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很好看的璃月成枝并没有看懂她学长的表情。小姑娘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在狗卷棘的包里:“那我出发了?”

    咒言师点了点头,努力回避小孩的眼神。

    他觉得这孩子好像不怎么在意自己一样。之前也是,那次的任务下来正常人怎么说也会和搭档有一些隔阂吧?这姑娘完全没有,就好像发生的是什么很普通的事情。这次也一样,和异性搭档出这种任务,打扮成这个样子去引诱敌人,结果除了怕生之外一点儿异样都没察觉出来。他甚至敢说这孩子比之前任务的时候更放松了——就因为这次任务只需要乖乖听话,站在那儿然后跟着诅咒师走?她就这么喜欢听话?这不是个好习惯,没有说高专出来的就一定不会走散的,何况身为一个咒术师她迟早也得自己做决定——

    算了,想太多了。狗卷棘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儿不太受控。这可能是他经常见到“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璃月的缘故;不管是这几次大任务,还是平时做的精神训练,璃月成枝表现出来的都和她平时那个穿着制服、畏畏缩缩的样子截然不同。哭好像只是个习惯,并不代表什么特殊的心情;服从好像也只是个习惯,她实际上还算挺有自己的想法。在高专的时候这姑娘简直像个听话的人偶——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她确实是一个活着的人。

    具体是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咒言师不清楚,但他很好奇。

    小姑娘没察觉到他这种好奇。她刚才得到了学长执行任务的许可,此时正在会场里游荡;来这儿带着孩子的人少,小孩一个人在宴会大厅里晃悠,显得有点儿万众瞩目的突兀感。目标还没出现,准确地讲现在来的都是一些正儿八经的咒术师,那些身上有案底的诅咒师一个个的都是卡点儿来;她晃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无聊,无所事事地开始啃自助餐部分的甜点来。

    但只是等待而已,她很擅长等待。小姑娘这么想。

    她中间婉拒了三个小家族的招揽,躲开了一些咒术师探究的眼神,最后和一家姓铃木的姑娘混到了一起。这姑娘好像不是正统的继承人,看起来对咒术界了解的不多,还带着邀请名单以外的平民闺蜜和迷之小孩;虽然这孩子看上去有点儿太小了……

    “姐姐在这儿做什么呀?”那个迷之西装小孩仰头问她。

    ……但确实是会场唯一没升国中的孩子。不,说没升国中有点太过了……根本就是刚上国小才对。不过国小就应该和国小混在一起,虽然一年级和(人设上的)六年级差的有点儿远,不过就这样吧。

    “我和我哥哥走散了。”璃月成枝垂下眼睛,怯生生的,“不过他说可能会和别人谈一些很重要的事,叫我在会场等他,宴会结束的时候我哥哥会来找我的。”

    那个平民姑娘马上看了过来,表情看上去非常担心:“啊,走散了吗?要不要先和我们一起走?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虽然她一个人绝对没问题,但璃月寻思了一下,觉得放任一个目测十三岁的小姑娘在这种场合游荡还是有点奇怪。“可以吗?”这姑娘摆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从某方面看也算的上是本色出演,“我哥哥不让我给别人添麻烦……”

    “怎么算得上麻烦呢?只是跟我们一起行动而已。”平民姑娘非常干脆地截断了她的话。这姑娘看上去是很喜欢散发爱心、非常包容的类型,行动力也很强,几句话就决定了小姑娘接下来几个小时的去向,“我叫毛利兰,你叫什么名字?”

    “AKI……”这话说了一半,小孩猛然顿了一下,“I,INUMAKI!”对不起学长,暂且借用一下你的姓!“我姓狗卷……名字的话不能告诉你!”

    在毛利兰“还真是有戒心呢”的感慨下,旁边似乎是铃木家小姐的姑娘也凑了过来。“狗卷?我没在名单上看到你家啊,你是那边的人吗?”

    那边指的大概是咒术界,小姑娘点了点头,简单互相沟通了一下家庭情况,和铃木家的姑娘还有那个小男孩也交换了姓名。“我叫铃木园子,这孩子叫江户川柯南,是个小侦探。”那姑娘指着那个一年级的小男孩,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个很推理小说家的名字有多怪异,“那边来这里的人都是要和我们达成合作的啊,你这么小也要参加这种活动吗?”

    璃月成枝往后躲了躲,假装没看见江户川柯南在听到“那边”的时候投过来的探究的眼神。“没有啦……我是跟着哥哥来的嘛。”她把手背到身后去,微微抬着肩,整个人显得非常紧张,“家里不太喜欢我们参加这种活动,所以没有长辈带我们……”

    铃木园子噫了一句,江户川则凑上来开始问东问西。“姐姐是大家族的人吗?”他对所谓的“那边”好奇很久了,但平时玩一样随便套话都没问题的园子今天突然变得嘴特别紧,他什么都问不出来,“是那种很传统很复古的家族吗?为什么说不喜欢姐姐参加这种活动呀?”

    “是已经没落的家族。”小姑娘纠正了一句,寻思着有多少东西可以透露出去,“至于为什么不喜欢我们来这边……我也不清楚呢。”

    江户川还在继续问:“‘那边’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什么很厉害的事耶!姐姐平时都在做什么呀,我好好奇欸!”

    璃月成枝的脸有点儿僵:“就,就和你们这边的人没什么差别呀……上学什么的……”

    小男孩明显还想接着问,被铃木园子一发制裁了。“这小鬼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不要管他啦。”她又唠了一会儿别的,随手把江户川丢进毛利兰怀里,“那边的事不能随便讲的吧?虽然说确实进了这个宴会……”

    虽然说确实进了这个宴会,但不是说就一定有了解咒术界的资格。这是她没说出来的后半句,璃月成枝也读懂了她没说出口的内容;至于为什么没说出口……

    是因为不远处出了人命。

    看见不明人物吐血倒地的时候,璃月成枝都懵了。她以前都是打咒灵,这是她第一次见真的尸体;但铃木一行人却显得习以为常的样子,毛利兰当时就摸出手机打算报警,江户川更猛,直接冲了上去。唯一留在原地的是铃木园子;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也没做,但做的可能和平时略有区别。“等……等等!”铃木一个伸手想逮江户川,没逮住,“这里不一定是那种事……!小兰!先别报警!”

    这儿是咒术师的地盘,不一定是普通人的警视厅能管的啊!

    完了两个人谁也没听话,然后就被咒术师们即刻制裁了。毛利兰还好,只是被人轻飘飘地拿走了手机,同时被限制住了行动;江户川就不太走运了,完全是被人直接丢了回来。“你们在干什么啊!”他看上去相当难以理解现在的情况,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那边出人命了啊!为什么不让我们报警!现在应该赶紧找出凶手吧!”

    璃月成枝往那边瞥了一眼。语气突然成熟了不少……是错觉吧。

    “如果是‘那边’的人做的,警视厅是没有用的。”她伸手扶了一把江户川,“现在也是‘那边’的人更多一些……比起报警,我们这边更习惯的是先进行内部排查。”

    江户川一脸不服气,明显还要挣扎着掏手机。“你们难道不遵守法律的吗?”

    “我们有自己的法律。”

    这话不是璃月成枝说的,插话的是刚才拿走毛利兰手机的男人——还挺巧,正好是璃月的目标。“这场宴会是我们这边的主场,有我们自己的规则。在这场宴会以外,我们双方应该是互不干涉的——”

    江户川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璃月成枝叹了口气。

    “先去看看出事的是哪边的人吧……”她扯了扯目标的袖子,示意他先放开毛利兰,“如果是他们那边的人,就交给小兰姐姐报警吧?”

    铃木园子疯狂点头。江户川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有一说一,园子现在有点儿后悔带小兰和柯南过来了。自己的门票是姐姐给的,本来自己对咒术界了解的就不多;像小兰他们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应该这辈子都不和咒术界扯上关系才对,现在被牵扯进来,她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总之先去看看吧。”铃木园子一马当先地拉着柯南往前走,“放任别人的尸体躺在那里也不太合适……”

    其他几个人也跟了上来。

    现场相当惨烈。死者似乎是吐干净了全身的血,干瘪地倒在血泊里;单从死法就可以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人的谋杀。现场的人也被很干净地分成了两块,有惊慌失措的普通人,表情平静的那些则是咒术师;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连看都不敢看,江户川这个小孩反而好些,只是在看清死者全貌的时候就愣住了,满脸世界观被冲击了的表情。

    璃月成枝又感觉到了一股违和感。

    “看来是我们这边的事。”作为目标的那个男人开了口,“侦探游戏什么的还是回普通人的世界去玩吧,我们这里不合适这些。——说起来,这位小小姐是哪家的孩子?等一下恐怕就要对无关人员进行疏散了,像你们这种对我们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大概是不能留下来的。这孩子和你们不是一起的吧?”

    这意思是我先替你们带会儿孩子,当然带到哪儿去就另说了。“……我,我是狗卷家的旁支。”璃月成枝现在撒谎撒的越发流畅了,一点儿都没借鉴了学长人设的负罪感,“我哥哥也在这里,您不用太担心我。”

    “那怎么行呢?这里刚出现了诅咒师,会场不一定是安全的吧?”目标张嘴就是一句诅咒师,一点儿都不顾及在场的普通人,“你这么大的孩子,单独在会场里是很危险的。”

    “但是您也不一定可以信任呀。”璃月成枝耿直。

    目标乐了。说实话,单看他的表现,小姑娘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这是个死恋·童·癖,他看上去太正常了,甚至还很人模狗样。“就算是狗卷家的旁□□也是狗卷家的人吧?”他摊了摊手,“我和狗卷家还挺熟的,你哥哥是那个咒言师吧?难得遇到认识的小朋友的妹妹……”

    翻译一下就是,我和你哥认识,跟着我走没问题——就是有点儿假。小姑娘顽强地让自己的眼神亮了亮,完了很歉意地看了毛利兰两眼,意思是虽然你这么热心地照顾我但我不仅没能帮你报警现在还要跟着别的男人走,我特别对不起你。不过人毛利兰是真的很热心,一点儿都不觉得被对不起了的样子:“既然是你哥哥的朋友,那应该比跟着我们安全一些吧?”她是真这么想的,“‘那边’的事我们也不清楚,能有和你一样的人带着,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其实这些都是假的。普通人不了解咒术界的家族背景,但只要随便一个稍微了解一些大家族的人都应该知道,狗卷家这一辈只有一个末裔拥有术式。有资格参加这场宴会,还是十几岁的男孩,用屁股想都应该知道是那个咒言师;随便来一个人都能猜出来她所谓的哥哥是谁,然后来一句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尽管如此,璃月成枝还是怯怯地点了点头——

    毕竟她要是不点这个头,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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