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澜两眼一闭一睁,外头天都已经黑了。哪怕来这个时代已经半个月了,她还是看不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仔细听也没听见外头打更人打更的声音。

    外头一直在候着的丫头听见屋里有动静,估摸着是里头的姑娘醒了,在门外说道:“姑娘醒了便可随奴婢去主屋了。”

    “好,你等我会儿。”快速将自己的衣服鞋子穿好,没拖沓跟着丫鬟到了主屋门外。

    丫鬟在门口禀告:“老爷、吴管家,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你退下。”吴管家说道。蓝澜没听到乡长开口,却时不时可以听见里头乡长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待丫鬟退下后,蓝澜推门而入,入眼瞧见的便是一台昏暗的蜡烛。被火融化了的蜡烛中央化满了油,灯芯大半落在了蜡油里,只剩下被烧黑的一点灯芯头竖在中间,支撑起微弱的火苗。

    因蓝澜将门推开,带来了一阵风,这一簇微弱的火苗开始有些不稳,瞧着像是一副马上就要灭掉的样子。而蓝澜也没有关门,而是笑了声,不甚在意道:“乡长,就算您无心与我合作,可我好歹也刚救了你的命,不至于如此对我吧?”

    乡长讪笑了声:“姑娘这是哪的话?”

    “既然这样,蓝某就先告辞了。”

    蓝澜门都没进去一步,毫不拖泥带水地扭头就走。明明来时已经仔细观察过周围的情况,也没听系统小生提醒这周围有人,结果还是被不知哪来的棍子敲晕了。

    大意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蓝澜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晃动的环境中,眼睛被蒙上,手脚也被捆得死死的,头被打的那一下还没缓过劲来,连后颈处都黏糊糊的,应该是被打到脑袋流血了。

    迷糊间只听到外头说了声“到了”,随即便不晃了,蓝澜却再次晕了过去。

    几天前——

    婉拒王婶让她留在家里吃饭的意愿,蓝澜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往自己家走去,路上一直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在这靠山吃山的村里,经常会有山上的野兽出来觅食,已经有不少乡亲的家禽被吃了,听说看那个痕迹很可能是蛇。她这人胆子挺大的,就是怕这种软体动物,见到了就浑身发软。

    好在她家离王婶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把从王婶家借来的木炭拿出来,在床底落下了第二个正字的最后一笔,这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

    蓝澜作为一名卷生卷死的重点大学的大三学生,提前确定好了毕业论文的选题,利用空闲时间在实验室,力争拿下优秀毕业论文和优秀毕业生,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实验设备会炸了!?不是每年花这么多经费在实验上面的重点大学的实验设备!就这么莫名其炸了!

    再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婶。听王婶说是在河里洗衣服的时候碰见她的,留下她确实村里的里正点过头的,不然还真不敢收留她。包括她现在住的屋子,也是里正找人腾了个无主的屋子出来。

    “唉,别人穿越都有个金手指,我啥都没有,户籍都没落,妥妥一黑户。苍天啊!大地啊!突然发什么神经给我弄个鬼穿越啊!”

    在铺满稻草的床上撒了好一阵疯蓝澜才停下来,叹着气嘟囔着:“算了,先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和里正去把户籍落下来。”

    第二天寅时蓝澜就收拾好了,直接去了出村的路口等里正。也没等多久里正架着一辆驴车,车上还放了好几个比较大的木桶——那是用来装货物的。

    村里出去一趟坐驴车也要大半个时辰,每次有人出去都会接收到很多买东西的委托,不带几个木桶还真有些装不下。

    “丫头,坐上来吧。”里正把驴车停在蓝澜边上,下来给几个木桶挪了下位置,空了一点位置出来,够一个人坐,“回来时帮忙看下东西别掉了。”

    蓝澜连忙道:“这是应该的!里正,我们一会是先去买东西还是先去办户籍啊?”

    从来这个时代开始蓝澜就一直有意识的填充这个时代的各种知识,知道了在这个时代一共有五个国家,她在的月国是五个国家里最式微的一个,其中最强大的是昭国。而月国每日辰时应卯,现在是寅时,坐着驴车在卯时之前可以到地方。也就是说中间有一个时辰左右的空缺时间。

    蓝澜的问题引得里正发笑,“我们还是尽早去府衙门口排队吧,等我们到了那里估摸着也有四五个人在了。”

    她不太理解,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能先去把东西买了?卯时集市已经开始了呀。

    像是知道蓝澜在想什么,里正一边赶着驴车一边给蓝澜解释:“我们这座城本就与星国交界,星国距离我们最近的康城闹了饥荒,已经一个多月的也没解决,其中与咱们城有关系的康城人都在想办法回来,看看能不能把户籍落下来。但也没办法那么多人都落,府衙就出了个公告,每天限量三十个,所以这两天去排队的人可就一个早过一个咯!”

    一边听着里正给自己科普,一边在心里完善那个树状图,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乡里了。他们没耽搁,直奔乡里的府衙,远远就瞧见有十来个人在府衙门口排着队了,四周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排过来。

    里正一瞧,神色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嘱咐道:“丫头,你腿脚快,先跑去占个位,我把驴车放好就去找你。”

    “知道了里正!那我先过去了!”蓝澜才跑开几步就又被里正喊了回来,“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里正?”

    里正将头靠向蓝澜的耳边,轻声说道:“不管谁问你都别说自己是被河冲到咱们村的,知道吗?你就说是来奔亲戚的,其他的等我来了再说。”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蓝澜囫囵应了声就朝府衙跑去,她正正好排在了二十。

    随着人越来越多,来打探消息的人也多了起来。还真不是里正多心,最近是有这么一伙人,在公示落藉的七日内,专门举报落藉理由不够清晰的人,如果被定性成来历不明的人就会被取消户籍。举报者只需要提交相应的资料就可以顶替掉那个人的名额。

    蓝澜正发呆呢,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诶,小姑娘,你怎么就一个人啊?你们村的里正呢?”

    一听蓝澜直接把眼睛一闭,装没听到,谁知道那男人不依不饶:“你看要不这样,你报个价,这个位置就让给我怎么样?你们村的里正也没在,一会啊你就说没排上。”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得有快一刻钟,蓝澜愣是眼睛都没睁一下,这下可给他气到了:“臭丫头!我今天就替你们村的人好好教训教训你!哪个村的人这么没有礼数!?”

    说罢便撸起袖子,左手一把扯过蓝澜的衣领,右手高高举起,用了十成的力气扇了下来。

    啪!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本想帮忙拦一下男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异常整齐地看向为蓝澜挡住这巴掌的胳膊——那是乡长的胳膊。

    男人来不得得意洋洋就被不知道哪来的衙役压在了地上:“大胆!在大人你也敢放肆!”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是被人陷害的,都是这个臭丫头啊大人!”男人的膝盖窝被踢了一脚,直接跪在了下来,右边的脸被紧紧按在地上,瞧着都变形了。双手被扣在身后,及其费力地睁眼看向被一群衙役护着的人,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

    周围的平头百姓都默默地退后了几步,脸上出现最多的情绪是恐惧。而蓝澜也默默往后退着,不是很想被牵扯进来。刚才这群人如果没插手,她也有办法躲过那一下。她今天也没想和谁起什么冲突,单纯想落个户籍,可看现在这样今天怕是落不成了,还得另外挑时间来。

    可一直观察着蓝澜的大人哪会让她这么轻易就走掉,一句话直接让蓝澜退无可退:“本官来时就见你张牙舞爪地抬起手准备打这位姑娘,光听你的片面之词可不行,”言罢对着蓝澜点了点头,“还有劳姑娘说说方才发生了什么。”

    不妙。

    这莫名不安的感觉!

    就算看这人很不顺眼,但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平头百姓是不允许忤逆朝廷命官的。因为只有朝廷命官才可以自称为本官,品阶最低也是个县官,亭长、乡长和里正都没有资格如此自称。

    照着这里的规矩行了个礼,蓝澜把头低着,佯装很是惶恐的模样,开口道:“回大人,民女在此等我们村的里正,这人却好生没道理,非要我将我排的位置卖给他。这落户籍可是件大事呀,这种事情哪能说什么卖不卖的,便没搭理他。后来的事情大人和乡长就都知道了。”

    替蓝澜挡了一巴掌的乡长退到那大人身后,看着大人的眼色替他开了口问:“你说你是来办户籍的,那你们村的里正呢?”

    蓝澜一直弯着腰没站起来:“回乡长,里正去停驴车了,马上就会过来了。”

    “你又如何得知我是乡长?”

    “方才压着这位大叔的官差大哥让他老实一些,说他惊吓到大人了,还打在了乡长大人身上。”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他们自己知道的东西都是在现场听来的。

    而里正这时姗姗来迟,哆哆嗦嗦地出来赔罪:“见过大人、乡长。这女娃是小老儿的远方亲戚,家里人都死光了这才来投奔小老儿,不曾想小老儿就去停个驴车就让这女娃冲撞了大人和乡长,是小老二的疏忽。”

    乡长见此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那大人打断:“既如此,那便算了。至于你…”他看向依然被压着的男人,轻飘飘地说了句:“先压下去。”

    又一回头见躲得远远的其他人,笑道:“本官知晓各位今日来是为了落户籍,可近来涌入我城中的人越来越多,谁也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混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故从今日起,每日前二十人,提交可以证明身份的证物,且需村里的里正做担保,方可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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