歪了歪嘴,有点爽到了。

    于是她飞速点击了关注此贴,并且评论:“蹲后续,她嘴里喊的是谁?”

    不是沈知乔装,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喊了谁的名字。

    现在和她接触最多的男的就是傅守聿,还有谁?她记不住,她知道自己酒后喊的人一定也不是故意的。

    但帖子里提到的傅守聿难过的原因她弄不清楚。

    难道是因为她不履行妻子的责任而感觉到难过?还是...

    蓦地,沈知乔停顿片刻,想起自己曾经一遍又一遍等待傅守聿回消息时的每个深夜。

    那时候正是她很黏傅守聿的一段时间,不仅所有的喜欢和爱恋都写在脸上,还体现在无穷无尽送对方的礼物、花心思和找话题上,也曾因为满屏都是自己的绿条,而对方只有冷淡的只言片语而难过。

    停顿片刻,她自嘲地笑了笑,甩了甩头,跨进淋浴池内。

    -

    今天来吃早饭的人十分齐全,傅守聿在,他父母在,傅晓棠也在。

    沈知乔吃得十分不自在。

    一来在下楼前,傅守聿递给她了一张膏药贴,示意她将脖颈处的红痕贴住,她照做了。

    可等她看到傅晓棠的眼神后,才意识到她和傅守聿同时往脖子上贴膏药的举动有多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好像他们在向全家宣告:我们昨晚做了,还弄伤了对方的脖子。

    除此之外,傅家用餐的礼仪也让她头疼。

    之前第一次王蔚暗暗教她的吃饭规矩她记不太清了,但勉强记得不能吃饭说话,不能穿睡衣披头散发下楼之类的。

    怕又踩雷,加之昨天喝多了现在有点反胃,于是阿姨来送餐的时候沈知乔只选了两样,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口红都没沾花。

    出于基本礼仪,她吃完了没有离席,只是看着席坐上的每个人细嚼慢咽。

    正坐在原地发呆,忽然觉得手臂被人碰了一下。

    抬眼,来人带来一阵温温软软的香风,是用餐结束的王蔚正看着她。

    “阿姨?”

    “哎呦,还叫阿姨呢,叫妈妈。”王蔚把纸巾叠了叠,又在嘴角边拂过,“是不是不和胃口啊?”

    “不是,是昨晚...”沈知乔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喝多那破事说出来丢人,可又不知道怎么圆过去,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傅守聿。

    “昨晚怪我,给她买了夜宵。”傅守聿立即就接了话。

    王蔚和傅卿山对视了一眼,又在儿子锁骨处那可疑的膏药贴上停留了几秒,笑笑没再说话。

    早饭总算是结束了,王蔚和朋友约了别的事,吃完就出门了,傅卿山要去和朋友钓鱼,也走了。

    沈知乔看着人一个个出门,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和叶蔓通了个电话。

    目前陈琳那边状态稳定了,已经给老人续费,但老人状态一般,康养中心那边反映现在换了环境,他不太爱开口说话,先让适应环境,说先不做其他疗愈了。

    叶蔓去看了一次,沟通未果,先回来了。

    沈知乔了解完进度,又被叶蔓告知让好好休息,说这几天不用她操心,让她好好养身体。

    休息这件事当然容易,沈知乔更是个惜命的,不是工作狂,她妈了解她,所以到现在为止,家里都没再过多嘱咐一句。

    后遗症有没有不知道,但总感觉很困是真的,于是沈知乔还是决定回到床上去躺着。

    和小姨聊了会儿天,让发了几个软糖的视频给她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知乔抬头,见是傅守聿。他一手拎着一块包装好的三明治,一手拎着一瓶鲜牛奶:“我顺路找附近的私厨拿的,将就吃。”

    “你们这儿私厨做的能不能吃啊...”沈知乔狐疑地接了过去。

    还真不是她挑嘴,像她和傅守聿住的小区里,一般家家户户基本都有固定的阿姨,很少会有私厨。

    只有像有些常年全世界乱飞的住户,家里又有亲友常驻的,他们嫌次次单约阿姨麻烦,就会直接把附近空的楼栋买下来开个小私厨,方便亲友吃饭,也顺便对小区开放。

    毕竟不是为了做生意,因此口味任性,主打为自家人负责,完全不顾外来顾客的死活就是了。

    沈知乔小时候可没少吃这种亏。

    她和小时候那个送她的司机叔叔都不怎么爱吃阿姨做的饭,俩人成天下馆子。

    她被当时自家小区私厨的自制菜辣得狂掉眼泪过,也被奇怪的甜品口味伤到过心,这才获得了打开学校门口炸鸡和奶茶的零食权限。

    所以不敢乱吃东西,毕竟有阴影的。

    但傅守聿却冲她点头:“放心吃。”

    沈知乔的确没吃饱,刚才那顿饭吃得又烦,东西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撕开吃了。

    “我们的婚房最近正在找人打扫和搬家具,所以过段时间再住进去比较合适。”傅守聿坐在床边看着她,“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沈知乔不太适应对方忽然的正经,眼神跳了跳,最后移到食物上去了:“在你这里住是两家商量好的,目的是为了‘工作’。这件事才是要紧事,不谈私人感情,没什么委屈的。”

    她说完,捉住三明治要光脚下床去吃,却被傅守聿立即制止:“在床上吃,你穿太少了,一会着凉了。”

    沈知乔愣了一下:“床上怎么吃?掉得都是渣。”

    “你可以在床上吃,我来收拾。”傅守聿还是示意她坐下,“发什么呆,坐吧。”

    其实沈知乔小时候是有这个习惯的,她是独女,开始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管,但她在奶奶家被狠狠收拾过几次以后,再也不敢上床吃东西。

    小的时候,尤其是假期,她总被父母丢给奶奶,那时候老一辈家里请的阿姨都是熟人,能干且爱干净,但也爱啰嗦,对待小孩更是不客气。

    而沈知乔偏偏又是最不讨喜的孙女,哪怕是吃零食掉在沙发缝里都会被狠狠责骂一下午,也没有任何人给她撑腰。

    所以后来,哪怕是大大咧咧的沈知乔也学会了不在任何难收拾的地方吃东西,因为只要坐下,好像等待她的就会是无尽的斥责和辱骂。

    小时候她受委屈了只会哭,长大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反抗的权利,即便现在没人再给她甩脸色了,可那些伤痕却还一直深埋在她的记忆里,等到被人剥开那些虚无的用来掩盖的血肉时,仍能一览无余。

    傅守聿的那句话说完好久了,沈知乔还在恍惚。

    再三确认对方的眼神后,她才坐回了床上,可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没关系的。”男人的声音很轻,他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让沈知乔莫名轻松不少。

    只是当时的她还并不知道,这就是她最初和傅守聿相处时,总是感到轻松和平静的源头。

    因为她正在被人允许、被完全地接纳,而这个人,从那时候起,就在默默舔舐她藏在童年深处隐隐作痛的伤口。

    “你今天真休息?”沈知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在被子里窝好,咬了一口三明治,“哪都不去?”

    她说话向来难听,夹杂着几分好奇和关心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好在傅守聿并不在意,只是回答:“今天要跟一个品牌的主理人见面,约在下午,还不急。”

    “哦。”

    “早餐的事我后面会解决,你不用担心。”傅守聿边看沈知乔狼吞虎咽地吃东西边道,“慢慢吃。”

    沈知乔食物塞了满嘴,模模糊糊往外蹦字:“家有家规,入乡随俗,随便吧,反正我妈让我乖点。现在还没到我撤的时候,你不用操心。”

    傅守聿垂了垂眼睫,修长的手指将深色的床单按下去一个很深的坑,沉吟片刻后道:“这件事稍后再议,我现在有个问题想问。”

    “说。”

    “昨天中午我们本来要一起吃饭,后来你为什么去了SAV?”

    “我....”沈知乔这才想起自己爽约了的事,叹了口气,想道歉,但又觉得对方也没提醒自己,“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当真了,而且就算我忘了,中午到时间了你怎么不问我呢?”

    “怕你有比和我吃饭更重要的事。”傅守聿抬眸看她。

    他的话别有深意,缓淡的眼神也欲言又止,点到而已。

    “说实话。”沈知乔皱眉,装作看不懂。

    “怕提醒了,你不来。你应该不太想常常和我待着,包括午餐时间。”

    对方的眼睛在这个角度看去带着点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傅守聿好像真的有点难过。

    妈的,她看帖子看魔怔了?

    还是这家伙搞真的?臣服于她的魅力了?

    沈知乔心里一紧。

    看着对方那张优越的帅脸,目光移到他干净领口下漂亮锁骨处的膏药贴,脑子里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忽然语塞了。

    她什么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整理好思绪,她看向别处:“以后想约我,你只需要负责提出来,但去不去是我的事,不用纠结。”

    “知道了。”傅守聿答。

    他顿了顿,目光从沈知乔的耳垂,流连到她的唇边,又回到她的眼底:“那我可以问问,昨天让你喝醉、难过的人是谁?你总叫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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